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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的眼皮似乎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只能露出一个窄小的细缝来窥视四周的动向,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我仿佛置身于一个破旧的教堂,如同被灌铅的身体被死死钉在礼堂中央的高墙上无法动弹半分。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我连思考能力都剥夺了,更别提用嘴大声呼救了。
你问我为什么呼救?面前走来数名手持巨斧的半兽人,狰狞的面孔,展露出嗜血的态度,脸上带着对食物的期待踱步向我这个活人走来,每走近一步就将手里的利器便提高一分,是迫不及待想将我大卸八块生食吾肉的姿态!
我挣扎了几下,被钉在墙上的四肢没有传来任何反应,仿佛已经和我切断了关系般不再受我控制。
可恶!下意识大声呼喊起来,可只能张动着舌头嘴里半个字都没蹦出来!再试一次!还是没用,明知没什么用,可不想放弃的我再次呼喊出声,但半兽人的利器毫不留情地砍上了我的胸口!
“啊!”临死前我的惊呼声竟传达出来了?我全身一颤半眯着的眼睛唰地撑开,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顿时将我紧张的心情安抚下来,在第二保健室病床上休息的我重新合上眼暗暗叹了口气。
“呼……虚惊一场,原来是梦啊。”
“学,学长?”
正当我还想安心继续睡下去时,耳畔传来对我用着敬语的少女声,但语调里带着错愕。
“咦?”深感惊讶的我缓缓转头看向右侧,发现这张病床上竟然还躺着其他人。
这个人我也认识,是小翅!对,就是那个魔击社团的精英成员和月夜并称为闪翼双星之一的女生。
我稍稍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是她本人……不用自欺欺人地说是在做梦,因为我才梦醒……
我和旁边这位面带羞涩的少女异口同声地说道:“你怎么在这?”
“我……那时候学长也在吧,为了封锁体育馆里的意识裂解体,我们使用了Zero-Entropy Field。”
小翅口中的Zero-Entropy Field应该就是将体育馆罩起来的光壁名字。
“嗯,我在现场。”
“果然还是试验品的缘故,长时间使用对灵力消耗的程度实在太大了……”小翅紧张兮兮地说着自己的来这里的经过,“学长你和同伴回来后,社长让我解除了Zero-Entropy Field,那时候我已经濒临失去意识的边界了,被月夜还有几个社员送到这里,钟医师也让我安静休息,没想到我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特殊能力者会产生灵气正因为灵力这个关系,成为了特殊能力者而有的这个能量,是特殊能力发动的动力源,并且与自身体力挂钩,倘若像小翅那样能力使用过度,靠吃饭睡觉就能得到恢复,但众所皆知耗尽体力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故对人本身多少有点损害。
哦,我还真的有点印象,那时候把精力都倾注于救援上了,小翅的事情还没怎么在意,当时记得小翅在担架上一副衰弱的样子的确有点担心。虽然她是魔击社团的,我也好几次和魔击社团作对过,但即便在这种场合下和她有过几次接触,我对她的印象都很不错。
第一次因盈川而相遇,接下来在食堂发生的冲突,在教学楼底的偶遇,次次都挺身劝解了娇蛮易动怒,一语不合就小题大做的月夜。
虽说每次这位少女出现,都不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但她很清楚谁也不希望看见发脾气争吵,将事情扩大化的情况发生。无论哪一方只要被愤怒这个淘气鬼缠上,事情怎么样都不会以好的结局收场,能了解到这个道理,并付诸实践的小翅,肯定是个既明事理又善良的孩子。
这次误会应该也能解释透吧?从她醒来发现床边还躺着一个男生,没有用大喊大叫的方式处理来看……
“如果不介意的话,学长能把这次事件的经过详细说一遍么?”当我打算开口解释此事时,躺在我边上的小翅抬起那纯真动人的面孔先对我发问。
“啊……好的。”小翅这是给我机会呢,她主动减轻了我和她之间的尴尬,我打算换个姿势先坐正身体,再给小翅叙述整件事的经过。
啊哟!疼啊!全身疼得要命啊!腹部的肌肉十分酸麻,身体稍稍一动就疼得我眉头皱起,四肢还真的像梦里一样,被钉在高墙上无法动弹的感觉。
回顾一下,之前四肢绑着约四十斤重的铁砂袋,不顾自身安危的我让夜孟用能力硬生生拖拽,起到漂浮的作用,重新落地后的我可能没有立即感觉出来,现在躺下来睡觉,肌肉松弛了一阵,在这期间各种酸麻疼痛全都喷涌而出,身体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按住根本没法离开病床。
“呼……”我嘘了一口气,安静地平躺在病床上,心里嘀咕着该多吃点水果补充一下维生素C了。
“那个……学长,虽然我不讨厌你,但是睡在同一张床……不太好吧。”小翅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不,也许她是等我自己发觉后自行离开吧?真是个给人留台阶的好孩子,不过我有点辜负她期待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那个,的确……”我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向这个面带羞涩的少女郑重道歉,“我实在太累了,来了这里的时候人已经累到不行了,第一张床上放着很多东西没法躺,床与床之间还有屏风阻挡,意识模糊的我根本没注意到第二张床上还躺着人,我也不是什么需要枕头的人,就这样倒在床上闷头睡了,经过和理由就是这么可笑,真是对不起!”
