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魔物進入鎮子，這個行動毫無疑問地失敗了。
鎮子的外牆猶如脆弱的蛋殼般被魔物的攻勢輕易敲碎，破開兩個巨大的缺口。
紫色而兇殘的軍隊以想象不到的速度侵入這個鎮子，它的命運在這一刻便註定結束。
一般來說，很少有機會能夠聽到骨頭碎裂和人們慘叫的聲音。
現在的阿爾括基卻四處都充滿着這樣的稀有物，正愁沒有能活着觀賞完的看客。
少女站在這個鎮子的某處看着這裡的光景，魔物們在饕餮盛宴中的聲音顯得十分失禮。
伊莉絲看着這裡，不禁回憶起了某些小說中的悲慘場景。
可能不盡相同，但也相差不多。
伊莉絲對這樣的劇情沒有多大的興趣，站在此處觀察也是因為塔斯的原因。
這些紫色的生物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居然能夠保持陣型不亂的陣勢攻進來。
在普遍且深刻的印象中，不少的魔物都缺乏知性，沒有強大且擁有知性的魔物去統領就很難成為軍隊般的存在。
要是真的有那種規模的軍隊，且不提這個鎮子，就算是這個國家——博克比薩也撐不了幾個星期。
既然有這種手段，卻將這把“牛刀”用在阿爾括基上。
馬爾戈不是傻子就是為了試驗。會為了試驗而大費周章的只有魔法師或鍊金術士，馬爾戈的氣場感覺卻與兩者無緣。
那囂張跋扈的態度和被魔物污染的樣子，伊莉絲難以將他與自己所見過的魔法師歸為一類。
這個鎮子里沒有任何的軍隊駐守，鎮民們大部分都是手無寸鐵的平民。
在魔物的面前，這種存在與餌料無異。
伊莉絲回想起那個大言不慚，名叫馬戈爾的男人的話。
不是只有他一個人，那自信的源頭是這些魔物的話，便不奇怪了。
這個數量不可能僅僅是用作拖延時間，馬爾戈應該從一開始就打算踏平這裡。
“唉……”
伊莉絲為阿爾括基的命運默默嘆了口氣，心裡的悲傷也還在可控的範圍。
無論怎麼說，有那麼多人在自己死去，目睹這樣的場景內心沒辦法好受到哪去。
她能用作悲傷的時間極少，她聰敏的性格命令自己必須快速想出對策。
首先是認清敵我雙方的差距。
伊莉絲沒有塔斯或是拉婭那般擅長近戰，所以在鎮子上出現的話必定會被魔物追趕。
若是入侵阿爾括基的魔物全是與作為先鋒的五隻一樣，伊莉絲被它們捉住只能束手就擒。
馬爾戈也說過，他不會讓自己痛快地死掉的。
魔物會將她帶到馬爾戈的身前，對伊莉絲來說那才是苦難的開始。
因此，回到地面與魔物進行巷戰是行不通的。
避免出現那種情況才是上策，作為一個魔法師，她非常不願意被人近身攻擊。
只要攻擊是魔法，甚至是弓箭或子彈一類的也好。
伊莉絲都有把握在這些攻擊碰到自己之前擋下來。
可是，只有近身戰她做不到。
只要還在高處或遠處她就有最大的優勢，揚長避短地發揮這個優勢才是上策。
因此，她找到了這個鎮子中比較高的一個鐘塔。
在高處能有更大的視野，這對伊莉絲目前是最大的幫助。
從這個地方能夠看得到，魔物入侵的缺口附近燃起了火焰，目前正以誇張的速度蔓延。
她在鎮里尋找這個建築花了一點工夫，攀爬的同時還設下了比較簡單的結界警備。
這作簡陋的瞭望塔實用性非常低，特別還是在濃煙升起的中心。
伊莉絲的結界沒有任何抵禦的作用，結界只能用來感應有沒有魔物爬上來。
比起這個更讓她不滿意的是塔斯魯莽且錯誤的判斷。
讓單純的魔法師在到處都是敵人的地方單獨行動，沒有了劍士的援助，伊莉絲單靠自己能起到的作用小得可憐。
在魔物的襲擊下，這裡的情況本就非常糟糕。
現在還多了火災這個因素，阿爾括基已經陷入無可挽回的毀滅當中。
不知那個看上去對這裡不聞不問的少年，目睹這種慘狀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哭泣、絕望或許只是呆住也說不定。
伊莉絲擔心他會被這些情緒影響，在戰鬥中使不出全力。
當然，自己也不想看到他露出那種表情。
伊莉絲所認識的塔斯實在太過模糊，隻言片語很難概括這個人。
因為伊莉絲也是這種奇怪的人，所以她才能夠明白塔斯。
他先前為自己受傷、留下他一個人拖住魔物的行為都與腦中那個可悲的形象越來越像。
恐怕他終究也會變成那副樣子吧，伊莉絲身為原因之一卻無法明白。
