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說就是神話中的勇士下凡,把暴君的統治結束,協助建立新的王國。

題材是挺常見的,但我也不是特別挑剔的人。

再加上我看過的書並不多,這種書對我來說是用來打發時間的最好選擇。

可惜的是,我未能看到結局。

因為在看的時候逐漸入迷了,我長時間都保持着標準的看書姿勢,這讓我的肩膀變得僵硬起來。

不過,代價是如此也並不賴。

至少成功地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短時間內不會再次沉溺在抑鬱中。

在我閱讀的時候,時間自然也沒停下自己的腳步。

透過圖書館中特有的彩色玻璃能夠看到,橘紅色的空氣早已佔據整片視野,太陽也不像正午般刺眼奪目。

 

待我回過神來早已過了放學時間,我逃課的計劃看來是成功了。

“就到此為止吧……”

在學校停留太過久並不好。雖然老師發現了也只會說兩句,但引起其他學生的懷疑就不好了。

而且我姑且還算是個學生,最基本的校規還是要遵守的。

把書本合上后,我把它放回到原來的位置。

之所以說我沒能看到結局,不是因為沒有時間去看。

這一類的書圖書館還是允許外借的,畢竟只是年鑒而非重要的魔導書。

沒有看到的原因很簡單,我翻到書的最後一頁時,有關大結局的最後幾頁被人撕掉了。

無人知曉原因是什麼,若是單純地想要毀壞書本,有很多更加好的辦法。

是惡作劇嗎?對看書的人來說還真是惡劣行為,要是遇到的話就稍微給他一點教訓吧。

話是這麼說,能不能遇到也是個未知數,我也不清楚是誰幹的。

就這樣先放着吧,有機會看看能不能找到完整的。

如往常那般,我走在熟悉而感到乏味通學道路上。

沒有向任何人打招呼,獨自一個人的我看上去似乎被孤立了。

孤立我的不是這些同學,恰恰是我這種無可救藥的人。

明明他人沒有用特別的眼光去看我,我卻還是像躲避某種東西般低着頭走路。

蹩腳且笨拙的走路方法使我無法發現停在自己面前的人,我一路走到校門口時 已經撞到好幾個人了。

我對此不抱有一絲歉意,只想趕緊回到學校消磨時光,要是不想上課的話就跑去圖書館打發時間。

快靠近校門口了,我這樣碰碰撞撞的路途也能結束了。

“是誰呀?!”

這次撞到的似乎又是女性,但是我居然能夠靠這樣分辨出性別,真是不可思議。

對方比前幾個站的要穩一點,這回連我自己也倒下了。

非常難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后,我先看的不是手掌上的擦傷,而是被我撞倒的人。

我沒有想過要向受害者道歉,做這種事只是想確認而已。

“額……”

“疼疼疼疼!走路就不能小心一點嗎?!都撞到人了。”

 

帶有責備的話語,但聽起來並不像其他人的話那般刺耳與難聽。

不從聲音判斷,單靠這種粗暴而短暫的觸碰。我確認了是一名女性后,便正眼注視她。

“伊莉絲……?”

我過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好像我是第一次見到她那樣。

“什麼嘛,是你啊。怎麼走路不看路?你平時不會這樣的,塔斯。”

如果平時就這樣走路會有很大的問題吧,我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用沉默回答。

“……不好意思。”

我用非常小的音量向她道歉,伊莉絲的怒意並不大,應該能這樣簡單了事吧。

“真是的,書都掉一地了。”

聽她這麼一說,還真是這樣。

但是不知為何,她僅僅是蹲下身沒有開始撿起書本的動作。

究竟是為何呢?手受傷了嗎?

而且還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看着我,真是搞不懂。

就這樣,我站在原地看着伊莉絲,而伊莉絲也蹲在原地看着我。

我們兩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種微妙的氣氛,到底是什麼呢?

“你不打算補償嗎?”

補償?是要我賠給她錢嗎?應該不至於吧……

“那個,怎麼補償……?”

