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自身还是其他的丝线,颜色的能力只能通过相接连的红线发动,其他颜色的丝线并不相容。

……

“妈呀!”

紫晶小姐吓得大声尖叫,每个人都是无比的震惊。

除了这个男人,他的嘴角正在止不住地上扬,他肯定很想见到这一幕,那身空荡荡的长袍。

是紫线人,在被揭穿的一瞬间缩小躲藏了起来?

还是蓝线人,在被揭穿之前,用肉眼难以分辨的逃了出去?

不,这些说法都太过于牵强,面对突发的状况不可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更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过没关系,这个疯狂的男人马上就会揭晓答案。

“巫女大人!红善大人!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在那之前,门外传来守卫的询问声。

“大叔!你要做什么?别冲动啊!”

“我说了吧,只要我来到这里,就会撕破这个神棍的伪装!不要插手,这事与你们无关!”

无论是守卫还是紫晶小姐,都无法阻止灰烬大叔的脚步,他已然踏进线帘,正在朝着那身长袍走去。

“不好了!我们要强闯进去了!请原谅我们的冒犯!”

“你们为何如此慌张?”

“呃!红善大人!”

“不过是巫女大人的神迹惊吓到了凡人,不必大惊小怪!”

“啊!小的罪该万死!请原谅我们的愚蠢!”

“哼,退下吧。”

“是!”

眼前门外的守卫就要闯进来,没想到红善居然开口阻止他们。

她看起来很是镇定,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她和我们一样站在原地,静看着灰烬大叔的举动。

“果然……什么巫女?什么神明?不过是唬人的……”

灰烬大叔走到长袍的面前,刚要伸手将它捧起,一道无比耀眼的彩光瞬间从中喷涌而出!

长袍仿佛在愤怒一般,向面前的无礼之人展示自身的威严,以示警告!

但是!这个男人无视了警告!反倒是猛地抱了上去!

不过他扑了个空,那长袍竟然在一瞬之前腾空而起!

从下向上看去,长袍内的的确确是空无一人!

“哈哈哈!声音可以通过橘线发出,动作可以通过灰线操控,你的把戏我已经看腻了!”

“是吗?此前也有人像你一样,尝试挑战神明,你又能窥探到多少?”

浮空的彩色长袍挥开双袖,正面迎接灰烬大叔的挑战。

只见灰色双臂拆解成无数灰线,朝着长袍翻涌而去。

一者退一者追,来来往往数回合,那灰线也没能触碰到对方!

长袍像是在空中起舞一般,很是敏捷洒脱!

明明就在灰线面前,却像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怎么抓都抓不到!

“奇怪……操!既然这样,那就把操控的途径切断!”

灰烬大叔认定这是由他人操控的傀儡,从能够浮空看来,这也是唯一的解释。

只是,如果是由灰线操控,为什么长袍能够发出声音?还有这速度,肯定有蓝线的加持,难道是能远程发动能力?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灰线把长袍的周边都扫了个遍,也没能发现任何端倪。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等……

红善在做什么?悄悄地躲在后面,还把双手别在身后,像是在操纵着什么东西一样,一动一动的……难道是……

“可恶!虽然不知道你刷了什么把戏,但是我玩够了!真身……是你吧!”

气急败坏的灰烬大叔放弃追击长袍,转头看向红善,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不,应该说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为了找到人证物证,所以才去捕捉长袍。

不过他放弃了,转而抓住红善,举起她的手臂,但是仍旧没能在上面发现到任何操控的痕迹。

回头一看,那长袍依旧漂浮在那里。

那真的只是个提线人偶吗?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不,即便是人,也难以做到这种事情。

“妈的!难道是有其他人在操控……没错,声音和动作必定有其他人在作祟!但是幕后的黑手只能是你!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你到底做了什么?”

灰烬大叔愤怒地揪起红善,他看起来有些失去理智了。

这样下去真要走上不归路……可正当我们要上前阻止他时,红善却一脸平静地反问道。

“我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你以为你这样做很帅?很强?是在为民除害?哈哈哈!你要知道!你这是在挑战数千人的信仰!”

“我当然知道!那又怎么了?”

“如果……如果巫女大人真是个伪造的神明,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这个村子会疯掉!会陷入到无穷的混乱之中!这还怎么去抵抗白线人和浊黑者?就跟自杀没有两样!”

“浑蛋……你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类?我不知道我这样 做是不是对的,但是我知道跟着骗子不会有好下场!”

两人各有道理,只是,争论的前提是彩虹巫女为假货,这是否意味着红善承认了?

“是吗?很可惜,巫女大人就是真正的!神明!”

红善突然大叫出声,紧接着,那身长袍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一般,每一根丝线都在颤抖!都在闪耀!

“神明?你把那神破衣服称之为神明?不知道神明的信徒见到它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哈哈哈!愚昧之人!神明不会欺骗我们,真相早已昭告天下!那不过是名为‘翎’的线器,不过神明下凡的媒介罢了!”

“媒介?原来如此,这样就不需要有人去假扮神明,自然也就不会被拆穿,要做的只是操控那身衣服……你妈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

灰烬大叔不甘地放开红善,立即朝着阳台的方向跑去。

这个笨蛋!是打算逃出彩虹村吗?

不!他逃不出去!

“翎”瞬间闪现到他的面前,摊开双袖想要将他拦下!