她放下思念塔斯的情緒，專註地從上方觀察阿爾括基。
像這樣在高處俯瞰，可以看到魔物們正以無可抵擋的勢頭前進。
塔斯說的三個人在不同地方擋住這股攻勢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種規模的攻擊即使是派數百人的軍隊也沒把握擋得住，單靠三人更沒可能。
雖然塞西亞在她拖延時間的時候跑回了學院搬救兵，但眼下的形勢，不能太過依靠她們。
要知道，在援軍來之前就全部陣亡的例子可不少。冒着生命危險去死守這個鎮子太過愚蠢了。
從馬爾戈現身時起，事情還在自己計劃之中。
若不是塔斯衝出去，他們也不會還留在這個地方。
少女本來打算先撤離此處，屆時再叫援兵。
不過誰又知道塔斯會那麼著急地衝過去，致使他們三人分散。
三人之中，只懂得用魔法的伊莉絲在這種情況下是最弱小的。
所以她現在只敢在這裡靜觀其變，幾乎什麼也做不了。
在觀察的同時，她也目睹了魔物屠殺居民、火焰吞噬民房的景象。
“真是相當慘啊……被破壞得。”
用了一點時間后，伊莉絲大概清楚了鎮子內的情況，也確認了魔物前進的速度。
繼續留在此處也沒什麼意義，她開始尋找新的落腳點。
先是被魔物們破壞，再被火焰燒成灰燼。
除了建築以外，淪落這種下場的還有人。
大量的人類的屍體被丟棄在街頭，任由火焰去肆虐。
收穫讓人高興不起來，除了自己所站建築外，基本上看不到有尚存的完好的建築。
原本阿爾括基的民房就不算高，經過一番破壞后，能夠供人站立的建築更變得屈指可數。
無論是地上還是高處都沒有一點對伊莉絲有利的因素，少女沒有辦法在這樣的混亂局面中大展拳腳。
即使心裡不想馬爾戈因這點更瞧不起自己，她也不能冒險。
當然，躺在大街上的雖然大多數是人類的屍體和廢墟的碎片。
不過其中也能看到魔物的屍體，那些大概是塔斯或者拉婭的戰果。
大量混有硫磺味的濃煙非常嗆鼻，更干擾了視線。
伊莉絲意識到要是火災再繼續下去會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便打算把這場大火滅掉。
“至少還是要把火滅了……哈！”
少女將雙手合十，詠唱召喚雨的魔法。
不用多久，天空中的濃煙便被大朵烏雲遮蓋。
這頂深灰色的帽子中下起了雨，逐漸將火焰熄滅。
消去了熱浪滾滾的火焰與難聞的黑煙后，視野頓時變得清晰許多。
一些隱藏在濃煙下不可視的比較高的廢墟在視野中現身，伊莉絲行走的道路變得更多選擇。
“接下來，還得完成他交給我的任務呢。”
塔斯拜託的是阻擋魔物進鎮子，但這已經是既成的事實，無法改變。
伊莉絲能做的除了滅掉這場大火以外，就只有從高處用魔法擊殺一兩隻魔物了。
為了避免被魔物襲擊以及得到更廣闊的視野，伊莉絲所選擇的地點是優先這兩點的。
伊莉絲現在所學會的魔法都沒辦法在這個地方發揮作用。
那些魔物的再生力若是真與他們所打倒的那幾隻相同，伊莉絲則無從下手。
高度太高是一個原因，伊莉絲也沒辦法一次性地消滅如此之多的敵人。
必須完全毀滅或大卸八塊，這種魔法伊莉絲確實是有，可達不到這種規模就沒有意義。
只能坐以待斃的無用感使她憤恨地咬着下唇。
（就算只是一兩隻也足以，在這裡什麼都不做實在太丟人了！）
少女這麼想着並從手心中射出糖果般細小的魔彈，魔彈命中了魔物群后強烈地炸開了。
“噢噢噢噢吼！！”
“果然還是會被察覺到嗎？！”
這些生物的智慧比伊莉絲所想的要高，僅僅是一次攻擊便察覺到攻擊的方向了。
他們改變了“行軍”的步伐，朝這棟建築走過來了。
光憑它們眼中的凶光，似乎便足以將伊莉絲撕成碎片。
少女對自身施加強化的魔法，跳向其他屋頂以逃跑。
阻止它們向自己靠近的同時儘可能地消滅，伊莉絲在屋頂上奔跑着。
射出的魔彈雖然傷害足以炸死數只魔物，但這在壓倒性的數量下意義不大。
“嗯？那是什麼？”
伊莉絲看見遠方的天空處出現了奇異的東西。
數根，或者更多。數量不少的紅色發光的“絲線”在空中起舞。
接近鮮血的鮮紅色，先是這個奪去了伊莉絲的目光。
像那樣的畫面一般很少會出現在人們的面前，眾多的“絲線”中恐怕只有一條是真實的。
其他全部是依靠使用者揮舞而出現，只是殘影而已。
看上去讓人聯想到了完全散開后卻隨意整理起來的毛線球，卻奇妙地讓人感到親切。
（是嘛……他用了啊。）
