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某私立医院病房外的走道上,站满了面目狰狞、肌肉发达的暴徒。
“老、老大,休少爷出事路段的视频,还、还没有找到……当时的卫星信号受到了干扰……”
“其他路段监控视频,都已经反复看了很多次,没有发现异常。”
“休少爷的滑板受损严重,目前已经送去修复,调查爆炸原因。”
奎阴沉着脸,除了面部肌肉时不时地抖动之外,整个人如同静止在光影之下的一尊石雕像。
但凡对奎老大有一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极度愤怒的状态。
这群平日里大吼大叫、嚣张惯了的暴徒们,汇报完情况后,规规矩矩地站在走廊两侧,全都默不作声,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声音过大,一个不小心被怒火烧身。
麻醉逐渐失效,伤口的疼痛袭来,病房内沉睡的休,意识逐渐清醒。
“哥……”干涸的喉咙发出一个沙哑的音。
病房外静坐的奎,闻声立马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病房。
“休,你感觉怎么样?”奎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但休知道,这已经是他哥哥最温柔的声音了。
“我的腿……还在吗?以后还能玩滑板吗?”
奎沉默了一瞬。
6岁开始滑板比赛,11岁夺得青少年组冠军,15岁破格参加成人组比赛,斩获金牌。他的弟弟休,是滑板界的新星,是蝰蛇队的希望,如今却躺在这里。
“当然能。医生说你的手术很成功。”奎肯定地点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会让休康复,重新站在滑板赛道上。
休纤长的睫毛下一片阴郁,勉强笑了笑,“对不起哥,我输了。这一次的大奖赛——咱们损失不小吧。”
除了蝰蛇队的老板兼队长之外,奎还有一个隐藏身份,就是洛杉矶的地下霸主,水鬼帮的老大,控制着大量的赌场和黑市生意。
在加州,滑板运动蔚然成风,为了寻求刺激,不少地下滑板比赛都设有赌局,而这次奎老大压下重宝的休却出了意外。
“小事。”
奎阴狠地咬咬牙,考究的手工意大利西装下那具躯体上下起伏,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告诉我,你的伤究竟怎么回事。”
休眼睛的焦点,转向天花板,不留痕迹地避开奎的眼睛。
他好像做了一场很远的梦……
梦里有个人,用低沉而刺耳的声音,在他耳边,不停地对他说:超过他,超过他,冠军是属于你的。
他猛地闭上双眼,却看见满天的火花。
“你能想起来吗?告诉我,是谁伤害你?是不是第一名那个粘糕?”奎也是名滑板好手,休受的伤显然不对劲,有着明显高温灼烧的痕迹。
听见粘糕最后获得了冠军,休一怔,是啊,自己是唯一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粘糕超过了他,他就不会为了拼命反超而受伤,此时他就是西海岸滑板大奖赛的冠军,是加州地下滑板界的新王!
如果他获得了第一名,蝰蛇队会因为他的实力真正肯定他,而不是因为他是奎的弟弟。
如果他赢下了那颗宝石,送给哥哥,哥哥也会很高兴,也会以他为傲。
原本他准备得天衣无缝,冠军本来是属于他的,这一切,都怪粘糕!
“对,是他,是粘糕,那个羊驼族的家伙!”休定定看向奎,眼睛里有一丝疯狂。
“他在弯道的盲区使用动力助推装置作弊,莫名其妙撞上了我的滑板,然后……助推器脱落,发生了爆炸……我……我……”
“可以了!”奎打断了休,看向窗外。
漆黑的夜空,闷雷声炸响,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来临。
“还真是个好天气……”
奎阴恻恻地笑了,他默默解下领带和西装,露出胳膊上青面獠牙、栩栩如生的夜叉刺青。据说,在蓝星的宗教文化中,这是一种强大凶暴的恶鬼。
“休,你好好养伤。至于欺辱我们的人,我会让他双倍来还。”
……
肮脏的比利区,却是穷人的极乐天堂。
居住在这里的人对于生活大多没有希望,只是行尸走肉、日复一日地生活。
白天的破落不堪与冷清,在夜晚俗气的霓虹灯管照耀下,摇身一变成了热闹的代名词。
这里有着加州数量最多的酒吧、小旅馆,密集程度令人吃惊,也只有这些产业,才能在这片土地上“蓬勃”发展。
只不过,今晚比利区的“热闹”稍显不同——大批“外来者”闯入进来。
他们的胳膊上无一例外,纹着一块刺青——仔细看和奎手臂上的夜叉相像。
水鬼帮!
