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的《墙壁在流汗》的创作灵感是什么呢?” 主持人微笑着向虞悦提问。

屏幕前观看直播的观众随着主持人的提问,把好奇的目光投射到最近大热门的超现实主义女画家虞悦的脸上,哪怕隔着一个屏幕就能感受到虞悦的魅力,光看她的脸也是视觉的享受。

是的,她无论外貌还是性格都与她的画风大相径庭。就拿《墙壁在流汗》来说,如果不是因为虞悦把画取名为《墙壁在流汗》的话,人们只会最先留意画满布的蓝色以及蓝色上零星七处棕色的点,如果仔细辨认的话,那些棕色的点不是点而是由于作画技巧而造成的视觉扭曲的正方体,第三个扭曲正方体的下面有一只好似神经元的红色蜘蛛。

超现实主义的画风总带了些怪诞和神秘。

矛盾的是虞悦却是个开朗的姑娘。人们也必须承认,在虞悦的真面目出现在大众视线里之前,她的画在国内作无人问津,毕竟在国内超现实主义的画并不是大众欣赏的主流。如果问一个通读西方美术史的人,他首先会说他崇拜梵高或者毕加索。梵高和毕加索是大众口中最常提起的名字,甚至有很多人熟悉画家文特森梵高那一段骇人的割耳朵事件。人们提到了印象派,后印象派还是野兽派,就是怎么也轮不到超现实主义的画家登场。

“ 我在大学期间有幸看了许多胡安米罗的真迹,我这幅《墙壁在流汗》是以他的《蓝色二号》作为灵感,谨以此致敬我所崇拜的大师。” 虞悦的微笑如沐春风,左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酒窝。

《蓝色二号》是超现代主义西班牙画家胡安米罗的作品。他把蓝色称之为梦的颜色,大片的蓝色不给人阴郁之感而是带来了安静,深深地凝视着画,让人不自觉进入自己的思考空间。思考可以不是一场梦,因为梦境不由做梦人所控制,思考却是可以的。

专业的主持人早已经做好了功课,她提前搜索了关于胡安米罗画那三幅关于《蓝色》一号、二号、三号的时代背景,接着问道:“ 在《蓝色二号》里,您认为红代表什么?”

“ 我不敢胡乱猜测米罗的意思,但如果您问我关于画中那一抹红的看法的话,我认为是热情。” 这是虞悦另外一个优点,她还是谦虚有礼之人。

屏幕前的观众赞赏着虞悦的淡定和得体,赞叹怎么有如此优雅之人。虞悦不同于许多善于哇众取宠的明星,虞悦毕业于巴黎大学,是个有识之士。

“ 我注意到从左边数起的第三个棕色点下是一只酷似人类神经元的动物,也许是变异了的蜘蛛,这只蜘蛛的颜色正好也是红色的,请问《墙壁在流汗》里的红色也代表热情吗?”

虞悦轻轻了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发,侧头一笑:“ 请允许我留给大家一个发挥想象的机会,但我肯定的是,也许红色不是热情,但是红色代表着什么,每个人都有权利自己说了算。”

一个半小时的直播结束了,虞悦刚要离开直播间,临走前还不忘真切地给刚才帮助自己的主播道谢:“ 谢谢莉莉姐,我第一次做直播,话都不会讲,谢谢您的担待了。”

李莉三十多岁,做了直播已经有五六年了,期间遇到过不少借自己宣传的明星,明星在镜头前落落大方、谦逊有礼,但是下了直播间可就不见得了。但虞悦却是个真诚的人。

旁边的工作人员虽然对超现实主义风格不熟悉,但他们认为虞悦是位明星,她身材高挑,容貌姣好,见她正往这边走过来都纷纷上前要签名。

虞悦不认为自己是明星,只不过走了好运让大众喜欢了自己的一两幅画作;虞悦也不认为自己是画家,她只不过是个努力画画的人,用画来表达自己,获得人们喜欢固然是自己的荣幸。

“ 谢谢,谢谢。” 虞悦受宠若惊,爽朗的笑声让现场气氛十分融洽、和谐。

李莉站在远处看着这边,身旁的助理正在给她整理妆容,她待会还有一场直播,但她喜欢虞悦,特意送送人出门。

“ 悦,回头约着吃饭哈。” 李莉把人送到电梯前停了下来。

虞悦愉快地点头进了电梯下了楼。

她的助理今天请假了,于是自己提着一个大工作包站在大厦前等接她下班的男朋友。

“ 我订了餐厅,但要先转道回酒庄一趟拿瓶酒再过去,可以吗?” 男朋友杨希翰询问道。

“ 过来的时候忘了拿?” 虞悦坐在副驾驶上轻轻地脱去脚上的高跟鞋,正垫着脚尖活动疲惫的双脚。

杨希翰温和一笑,解释道:“ 我早上出门开会了,忘了拿。”

