“看啊,那里有两个孩子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我本以为……”
“就当做是我们的赎罪吧”
“这两个孩子,就是我们能继续努力下去的理由”
“是我们的光啊……”
/*新208年 7月21日 6:00AM*/
下着小雨,天灰蒙蒙的。
从前几天起就一直下着雨,时大,时小。
我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人们在雨中匆忙奔跑的身影,看起来大家并不是很喜欢雨,雨会让人行动不便,让路面变得泥泞,物资运送会变得困难,雨后行动还会留下脚印难以清理,这大概是大家不喜欢雨的原因。
但首领很喜欢,照他的说法,雨会冲刷掉一切痕迹,暗杀时候的血迹很快就会被冲洗干净;雨声也可以掩盖脚步声,有时暴雨伴随着雷声甚至能掩盖枪声。雨天是绝佳的行动时候。
我也很喜欢雨,但原因跟首领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雨声让我内心平静,冲刷掉我内心的罪孽感与不安,听雨,看雨,欣赏雨一滴一滴砸在窗沿上,砸在低洼,砸在大地与泥土里,破裂的瞬间,划出优美的弧线,飞溅到其他的大地、泥土与屋檐上,转瞬即逝,化作水沫融入空气,回归天空,又开始一轮循坏。总觉得很美丽 ,也很让人羡慕。
“喵~”
五郎跳到窗台上,蹭着我的手。
“你也憋了一天吧,嗯,趁哥哥还没醒,我们偷偷跑出去玩吧!”
“喵!”
五郎的调升高了一些,这表示它赞同。
我拿上了哥哥给我绣有紫色郁金香的油纸伞,领着五郎出了门。
村里的大家匆匆忙忙的整理着货物,首领说因为雨天的原因,清理工作进展缓慢,步入下一阶段的机会渺茫,只好在军队找来之前先让大家收拾好行李,随时准备逃离这个地方,好在这雨也不利于敌方的搜寻,让我们也多了几天撤退的时间,不过期限也临近了,今天好像就该走了呢。
在这里,大家一起度过了172天,快半年的时间了,这也是我们据守时间最长的地方。身为和国家反抗的革命军,游击战是我们唯一的胜算,所以我们不应该对一个地方带有感情,不能怀有故乡情结。但,落寞的感情谁都会用,大人们大概都很会隐藏自己的表情吧,我就做不到。
大家照顾我和哥哥近六年,一直以我们是小孩为由,不让我们做着做那,只让我们吃好睡好。为了投身战争事业,村里的大多数人应该失去了家庭,也失去了自由,战争真是让人可恨,多希望我们也能做些什么帮助大家。
“呀,小宁,起的这么早啊”
“嗯嗯,李叔叔你也辛苦了”
“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倒是让你们受委屈了,这几天一直没吃上好东西。”
“没事的,平常对我照顾的已经够多了,而且也算不上吃的不好,还是谢谢大家”
“哈哈,有你的一声谢谢,我们这些糙老汉子的打拼也算值得”
“呵呵,那我去转转了”
“啊,注意安全,别跑太远了,对了,可以去给老谭打个招呼,他正愁没人听他讲故事哩!”
“知道啦~”
“五郎也要保护好你姐姐哦!”
“喵!”
“走啦,五郎”
阴郁的雨天,看到我能让李叔叔开心的一笑,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回报吧。
谭爷爷的故事也好久没听了,虽然总是那些他年轻时候的事情,但能帮他排解寂寞,对我来说就足够。
五郎安静的走在我的旁边,时不时发出轻柔的喵声,又或者用娇小的脑袋蹭我的脚踝。五郎是一个很乖的猫猫,在被收养的第三年,我们遇到了它,在草丛的一角奄奄一息,脚里插进了一根树枝。哥哥当时叫我不要管它,可我执意要救。哥哥拗不过我,只好答应。我们做好了被首领训斥的准备,但首领只是摸了摸我们的头,准许了我们养这只猫,只不过物资得自己出,不过也是当然的嘛,当时的物资本就不够,允许我们带一只猫回来就算最大的善意了吧。
“谭爷爷,我们来看你啦~”
“哟哟哟,这不是小宁么,稀客稀客啊”
“哎呀,不就几天没来看您么”
“整整六天哩,其他的老头们都不愿意听我讲故事,要我说他们根本没有情调,真的是,你害得我好生孤单呐!”