“一般來說都會先想到幫我撿起來吧,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呢?”

她的語氣比先前更重了,看這幅表情好像是更加生氣了。

我終於察覺到她究竟在生什麼氣了,但願現在不會太晚吧……

明白這點后,我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子幫她撿起來。

既然如此為什麼她自己也要蹲下來,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給,不好意思。”

“……身上沒有摔傷,衣服僅僅是沾了點泥土。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這句話聽起來就是在計較了,伊莉絲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嗯?”

掉落的三本書里,有一本看起來包裝看起來比較舊的書引起了我的注意。

伊莉絲是不會為魔導書做這種又舊又不實用的包裝。

是其他類的嗎?居然還帶來學校,真是稀奇。

“伊莉絲,這本是什麼?”

“啊,啊?!沒沒有什麼!快還給我!”

伊莉絲的身高不及我,在這麼近的距離中我的反應也比她更加快。

在她撲過來的時候,我舉高了這本書使她沒能搶到手。

而且,因為撲了個空的關係。她從我身邊的空位摔了過去,這次不僅僅是沾到一點泥巴了。

“好痛!!”

看見這個情景,我沒有立刻跑過去扶起她,而是粗略且快速地把這本書翻動一遍。

這……

“你沒事吧?”

“這次當然不可能沒事啊!嗚嗚……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反應慢還是笨!”

我大概是屬於你說的後者吧,估計去到城市裡我的文化程度還沒有小孩子高。

還是不要再惹她生氣得好。

“還好吧?需要我用魔法幫你治療一下嗎?”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關心過度說出口的。

伊莉絲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有擦傷 ,更沒有需要用治癒魔法的必要。

“你幹嘛躲開啊!很痛的知不知道?!”

她的兩隻眼睛好像快哭出來一般濕潤着,正常來說,僅僅是摔倒是不會哭的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跟伊莉絲比起來,凱琳特要更加堅強。

“啊……對不起,下意識地手就自己動起來了。”

“把你這點用在其他地方啦!”

其他地方是指哪些地方?算了,感覺還是不問下去比較好。

“你先起來吧……”

這次我非常識趣地向她伸出手讓她握住拉她起來。

“到處都髒兮兮的……怎麼辦才好?”

“沒辦法,唯有回到家再洗吧。或者問問凱琳特那裡有沒有備用的衣服。”

我去幫你問吧,如果有的話我就替你拿過來。

“我知道了。”

說完,她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儘可能把能拍掉的塵土拍掉。

雖然告訴她這樣做會把手套弄髒,但還沒開口她便把這個動作完成並小跑去校門。

在走去騎士團的辦公室時,我的思緒比我的步調更為迅速,如脫韁野馬般奔騰着。

早在走到門口前,我就已經猜到那本書的來歷。

外面雖然被她用紙包裝過,但書頁的手感以及上面特異的文字卻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錯不了,這是她從上次那個基地里偷出來的。

真是個傻瓜!

她難道就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嗎?她作為魔法師也太過狂熱了,如果那本東西里有什麼的話……

我這是想到哪裡去了?剛才看伊莉絲的樣子不像是被控制了,那本東西應該沒什麼問題。

解明了上面的內容或許會找到那個斗篷男身份的線索也說不定,但這麼做還是太過冒險了。

大概伊莉絲並不是想找到那個人的線索,而是好奇他在做什麼實驗。

如果是這樣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這麼做的風險太大了。

現在還不知曉他的行蹤,要是他回到那個地方翻查的話,毫無疑問會找到這裡來的。

如果學園的老師肯出手幫忙或許有希望,但不能夠太指望這個。

若是他們真的有這個意思,上次的事件就不需要作為學生的我們去了。

先不管校方怎麼想的,我到底該怎麼決定呢?

塔斯·威爾·羅倫特仔細考慮一下,你到底能幹什麼?憑你現在這樣不穩定的精神狀況,你到底能做些什麼?