“这……什么意思?”我那一串没头没尾的解说词,让面颊绯红的小翅投以不解地看着我,天真地眨了眨眼。嗯,她认为我是个好人,并没有对我的话产生怀疑,只是一下子说这么多没懂而已……慢着,我内心中莫名地因痛楚而捂起脸来,哪有人自我感觉好到希望女生给自己发卡的人啊?!
“我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啊!简单来说,我也是因体力衰竭来保健室休息的,现在全身酸疼僵麻,硬要我离开根本是在要我的命……”我晃了晃脑袋,在小翅没有产生其他错误想法前说清楚。
“学长你现在没法移动么?”小翅烦恼地嘟起嘴来,目光投向天花板上细声说道,“那糟糕了,我也是疲惫过度……身体没法动弹。”
“那……那只能先这样了?”我在说什么啊?!
“嗯……暂时这样吧。”小翅认清现状地叹了口气,以安心地口气说着,“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学长是个很拘谨矜持的人。”
喂?你竟然不在意么?虽然我现在面无表情,但内心的我早已瞠目结舌到合不拢嘴的地步了!此刻脑海里某位社长正坏坏地给我捎来建议:“傻孩子,你该说‘不好意思,我图鉴里没有你的资料。’”
我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人猥琐的嘴脸移除我的大脑。不过,看样子我和小翅之间不会有什么误会产生,没有余悸的我终于放心地嘘了一口气。
“那个学长……”小翅忽然叫了我一声,“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那个缝纫社?感觉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插手的。”
“啊,事情是这样的……”
小翅和大部分人不同,我的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她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孩子,我这才展开了解释,将缝纫社的事情我稍微介绍了一个大概,毕竟这次体育馆事件缝纫社的秘密已经被黑宏峻知晓,要不是我撑着他一时嘴快达成了他给出的要求,最后放了我们一马,这事还真没这么容易了。
我也并非是不遵守和槻零她们地约定,你想呀,既然秘密已经被魔击社团高层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等着被慢慢揭穿,不如顺势说服一个有可能认同的人,不然一味地隐瞒只会引来更多的误解,现在趁这个误解还有希望解释的情况下说清楚。
“对人没有威胁的CDS,这……话说回来,我们第一次相识的时候,就看见学长奋不顾身地去保护了那个高等CDS呢。”听完我的解说后,小翅饶有兴致地感叹了起来,虽然没有直接表达赞同的态度,但从她的表情变化来看并非是不相信。
“对……我们一味地只知道消灭对自己有威胁的生物,却忘记他们之中也有特殊的存在,这份特殊的存在被有心人看见了,便发起了行动将它们珍惜地保存了起来,一代传承着一代,一直守护着这份美好。为了守护这份最重要的心意,所以才会在体育馆门口和魔击社团对峙。”
“这样啊,那学长你……岂不是在做很伟大的事啊,对于阿卡迪亚学院来说。”
其实我也是性格很传统的男生,本来就是受伤的关系,现在和女生一起躺在病床上,手指头都不敢动弹一下,目光也是投在雪白的天花板上不敢乱想,此刻听见小翅这声发自肺腑的感叹,我才向旁边偷瞟了一眼,发现她眼睛正在冒光,双手合在一起贴着自己面前幻想着什么,但神情里有点肃然起敬的样子,似乎从容接受了我所说的内容。
看见这幅样子的小翅的,我半认真地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她,虽然之前在“缝纫社意识裂解体保护战”里我乌龙般地出了不少风头,但实际上是靠他人暗中相帮才圆住场的,而且我接触缝纫社根本没多久,根本就是个酱油货。
不行,我的内心坚定地告诫我,不能打碎少女美好的幻想!那等于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啊!