“我错啦我错啦,这不是来看您了么,今天又有什么故事呀”
“哎呀,我跟你说,是我刚刚退役时候的奇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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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今天就讲了一个故事就放我走了,大抵是看出来我有些许心不在焉,他让我去吹吹风,把烦心事都吹散。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空空的,没有帮上谭爷爷呢。虽说雨天让我平静,可些许平静过头了。
我把伞丢在一旁,开始在雨中漫步,毫无目的的走,时不时挥动自己的双臂,又或是跳起来想触摸天空,伸出手掌感受雨滴答落下,仰天张嘴尝尝雨的味道,在雨中转圈,起舞,怎么说呢,让我感觉心旷神怡。
说起来,大家说不要接近雨,也不要淋雨,特殊的气候环境导致天上经常会下灰雨,腐蚀人的身体。但现在因为科技的进步造出了抑制器,极大了减轻了灰雨的危害,不过还是得提防雨。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感觉不像是灰雨,毕竟淋起来也没有什么感觉嘛。那么这雨到底是怎么下起来的,又怎么持续这么久的呢。
抬头望天,“太阳”、“月亮”、“星星”回响在我的脑海里,小马哥说这是自人神战争时代就流传下来的描绘天空的词语,为了不让我们忘记天空本来的模样。
天空本来的模样如何呢,我小时候就时常幻想着入睡。终日只得见到乌云也磨灭了我的期待,天空和乌云是由神创造出来的么,是因为他们两个关系不好才这样互相遮着么,希望它们能快点和好,想看看太阳啊。
不过看云也别有一番风味,看那朵云的形状就像猫呢。话说五郎走丢了么,不过刚刚好像隐约听到了它的叫声,希望它不要乱跑啊。还有哥哥起来了么,哥哥总是喜欢望天,要是和他一起出来的话,他一定一会儿就会发现五郎云,并指给我们看吧。
哥哥会担心我吧,现在几点了呢,我是不是该回去做饭了。话说哥哥挺温柔,也不会怪我吧,我从来没看过哥哥发火的样子,说话也非常轻柔,很会照顾人,还是说我是妹妹所以特别关照我呢,人也很帅呢,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好喜欢哥哥……话说哥哥不就是我的理想型么,村子里没有同龄的孩子啊,我也想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
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呢,结束了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好好生活,再也不用四处流窜了,也不会麻烦大家照顾了,虽然也有些舍不得大家。想去上学,看看赵叔叔的女儿,还是年级第一呢,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同龄人一起玩吧,说不定能遇到我的白马王子……
希望我们能赢啊……
啊,云的形状变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村子外面了,我呼喊着五郎的名字,不一会儿它的脑袋就从草丛堆里窜出来。
“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我小跑过去,蹲着摸摸它的头,一边思考着接下来去哪。视线定格在不远处被白色郁金香拥簇的瞭望塔,我笑着对五郎说,“去那儿吧!”
奇怪的是,瞭望塔没有人,是因为正值换班时间,还是说人手不足,也有可能是因为快走了没必要吧,不过正好,我就可以悄悄爬上去玩了。
“乖乖在这等我哟”
“喵~”
我爬上瞭望台,向远处眺望。
我们身处森林的腹地,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树木,后面便是飞禽走兽欢游的河畔。左右依山,虽是险低,但隐蔽性也同样的好。听说这一块是动物神塞缪的领地,只要不乱破坏她辛苦打造的优美环境,她也不会来为难我们。
再往前看,远处的地平线,树与乌云相交,灰色与绿色交融,在雨的作用下溶解、变形,也生出一番奇妙的景象。
“真舒服啊~”
我伸了个懒腰,不禁感叹道。
风印面拂过脸颊,拨乱了我的头发,这样张开双臂,就可以与风相拥……
我撑着栏杆,在这人人相称的末世, 享受着自然,幻想着未来……
………………
眼角余光闪过一丝光亮,伴随着心脏的剧痛,我跌下了瞭望台。
发生什么了,好痛,好痛啊,全身都好痛啊,五郎,五郎你在哪,好冷,全身都没有了力气了啊……
啊,好红,花上的是血么,这是我的血……
救命,我不想死……
原来如此,我中枪了啊……
也就是说,已经被发现了吗……
搞砸了啊,哈哈……
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哥哥训斥吧……
对不起了,哥哥……
得把消息快点告诉大家……
好痛 ,我动不了了呢……
视线也开始模糊了,好累,好困……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在给大家添麻烦么……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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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208年 7月21日 7:23AM
年仅14岁的少女,宁萍死亡。
死因:被军队的侦查小组发现,在瞭望塔上被狙击,流血过多致死。
当浑身是血的五郎跑回村子时,大家便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
首领尤里乌克带着革命军撤退前往下一个根据地养精蓄锐,但一部分人想要给宁萍报仇,便留在了村子里。
留下的数人与人数几千的军队作战,直至死亡,未能给予地方有效的打击和阻扰,不知道他们内心是否觉得报仇成功。
哥哥宁海和首领尤里乌克将宁萍埋葬在村子的后山上,便离开了。
此时的宁海心中或悲怆,或愤怒。这份心情成为他后日成功带领大家革命,推翻旧王统治,创造神话的基础。
动物神塞缪不满自己的领地沾染血迹,将部队困在了山林之间近一个月,导致旧王军队损失严重,同样给革命军的撤退和下一次战斗的准备留下了充裕的时间。”
——————摘自“26年的革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作者 谬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