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夜无音由纪，十六岁，长静市第一中学高一新生。原本长静市只是一个沿海山区城市，不繁荣也不冷清，在之前武明国政变时也安然自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政变成功后，国家体制变更，和海对岸名为京的国家成为了同盟国。之间的内海也改名为了京武海。前几年新市建成，在京武海上，连接着京的东海市和武明国的长静市。成为了枢纽的长静市，自然而然也变得热闹了起来。我所在的学校本来是六年一贯制的，不会中途收高中生的，不过，今天长静市第一中学将迎来有史以来第一批国外学生，想想就兴奋起来了。
“爸，我出门了。”
由于昨天晚上兴奋地睡不着，导致今天起床晚了，来不及吃早饭，只好咬着一块面包就出门了。
“由纪，路上小心。”爸微笑着站在门口朝我挥了挥手。
今天天气怡人，微风时不时吹拂着路旁的樱花树。
出门后，也是马不停蹄地跑向学校，顺便将口中地面包迅速解决掉。
“由纪，今年就是高一地学生了呢，加油学习啊。”路旁的松奈婆婆打着招呼。
“松奈婆婆，谢谢，我会加油的！”
“由纪，在学校里请多多照顾我家女儿了。给，苹果。”路过水果商铺时，商铺老板直人大叔十分热情地给了我个苹果。
“谢谢了，大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小白的。”接过苹果后继续朝学校前进。
“由纪！”——
“由纪！”——
邻居街坊的热情还是一如既往啊，到达学校门口时手上的东西已经快拿不下了。
“夜无音同学，早上好，欸，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呀？”高山爱衣，初中同一班上的同学，长静市两大家族之一高山家的大小姐，连续三年担任着班长一职。是一个尽管再怎么仔细做事也会犯错的冒失小姐，平时考试时也是，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老师到后面也习以为常了，还曾私下被老师拜托过在各种活动中，帮助她一起完成任务。不过，也是由于她的存在，我们班在三年的时间里从来都没发生过太大的矛盾。
“早上好呀，高山同学，这个是路上大家给我的东西啦。大家总是这么热情呢，哈哈。”我笑着解释道。
“还是和往常一样受欢迎呢。”高山爱衣掩着嘴笑了笑。
“不过我觉得是因为我父亲。”
“虽然有一部分是这样，但更多还是夜无音同学的原因哦。”
“是这样吗？不管了，还没看班级表呢，高山同学，希望我们还是一个班的。”虽然总是帮她解决各种问题，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也挺开心的。尽管我是因为对某次事件的愧疚才选择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人的。不过这样也不坏。
“我帮你拿些东西吧，夜无音同学。”
“谢谢啦，爱衣。”
“这点小事，不用道谢的。”
“由纪姐姐，早上好。”佐仓白叶，也就是直人大叔的女儿，身形娇小，她的身高达到我肩膀也差十来厘米，也是初中同一班上的同学，因为某次事情我俩关系变得非常好，尽管我们同岁，但可能由于这次事情，她就一直叫我姐姐了。有什么困难的事情时她都会找我商量，平时有空时也会找我一起出去玩。不过不得不说，她在学习上是真的有一手，许多时候都会受到老师的表扬，上课时回答问题也会经常给出让老师都吃惊的解题方法。
“哦？小白呀，早上好。我们现在要去看班级表，一起吗？”
“当然了。”
“哇，人好多啊。”刚走进校门，前面人群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公示栏上的班级表。
“人真的好多，这下麻烦了呢。”高山爱衣也发出了感叹。
“我们要不去旁边大堂等一会儿吧，反正十点才是班会的时候。”佐仓白叶指着一旁的道路牌说着。
“好主意，小白。爱衣，一起吧。”
“嗯，走吧。”
“我们能在一个班里就好了，由纪姐姐。”
“说的是呢。希望大家能在一起。”
在大堂里，我们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手上这么多东西，一个人肯定解决不完这么多。
“爱衣，小白，随便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东西。正好有三杯饮料，我看看，我选柠檬红茶吧。”
“那我就牛奶吧。”小白选择了牛奶。
“那我也不客气了，蜂蜜绿茶吗？”
“诶~原来大家都在同一个班上呀，欸，还有个外国人呢。”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拿出了手机。
“啊？对了，能用手机问问其他人的啊，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佐仓同学，可以给我看一下吗？”高山爱衣家庭管得较为严格，平时都是用学校里的公用电话的。
“小白，我也一起看吧。实际上，我早上出门太急忘记拿手机了，欸嘿嘿~”手伸进包里，但并没有发现预期中的东西。只好尴尬地说着。
“由纪姐姐，原来你也有疏忽的时候呀。”
“没办法嘛，昨晚有点兴奋过头了没睡好，哈哈。”我苦笑着说到。
“佐仓白叶，坂本苍太，中岛红叶，星野川……青——空——？后面括号里还有个京，是京那个国家吗？还是第一次看见呢。”高山爱衣这样说着，好像她不知道留学生这件事情。
