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问理性的人格猜的不错，王二不是个守口如瓶的人，甚至在说出秘密这一点上，他显得太主动了。

第二天在学校下了课，纪之问放下笔想出去方便一下，顺便低头想着昨天如梦的经历。在他一只脚刚迈出教室的门槛时，就察觉到有人在墙后站着。几乎是和纪之问抬头的同时，墙后站着的人开了口：“哈哈，老纪，听说你可有了天赋了？”

发问的人正是王天奇，这声音纪之问听了少说有百八十遍了，响亮却带着十足的懒散。

就纪之问自己来看，他和王天奇并不算熟，这家伙一来和自己不是一个班，二来也不是班干部，执勤和商议班级间事物是也见不到他。只不过是因为成绩差不多而和自己总在一个考场罢了。

可这家伙却是个自来熟，考前考后的总是要整个考场乱窜，和这个聊两句和那个讨论讨论，也就要和纪之问说话，一嘴一个“老纪”叫的到很亲。

“这东西是可以在公共场合说的吗，王二？”纪之问转身，看向那人。

面前的人要比纪之问矮上半头，留着学校不允许的中分，也因此没少被老师骂，脸倒可以说是洁白俊朗，与他的分头一配合，有一点痞帅的意思。身着全身校服，这倒符合学校规定，不过上衣拉链却只拉一半露出里面的纯黑的T恤，仿佛要存心打破学校眼中的好学生印象。

“嗨，这倒没事，他们多半也想不到我们谈的是啥，如果真知道了——让小叶用一下天赋就好了嘛。——或者，去厕所说？”王二侧过身一伸手，做出个“请”的姿势。

纪之问摆了摆手：“去个厕所你还这么多礼节？可别恶心我了。……所以，你想说什么？”

“哈哈！没有啊，就昨天小叶给我发了个消息，说叫我预防一个人天赋暴走，本来吧，这工作挺平常，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一细问，那人是你！哈哈哈”

纪之问看到王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笑了出来。

“所以？”纪之问冷冷地问道。

看到身旁的男孩没接自己的茬，王二收住了笑：“啊，我看了看你的天赋，是数据库里没有的类型，听说还很危险，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把你关起来当试验品。对了，你的情况韦恩博士跟你说了吗？”

“没有，他们什么也没说。”纪之问摇摇头说道，随后和王二一同转身进了厕所。

洗手间里没有其他人，单间的门也都开着。纪之问选了最里头靠窗的单间开始解绳子，王二也没选位置，只是在纪之问背后来回晃悠：“啊，那你就什么也不知道喽？需要我给你仔细讲讲你不知道的部分吗？”

“你有这个权限吗？昨天那个叶小姐和那个韦恩博士都没和我说。”事实上，纪之问不知道这件事和权限有什么关系，但这或许能激一下王二。

“不会吧，我记得我的工作手册上没仔细写这些内容……”王二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眼珠忽的一转，转头看着纪之问的背影，“老纪，你该不会想激我说出来吧？”

“嗯哼。”纪之问并没有否认，然后他提了提裤子，按了下冲水键，又接着说道：“不过激将法对你大概是没必要的，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会说的。”话罢，也没看王二，径直走向了洗手池。

“那倒是，还是你知道我，本来也是想跟你说的。没想到啊，有一天竟然可以给我们纪哥讲他不会的东西。”王二跟着纪之问停在洗手池前，一边洗手，一边有几分得意地说道。

“你可别嘲讽我了，你的脑子可比我好的多——所以，天赋是什么？你们的研究所又是怎么回事？”纪之问这才转头看向王二，严肃地问道。

“天赋啊，是一种能力，是依靠血液和细胞里的天赋子来运行的，就像我们通过线粒体获得能量，植物通过叶绿体产生氧气是一样的。每个人的体内都有天赋子，所以每个人都有天赋，不过因为体内天赋子类型的不同，天赋对能力的强化也有所不同，我的天赋就是强化智力与记忆力，而小叶强化的是思维控制能力。”王二有条不紊的解释道。

“那天赋总之就是对自身的强化咯？”纪之问问道。

“不不不，只是对自身的强化比较多而已。有些人的天赋可以作用于外部环境，我就见过可以控制气流的，大概是将天赋子依附在尘埃中吧；还有东大陆中南部丘陵地区的蛊术，事实上是将天赋子依附在虫子上进而控制它的。”见纪之问低着头没说话，王二又接着说：“天赋是只有人类才有的，在动物身上从未发现，而人长期将特定天赋子浸润在器物上也可能会使器物带有一定天赋。”

“那大陆政府知道天赋的存在吗？为什么你们不把它公之于众？”纪之问抬头问道。

“大陆政府当然知道，我们也是受大陆政府认可的组织。不过天赋是必然不可能公之于众的——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天赋，或强或弱，大到预知未来，小到擅长打扫。但天赋并不一定是每个人都可执行的。天赋是格斗的人可能喜欢绘画，买不起钢琴的孩子可能天赋是弹钢琴……因此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未能触及自己的天赋。所以，天赋公之于众的后果是人类的等级制度重现，我们会放弃自己所爱的而追求天赋，会因天赋而分层。”

王二说到这儿，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时间，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必然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令人烦躁的结论伴随着令人烦躁的上课铃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