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6年3月23日 11:00 某处的洞窟】
「追!一定是往这边跑了!」「他们只是小鬼!跑不快的!」
「寻…寻露!我腿…我腿要断了…」
「再坚持一下,英二!你看前面有个洞,躲那里面去吧。」
「在…洞里…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但现在我们也无路可去了,要不原路折返?」
「我…才…不要!」
「那就赶紧。」
「我也…想…啊!」
两人跑进了洞窟内,躲到了一个小角落里,全身无力的英二立刻软倒在地,靠着墙大口地喘着粗气。
「哈…哈…到这里…应该就…可以了吧…?我实在是…动不了了…」
「还不能放松警惕,不知道那群家伙什么时候会找到这个地方…喂,英二,刚跑完步不要立刻坐下来,会有几率休克的。」
「别…管我…休克就…休克了…我现在这副样子,比休克还难受…」
英二闭着眼睛,露出一副生死看淡的表情,缓缓地从靠着墙的姿势滑落到躺在地上,像死鱼般一动不动。
「真是…算了,你运气一直还可以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中招吧,你先待这休息会,我去看看情况。」
「交给…你了…」
寻露看着英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放轻脚步,环视着整个洞穴,在确认里面是否有危险的东西,但洞穴的能见度并不怎么高,而且洞口可能会有瞄着他们性命追来的黑衣人。
这使寻露不得不频繁地确认洞口的情况,比起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衣人,这个未知的洞穴显得更加安全。
洞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从洞顶滴落在地面的小水珠发出的“滴答滴答”在点缀着这个空间,而这听起来就像是时钟在走动的声音一般。
在洞内逗留的每一秒,都由水珠在告诉他们,时间正在不断流逝。
「英二,赶紧调整好呼吸,在这洞里你的喘气声太明显了。」
「哈…哈……我也想,但你知道,我只是个家里蹲,实在是不擅长运动…光是刚刚跑的这段路,都快要了我的命…呃!咳…噎着了…咳咳…」
英二依旧在不断地喘气,毕竟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寻露也没办法责怪他什么,而就在这时,从洞口射进来的部分阳光被挡住了,就算不特意去确认,寻露也立刻明白了状况,黑衣人已经追过来了。
要是黑衣人就这样进洞的话,英二的喘气声很有可能会直接暴露他们的位置,在这种地方死掉的话连尸体都见不到太阳,寻露可不想这辈子只活二十年。
「(只能应战了吗?)」
寻露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的非杀伤性电击枪,以准备与进入洞窟的黑衣人战斗。
「怪了…那两个小子应该是往这边跑的来着,去哪了?」
「老大,这下怎么办?」
「不怎么办,继续找,要是让那边的人知道我们连两个小年轻都抓不住,可不是在会议上嘲笑我们一顿就能解决的。」
「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你,你,去那边,剩下的跟我折返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漏掉了。」
…………
…………
「寻露…他们走掉了吗?」
「不好说,小声点,英二,你状态怎么样?」
「好多了…至少,能正常说话了。」
「那就再往里面走走,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他们为什么不往洞里走?
不,倒不如说,他们难道没发现这个洞吗?
