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这里了。】
森林里,微绿泛黄的叶片,飘飘摇摇地降落,些许几片打在了她的头上。
【好几个月了吧,上次接你出来,还以为是昨天的事。】
少女背后的中年教授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隐藏了些什么。
【嗯,是啊,那一天,真是难忘啊.....】
教授沉默不语。
【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还在说你的女儿让你头疼,现在我们已经是最好的朋友了。】
手心捧起一片叶片,转过身轻轻笑着。
【哈哈,确实啊,那个时候你的表情还很呆滞,跟现在比起来已经是两个人了。】
【是吗?......嗯。】
似乎是释怀了,笑了笑,再次转过身,洒下手中的叶片,微微触碰花奈送的泪饰,冰冰凉凉的,但好似带着花奈的温度。
【进去吧。】
无言中,两人踱步进入了创造出这位少女的房间,除了控制台,再也空无一物。
【想什么时候开始?】
【我想......再看一看这里的夜晚。】
【是吗?那我晚上再来,什么时候反悔也......】
【不会反悔的。】
教授即将吐出的话语咽了下去,无奈地走出了房间。
少女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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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不是在一起的一分一秒更要珍惜吗?)
花奈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萦绕不绝,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拿起那份刻着欧若拉的图纸,静静地看着。
【我应该要怎么做呢?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我想了解夜。)
(我想帮助夜。)
(我是为了夜创造的。)
【真是个笨蛋,不用为我这样的啊。】
回忆就像一滴一滴水,不知不觉地滴进了干涸的心海,湿润了整片大地,遥望夜空星海,它们都挂在天上,围绕着月亮。
此刻,在晚风中探出身子的少女,痴迷地看着眼前的这片星空,任由头发被吹乱,一边的发饰被吹下,半边金发飘扬着。
【这片夜空,还能和他一起看吗?】
同样的风景,两片回忆,此刻交叠着,就像错位的时空一样,彼此渴望却只能遥望着这一片星空。
【想再一次.....】
【想再一次.....】
(相见啊。)
【回去吧。】
少女转身,别过重新走进那片茫然的房间。
夜攥紧了双拳,站起身来,拿上那件常穿的外套。
(人生可没有倒退键,不要让自己后悔啊!)
滴滴,滴滴~
怀中,花奈扔过的手表响起,传来她的声音。
【哥哥,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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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中年教授早一步在这里等待着,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教授。】
苦笑一般,教授摇了摇头。
【其实这件事发展到现在,我也有责任。】
欧若拉有些听不懂,看着他。
【光是我的学生,总是充满着活力,我很遗憾,也很难过,却眼睁睁看着那个笨蛋乱来,作为他的老师,我也难辞其咎。】
【请别那么说!】
少女抬头,正视着他。
【不管是和夜相遇,还是和花奈姐,跟他们的回忆,都是我无可替代的宝物。】
她轻轻抬起双手抚在心脏前,闭上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我不后悔诞生在这个世上,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特别的......】
【别撒谎了!】
一声怒踹,踢开了房门。
【花奈!】
【花奈姐?!】
脚上有几处伤痕,无数落叶缠绕在她的头上,漂亮的黑发此刻却脏兮兮的、乱糟糟地散落在背后。
【说什么特别的幸福啊!明明还有很多事没做不是吗?!】
喘气到呼吸都痛的花奈依着门口,竭力地大喊,欧若拉急忙赶到她的身边扶起了她。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瞒着姐姐!】
可根本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花奈又发起了质问。
【瞒着什么?】
【你根本不是想着消除记忆,而是把自己的存在都消除吧!】
就像被针刺破的气球一样,她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惊讶地看着她。
【我说对了吧,你以为跟你在一起多久了啊?一直以来,你的温柔太过头了啊!过头到伤害自己了!】
【可我也是......】
【你这笨蛋妹妹!】
忽然花奈甩手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诶?】
在欧若拉脸上,浮现的是错愕的表情。
【花奈!】
【爸爸闭嘴!】
怒气还未消失,花奈呵斥着。
【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你和夜就是两个笨蛋,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总是以自己认为最温柔的方式解决问题,怎么可能幸福啊!多为自己考虑一下啊,就算离开夜,也没必要在这个世界消失吧?!也可以再次开始重来吧?】