“对啊，今年会有国外的学生哦。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兴奋到没睡着的。”
“这样啊，这么说我也有点兴奋起来了呢，外国人吗？对于我们这里的山中小城挺少见的。”
“高山同学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我们之前不是说过新市这件事吗？然后长静市就是枢纽城市了，不久就会比之前的首都日月市还热闹哦。”小白这样说着。
“这么说来，街道上不熟悉的面孔确实变多了呢。”高山爱衣短暂思考后说着。
“不过少了个人呢，宇佐美忍，她果然还是选择去日月市美术学校了。”
“是啊，毕竟她的梦想是成为动画原画师呢。”
不知不觉中，在我和高山爱衣说话的时候，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小白解决完毕了。
“由纪姐姐，高山同学，我们去教室吧。”
“说的也是呢，我们走吧。”
我们各自把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开始向教室进发。
“呀，大姐头，终于来了啊。”坂本苍太，我父亲剑道道场的学员之一。由于之前道场上练习赛时，父亲让我和道场里的学员一起比赛，结果我成了第一名，自此他就开始叫我大姐头了。因为听着有种不良少女的感觉，我已经多次警告过了，但还是叫我大姐头。
“早上好。”我敷衍地回了他话。
“夜无音同学，早上好，来这么晚真少见啊。”坂本紫子，坂本苍太的双胞胎妹妹，和哥哥坂本苍太之间宛如死党一般的关系，针锋相对。她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喜欢的东西会一直喜欢去追求，比如说她一直喜欢弹吉他；讨厌的东西也不会强迫自己去接触和改变。
“紫子同学，早上好呀，各种原因啦，我来的就比较晚了。”
“由纪，早上好。”藤原凛，无论和谁都能很快熟悉起来，似乎对谁都很亲近，但同时也没多少人对她十分了解。
“早上好呀，凛。”
“早上好，夜——夜无音同学。”中岛红叶，比较害羞的一个女孩。尽管她平时很少和别人交流，但偶然间发现她唱歌十分好听，之后在大家的鼓励和帮助下，在毕业晚会上也是上台唱歌了，算是跨上了改变的第一步了——吧。不过总感觉她还有着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早上好呀，红叶。”
“早上好，夜无音同学。”星野川，话很少的男同学，不过话少不是因为中岛红叶那种的害羞，而是觉得说多余的话没有必要。平时喜欢看书，无时无刻都在看书。
“早上好，星野同学。”
“早上好，夜无音同学。早上好呀，高——山——同学。”远坂青叶，长静市两大家族之一的远坂家的大小姐，和高山爱衣家的传统式教育不同，远坂青叶家里更多的是自由。
“早上好，远坂同学。”
“早——早上好，远坂同学。”高山爱衣还是和往常一样，遇到远坂青叶就会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之后大家分开打了招呼，各自聊了起来。
我的座位是靠窗户的最后一排，我前面桌椅的位置现在是空着的，它所属于的主人暂时还没来。
“大姐头，你今年还参不参加社团啊？”坂本苍太离开座位朝我走了过来，坐在了前面。
“不太清楚呢，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想参加的社团呢。”我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嘴上虽然回答着他的问题，但心里却一直想着新同学什么时候来。
“如果你不参加社团的话，能不能回道场啊？”
“回道场吗？到时候再说吧。”
“我知道了，大姐头。”
“好了，大家，回到座位上。准备开始班会了哦。”一名女老师来到教室，拍了拍手，让大家回到座位上。
“青同学，进来吧。”
一位黑色长直发女孩走了进来，大概比小白高一些，她给人的感觉像是人偶，人偶一般美丽，人偶一般没有灵魂。第一眼看上去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似乎很久以前也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她在黑板上工整地写下了她的名字。
“我叫青空，京语读作Qing Kong，武明语读作Aoi Sora。”
她的声音中不带着任何感情，很平淡，犹如机器人一般。
“青同学，没有了吗？没有了的话就回座位了吧。”
“好的，老师。”
青空走下讲台，走向了我前方位置的桌椅。
“同学们好，我叫樱井园子，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国语老师了，同时也是你们的担任老师。请多关照了，大家。”
“接下来，大家按照座位顺序，依次自我介绍吧，青同学自我介绍过了，就不用再次上来了。”
大家除了留学生青空和樱井老师外都是互相认识的，进行自我介绍感觉有点奇怪，不过青空和樱井老师还并不熟悉我们，自我介绍还是有必要进行的。
“大家好，我叫佐仓白叶。”
“大家好啊，我叫坂本苍太。”
“大——大家好——我叫——叫中——岛红叶。”
“我叫星野川。”
“大家好，我叫夜无音由纪。”
“大家好，远坂青叶，这是我的名字。”
————
“大家好，我叫坂本紫子。”
“大家好，我叫藤原凛，请多关照了呀。”
“大家好，我叫高山——爱衣。”高山爱衣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真有她的风格呢。