都已经站在洞口了,正常来说是绝对不可能没发现的,除非——
「英二,我们现在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连接点。」
「咦!?真的吗?」
「嘘——小声点,虽然说他们走了,太大声还是会把他们引回来的,搞不好这个连接点本身也要被他们发现了。」
「哦…对不起,我太惊讶了没忍住。」英二赶紧捂住嘴巴,以示自己会注意不再大声说话。
「之后小心点就行,英二,连接装置有带在身上吗?」
「那当然,你说要随身携带,所以我就一直带着了,现在试试连接吗?」
「记住,连接时间是2042年3月23日,别连错了。」
「我记得的啦,寻露就那么不相信我的记忆力吗?」
「以防万一提醒下而已,你记得就再好不过了。」
英二从背包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但与普通的笔记本电脑不太一样,如寻露所说,这是个连接装置,可以说是只用于连接的笔记本电脑,除此以外不具备其他功能。
他将插在笔记本电脑上的共计二十五条电缆的另一端全都拖在地上,然后开始操作。
「寻露,你猜对了,这里就是连接点。」
「能连上吗?」
「我在试…给我点时间。」
寻露在外侧守着,确保没有人偷偷溜进来。
水珠滴落在地上的频率听起来加快了不少,“滴答滴答”的频率试图着赶上英二敲击键盘的速度,寻露也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好耶!连上了!」
英二发出了雀跃的欢呼声,接着用力地敲击了一下回车键,示意他们的进度又能往前推进一步。
「嘘——都说了,别那么大声。」
「啊,对不起…太开心了不由得就…」
「算了,这个连接点的情况怎么样?」
「说实话…十分糟糕,很多地方都出现了构成不稳定的状况,你看…这面墙…差不多完全变成混乱信号了。」
英二指着电脑上与面前一模一样的墙,只不过电脑上的这面墙就像是受到了信号干扰一样,几乎整面墙都出现了不断闪烁的雪花状横条,看久了有点伤眼睛。
「能修复吗?」
「损坏面积太大了…增幅器也没带过来,我尽量吧。」
「那个东西太重了,带上那玩意的话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要被抓住了。」
「也没怪你啦,总之,我先试试…」
英二扶了下眼镜,再次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敲击着键盘,寻露不解地望着屏幕上重复着弹出与关闭的大小窗口,虽然他平常也会用电脑,但对于这种看起来就很复杂的作业,寻露看着就头疼。
「嗯…缺口果然还是太大了…但由我来的话…」
「不太顺利吗?」
「还好啦…就是,有点,吃紧…啊…完了。」
寻露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英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屏幕上的小窗口陆续关闭,最后只剩下显示那面墙的大窗口。
「抱歉,我不该找你搭话的。」
「没事啦,只是我操作失误而已,咦…?这是…怎么可能?」
英二瞪大了眼睛看着屏幕,大窗口上的雪花信号干扰在逐渐消失,即便是寻露也能够察觉到,英二原本在处理的作业,突然就被修复好了。
英二「不可能…修复速度怎么会这么快?而且连接点的修复应该是必须在现场进行才对…寻露,你快去看看洞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寻露「……!知道了。」
寻露立刻站起来,以不发出脚步声为前提,用最快的速度开始在洞内进行搜索,只要对方试图逃跑,那寻露就能够立刻掌握到对方的位置,并立刻追上去,单论脚程的话,寻露有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另一方面,要是对方不选择逃跑,而是选择藏起来的话,那只要等到寻露搜查完整个洞穴,就一定能够将他找出来,毕竟这个洞穴并不复杂,也不是很大。
可是……
「没有,找不到人。」
「真的假的…」
英二惊恐的表情不加掩饰地表露在脸上,随后一手托肘一手捂住嘴巴,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镜片上的反光映着那面已被修复好的墙壁,英二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那面墙。
「英二啊,虽然我不是很懂这些,但你就是想要修复这面墙吧?现在它自己修复好了难道不是好事吗?这也减少了你的工作量。」
「表面上的话,的确是这样,但我们不知道修复这面墙的人有没有添加什么多余的东西进去,要是他加进去了一个崩溃代码…」
「会怎样?」
「举个例子,比如他加了一个填充式崩溃代码,以后我们使用这个洞穴的时候,与这墙面相同材质的石头就会瞬间填满整个洞,我们会在一分钟之类在这里面窒息身亡,而且还没有任何人知道。」
寻露对英二的举例进行了想象,一根指头都无法动弹的束缚感,与氧气被瞬间清空的窒息感,让现在的寻露感到一阵恶寒,冷汗不由得渗出背脊。
「我理解了…那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走慢一秒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吧?」