如果到時候我又像瘋狗般衝過去,肯定會把伊莉絲她們害慘的。

那麼,我究竟該做什麼好?

放任伊莉絲這麼研究下去嗎?還是說趁現在阻止她比較好。

想要阻止伊莉絲並不如說的那麼簡單,關鍵的時候必須動用武力才行。

可是我現在的狀態實在是沒有信心能夠做到與之前相同的讓步,在那個過程中我也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

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在我們朝夕相處的學院中。

可能是教室,也可能是其他什麼地方。

少女的身體被劍斬成兩段,硃紅色的濃稠液體從中流出。

紅色的……液體……

如同我從未曾享用過的美味佳肴,外表是那麼柔軟而可口,咬開后能清楚地品味到裡面所流出的美味汁液。

那一定是相當暢快而美妙的事,光是想象起這些場景就使我按耐不住。

我會將她像被撕碎的獵物一樣大口地吞下去。

即使這樣,我還是沒能停下這樣的幻想。

絕不能發生那種事,若是再次屈服在這種衝動之下,我一定無法再回頭了……

那個時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將不允許我容身。

“打擾了。”

敲了門確認了屋裡沒反應后,我打開騎士團辦公室的門。

裡面的景象與往日沒什麼不同,到處都塗滿了忙碌的色彩。

沒有人?

“請問這裡有人嗎?”

提問過了許久也沒有人回答,聲音在這間房間里消失掉了。

像是某件物體掉進了無底的深坑,就算等待多久也不會有回應。

“唉,好歹也把門給鎖好啊。”

一個人也沒有,既然全部出去了就把門鎖上,要是進了小偷怎麼辦。

 

我是不大清楚這裡有沒有值錢的東西,但這些複雜的檔案看上去似乎非常重要,被誰弄髒了也不好吧。

凱琳特倒是從沒讓我接觸過……不對好像有一次,只是被我以嫌麻煩不想干推掉了。

就這樣看一下應該沒關係。

這種行為應該也說不上是看,稱為“瞥”才更準確。

果然啊……都是一些我的頭腦自動拒絕理解的東西。

雖然不是很誇張的程度,但多少還是對這種沒有回報的行為感到後悔。

又無事可做的我唯有回到座位上老老實實地等待。

不知是否與最近的天氣開始轉涼相關,一個人呆坐在這個地方總能感覺到莫名的寒意。

彷彿正告誡着我不應該一個人呆在這個地方那般,可能這也是我的錯覺吧。

其實我本想自己一人到放置衣物的地方去取,可路上以及圍觀者的眼神實在太過鋒利了。

僅僅是幫忙取件衣服罷了,真的有需要這麼盯着的必要?

“我與伊莉絲正在交往”的流言在學院中還未散去,或許這是我會被如此針對的原因也說不定。

和有名的人沾上關係,就算不想出名也不行嗎……?

看來目前也只能這麼乾等,說不定凱琳特會在我到處亂逛的時候回來。

在我做好了決定后,像回應着我的等待般,門口響起了腳步聲。

用理所當然的動作打開門,凱琳特的身上沒有散發出我的違和感。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個辦公室凱琳特比我要熟悉好幾十倍。

“是塔斯啊,怎麼突然有空來這裡了?”

她把我來辦公室當成一件很稀奇的事般說道。

“因為今早我不小心把伊莉絲的校服弄髒了,想起學院里好像還有備用的,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一趟。”

“是這樣啊,我現在手頭上沒什麼工作,倒是可以陪你去一趟。”

“不過,塔斯。你昨天又逃課了吧?”

果然還是瞞不過同班同學,我做好了又被凱琳特說教的準備。

“我不打算多說些什麼。確實,在這所學院能學到的東西十分有限,但你來這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你是說目的?”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單單因為我的第二次逃課嗎?