————
“好了，自我介绍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选班长了，有没有谁主动自荐的？”
“嗨嗨，有的有的，老师。”坂本苍太举起了手。
“坂本——苍太同学是吗？你是想自荐当班长吗？”樱井老师看了看手中的花名册。
“不是的，我想推荐别人。”
“是这样呀？说起来，听之前的老师说过，大家除了新入学的留学生青空好像都是互相认识的呢。”
“是这样的，老师。”
“那么你想推荐谁呢？”
“那肯定是高山爱衣同学了，之前她也是我们班的班长，我觉得她也是最适合的。”
“高山同学，可以吗？”
“没问题的，老师。”
“那大家有异议吗？没有的话班长就是高山同学了。”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回答着。
“接下来的是，执行委员有谁要当吗？”
“嗨嗨，有的有的，老师。”坂本苍太又站了起来。
“坂本同学，又要推荐谁吗？”
“是的，执行委员当然还得是夜无音同学。”
果然。
“夜无音同学，可以吗？”
“当然可以，老师。”
“那么，这次班会就到此结束了，大家在吃完午饭后记得下午两点在礼堂集合参加开学仪式哦。待会儿再见了。”
樱井老师离开后，教室又回归了嘈杂。
青空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除了呼吸时身体轻微的晃动，就再无其他动作，如同雕像一般。明明想和她说说话的，却不知如何开口，打破她周围的宁静。
“那个，青——同学，对吧？”高山爱衣走了过来，对她说出了第一句话。
“是的，有什么事吗，高山同学？”青空很自然地回答。
“请问能稍微聊一下吗？”
“嗯，可以。”
“我对京的事情十分感兴趣，能不能简单说下呢，青空同学。”高山爱衣一脸期待地说着。
“我也很感兴趣，青空同学。”听到这里，我也按捺不住了，向青空说了第一句话。
“青同学，我也想听一下，可以吗？”佐仓白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抬了椅子过来坐在了我旁边。
“当然可以。京的事情吗？很多地方都和武明国不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那就从最熟悉的学校说起吧。”我这样提议着。
高山爱衣和佐仓白叶也都赞成了我的提议。
“学校吗？差别最大的地方就是一个班的人数了。京那边一个班大概六十人左右，而这边大概就三十人。其次就是京的室内是不需要换鞋子的。学校里为了照顾比较远的同学会有着宿舍。”
“这样啊，一个班六十个人，想想就觉得拥挤呢。”高山爱衣如此说到。
“是呢，六十个人，真多呀。想必老师很难管理吧。” 我不禁担心起京的老师上课时能不能照顾到所有学生。
“住学校吗？感觉挺不错的欸。”佐仓白叶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色狼一般的表情。
“在吃的方面，内陆和沿海地区有着很大区别，南方和北方也有着不同的饮食习惯。内陆的菜更多的是以蔬菜和猪肉为主，沿海则是和武明国差不多的海鲜为主，和武明国不同的是料理方式上的差别。南方则是大米是主食，北方则是面食。”
……
“说起来，能听一下青空同学来武明国的原因吗？果然还是因为京武海大桥吗？交通更加便利，和坐电车一样方便什么的？”虽然说长静市成为了枢纽城市，但比起长静市，新市对一般人的吸引力更大吧，也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这样啊，京武海大桥的建成也有一定影响，但更多的是因为我是出生在长静市的。”
“欸——是这样的吗？”我们三人都不禁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感叹。
“小时候因为一些事情从长静市搬去了京，直到最近才回到长静市。”
青空所说的经历逐渐唤起了我记忆中正在淡去的场景。
“也就是说，青同学是混血吗？欸，更吃惊了。”高山爱衣脸上惊讶的表情更深了。
“快到午饭时间了，大家去不去食堂呀？”佐仓白叶看了看手机，伴随着肚子的抗议，发起了一个提议。
“小白，又饿了呀，不愧是你。青空同学，一起吧。”
“青同学，走吧。”
“嗯，好的。”
吃完午饭后，我打算一个人去校园里走走，就拜托佐仓白叶和高山爱衣带着青空熟悉熟悉学校了。而我，心里的兴奋已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小而来的心结，也是我拜托父亲对我高强度剑道教学的契机。心结在最近几年里，早已沉睡在深处。青空的到来，让它又浮现在我眼前。
幼时，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而是一个遇见麻烦事就想逃避，面对困难，从来不会想着去解决。
有一天，在外面玩耍完回家的路上，就遇见了这样一件事。
街头公园里，小女孩蹲在角落，抱着头，周围几个小男孩朝着她扔小石子，还不时辱骂着她。
但小女孩只是蹲在角落，并没有哭，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我埋着头，默默地从旁边路过，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直到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大石头砸出了血，叫出声来。我顿了一下，转头面向那边，准备挺身而出时，被其中一个人瞪了一眼。