“你要去哪里?”

“看你是想被我抓住还是放我离开这里!”

都不是!那长袖轻轻一挥,就将灰烬大叔打飞了回来!

恐怕他也没想到,那衣服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金线的能力也在其中吗?

“大叔!放弃吧!”

“放弃……我就是死也不会放弃……”

灰烬大叔被紫晶小姐搀扶起来,他看起来还很不服气,

但是无力的语气和飘忽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就算是他,现在也只能消停下来。

“既然你如此质疑神明,那就干脆以你为对象,说点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如何?”

“翎”飘到灰烬大叔的面前,伸出长袖向他发起挑战。

“我?哈哈哈!好啊!随你怎么说!”

灰烬大叔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很喜欢这个提议,按我对他的了解,八成是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一口否决,无论是对是错。

“翎”的长袖将不断延伸,把紫晶小姐排除在外,将灰烬大叔笼罩在其中。

……

“有这么一个男人,他和其他想拼命出逃的色彩者不同,独自一人在白色的废墟群中游荡,因此被称为是‘灰色幽灵’。”

“为什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他的家人都去哪里了?被原色者同化?被浊黑者残害?还是死于大颠覆?”

“不,都不是,那是更早之前的事情,是尘封在深层记忆中的不堪过往。”

虽然看不到灰烬大叔的面容,但是长袖中的喘息声逐渐增大。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和猜测的一样,灰烬大叔否定对方所说的,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力。

可能不只是被说中,还被戳中痛处了……

“他有过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他们曾是幸福美满的一家。没错,曾经。直到数年前的一场谎言,一切都随之破灭……”

“为什么……你这个浑蛋!给我闭……唔唔!”

灰烬大叔想要打断彩虹巫女,那长袖却迅速紧缩,反倒将他死死地束缚住!

脑袋和双手的挣扎清晰地映在长袖上,他看起来很慌张很害怕,但是彩虹巫女没有理会他,继续说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家事?这就是你不愿相信的神力!”

“换作别人也会这么抗拒吧,因为正是那些所谓的神明害死了她们!”

“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降临在可爱的孩子身上,即便倾家荡产也不能将她医好!”

“幽灵能做的就只有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赚钱,却想不到照顾孩子的妻子率先沦陷!”

“孩子的痛苦,丈夫的辛劳,这都成了妻子精神上的负担!直至崩溃!”

“脆弱的她听信邪教的谗言,选择他们的治疗方式,那不只是在白白地往里砸钱财,无效的治疗更是令孩子病情加重,结局可想而知!”

“悲惨的孩子死于冰冷的石台上,愚蠢的妻子接受不了现实,自杀身亡,只留下孤零零的你一人在世!”

“无依无靠、自暴自弃,就像是个幽灵一样苟活于世!痛恨着人们口中的神明,痛恨着无能为力的自己!”

言语如利器,此时比任何强大的能力都更让人畏惧。

想必无论遭受到怎样的拷打,那个心如死灰的男人都会无动于衷吧。

就是这么一位男人,现在却前所未有地流下了眼泪。

长袖收回,底下的人已然双目无光、六神无主,他已经被言语刺痛得难以动弹,就只是傻傻地望着前方。

旁听者的大家也都眼泛泪光,可不管我们怎么说,灰烬大叔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或许是尘封已久的幸福记忆替他洗清了现实的疮痍,勾走了他的魂魄……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认同……我绝对不认同!啊啊啊——”

回过神来,见到眼前的苍白一片,坚强的男人也只能抱头痛哭,咆哮出自己的撕心裂肺。

如此明亮的世界,对他来说却是那么的昏暗无光……

明明我们都在他身旁,他却显得那么的无依无靠……

“神的力量,我想到这里就足够了吧?”

彩虹巫女的展示结束了,我怎么也不敢想,她能把灰烬大叔逼成这个样子。

散去光芒,她向着跪倒在地上痛哭挣扎的灰烬大叔踱步而去。

来到跟前,伸出空虚的援手,彩虹巫女企图成为打破灰烬大叔封锁内心的神明。

“别碰我……我不认同……”

灰烬大叔拍开对方的手,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不过彩虹巫女没有就此罢休,反倒是一把拥抱上去。

“已经足够了……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在变得孤身一人后,你一直在揭穿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阻止其他人发生像你一样的悲剧。”

“我知道的,人们所不了解的幽灵,实际是在危险的地带帮助那些迷失的人,实际是想替人们揭穿骗子的伪装。”

“很不凑巧,我是真正的神明。”

“所以,就像你帮助其他人一样,这次换我来帮助你。”

彩虹巫女放开灰烬大叔,再一次向他伸出援手。

这一次,灰烬大叔跪地仰望,望着彩虹巫女发神。

“很抱歉,现在才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仅仅在大颠覆过后才诞生。”

“但是没关系的,接下来就尽情地依靠我吧,为与你一样迷茫的人们提供庇护,正是我的职责所在。”

“来吧!尽情地依赖我,向我倾述心中的痛苦吧!”

彩虹巫女的话语如蜜糖一样甜蜜,深情地安抚着残破的身躯脆弱的灵魂,再强大的硬汉也会沉醉在这梦乡般的柔软中。

尽管对方只是一件衣服,灰烬大叔却紧紧依偎在其中,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的归属,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