“是啊,我的話是因為不得不鍛煉軍人的素質而被送到這。畢竟這裡實際上是軍事學院,但我從你身上似乎從來就看不到……類似目標或目的一樣的東西,甚至連慾望也看不到。”

“若是僅僅為了普普通通的平民夢想而努力還能理解,但你的魔法與體術甚至劍術都不是學院所教,平時上課更是懶懶散散,你進入這間學院究竟是為何呢?”

“況且,以你現在的戰鬥能力就可以直接進入正規的軍隊。為何還要來阿克塔西亞?”

無法回答她的問題,這是我聽到半途中就產生的想法。

在我看來沒出息的憧憬被她用平民夢想這種詞說出口感覺特別地諷刺。

“這個……你看,我這種不是不僅出身不明而且連身為國民的證件也沒有嘛。就這麼去應徵的話,我肯定會被踢走的。至少在這個學院的話,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去。”

其實我對自己是否想成為軍人這一點也十分地迷茫,至於我認為更加丟人的深一層意願則沒有說出來。

“你進來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嗎?如果你真的想要加入軍隊的話,我可以讓你直接加入,這並不是一個問題。軍隊中是實力至上的主義,我認為憑你的能力完全不會有任何人看不起你。”

她所說的這件事則是我最不想去面對的。三年的時間太過少,變化太過多。

帶着模糊的意願來到這裡,最終在畢業之際嘗到了這份迷茫的惡果嗎?

我……不知道自己的願望。

“……關於這一點,還是讓我再細想一下吧。”

我不知道以後是否會有,但至少我現在沒有能當做答案的回答。

若是能夠如此明白自己、了解自己,我就不會為這樣的情況感到絕望。

這樣下去,恐怕在我認清自己真面目之前就會壞掉吧。

所以,能否認清楚我的真面目並不重要,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一點對誰來說都一樣,一定是這樣的……

“沒關係,這也不是需要去急着回答的事。”

“啊,我還得快點去拿制服給伊莉絲,你快帶我去吧。”

“是嗎?跟我過來吧。”

她拉開大門,示意我隨她離開此處。

 

1/塞西亞·克德

“拉婭,拉婭!”

“哦、哦,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讓我停下了打算繼續發獃的想法,本來是想再保持一會的,但要是這樣的話對方難免會生氣。

“一直在發獃啊,真沒意思,我先走了。”

“啊,那先再見啦。”

“嗯,再見。”

看見友人離開了課室以後,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我明明思考一點點事情也要搞得這麼緊張,不說動手能力,連自己的思考邏輯性也開始變差了嗎?

“唉。”

令人感到有些許枯燥的課程結束后,我便一直思考着有關於塔斯的事情。

我有自己並不像伊莉絲和團長那般智慧的自覺,而且做事也經常笨手笨腳的,可我還不至於笨到這個程度。

其他人沒有看到的情景,我是確確實實地被迫把那種眼神銘刻於記憶中。

在追逐那個奇怪的魔物時,即便身影模糊,但他身上的殺氣卻濃郁到令人窒息。

只是當時我認為這對於塔斯來說是屬於很常見的狀況,才沒多去注意。

但是我現在這麼去看他,仍然覺得他像殺手一樣可怕。

還有就是,在焚燒掉魔物的屍體前。他究竟做了什麼呢?

看見我追上他那時露出的表情,十分像刻意裝出來的。

即便在戰鬥停止的時候,他眼瞳中仍然保留着讓我畏懼的色彩。

身上就像沉睡着某隻對慾望接近痴迷的猛獸,在他精準地把那隻魔物分解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

“不過啊……為什麼我還能像什麼事都不知道一般跟他交流呢?”

在最近幾次的談話中,那樣的感覺卻神秘地消失了。

真是奇怪啊,塔斯這個人好像有着許多的秘密不想讓人知道。

看着他總是一副沒事發生的樣子,讓人不好意思去問這種似乎與他毫不相關的事。

實際上不是不好意思去問,而是不敢問吧。

不知道問了他後會有什麼反應。

那種瀕臨崩潰的脆弱感,這樣殘破的囚籠真的能起到囚禁的作用嗎?

