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之前在事务所练习过的,马场和渡边两人在长谷川的别墅周围安置好了纸符,用朱砂作线画出了法阵。在别墅门前的位置,两人留出了一处地方,既没有贴上纸符,也没有用朱砂连接,这里是预留出的放进飞头降的位置,等到它一进来,两人就把这里封住。

“到时候你来堵住它?”

法阵完成到这里,只剩下了渡边手里还有一张纸符,马场看了看他手里的纸符,笑着问。

“啊?我……”

渡边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纸符。

“那东西就是一个人头,下面还连着一堆肠子之类的东西。你别再被吓到了,忘了贴符或者是把符弄坏了,事务所里的符只有这么几张,弄坏了就完了。”

“那、那还是给你吧。”

渡边一个寒颤,把纸符交给了马场。

别墅里,相川拿着一个葫芦摆到了客厅的茶几上。葫芦通体都是红色,上面还画着各种奇怪的黑色符号,贴着几张纸符。

“这是……?”

长谷川围着葫芦看了一圈,疑惑地问道。

“等到那东西来了,就用这个把它关起来,千万不要乱碰,”相川说着,又指了指长谷川,“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辟邪的物件?虽然一般来说这类物件有用,但是对于你遇到的东西,反而会暴露你的位置,你还是先拿出来吧。”

“哦?”

长谷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相川,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递给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这个?”

“很简单,如果说人走在路上听见汽车鸣笛声,就会回头看看是不是有车在身后,因为鸣笛声和车直接是有联系的。从我看到的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中,我也能看出各种各样的联系,你会觉得奇怪只是你不清楚它们而已。”

“原来是这样。”

长谷川点了点头。

“这条鱼很好看啊,上次来的时候我就很想看个清楚,这种鱼很贵重的吧?”

说话间,相川又起身走到了客厅的大鱼缸前,俯身去看那条金龙鱼。

“嗯,那是我从国外的一个大寺庙里求来的,价格接近一亿日元了。”

“诶,果然不一般啊。”

“嗡嗡——”

就在这时,长谷川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拿出手机,发现是未知号码发过来的一条消息,那是一张图片,上面是当年被他撞死的八岁男孩的相关报道,以及写在图片上的歪歪扭扭的红字:

你忘了你做过什么了么?

长谷川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把图片删掉,可紧跟着又有几十条信息接连不断地发过来,全部都是那一张图片。

“怎么了?”

图片都是相川安排事务所里懂电脑技术的木村发给长谷川的,此时他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佯装不知地转头问道。

“啊,没……没什么。”

长谷川把手机熄屏,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说起来,有件事可能事关这次计划的成败,不过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相川继续看向鱼缸里的金龙鱼,不过眼睛的余光依旧瞄着长谷川,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什么事?你说吧。”

“几年前,发生过一起案件,一个八岁的男孩被人开车撞死了,肇事逃逸的凶手长谷川介之……就是你吧?”

“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长谷川的眼神凶狠了起来,瞪着相川大声问道。

“不要误会,一起旧案而已,我没有追踪的兴趣。只不过,我担心你遇到的东西会不会和这有关。”

“和那个没关系!陈年旧事而已,谁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长谷川说完,脸色难看地离开了客厅,走上了二楼。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在长谷川的身影消失后,相川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离开的方向,一字一顿地重复着他刚才的话,双手紧握成拳。

接着,相川伸手在鱼缸旁边的鱼食盒子里抓了点喂养它用的磷虾,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些粉末洒在了上面,随后扔进了鱼缸里,看着那条金龙鱼把磷虾吃了下去。

飞头降不能靠近长谷川是因为锦囊,不能进入别墅则是因为它。

接下来,自己只要……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很快就到了将近午夜十二点。长谷川回到了客厅,战战兢兢地等待着,相川则在茶几旁踱步,随时准备拿起那个葫芦。

别墅外面,渡边因为有些害怕而躲进了相川开过来的车里,只剩下马场站在阵法的唯一的缺口旁盯着周围的情况。

“呼——!!!”

