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之问今天夜里睡得很香。
他几乎是躺下就睡着了,他先是想到自己从十一点出去,到近一点回来,浪费了两个小时,并为此感到无比的伤心,然后运用精神胜利法,想到自己在下午其他学生出去游览景点的时间里一直在学习,明显今天的学习时间是要多于他们的,便感到心情轻松,意识也在宿舍的床上迷失了。
没错,这个躺在床上的男孩在回过神来后甚至认为发生在教堂外的打斗和教堂内的尸体没有自己的学习时间重要,至于说两个小孩,那更是大概只有他的人格之一才会关心的了。
十七岁的纪之问,脑子里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好好学习,然后离开他令人作呕的家,并从此不再回来,成为一座平常都市的一个平常的零件,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生。
但当我们从时间的穹顶顺着时间之河向下看去,此时的纪之问似乎已经完全偏离了他所幻想的航线,又或者说,他的一生注定是背负着重担,注定充满着失去和其他悲剧性的词语。
而王二睡得很差。
当第二天纪之问精神饱满地上完第二节课,在课业的间隙中抬头时,正好看到了王二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睛要起身去洗手间。
“你怎么这么困啊?”纪之问随口问道。
这个问题让王二很愤怒,甚至要盖过他此时的困意。
王二因为昨天纪之问给的能量饮料失眠了一夜——他一夜没睡,期间还要监管把纪之问绑起来和防止纪之问中途发生天赋暴走。
“没事吧,我现在差不多已经能控制自己的天赋了。”纪之问听了王二的牢骚,显得不置可否,昨天在睡梦中,他并没有进入颅内穹庐,但获得了和驽马单聊的机会。
“根据我的推测,你今天醒来应该不会再被夺舍了。”一如既往沉闷而没有音调的声音。
“噢。”纪之问并没有询问原因的打算,一是因为他经过这几次与驽马的交流,也对他的判断挺信服的,二是因为纪之问知道,即使不问,这家伙也一定会说。
“按照现在所有的夺舍记录来看,”
看吧看吧,纪之问在心里说,这个理智怪一定是要说原因的。
“夺舍应该是要在你意识力比较薄弱的时候。同样,我们夺舍也需要意识力,在阳犬夺舍的时候,到最后关头他路都走不稳了,我的意识也有些薄弱,但被打昏后你占有自己的身体时,你依旧生龙活虎,这证明了我们无法连续长时间占据你的身体。你今天反正是没事,这场觉你可以安安稳稳睡。”
“即使是不能完全控制,我也知道抑制的方法了。”纪之问回忆完昨天晚上的梦,又补充道。
“好好好,”王二像只虾米般弓着腰,无力的摆摆手,“今天中午你就别回宿舍了,我得带你去这边的研究所分部维修一下你的手环。”
“哦。”纪之问看着王二要睡着的样子,又埋下头接着做题。
今天没了王二烦他,纪之问今天做题的效率本应该很高,不过自从他的人格一个一个觉醒之后,也随之而来了一个重大的影响——他的听力开始变得很好。
可以表达为听力很好,但实际上是,在他做作业时,耳朵依旧在敏捷地捕捉着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声音。这令纪之问很苦恼。
就像现在,身后有一男一女正在聊天。
“喂,你听说了没,最近发生的恶性事件可有点多啊。”这是一个甜美的女声。不过大部分女生不应该喜欢聊八卦吗?纪之问不经常和女生聊天,也不理解她们。
“哦,确实。”相比之下,男生就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我想想,有一个西大陆的区长被人谋杀了,警察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张写有他罪名的纸条;东大陆有个中年妇女在机场吵完架后在厕所被人把腿上的肉割下一块;昨天,昨天就在北大陆,有个神父好像被人下了什么降头,在诵经台后面胡言乱语,身旁放着他之前贪的教徒们的钱。”
这小姑娘肯定是东大陆的,搞不好还是东南部的,竟然用了降头这种迷信的东西。纪之问在心里感叹着。
“所以呢?”男生答道。纪之问听到他翻书的声音,看样子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那男孩继续说着,“那个西大陆的死的人是我们区的,确实有这事。这家伙也确实是风评差,我们区的人都说他不干正事。”
“哗啦哗啦。”又是一阵翻书声,好像刚才的话都是随口一提。
“对吧,对吧。”女孩一看男生回应,声音又大了一点。
这小姑娘是喜欢他吧?纪之问心里疑惑,要不然会有这样的表现?他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架不住王二每天和他传闲话,所以自认为还是懂一点的。
“我看到网络上有人说这是一个专门的组织,他们专门惩恶扬善,去惩罚那些法律管不到或者没有足够证据的人。有人还给他们取了名字,叫......基拉?”
“二次元。”在纪之问在心里吐槽的同时,那个男孩也说出这三个字。
“你们这是从哪部动漫上抄的名字啊?好中二啊!”纪之问听到男生把书合上的声音。
“还有,即使存在这种组织,它也是不对的啊!”声音义正言辞,“这东西肯定是违反法律的,拿违反法律的行为去捍卫法律,这算哪门子的正义啊?”
嗯,有道理。纪之问直起身来,拿笔顶住下巴,在心里肯定着。
这时,王二踉跄地从外面跑进来,一看就是还没全醒,朝着纪之问招手要纪之问跟着他出去。
“怎么?”他说。
“老纪,我们,我们可能得旷几节课了。”王二从跑得气喘吁吁,纪之问寻思着去卫生间路也不远啊。
“什么?旷课?”纪之问对王二的话感到很不理解,甚至有点愤怒。
“北大陆里科学研究所有点事找咱,好像是因为昨天在教堂的事。木兰花和战争都来了,情况好像很紧急:约翰神父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