那鮮紅色的軌跡，毫無疑問是塔斯的攻擊。
看見他使用那把劍的身影，伊莉絲總覺得有什麼往事被回憶起來的感覺。
想必那把劍一定會成為他相當大的助力吧，伊莉絲是這麼認為的。
“這個力量本來就是你的……”
望着還在不斷舞動的致命攻擊，她下意識地把它當成了稍有一點特別的表演。
不過這樣稍微苦中作樂也是能夠被允許的，即便這隻有短短的一瞬。
在塔斯詢問少女在那個基地時的事情時，她撒謊了。
自己清清楚楚地記得與塔斯接吻這個事實，但是，至於為何要那麼做，自己也毫無頭緒。
這便是在那個地方覺醒的東西吧，自己也並不知道那時給了什麼東西他。
只是很清楚的記得那時的想法——不能看着他重演悲劇。
在那次接吻中伊莉絲似乎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予了塔斯什麼。
那份“禮物”的具體內容就連贈送者也不知曉。
這幾天也都在研究那本類似筆記的書，所以也抽不出功夫去理會。
（普通的女孩子應該更在意接吻那件事才對吧。）
與男性接吻了卻毫不害羞，雙方也沒有正式地成為情侶。
伊莉絲覺得自己跟娼館裡的娼婦一樣不害臊。
“塔斯那個笨蛋……也別那麼直白的問人家啊。”
少女口中嘀咕完這句話，便回頭把專註力放前面的路上。
她計算好跳躍的力道與距離，用矯健的身手在這些斷壁殘桓上奔跑。
從起跑、跳躍再到着地，後面的兩個動作是最具風險的。
特別是在伊莉絲着地那剎那，她的腳掌下總是傳來不安定的微弱搖晃。
帶着不知何時會掉下去的擔心，伊莉絲用穩定的速度前行。
這個鎮子中的建築物因為在魔物大舉入侵時被摧毀了不少，外加上火災過後，難保會在哪一刻突然間倒塌。
魔物在速度上比伊莉絲要快不少，而且還是保持在陣型不亂的狀態下。
這個速度甚至能跟訓練有素的騎兵相提並論了，伊莉絲施加了強化魔法的身體仍然沒能領先它們多少。
前方是極度不穩定的半毀建築，下方則是大群魔物。
這樣的情況雖不算太糟糕，但光憑伊莉絲一己之力十分難對付。
她從來就沒考慮過與魔物公平賽跑。魔物沒有從下方攻擊的手段，伊莉絲卻能夠從上方攻擊。
她奔跑與跳躍的同時更是使用各種干擾的魔法去拖慢它們的腳步。
馬拉松般的過程比預想中消耗更劇烈。
“得想想辦法才行……”
前面可供自己逃跑的作為落腳點的建築不多了，照這個速度的話，很快便會到達那片平地。
往回跑的話，則有可能遭遇更多地魔物。
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清掃它們，這有點不太現實。
不過還是有值得一試的價值。
想好對策后，伊莉絲又往魔物群中射出了幾發魔彈。
攻擊沒停下來，她又破壞了身後自己剛剛跑過的建築。
這下子她完全沒有退路了，可伊莉絲絕不會做出不經大腦的事。
身後倒塌的建築物的碎片砸中了不少的魔物，雖不至於足以消滅，但也起到壓制的作用。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在倒塌的同時，伊莉絲也看到了想要爬上這裡，結果卻在半空跌落的魔物。
“已經打算爬上來了嗎？！”
原來這些魔物一早就佔據了她的退路，打算包圍她。
少女在沒發覺到魔物的圈套情況下，將其破壞了。
這些行為足以說明這些魔物的智力並不低。
至少能夠想這樣擺出陣型，懂得像群體狩獵的野獸般包圍。
“必須得快點才行！”
這樣做也很消耗魔力，更不能把腳步慢下來。
要是到那個地方時魔力不夠導致威力下降的話，這個作戰就只能以失敗告終，自己也會陷入危機。
必須要精準的把握好每一個動作，把它們的意義發揮到極限才是伊莉絲該做的。
伊莉絲先魔物一步到達終點，從高處跳下。
“就是現在了！”
她用身體中所有的魔力去為這顆魔彈塑形，剛剛所剩餘的魔力剛剛好足夠。
“給我消失吧！”
她向魔物們前方的土地射出這一擊，魔彈命中地面后，土質的地面開始裂開。
裂縫深不見底，彷彿是通往大地之下的最深層。
但對於它們來說，那是通往冥河的通道。
裂縫帶着巨大的聲響爬到它們腳下並擴大，魔物們全部都沒能從這次攻擊中反應過來。
“吼吼吼吼吼！！！”
看見它們整群地掉下去，伊莉絲才鬆了一口氣。
“這樣一來，至少是把糾纏我的魔物解決了。但剛剛消耗的魔力似乎有點多了……”
