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明月高悬天空,恶龙看着月亮,却怎么也无法入眠,今天的经历让他脑海中不断回忆起之前他和他的朋友之间的时光。
那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有一天老者突然来到了这个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恶龙领地。当然老者并不知道这里是一只恶龙的领地。老者第一次见到恶龙时也和公主的反应差不多,但这在人见人厌、人见人怕的恶龙看来十分稀奇,便没有再管老者,默许老者在自己的领地定居下来。老者虽然白发苍苍,但却身强体壮,一个人盖起了一幢石屋,还自己开垦出一片菜园,离石屋不远处还修建了一个鱼塘。恶龙闲来无事就会抱着好奇的心态来看看老者,一来二去一人一龙就混熟了。老者十分喜欢那片菜园,菜园中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蔬菜和水果,老者在那些作物收获时会分给恶龙一些,恶龙有时也会狩猎一些山林中的动物送给老者。虽然那些五颜六色的植物果实对于恶龙来说是只够塞牙缝的量,但那酸甜的口感恶龙十分喜欢,每次他从老者那里得到果实后都是算着量吃,也有过因为不舍得吃果实腐败的情况出现。老者经常会和恶龙说一些自己的故事,慢慢地,恶龙也学会理解了人类的语言,虽然他无法说出来。但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直到有一天,恶龙叼着一头刚刚狩猎到的鹿来到石屋时,他看到老者倒在自己最喜欢的菜园里,他在其身边呼唤了无数次,可老者却再也没有起来。
恶龙讨厌离别,姐姐的遇害和老者的逝世都让恶龙感到自己的心里好像空了一个大洞一般,也许恶龙心中正默默地希望公主能多陪他一段时间。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恶龙在林中狩猎了一只鹿,恶龙记得,老者说人类是要吃三餐的,想必公主现在还没有食物,就给她送过去。
恶龙惊讶地发现公主已经起来了,而且她身上原本精致的蕾丝长裙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短裙,而石屋旁的两棵树之间多了一段白色的绳索,公主从石屋中拿出积满灰尘的褪色被褥正晾晒着。
看到恶龙来了,公主停下手中的活,平静地向恶龙走来,恶龙放下野鹿的尸体,用头向前推了推,示意这时给公主的。公主大喜过望,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早已饿地饥肠辘辘。
“谢谢你。”公主试探着用手抚摸了一下恶龙的鳞片,恶龙并没有拒绝。
公主紧接着跑到石屋内,翻找出来一把匕首。恶龙的龙眼具有透视的能力,石屋中公主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恶龙送完野鹿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装作假寐的样子,观察起眼前这个小小的生物。
公主拿出匕首后,将野鹿的尸体拖到一边,熟练地使用匕首开始解刨起野鹿尸体。腥红的鹿血溅在她雪白的裙子上,她却丝毫不在意,原本干净的小手现在也已经被鲜血覆盖。刚开始公主解刨有一些生疏,但很快就熟练起来。野鹿的皮毛被剥下,内脏被掏出,可食用的肉被分成大块。公主干起活来十分利索,丝毫没有人类贵族那种拖沓高雅的风格。
紧接着公主跑到了离石屋不远处的清泉那里清洗了一下双手。那处清泉的下面就是上一代主人——老者所建的鱼塘。
回来的时候,公主捡了一些柴火和枯草,紧接着,她来到石屋旁的灶台。灶台是石制的,这是曾经的老者自己制作的,现在也正好方便了公主。公主清理了一下灶台周围的野草,削出一根短木棍,在另一根粗木头上快速摩擦起来。
恶龙看明白了公主想干什么,她想生火,因为恶龙之前看过老者用同样的方法升起火焰。当然,生火对恶龙来说只是举手投足间的小事,但他并没有打算去帮助公主,因为他觉得看公主自己生火更有趣。
公主不停地钻木取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升起了微弱的火苗。看到逐渐燃烧变大的火苗,公主像一个孩子一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吼——”,恶龙突然向天空张大嘴,一束火柱从他口中冲天而起,而后恶龙略显得意地看向公主。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而后她的双颊气鼓鼓的,脸微微发红,看起来有些生气。
不过很快公主不再计较这些,公主虽然从石屋中翻找出了一口大锅,但没有油的话使用清理起来很麻烦,她已经有些饿地头晕眼花了,她现在急需吃一些东西,所以她并不打算使用那口锅。她把鹿肉切成小片,用削好的木棍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很快,鲜美的鹿肉就被烤的滋滋冒油,公主早已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大口大口吃起来,虽然什么调料也没有加,但她却吃得十分香。恶龙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突然,公主像是反应过来般地看向恶龙,她犹豫了一下,将剩下的烤串拿起走向恶龙。公主把烤串递到恶龙嘴前,示意是给他的。