“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我被他的大吼震住了，只好快速离开。
回到家中，我找了父亲商谈，想让他去帮助那个小女孩。
父亲听了，也是立即让我带着他去了公园。但人咱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在夕阳的映射下，泥地上早已干涸的点滴血迹。
在逐渐黑暗的街道上，我和父亲静静地走回了家里。
“爸爸，我决定了，请教我剑道吧。”
在道场中，我向父亲土下座，如同徒弟向师父行礼。
我意识到我缺少的不仅仅是力量，还有充满勇气的心。
“做好准备了吗？由纪。”来自父亲威严的声音，让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但我不能认输。
“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父亲。”
之后，训练的强度随着时间的流逝增加着。虽然说是不留余力，但其实为了不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父亲还是下手自有分寸。不知道是体质，还是意志力的原因，每次在训练中产生的伤都能以父亲预期外的速度恢复。父亲怀疑我是不是逞强，还带我去医院检查过，但医生表示身体十分正常，父亲也是放下心来，训练强度的提升速度也明显快了起来。父亲曾称赞过我身体素质比同龄人好很多，我当时以为父亲只是安慰训练后累的不行的我，直到初中时某天社团活动因为某种原因暂停了，提前回家去道场时，参加了道场学员的训练赛拿下第一后，我才发现了自己已经有点超乎常人了。
在这期间，我也在利用空闲时间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以至于初中时自己成立了侍奉部，接取来自大家的委托，寻找走失的小猫、作为剑道社的外援赢得比赛、帮助学校完成文化祭，以及情感咨询等大大小小的事情。
虽然帮助他人只是为了掩盖我对过去事情的愧疚，但还是从中感受到了由衷的快乐。不是单纯的想帮助别人去帮助别人，而只是达到自我满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伪善吧。
但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在事情发生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我从父亲口中得知，当时欺负小女孩的几个人已经被找到了，并被警察和家长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但女孩在被欺负后的几天就和她母亲搬离长静市了。
在后面的时间里，我沉浸在了伪善带来的喜悦中，逐渐忘却了伪善的源头。
每天经历的事情，逐渐枯燥，伪善带来的喜悦，麻痹着我的神经。没有新鲜血液，千篇一律的日常，如同与世隔绝，长静市的时间凝滞了。直到京武海大桥联通了京和武明国，长静市成为了中心，新鲜的空气，带动着所有，我的时间再次动了起来。同时青空的到来，我的时间再次加速了。
想着想着，开始纠结青空到底是不是她，是不是当时的那个小女孩。有可能因为时间已过去十余年，青空并没有认出我。如果是的话，我又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她。是去道歉吗？还是装作忘记，初次见面。
不过说起来，上午看见青空的时候，给我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不止是十余年，而是相当久远的过去，曾经见过。不过我才十六岁，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经历，大概是属于中二病般的错觉吧。
春风轻轻地拂过脸庞，一片树叶突然遮住了视野，将我从万千思绪中扯回了现实。
“是时候去礼堂参加开学仪式了。说起来，我好像是新生代表来着，糟糕了。”
想到这里，我只好急忙跑去礼堂的后台会议室。
“抱歉，我来晚了。”匆忙来到了会议室门口。
“夜无音同学，来了啊。快没时间了，演讲稿的内容还记得吗？”安藤校长看到我之后，把演讲稿递给了我。安藤校长是今年刚上任的，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女性，我对她并不熟悉。据说她本人对京的文化有着深入研究，看样子能让学校更加顺利地发展。
“当然了，安藤校长，演讲稿可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写的，放心吧。”
“对了，青空同学应该是和你一个班的吧？”
“是的，请问找她有什么事情吗？”
“她和你一样，也是新生代表，按时间来说，她应该也到了的。”
“对不起，我来晚了，安藤校长。”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青同学，赶紧准备下，开学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安藤校长将桌上另一份演讲稿递给了她。