突然,有东西快速地从缺口那里飞向了别墅,马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虽然没看到任何东西,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飞行所产生的微弱的气流。

紧接着,一颗令人作呕的悬吊着一堆内脏的人头就在别墅的二楼边慢慢显露出了形体。

马场急忙跑到了缺口的位置,把纸符贴了上去,随后快步跑开,远离了别墅。

屋内的相川从窗户看到了马场的动作后,也连忙行动起来,拿起了茶几上的葫芦,同时拍了拍长谷川的后背,示意他躲一躲。

长谷川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跑向了厨房的方向。与此同时,二楼上也传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那颗人头牵动着一串恶心的内脏,迅速地从二楼飞了下来。

长谷川从厨房里看到了客厅的情况,吓得惊叫一声,急忙把厨房门关上。人头则疯狂地撞了上去,一下接着一下,撞得门都凹下去了一大块,恐怕不出两分钟,它就能打破这扇门。

相川拿着葫芦从人头后面靠了过去,它也依旧毫无察觉一样疯狂地撞急着那扇门。相川叹了口气,伸手去准备打开葫芦的盖子,不过他的一只胳膊吊着,单手夹着葫芦开盖有些费力,这下让人头发现了不对,立刻飞离了那里,一下撞破了一楼的窗户冲了出去。

“啧!”

相川拿着葫芦从破掉的窗户跟了出去,人头在半空中慢慢消失,隐去了自己的外形,随即法阵的上方就有一阵金光闪过,那颗人头像是撞在了无形的墙上,后退了一段距离,隐形也一瞬间就被解除了。

相川也跟着打开了葫芦的盖子,一股诡异的吸力从葫芦深处传出,那颗人头连同下面挂着的内脏都被挤成了细细的一条,一下就被吸了进去。

“结束了!”

相川盖上了葫芦的盖子,朝远处的马场大喊道。

“把它收进去了?”

马场一边说着一边跑了过来,渡边也从车里走了出来。

“已经关在里面了,没事了。”

相川拿着葫芦,冲着别墅里大喊道。

“太好了……”

听见了相川声音的长谷川也打开厨房门走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把朱砂和纸符都收拾一下吧。”

相川对马场和渡边吩咐了一句,两人便开始清理地上的法阵。

“没问题了么?”

长谷川从别墅里跑了出来,站到相川身边问道。

“我们拿回去封印它就好了,你把尾款打给我们就行。”

相川把手里的葫芦给长谷川展示了一下。

“好,谢谢你们了。”

长谷川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汗水,点点头答应。

……

第二天下午,相川鸣也拿着一束花来到了公共墓地中,穿过一条又一条墓碑之间的小路后,他在其中一条的路口停了下来。

在这条小路的其中一块墓碑前,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正一边擦拭着墓碑,一边对着墓碑说话。

“他们都告诉我要向前看,但是除了让那家伙受到该有的惩罚,我也没有其他任何想要做的事了。你的妈妈先一步就去世了,我原以为还有你,生活还有希望,可是……”

说到这里,男人抹了抹眼泪。

“那家伙现在恐怕还过着奢靡的生活吧,我这辈子或许也看不到他落难的那天了。”

男人摇了摇头,将一束花留在了墓碑前,离开了。

相川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男人的背影直到他离开,随后他也走到了那个墓碑前。

“田中顺……小顺,你不用担心了。”

说着,相川弯下腰,把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撞死你的那个凶手,他的父亲也一样是个杀人的罪犯。被害者留下的诅咒不远万里追寻而来,却因为那家伙拿着那些受害者的财富,求来了一样又一样挡住诅咒的道具而失败。”

相川揪了揪额头上的蓝色发带,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这个世界真是让人恶心,就算是肮脏的厕所也可以进行清扫,但是这个世界却不行……很多人觉得不行,那些人都是苍蝇蜣螂变成的,要靠那些肮脏的东西生存,谁想要清理厕所,他们就要叮瞎谁的眼睛,往谁的身上抹上令人作呕的污物。”

说到这里,相川却又换了一种表情,用轻松了许多了语气说道:

“不过啊,我已经在制作杀虫剂了,在那之前,我先用苍蝇拍帮你解决了一个。那些家伙觉得用钱能轻松压下一切,但其实解决他们也是一样的容易,比如说……”

相川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锦囊。

“从他们那里骗来一样小东西,给一条鱼下点毒药,再打开一个葫芦的盖子。”

说完,相川又把锦囊塞回了口袋,狠狠地瞪着眼睛:

“我一定会做出杀虫剂的,不论用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