繁忙的工作與平常一樣彷彿沒有終點地持續着,這樣下去我都快變成魔導機械了。

在這期間,我已經有許多次想要休息,只是看見團長那副埋頭工作的樣子,我便覺得自慚形穢。

像團長這樣太過認真或許也不是一件好事,作為她的部下都不好意思提出休息了。

儘管我的想法這麼怠惰,手上的動作仍然沒有慢下來。

明明慢慢地做也不會被任何人說我什麼,可是總會不自覺地想要把它做好,說不定在看着凱琳特時,我也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塞西亞,把這個與剛剛檢查好的放在一起,小心別搞混了。”

在我開始想抱怨的時候,她又完成了一樣,這種工作效率應該是源於先天的天賦吧。

我不禁羨慕起這種優點,但終究也只能空想,還是老老實實靠自己吧。

“好的,團長工作的進程如何了?”

唉,她的回答算不上有多好,聽起來也蠻消極的。

“大大小小的事務都像山一樣多啊,真不明白為什麼會出這麼多的問題。總覺得老師們都把難題扔到我這邊了。”

經她這麼一說似乎真的是這麼一回事……老師們在某個角度來說還真是差勁啊。

不過這也就算了,明明騎士團里的成員已經不像先前那般緊缺,實際上能做這一類工作的卻仍然只有我和團長兩個人。

這不就跟先前一樣了嘛。

“團長……要不找塔斯和伊莉絲他們幫忙怎麼樣?”

“駁回,先不說伊莉絲,塔斯可是連字都沒認識幾個哦。伊莉絲就更不可能了,我雖然不否定她的辦事能力,但我和她要是吵起來反而會把進程拖得更慢。”

“說的也是啊……哈哈。”

說起來,我之前不是知道塔斯認識的字不多嗎?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提起他的名字?

“不管了,先休息一下吧。”

最終,一直都堅守崗位的凱琳特還是沒能堅持下去。

不過這也是能夠諒解的,做這種工作太過考驗人的耐性了。

“我去泡壺茶,要吃點心嗎?”

“嗯!”

房間里長期都放置着茶葉與易於存放的小點心就是為這個時候所準備的,而且這些全都是由團長親自挑選的。

團長坐在我的對面,把泡好的茶放在早已把文件轉移的辦公桌上。

雖然我覺得要是不小心把桌子弄髒可能不大好,但既然本人都沒在意,我也不好多說了。

茶葉與點心都不是最高級的種類,但不會比街市上買到的差。

這樣既簡單又能使人看到琳琅滿目的點心的下午茶實在是無可挑剔。

在這種忙裡偷閒的時候享用高級的下午茶反而會讓人感到不安呢。

團長這種喜歡簡易的性格在這個時候真是令人高興。

因為就這樣坐着很沒有禮貌,所以我也幫團長泡茶與放置點心。

一切準備都比想象中要快不少,我坐在了團長的身邊開始享用。

我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裡,鬆軟以及清甜的口感便充滿了口腔。

“團長,這個真棒!”

是嗎?團長也拿了一個與我所選相同品種與口味的。

“是呢!我一開始還擔心會不會不好吃所以沒買太多,看樣子好像是買少了。”

“同意同意!這個真的好棒啊!”

結果,我們兩人都忙着品嘗糕點托盤架上的點心而忽視了茶杯中早已變涼的茶水。

“偶爾像這樣休息一下也不錯,團長你說是吧?”

我們現在的行為實際上來說是偷懶,但由自己說出來有點尷尬,所以我用了婉轉的詞。

“嘛……還、還好吧。”

她沒有率直地回答我,而是低着頭飲茶。

大概回想起剛剛與我在爭奪點心的樣子,現在覺得有些羞恥也說不定呢。

因為團長就是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嘛。

“團長,我有件事很好奇。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問一下你?”

“嗯?我倒是沒什麼,你儘管問吧。”

“難道你跟塔斯是情侶關係嗎?”