“学长,你提醒了我呢!对待这些特别群类该以不同的态度才是呢,能跨出这一步的人还真了不起呢,不知道第一任缝纫社社长是什么样的人……”小翅带着崇拜和赞叹的口吻,快把我捧上九霄云外了,还好我自我定位比较清楚,在这过程中吃的苦头也记牢,别说吹嘘了,更没敢承接小翅的夸奖。
“呃……没你想的那么好,我真的只出了点绵薄之力。”我真的是实话实说,可小翅并没这么觉得……
“真是谦虚呢……我对学长越来越佩服了呢!深藏不露的E级能力者,不畏险阻地为了保护那些本该被保护着的弱势群体……”
得了,听完小翅的称赞,我感觉我在心中的形象是不是快直逼魔击社团的黒宏峻了,只是针对这个“不知真相”的少女而言。
“我要继续呆在魔击社团里,努力保护这个学院里的人,并出力保护那些本该受到保护的小家伙们,学长!如果还有类似情况我会暗中支持你们的!”听完我的思想教育,小翅发出了不得了的宣言呢。
“哈哈,那真是谢谢了呢……”我干笑了几声,我清楚现在小翅是一时兴起,在激动的作俑下才说这些话,并不是我不愿意相信小翅,只是因为立场和职务的关系,缝纫社的行为和魔击社团是背道相驰的,只要她能理解缝纫社的行动,往后别参与针对他们的行动就谢天谢地。
放下这个话题,简单一算,今天来医务室的人可不少呢,就光我知道的,暗羽、卢芥珏、小翅已经是三个了。对了!还有章意鸣这家伙,中了潘桐夜的幻想后胡言乱语被房雨贤一个过肩摔料理掉了。
“我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出去了,貌似回魔击社团活动室准备向社长请罪。”小翅这样交代了章意鸣的动向,还真是个典型的善于拍马溜须的一类人呢。
随后,我和她继续聊了一会天,适当探听关于魔击社团的事,其实我比较在意在开学两星期前,那个教学楼顶所发生的十二色火光事件,我感觉这个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可当我问了之后,小翅却矢口否认表示对这件事不清楚。
“你不知道吗?”
“呃,从来没有听学长学姐他们提过。”
咦?小翅的态度多少给我一种避而不谈的感觉?也或许她新来的一年级生确实不知情,但情况不允许我追问,我装作不在意一笑而过,教学楼顶那十二色火光具体就不得而知了,只能放在以后找突破口了。
为了不让小翅对我的关注方向起疑,我适当点了一下就赶紧换了个话题,接着问之前也是从翠那里听来的关于阿卡迪亚学院藏宝秘密……可当我说了这件事时,小翅干眨了几下眼睛,更加茫然地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加上刚才的提问,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认为我是在没话找话一样。
咦?那就怪了,难道宝藏什么的,是翠编了一个慌来诓我的么?应该不会吧……哦,我也是真蠢,刚才都说了小翅是新生,她怎么可能知道?下次换个人再问问,希望有所帮助。
聊了这么久才发现我们现在处境很尴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了,还在同一张床上就离谱。我可不想再多点负面传闻啊,我已经列在魔击社团的黑名单内了,再多点岔子的话,我可是真受不了……
感觉身体也恢复得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一动就会产生酸痛让我分外难受,但比醒来的时候已经好多了,动弹下床这点事还是没问题的,趁没引起误会前下床回宿舍,继续休息一下才是真的,只是梵社长那里没报道,又要去好好道个歉了。
心里的小算盘打完后,我向身旁这个体力耗尽还需要继续休息的少女说道:“啊,小翅我感觉好多了,休息了一段时间果然有效果,身体不再那么疼了,你也好好恢复,我先撤了,后会有期。”
“啊,学长慢走~”小翅格外亲切地向我道别,歪着小脑袋可爱地笑着。
嗯……嗯?
我准备下床的瞬间,保健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尼玛!这谁啊?来得太是时候了!面对亲身遇上的这种老套的剧情,我甚感无奈下还有莫名的酸疼。
开门这一惊动,仿佛把我身体内的酸痛又唤了出来,疼痛逼得我现在没法快速行动,推开门的人还显得特别着急,三步并做两步地向第二张床的方向走来。
“小翅我听说你在保健室,我巡逻完就……”听着那青涩稚气的声音,冒然推开门的人是个男生,叫小翅名字的时候显得分外亲切,应该是关系很熟的朋友,真是不凑巧啊。
当这个男生看见这一幕,顿时“唰”地石化起来,配合着静谧的白色房间,一点都不带违和感的成为了保健室内的石雕像……
映入这个冒失鬼眼中的情形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上半身衣着褴衫,裤子松垮,半只穿着鞋的脚踏在地上,另一只没穿鞋的脚曲在床上,双手按着床沿……
我拿出良心对天发誓,我这只是下床的动作!可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我要准备对小翅图谋不轨。
呃,我面带尴尬,不顾身上的疼痛赶紧穿上鞋,快速从床上下来,装作镇定地在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男生面前咳嗽了一下。
“咳咳,同学你误会了……”这个完成巡逻任务的魔击社团小男生,没有继续披着魔击社团成员专有的披风,已经换成了平常的蓝色便服,在我的声音下,这尊石像开始颤抖……
“混蛋!你个色狼!!!”唾骂中夹杂着不甘的悲愤,眼前这个有点冒失的家伙,根本没有理会想要解释的我,带着颤音哭诉起来,“竟然……竟然,在小翅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动手!”
“同学,不……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我左手扶额为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右手手指上下无规律地打颤,果然这种情况下难以找突破口来解释啊,你看他激动得想把我狠揍一顿的样子,连让他平静下来的办法都没。
“我是魔击社团的百志盛!别以为小翅是个平易近人的好女孩就能肆意妄为,我可是小翅的恋人!”
“哗!”
百志盛昂首挺胸拍着胸脯高声喊出恋人这两个字时,他头顶上方蓦地出现了一枚大水球,毫不客气地向着他的天灵盖砸去。
嗯,看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