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塔楼摇摇欲坠,铁屑从墙壁上脱落,露出大块大块的斑驳。
一只黑猫轻巧地翻上塔顶,宛若暗夜的精灵,它沉默着,煽动鼻翼呼吸裹挟着腥臭味的空气,像是在宣布着世纪的结束,它躬了躬身体,后腿用力一瞪,从塔顶上一跃而下。
它选择放弃,从这个世界解脱。
黑猫像流星般从高空坠落,在即将摔落到那泥泞的土地上时,墙壁上的黑影却像是有生命一样,快速蠕动着冲向黑猫。
“喵——!”黑猫的喉咙里发出喷痰的声音,它混浊的眼珠中印出了不速之客的模样。
他的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了,头顶的黑发脱落大半,嘴角像是被啃掉了块皮一样露出发黑的牙龈,一只眼珠连接着神经挂在眼眶外,左臂空荡荡的,断口露着森森白骨。
他像是离弦的箭般从黑影中冲出,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抓住黑猫的肚皮,长长的指甲穿过皮毛,黑猫的口中涌出暗红的鲜血。
在生命的最后,它看见的是一张用力张开,咬向自己身体的嘴。
“唔……”他大口大口地撕扯黑猫的身体,囫囵吞咽着口中的肉块,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呕……又腥又酸的……好难吃……”
虽然嘴上说着嫌弃,但他还是珍惜地将肉塞入口中,只留下不能吃的指甲和内脏。
吃完后,他随意地在衣摆上擦了擦手,然后一个响指,原本吸附在塔楼上的黑影闻声而动,回到了他的脚下,伪装成普通的影子。
这里是斯德特林,原本的乐园,如今的恶土。
这片曾经奴役着人类的土地,只是灾难光顾的一角;整个世界,都笼罩在灾难与黑暗中。
穿过塔楼,走到一个广场上,广场中央的小喷泉早已报废,乱石堆叠在一起,看不出往日的风景,他用右手一点一点地将石头移开,终于在缝隙下发现了一滩薄薄的水洼。
他费力地掬起一捧水,用舌头卷入口中,满足地眯起了眼,过了一会,又用手指沾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身上已经溃烂的伤口。
他曾经是人类的一员,在这个原本充斥着异能的世界,没有被神明亲赖的人类,是身处世界最底层的奴隶。
而斯德特林,则在古语中意为——奴隶场。
他曾也是反抗军的一员,与同伴致力于研究改变现状的药物,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未来上,也因此断送了自己的人生。
再之前的,就已经记不清了。
他在一片废墟中醒来,墙壁中镶嵌的钢筋挂掉了他嘴边的一块肉;眼睛是被蜘蛛的毒液溅到后萎缩成这样的;左臂就更可笑了,是他从悬崖上滚落,摔断胳膊后卡在树枝上拽掉的。
他身上原本还有一件外套,外套的口袋里有一张卡片,上面的照片已经模糊不清了,在姓名一栏隐约能够辨认出他的名字:莱斯特。
外套和卡片在漫长的流浪中早就不知去了那里,他索性便借用了这个名字,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处理好一切的莱斯特从广场走出,空气中不知何时涌出灰色的雾霭,将本就不明晰的视线,又加上一层薄纱。
“别怕,我会帮你。”身披白大褂的男人半跪在他的面前,用指腹将他嘴角的鲜血抹去,丝毫不在意他刚刚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血液顺着石缝缓缓流到他的脚下,而在他的身后,堆叠着两具男性的尸体,他们的胸口开着一个大洞,里面的器官清晰可见。
“我差点吃了他们。”莱斯特像是陈述事实一般,他光明正大地打量着对方,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
“我知道,他们想杀了你,但你太饿了。”男人扯了扯嘴角,眯眼观察着他在先人笔记中知晓的【遗产】。
他被称为是人类进步的存在,不老不死,却不像血族一样惧怕阳光,自身的指甲能够撕碎猎物,而且……
他觉醒了异能。
这样拥有意识且能够活动的尸体,被称为【丧尸】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完美的试验品。
莱斯特在听到男人的话后愣了愣,的确,这些人将他当做了普通的少年,追到死路后准备抓住,却被他的异能反杀,其中一人的血溅到了他的嘴唇上,如同开关一般,打开了他嗜血的本能。
他吃掉了那个人的胳膊,像是等量代换一样,他的左臂长了出来。
新生的小臂白嫩嫩的,被男人抓在手中轻吻,莱斯特的脸上有些发热,却挣不开男人的手掌。
“别害怕,你是人类,我也是人类,在这个未知的末日中,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男人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裹住莱斯特,“作为交换,我会治愈你,我会让你看见人类无穷的可能……”
“……”
男人不着痕迹的引诱着,而莱斯特看着对方,想起自己努力的初衷,又听见他信誓旦旦的承诺。
人类的未来,这是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条件,他没有理由不答应。
阴影将他眼中的皎洁遮掩,他把充满着诱惑力的饵食递在猎物嘴边,毫不意外地看着对方咬住鱼钩。
那时的馆长,如果能够预知未来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用异能贯穿自己和对方的胸口。
因为那时的他,有着未经半点人性污染的、最干净的灵魂。
书房内,一名黑发青年靠在贵妃椅中,双眼微闭,膝上放着本翻开的书。
他的眉头微皱,像是做着一个不舒服的噩梦,这时,有人敲响房门,将他从梦中叫醒。
“馆长,午休时间结束,该工作了。”门外的人像往常一样提醒着青年,将一封信从门缝塞进去,“您刚到的一封信,是从斯德特林来的。”
被称为馆长的青年将看了一半的书合上,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咖啡抿了口,脚下的影子像是有生命一般飞速伸展成一条直线,将放在门口的信封捞了回来。
他用指甲将密封的蜡挑开,抽出塞入其中的信纸。
“亲爱的莱斯特……”
信开头那熟悉又陌生的称呼让青年愣了愣,他随即露出一抹苦笑,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到角落,阳光从厚重窗帘的缝隙中挤入,青年愣愣地盯着那束光柱,许久才微微叹息道:
“真是……久违的称呼呢……”
【一些可以公开的情报】
图书馆馆长
姓名:莱斯特
年龄:30+
身高:167(原177,丧尸化后萎缩)
性别:男
异能:“影”
介绍: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因丧尸化后从30岁大叔变回了17岁的高中生模样,黑发银眼(原黑发黑眼),牙龈是黑色的,日常喜欢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很少出门,所以对服装没什么要求,衣裤宽松舒适是首选,器官经过改造后变得不能消化人肉,所以不吃人,平时除了身体零件会时不时的随机掉下来,基本上没什么麻烦事。
(似乎与人类领袖有着说道不明的关系?)
【一些评价】
人类领袖:理论上的失败品,但我并不讨厌。
水族馆:刚认识他时,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蠢。
幽灵之森:误入我梦境的精灵。
???:挚友,对他感到抱歉。
ps:【一些古语含义】
斯德特林:奴隶场
莱斯特:底层奴隶的统称(新时代废除奴隶制后抹消了其含义,所以并未有太多人知晓其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