聽見這句話后,團長似乎因為驚訝而被茶水嗆到,咳嗽了好幾聲才反問我。

“咳、咳、咳,你突然間問些什麼啊?”

“哪裡突然之間了?我第一次見塔斯的時候就感覺你好像跟他很要好了,不過從他那邊看上去卻不像是那樣。難不成……團長你是單相思?”

“你、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我單相思什麼的、沒有哦,完全沒有這一回事。”

不是嗎?但兩人的關係也不像是兩情相悅那種,難道真的是我的錯覺?

“那到底是什麼嘛,說來聽聽。”

我纏着她,想要從她的口中知道任何有用的“情報”。

這麼做失敗的幾率會很高,因為團長並不喜歡被任何人糾纏。

她的性格既拿這種小伎倆沒任何辦法,又十分地反感。

但要說軟的方法,目前只有這個。

“倒也不是什麼好隱瞞的事情……不過他本人好像已經忘掉了。”

只有團長還記得的回憶?好濃重的單相思色彩……

不過既然是能夠讓團長記得這麼久,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吧。

“你也知道,我們獸人族是在四歲以後才漸漸擁有人形的,在那之前看上去都是與普通的動物沒兩樣。”

這我倒是聽說過,但從真人口裡說出來卻更具有真實性。

 

“我在擁有人形之前便已經四處跑動了,很多時候就算是悄悄離開房間也沒人發覺得到。”

“但這樣的好動天性很麻煩對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聽着她頷首講下去。

“所以,終於有一天我走丟了。因為早已不滿足已經熟悉的城市,而跑到更遠的地方去玩。”

“憧憬新奇世界的孩童卻未能明白其中的兇險。不用多久我便忘記了回家的路,也因為體力耗盡與飢餓倒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沒想到團長居然還有這樣的經歷,而且還是在那麼小的時候。

我與團長相比起來童年的經歷差得太大了,現在我也能猜到造成團長現在這種性格的原因了。

“當我沒有因為這樣就死在路邊,一對夫婦把我當成了普通的動物撿回家。”

“一開始我為了避免他們圖謀不軌所以沒有說任何話,但相處下來后才發現他們是好人。”

“在修養期間,因為他們並不是經常在家,所以不少的時間都是由他們的兒子照顧我。”

“直到後來他們知道我的身份后,把我送回去之前他都一直照顧着我。”

真是個浪漫的故事啊……不過塔斯好像把團長忘了,結尾有不少的瑕疵啊。

這麼看,感覺團長好可憐……

“不過,我對那個少年的記憶也很模糊,現在看到塔斯也只是覺得兩人很相像罷了。”

“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也沒有把握。”

提起這件不知是酸還是甜的往事,團長對自己的記憶也只是一番苦笑。

但真要說的話,團長小時候所見的應該是塔斯。

若不是這樣,這個故事不就沒有好的結局了嗎?

“沒關係的,團長!我會……不對,我相信騎士團里所有的人都會替你加油的!”

“別這樣啦,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嘿嘿……”

“不過嘛,說起塔斯的話……”

為什麼在這裡停頓了?是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他可真是不讓人省心啊,最近總是卷進各種各樣的事件里。不說他,我都覺得自己快要累壞了。”

她似乎真的覺得與塔斯有關的事情很棘手。也對呢,最近幾次都是團長出手幫忙解決的。

“哈哈,辛苦你了,團長。”

“要是他也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也許他早就注意到這一點也說不定。真是看不穿他是真傻還是故意裝的……”

團長的音量開始變小,並自言自語地說出一句很模糊的話。

她看上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過究竟原因是什麼呢?

令她煩惱的事不止一種,我作為她的好友卻一件都未能替她分擔。這使我感到很慚愧。

說不定,她在煩惱的事根本就說不出口,只能靠他人去猜測吧。

“打起精神來!團長!要是你先放棄的話該怎麼把心意傳達過去?!”

“說、說的也是啊。不好好加油的話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