少女沒有就這麼離開，而是從一個隱秘的地方再次進入了鎮子。
3/塔斯·威爾·羅倫特
天空下起雨了，說不上清涼的雨水滴在少年的身上，也熄滅了鎮子上的大火。
在這種糟糕的銀灰色天氣下，恐怕沒有人會有愉快的心情吧。
何況還是這場悲劇中的其中一位演員，那種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曉。
沒有了火焰的襯托，這座城鎮的悲劇看似要落幕了。
不過主演的戲份還沒完，仍然遠遠不到結束的時刻。
少年宛如劇情中失去了一切，只能呆看着這所有的事物在面前崩潰的男主角。
即便是這場澆熄了大火的雨，也未能使少年的心平靜下來。
他的心湖正混亂着，各種各樣說不明白的感情翻騰着。
還在呼喊着，在這周圍，在塔斯的耳邊不停響起“救救我”的聲音。
“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別叫了！！！！”
那原本僅剩表面平靜的堤壩最終還是崩潰了。他跪在地上，用雙手抱着頭。
這幅樣子神似跪在神明面前懺悔的罪人，那麼少年的罪該是什麼？
有的話，只能是見死不救吧。
“哈……哈……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都做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塔斯認為變成這個樣子並非他所想。
自己已經非常拚命了，還是沒有辦法逆轉。
他站起腳步，半頹廢地拿起Tiamat（迪亞馬特）又走了起來。
無論走到哪裡，都沒能找到一個活着的人。
所見的全是殘肢和屍體，以及廢墟。
這是在他平日時所無法想象的，平日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鎮子居然眨眼間陷落。
少年故意避開那不存在的視線，廢墟中與地面上的死屍一雙雙眼睛似乎正望着他。
他為之憾恨，自己沒能拯救他們。
無法正視那些亡者空虛而絕望的眼神。即使死了，它們也還打算向少年求救。
“我救不了任何人……即便有殺死魔物的力量，卻仍然救不到一個人……”
少年有能力將這裡的魔物全部斬殺，卻沒能救到一個人。
可見，這力量對少年來說幾乎毫無意義。
即便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擁有了Tiamat（迪亞馬特），他還是遍體鱗傷。
這到底有着什麼意義？這樣的力量除了殺害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劍是用作殺生的工具，能守護人的只有盾。
少年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做到“保護”，“殺敵”就是他能夠做的極限了。
這種根本稱不上是保護，只是依靠殺掉加害的一方去保證被害的一方不被加害罷了。
他有些誇張地歙動着嘴，將帶有燒焦味和屍臭味的空氣吸入肺中。
那股味道不是能夠輕易忍受的，何況還是像塔斯這樣愚蠢地大口吸進嘴裡。
不這麼做不行，他自己的精神像要崩潰那般痛苦，一股股潛藏在意識中不可視的衝擊正摧殘着他的意識。
“不能夠……在這裡停下。”
製造Tiamat（迪亞馬特）后他感覺得到自己比先前更累了，就算做那種亂來的攻擊動作，肉體居然還能撐住，真是個奇迹。
肉體能撐得住，意識就不一定了。
在他絕望之際，頭痛挑了這個最不適當的時機襲擊。
但是魔物還沒有清掃完，在這裡倒下的話會無可避免地成為那些魔物的食物。
不能在這個地方停下來，即使真的要停下，也要等魔物被全部消滅了再說。
能夠讓頭痛稍微得到緩解的方法在現狀只有一個。
“……”
和平常一樣而已，不是什麼多大不了的動作。
少年將下唇送入犬齒的咬合處，用“那部分不屬於自己”的覺悟用力咬下，使尖銳的犬齒插進下唇。
如預期所料，紅色的液體從下唇流出，滑入喉嚨后。這煩人的頭痛便停息了。
像這樣稍作休息后，他挺起身子，朝伊莉絲的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