虞悦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她自然是不介意的。他要开会还特意过来接自己,她感恩都来不及。

“ 不,还要劳烦你过来接我。”

杨希翰抿嘴一笑,不再多说什么话。

杨希翰是做冰酒进口生意的,也是家族生意,前几年自己的父亲退了下来,如今轮到他执掌家里的生意。

他们到达了餐厅,杨希翰绅士推开门等待虞悦先进门。虞悦第一次来这间餐厅吃饭,看餐厅的装潢并不昂贵却充满特色,全木的设计让室内的光线很暗,餐厅面积不大,一进门就能闻到厨房传来的诱人香气。

杨希翰熟稔地把冰酒递给正站在吧台那儿的人,那人接过袋子顺便打开一看,袋子里面有两瓶冰酒,一瓶是产自德国的,一瓶是产自加拿大的,手摸在瓶身上感到一阵阵凉意,明显杨希翰早就把酒冷藏过了。

杨希翰看了那人一眼,说道:“ 上甜点时开。 ”

站在吧台的那人把目光投射到站在远处的侍应生身上,侍应生机灵地冲老板点头殷勤地上前来引他们入了座。

餐厅老板拿着手上的两瓶冰酒,德国那瓶产自摩泽尔地区,他用手摸了一摸瓶身估摸着此时酒的温度,酒温高于15摄氏度于是把酒放进了冰柜继续冰镇。至于另外一瓶产自加拿大的酒,他却是不着急的,他把酒收进了自己的私人酒窖里。

“ 怎么今晚特意来吃德国菜?” 虞悦打量着四周。

“ 这是朋友几年前开的德国餐厅,想到你一次也没来过,所以晚上特意接你过来试试。” 杨希翰坐在虞悦的正对面,在浪漫的烛光中欣赏着她那美丽的脸。

“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美好的氛围下,他话起了当年。

虞悦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回想起他们认识的最初。

虞悦本科毕业之后在一间小公司做事,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在杨希翰的酒庄附近,更巧的是公交车车站就在酒庄的对面,她常常在那里等车,一来二去他们就认识了。

“ 后来你去了巴黎读书,可怜了我,只能等出差欧洲的时候才能和你见面。” 杨希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眉毛上的伤疤。

“ 谢谢你了。” 她感激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如果不是接受了他的帮助,她压根无法到海外进修,现在再有了自己的一个小工作室。

他半边嘴角扬了扬,摇了摇头。

正餐过后,刚才一直在吧台忙碌的老板拿着冰酒上来了,依次给他们各倒了一杯。等老板倒完了酒,侍应生从厨房拿出今晚甜品,那是一道著名的德国甜品黑森林樱桃蛋糕。

“ 悦,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餐厅的老板,他叫章庭。” 杨希翰叫停了正想离去的人。

章庭错愕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介绍自己。他直视着坐在杨希翰对面的女子,此时她也抬起头来看着他,女子大大的眼睛注视着男人,冲他莞尔一笑露出了甜甜酒窝。

“ 庭,你陪我们喝一杯?” 杨希翰做出了请坐的姿势。

章庭深深地看向他正想拒绝,但因为杨希翰坚持,章庭就同意了。

虞悦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定睛地注视着面前淡红色的酒精,愉悦的淡红色却让她联想到肮脏的福寿螺。只要到了夏天福寿螺爬满稻荷,在潮湿的田埂上吐出淡红色的卵,所以福寿螺本身是一个巨大的时钟,为了提示夏天的到来。

“ 虞悦也喜欢喝冰酒?” 章庭的提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 喜欢,冰酒是我最喜欢的酒类,你呢?”

“ 我也喜欢冰酒,这不我酒柜里都是珍藏的冰酒。” 章庭脸上爬上自豪的神色。

“ 对,庭也喜欢冰酒,不过他喜欢喝产自加拿大的。” 杨希翰摸了摸下巴的胡渣,今早赶时间来不及剃须了。

章庭警惕地看向杨希翰,只见他漫不经心地盯着自己。就是这一刻,章庭也感受到了血液喷张的阵阵兴奋,这种兴奋刺激着心底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