「别紧张,崩溃代码要渗透完整个连接点才能起到作用,而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我们在这里面呆上一天,崩溃代码也不会立刻发动。」
「呼……这样啊。」
寻露大大地舒了口气,安心地坐在了石墩上。
「但这里毫无疑问是被人发现了…在确认对方是敌是友之前,这个洞穴还是尽量不要使用会比较好。」
「行,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等你修完其他的小缺口?」
「嗯,用不了多少时间,修复完了我们就离开吧。」
洞穴内再度响起英二高速敲击键盘的声音——
…………
「搞定,为了防止真的被加入了崩溃代码,我在里面做了个保护程序。」
「怎么个保护法?」
「在出现对连接点构造产生影响的程序发动时会触发,触发后能够让整个连接点回档数秒前的状态,然后在一段时间内对这个连接点进行锁定,无论是谁都无法进行修改,当然,我也不行。」
「好狠…我听说做程序的不是都喜欢在代码中留一条只有自己知道的后路作为保险吗?」
「啊——的确,我平常也会这么干,但这些保险很有可能会成为程序中的致命漏洞,然后遭到人应用,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后路对老练的程序员是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的啦,随随便便就给你破解了。」
「原来如此…」
「所以,像这种关乎性命的保护程序,要写就写绝一点,你看替我们修复墙壁的那个人…信息处理速度和操作都完全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以那种怪物作为对手的话,这种闭环的保护程序能不能起到作用我心里都没个底,唉。」
英二叹了口气,看起来有些不安,毕竟自己全力都不能一次就处理好的问题,被某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瞬间解决了,如果以这种实力与自己有着天壤之别的人作为对手的话,换谁来都会这样。
「没事,就算是这样,我也相信你,英二,你可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程序员啊,你不是天才吗?天才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怀疑自己呢?」
「但…但是!我这要没处理好的话…崩溃代码触发的时候就不是我们俩,而是更多的人会死于这个洞窟里啊!想到这里…我就,好怕…」
英二的表情从不安变得非常恐惧,他搭在电脑上的双手在不住地颤抖,即便加入崩溃代码的不是他,英二也陷入了自己在见死不救的自我怀疑中。
「英二!!」
寻露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打在背上发出的响声,毫无疑问都响彻了整个洞窟。
「好痛!寻露你干嘛啊!?突然用力打人还那么大声说话?!不是你说要小声点的吗?」
「英二,打起精神来,你记住,我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未来可不是唾手可得的便宜货,正因为困难,正因为要拼上性命,还要对其他千千万万的生命负责,我们才会努力,才有努力的价值。」
寻露说着,紧紧地抓住了英二颤抖的手。
「寻露…别那么用力,我手好痛。」
「英二,你不是想要成为万人吹捧的英雄吗?当年你可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不仅是个天才,终有一天你要成为英雄。」
「不…那会只是我中二病发作了…」
「你能成为英雄,你能够成为全人类的英雄,即便你现在感到迷茫,即便你对强劲的对手感到害怕,那也不要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直到你成为英雄那一刻,我都会支持着你!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别再用力了!我手要断了!还有,你眼神好凶啊!」
「啊…抱歉,有些激动了。」
寻露反应过来,立刻松开了手,英二赶紧对着自己被抓红的手一阵揉搓,露出一副快要疼哭了的表情。
「真有那么痛吗?」
「是啊,那可超级痛的!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抓对我纤细的小手造成多大不可逆的损伤!要是以后敲不动电脑,成不了英雄的话你全责啊。」
「嗯…就算是情绪激动下,我感觉我也有在控制力度了的。」
「……你用全力的话该不会真的能把我的手捏断吧?」
「没试过,我也不知道,要不试试?」
「我才不要!!」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我不好说。」
英二狠狠地瞪了一下寻露,寻露笑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别过头去。
…………
「怎么样,精神点了吗?英二。」
「还好吧!多亏了你那夺命一抓!」
「看来是没事了,那赶紧回据点吧,得看看下一个连接点在哪里,赶在反世界连接的那群人行动之前把连接点修复了。」
「我可不想再像这一次被几万个人追九条街了…」
「就当是锻炼身体吧,你老蹲在家里,该活动活动手脚的。」
「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