“夜无音同学，刚才高山同学和佐仓同学在找你，因为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就先过来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啊？原来我没给你们说这件事呀，实在抱歉，青同学。”今天犯的错比以往多了很多。
“没事，我也没把这件事先告诉你们。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准备好了的话，二十分钟后就可以去演讲台下了，两位。各位，开学仪式要开始了。”安藤校长拍了拍手，让会议室里的老师们做好准备。
“两位，我们就先走了。”
“好的，安藤校长。”我和青空一齐回答到。
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青空了，气氛也逐渐陷入了沉寂。刚才安藤校长在的时候，能缓和下气氛，我还能说些场面话，但现在我并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这凝重的环境。
“青同学，我能问一下你当时具体是因为什么离开了长静市吗？”完蛋了，正在想的事情脱口而出。对于我自己的话，只好扶额，害怕着青空的回答，同时也期待着。
“这件事吗？小时候因为要治病，长静市的医院没办法治疗，医生说日月的医院可能有办法医治，但当时国内动荡，首都圈安全没有保障，还是推荐我们去京的医院看看。”
“外伤长静市的医院应该能治吧？”
“外伤？我当时确实因为件小事受了外伤，很快就好了的。不过，说起来，你怎么知道的？”完蛋，顺势说下去了。对于她来说那件事只是件小事，原来是我自顾自的罢了。
“我很久以前遇到了一件事，回家路上在公园里遇见了几个人围着一个小女孩欺负，还丢石子。虽然我想去帮她，但被他们几个吓住了，没敢继续上前。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啊？”我背靠着桌子，抬头看着天花板，这样说着。
“这样啊，我当时看见你有帮我的那份心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在你之前也有着几个小孩路过，但都是直接就走掉了。”青空的语气十分平静，对于她的心境如何我一无所知。
“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你当时是要治什么病？治好了吗？”我也是松了口气，心情逐渐平复，一直以来的心结竟然以这么简单的过程就解开了。
“你应该发现了吧，我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小时候我父母说我出生的时候并没有哭，当时把他们和医生都吓到了。后来我跟着母亲在长静市生活着，父亲在京工作，很少回家，但他们还是很相爱的。渐渐地，母亲发现了我既没有哭过，也没有笑过，如同机器人一样。在那个傍晚，也就是你离开之后没多久，母亲就过来了，围着我的几个男孩也就马上离开了。母亲很担心我，立马带着我就去了医院。她估计也是从这时就下定决心要带我去治病。几天后就出发去父亲那边了。我们辗转了很多医院，都说检查下来是正常的，但在父母的坚持下还是做了一定的治疗，最终结果和你看到的一样，并没有效果。”
“我回到长静市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在离开长静市后，我的内心十分焦躁，仿佛一直有着一个声音叫我回去。直到最近一年，我和父母说我想要回来，他们却因为工作原因短时间内还不能回来，担心着我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但在我少有的坚持下，他们终于让我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之后，内心的焦躁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加强烈。直到我再次看见了你。”
“我吗？不会吧，我的魅力没有这么大吧？”听到这里，我半开玩笑地说着。
“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感觉我们在很久之前就见过面一样，和短暂的几十年不一样，而是跨越时空般的时间。直到我再次看见了你，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没在你身边的时候，我不会说这么多话的。请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好吗？夜无音同学。这样能治好我的病也说不定。”青空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着。
虽然我们俩都是女生，但青空告白似的话语，还是让我脸庞有些发烫，心跳加速。
虽然说可能比喻不恰当，但我们现在周围的气氛就像是炽热的冰窖。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同学？两位？准备好了吗？开学仪式已经要开始哦。”老师说话催促着我们。
“好的老师，马上就去。”我含糊地回答了她。
“青同学，我们走吧。”
“直接叫我空吧。”
“那你也叫我由纪好了。”
“回答呢？”
“大概，是——可以吧。”
“嗯。”向演讲台跑去的路上，隐约瞥见了空的微笑，大概是错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