恶龙倒也不反感,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一排排尖利的龙牙和能把公主整个人吞下去的大嘴呈现在公主面前。公主虽然感到有些害怕,但还是好奇地打量起来恶龙的口腔是是什么样的。她把烤熟的肉从木签上拨下来,扔进恶龙口中。恶龙闭上嘴一咽,肉就进了肚子。这点肉对于恶龙来说只是塞牙缝,可烤熟的肉恶龙也并不讨厌,他有时自己也会用火焰烤一些动物来吃,但总是掌握不好火候,很容易吃一嘴食物烤焦的苦味。
接下来,一人一龙一起吃了一顿烤鹿串大餐,公主几次来喂食恶龙,恶龙吃了数次便不吃了,这点肉对于他来说只能尝个味道,根本吃不饱。但对于眼前小小的人类来说却能吃很久,所以不如留给公主。
公主将剩下的肉切成小份,然后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架,把肉挂在火焰高出,希望能加快脱水,变成肉干,便于储蓄。
人吃饱了就容易困,更何况公主一个人干了那么多活,她有些疲惫地走进石屋休息去了。
恶龙也不再停留,飞进森林中去找今天自己真正的伙食。
待到恶龙饱餐一顿回到石屋时,已是傍晚夕阳将落的时刻。落日的余晖洒在正在石屋前杂草横生的菜园中努力除草的公主身上,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她的红润的脸颊滑下,滴落到黑土地中。此时的公主可能正在稍作休息,她站在菜园旁一个鼓起的土包前,土包上插着一个被许多藤蔓胡乱缠绕起来的木头十字架,十字架是两个较为粗大的木棍组成的,盘绕交错的藤蔓在十字架的交汇点鼓起一个大包,勉强将两个木棍强行连接在一起,甚至横着的木棍还有点歪,所以这是一个歪的木制十字架。
恶龙尽量放轻脚步来到了公主身边,他看着面前的土包,在那土包下面埋葬着他第一个人类朋友。曾经,老者生前给恶龙讲故事时提到过,人类死后都是要被埋在地下的,而且树立一个十字架,这被人类称之为坟墓。恶龙记下了,所以恶龙在意识到老者死后,他便拙略地根据老者的描述给老者立了这个坟墓。那个木质十字架困扰了恶龙很久,他最后想尽办法才用他不太灵活的龙爪将两根对于他来说像是牙签的木头接在一起。由于没有见过真正的人类坟墓,他不知道自己制作的坟墓对不对,但他知道,自己的朋友永远不会回来了。
“嗷~~~”,恶龙哀嚎一声,那充满悲伤的龙吟回荡在山间,久久不散。
“是吗,这座坟墓是你为你的朋友立的吗?”公主在这哀伤的氛围中也大胆起来,她轻轻抚摸着恶龙头部的龙鳞问道。
“嗷~”,恶龙点点头,他多么希望自己不会看到朋友离自己而去。
“看到石屋里那个墙上的宝剑我就差不多有这种预感,原来上个时代最伟大的剑圣竟然最终葬在这里吗……”公主喃喃自语道。
公主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向恶龙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你的朋友叫麦克米伦 维克,上个时代最伟大的剑圣,关于他的传说数不胜数,传说他手持自由之剑创造了辉煌的奇迹,也是我最向往的人……”
自由之剑?是指老者经常护理的那个挂在墙上银灿灿的武器吗?说实话,恶龙有点害怕那个宝剑,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老者手放在剑柄上,剑未出鞘,恶龙的第六感就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要不是后来老者大笑几声放下了佩剑,那时的恶龙和老者极有可能会两败俱伤,双双殒命。
“话说,你的十字架位置放错了哦。”突然,公主轻笑一声,指着立在土包顶端的造型怪异的木十字架说道。
哎?人类的坟墓不是自己这样制作的吗!
恶龙低着头,有些沮丧。
“十字架要放在逝者坟墓的前方哦,代表着逝者安息。”公主看到恶龙沮丧的样子笑着解答道。
恶龙伸出他巨大的龙爪,打算按照公主所说把自己制作的十字架重新插到坟墓前。
公主制止了恶龙的行为。“哎哎哎,别动了,这样也不错不是吗?这可是你费心给剑圣先生制作的坟墓,剑圣先生一定很满意的,而且,以他剑圣的身份,去世后过得太平稳也不好吧,他一定在经历着新的冒险呢。”
恶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公主前半句说的没错,老者并不是那么在意形式的人,只要是自己亲手给他制作的坟墓,不论怎么样,要是他还能说话的话,一定会说喜欢的吧。但老者并不渴望颠簸的人生,他只想过平稳的普通生活,这对于与老人生活多年的恶龙来说再清楚不过了。看着公主两眼发光的样子,恶龙也不好打击她,也许这就是人类对于未知事物的臆想吧。
恶龙放下了自己的龙爪,还是自己制作的坟墓更适合老者,那立在土包顶端的弯曲十字架,像极了老者平日里在菜园里辛勤劳作的样子。
“哦,对了,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呢!”公主双手一拍突然说道:“我叫奥斯克丁 罗莎琳德,你叫什么名字?”
“嗷~”,恶龙摇摇头,他并没有名字,没有人给他取过名字,他不知道曾经老者经常叫他‘小黑龙’算不算名字。
“你居然没有名字吗!”公主显得很惊讶,她思考片刻,“那我给你取一个,你看你全身通黑,但却有清澈的蓝色瞳孔,就叫伯纳尔 蓝伯特怎么样?”
恶龙点点头,他虽然不太清楚公主给自己所起名字的好坏,但他却十分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有名字了,像一个人一样,伯纳尔 蓝伯特,听起来还不赖。
罗莎琳德公主在将菜园的杂草除去一半后见天色已晚就进屋休息了,恶龙随后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