他们的名字比利区无人不知,毕竟这里的商家都被水鬼帮勒索过保护费。
今晚,水鬼帮显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数百人分成多组朝着同一个方向赶去。
船长酒吧门外,两个醉汉在花光了所有的钱后,被扔了出来,此刻正坐在马路牙子上醒酒,冲着水鬼帮远去的背影大喊大叫。
“啧啧……这阵仗真大。”
“也不知道又是谁惹了水鬼帮。”
“真是可怜,哈哈哈!”
“哈哈哈哈!”
……
携刀带棒的水鬼帮混混,最终在一栋老旧的危房前,停了下来。
“想不到大奖赛的冠军,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前来执行抓捕任务的蝮蛇,大步上前去踹门:“粘糕,滚出来!”
被猛踹的房门,发出难听的吱呀呻吟。墙上斑驳的白色墙漆,一片片簌簌往下掉。
楼上的粘糕正在收拾行李,他准备明天就回加州乡间看望祖母,听见楼下的动静,快步走到阳台边,探出身子查看。
原本空荡荡荒芜一片的危房楼下,黑压压站满了人,每一个都面色不善。
“你们是?”
“水鬼帮!”蝮蛇仰头看向粘糕:“我们老大有话要问你。”
蝮蛇朝手下勾了勾手。
一架画面屏的无人机升到粘糕面前。
“粘糕,初次见面,你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为何而来。”屏幕中出现奎那张凶戾的脸。
“我不清楚……”
水鬼帮的恶名,粘糕也有所耳闻,此时被这群人找上门,他不由心中警惕起来:“准确来说,我应该和你们没什么交集。”
“好一个没什么交集。”奎的双眼赤红一片:“今天比赛中你伤害的滑手休,是我的弟弟。敢动我的人,你就是找死。”
粘糕一时间有些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我没有伤害他,赛道都有监控,你们可以自己去查。”
“休受伤路段的监控视频缺失,你是唯一在场的人,不是你动了手脚,还能是谁?”
“我没有动手的时间。”粘糕无奈地解释:“我当时直接去找了救援队,他们可以给我作证。”
“狡辩没有意义,你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
“死。”屏幕里的奎,忽然冷笑一声:“先把蓝色眼泪交出来,别沾上血。”
“你们说这个是吧?我也有话很想问——”粘糕掏出宝石,举在众人面前:“究竟是谁给它取了这么难听的名字?”
“……”水鬼帮的混混,面面相觑,随后一齐看向了无人机镜头里的奎。
奎暴怒的的脸猛地凑近镜头:“没品位的小子,快把宝石交出来。”
“那你过来拿啊。”粘糕晃动着手里的宝石,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宝石吸引住时,右手不留痕迹地摸向一旁的花盆。
“再说一遍,我没有伤害你弟弟——这颗宝石是我赢下的!”
粘糕的话一放出,在场的水鬼帮混混们一齐愣住。
“这小子……”蝮蛇咽了口唾沫,“找死啊!”
奎的眼睛迸射出幽冷的寒光,他直截了当下达指令:“蝮蛇!弄死他!”
几乎同时,粘糕操起右手的花盆,猛然砸向无人机。
楼下传来一阵怒骂声,粘糕揣好宝石迅速下楼,环视一圈,抄起门后的滑板,从后院飞身蹿出,越墙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