【那也......那也请姐姐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
有史以来,她的第一次怒吼,眼神里带着愤怒与悲伤,盯着花奈的双眼。
【诶?】
【我啊,刚开始很茫然,就像是从什么都没有的白色箱子里出来的一样,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的意义,可是第一次我有了自己的使命,那就是守护夜。】
【遇到夜的之后,心里才开始有了一丝悸动,夜帮我拯救了小雏,一起看蝴蝶,一起吹泡泡,教会了我很多事情,打扫、煮咖啡、做料理,每一件都特别的开心,一步一步地教会了我人类的情感......】
【可是啊....可是啊!】
此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两条晶莹的细线串联着她的脸庞。
【可是,再怎么知道夜的事情,再怎么了解夜的感情,还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因为我是机器人啊!我所看见的,我所触碰的,我所感受的这一切,是不是和夜都不一样呢?我真的好害怕啊,我不知道我眼中的美、我心里的欢乐是不是夜所说的那样,这样的话,我根本接近不了夜,根本守护不了夜,每次想到这些,我的心脏就像撕碎了一样,这样的我根本完不成守护夜的使命,与其这样,不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不是太寂寞吗!】
花奈怒吼着,欧若拉颤抖着。
【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嘴角沾染了自己的发丝和眼泪,紧闭着自己的双眼。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好想和夜在一起,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行了,我想一直、一直和他在一起啊!】
【噗噗.....哈哈哈哈,你这傻瓜妹妹,这不是好好说出来了吗?】
花奈破泣为笑,拿起自己的手机。
【欧若拉,你在听吗?等着我,我很快就到!】
【诶?怎么回事?花奈姐。】
被花奈迷惑的行动打乱了步调,她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我们之间的对话,他全听到了喔,你就乖乖死心吧。】
【诶?为什么?这样的话,我.......】
【欧若拉!】
戴着黑色眼睛的夜出现在了门外,以往冰冷的眼神此刻变成了焦急,也 【夜....为什么?】
【我来了。】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再次蓄涌,缓缓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来啊,这样的话,我不是下不了决心了吗?!】
【对不起,欧若拉,都怪我的软弱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疼痛。】
他缓缓想她走去,一步一步,眼神里带着宠溺的温柔。
【其实啊,我从来都没想过和你分开,我也是一样,一直想和你在一起,只是......】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啊,太狡猾了.....】
【只是我根本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我想趁你离开我活着的这10年,创造出可以具有人心智的人工心脏,我是想拯救你,对不起,最后我伤害了你,但是不要离开这个世界啊,那不是我希望的。】
【夜....我....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当然了。】
重逢的双方拥抱在一起,泪水都不停地流下,湿润了彼此的肩膀。
【夜。】
【嗯?】
她缓缓诉说着自己的心情。
【夜,我喜欢你,我爱你,包含这颗人类的心,和,我机械的身体,全部都是为了你,所以让我待在你身边。】
【可是你对我的爱情,说不定是根植在机器人守则的错觉,并不是真.....】
【那也没关系。】
欧若拉推开了他的肩膀,笑了笑。
【夜不是也说过吗?不管喜不喜欢,只要待在一起就足够了,不是吗?】
【那个时候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啊。】
夜温柔地抚摸了她的眼角,擦拭着她的泪珠。
【所以啊,就算是假的,也没关系,就一直持续下去吧,只要待在你的身边,我就很幸福了。】
【你啊,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嘿嘿,对了,对于那个我10年寿命的回答。】
【嗯?】
脸上绽放开开朗、调皮的笑容好似从前的那个人出现在了眼前。
【比起那虚幻缥缈的10年,我更想抓住与你一起的每一秒,至少可以不后悔不是吗?】
笑容依旧,就像温热的温泉,温暖了他的心。
【说起来,为什么你可以流泪了?】
【诶?我?】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能像人类一样留下眼泪。
【哼哼!这可是我和爸爸一起研究的喔!这样更有助于宣泄情绪,至少寿命可以长一些。】
【谢谢你们,花奈,还有老师。】
【不必谢了吧,今天就落下帷幕吧。】
中年教授笑了笑,走出门外。
【欧若拉,花奈。】
【在。】
夜笑着对他们说。
【我们一起回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