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有幾面之緣，但華鑫卻不會認錯，這名霸氣地做着體操中標準“大迴環”動作的美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朝思暮想到心情沮喪的告白對象，大校花葉曦。
只是，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擁有逆天顏值，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芊芊少女竟能做出連他這個男生都無法完成的高難度動作。
這的確有點顛覆認知。
“是不是被我家小曦曦的完美表演嚇到不知該如何做表情了？”
“你難道不會覺得不可思議嗎？”
察覺到司空仁正用一臉詭計得逞的表情目視着自己，華鑫瞬間對自己貿然出口的反問後悔不迭。
這個問題的確愚蠢至極！
剛才還聽死黨說過對葉曦的事了如指掌，怎麼這麼快就忘得一乾二淨了呢？
想畢這件事也一定是早就知道了的吧。
“被打擊到了？是不是覺得她完美得有些過了頭，甚至突然產生根本可望不可即的想法？”
“……”
華鑫突然閉口不語，想到來操場前與司空仁的對話，他旋即心下瞭然。
之所以當時司空仁那樣說，原來早就預料到會遭遇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吧。
死黨其實是在用他的方式提醒少年可能會遇到令其更加膽怯告白的事情。
現在，華鑫的確沒辦法對新掌握的情報置之不理了。
——因為那個自己想要告白的女神似乎又離自己更遠了一些，幾乎到了一個只可遠觀的地步。
“喂喂喂！不說話就表示你要放棄了嗎？老實說，要是乾脆放棄的話，說不定你能找到更合適你的女生，就比如……像Shirley那樣——”
“啰嗦！”
司空仁的話既直爽又毒辣，如果撇開最後那句話，或許華鑫真會如他所願地逐漸打消對葉曦告白的念頭。
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那位歸國華裔少女也牽扯到這個話題中來。
畢竟，最近兩周來的相處已經讓華鑫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了。
更何況，她還是自己搭檔的妹妹，一個能力超強、有擔當、有愛心的好人的妹妹。
在少年心裡，他早已將這位李雪莉定義為特殊的存在。
——她可是我重要搭檔的妹妹啊！不許你這麼侮辱她！
是侮辱嗎？
或許不是！
但少年似乎找不到更好、更恰當的詞來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
感覺自己重要的、在乎的人被褻瀆一般，他就那樣按耐不住心中翻攪的情緒，瞬間吐出自己的憤慨。
“我不會放棄的，小仁，在沒有親口聽到她拒絕我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呢！”
“那樣就好！”
“哈？”
司空仁毫不猶豫地就此回復，讓人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話還是玩笑話。
不過下一秒，他的話則讓華鑫意識到自己眼下正遭遇着的困難。
“話說，你到底準備啥時候告白啊，我等的花都快謝了，已經過去有一周了吧？”
“不、不用你操心……我自己——”
本是想說自己會處理，但一抬眼卻看到葉曦此時正在人群中以一種怪異的眼神凝視着自己時，少年瞬間舌頭僵硬地說不下去了。
“哇！親愛的小曦曦，你是在看我嗎？知道我來給你捧場所以被感動了嗎？”
“真是的，怎麼哪兒都有你？”
不等葉曦搭話，旁邊那名上次和她一起在走廊上出現過的女生就嘟着嘴狠狠瞪了司空仁一眼，
“我看你得改外號了，不叫猩猩得叫蒼蠅，成天盯着我們家小曦不放，嗡嗡嗡，嗡嗡嗡的，煩死人了！”
“我看你是嫉妒沒有人圍着你轉吧！”
不得不說，和女生吵架的時候司空仁總是自帶“毒舌”技能，就連一旁的華鑫都覺得這話不是一般的傷人。
“沒人追也比被你這樣噁心的傢伙圍在身邊要強上百倍，至少，眼前的世界是清爽的！”
不過，顯然少年低估了那位女生的心理抗壓能力和罵架技能，絕對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存在啊。
然而，司空仁倒也不生氣，甚至突然興奮地朝葉曦招了招手，
“對了，親愛的小曦曦，我這裡有一位好哥們，他想——”
“唔唔唔唔唔唔……”
一聽到死黨的上半句出口，華鑫立刻就意識到，下一句一定會令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於是以最快地速度出手，拿出吃奶的勁死死捂住司空仁的嘴巴。
“怎麼了嗎？”
面對司空仁那明顯會令人反感的開場白方式，葉曦竟完全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介意。
饒有興緻地朝前跨了一小步，美少女就那樣保持着淡然的笑意，在僅有三四米之隔的地方目不斜視地將視線定格在大塊頭男生旁的少年身上。
似乎真的期望得到什麼答案一般，她咬着因為劇烈運動而有些乾澀的桃紅色嘴唇，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示意華鑫將司空仁沒法繼續完成的話說完。
“不，沒、沒什麼，抱歉，打擾了，我們倆剛從廁所里出來……正好從這裡路過——”
雖然這個理由很容易讓人誤會，但的確是當下最合適、最正當的理由。
“表演很精彩，所以……馬上準備回去上籃球課了……”
差點就淪陷在葉曦那雙勾人心魄的美目之中，華鑫在快要失神的前一秒趕緊下意識地別開視線，以至於回答的後半句完全前言不搭后語。
“嗯？”
“……”
面對露出詫異神色，微微歪着頭，以一個一本正經的托腮表情作為回應的美少女，少年再也不敢搭話了。
——深怕因此暴露自己的愛慕之情。
何況身邊的死黨還在掙扎，似乎非常想將少年那“見不得人”的秘密公之於眾。
於是，再不敢看美少女哪怕一眼，一把勾住大塊頭死黨的脖子，少年拚命地後退起來。
——也不知從哪裡突然借來了神力，華鑫就那樣，愣是生拖硬拽地把司空仁壯碩如牛的龐大身軀帶到了幾十米外的操場中段。
“喂喂喂！鑫子！再不放手我可要被你捂得窒息身亡了啊！”
“啊？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瞬間放開被死黨喘息弄濕的手掌，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你竟然可以說話的？”
並未用言語作答，司空仁左右晃了兩下腦袋，得意地擺了個“剪刀手”。
“你就是故意的吧？非要讓我在葉曦面前難堪？”
一想到剛才遭遇的場景，華鑫瞬間就又開始冒冷汗了。
“你我可是情敵吧，當然不會這麼簡單就讓你輕易告白咯！”
用轉動手腳和脖子來確認剛才被華鑫拖拽時，身體上並沒有產生什麼異常狀況，司空仁吐了吐舌頭，一臉傲嬌地揚了揚眉毛。
“反正話說到這裡了，告白——你得趕緊加油了！”
“知道啦！啰嗦！”
望了一眼已被人群遮擋住視線的沙地，葉曦嬌美的身影則完全看不到了。
然後，這時候，華鑫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喂！小仁，借我一樣東西！”
再次扳住大塊頭死黨的肩膀，少年就這樣一臉嚴肅地說道。
“記錄葉曦日常生活的小本本！”
為了防止死黨找借口推脫，他又趕忙補充了一句：
“可別告訴我你沒有！之前你還說過你有的！”
“啊？要那個？”
“別找借口說你沒——”
“有的有的，喏，給你！”
沒想到死黨竟只愣神了少許，便十分乾脆爽快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本比巴掌還小的軟抄本。
“呃——”
“你這對不起主人難得慷慨大方的表情到底是要鬧哪樣噢？”
“不、不是啦！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會放在書包的暗格或者家裡什麼一般人找不到的角落裡呢……這麼重要的東西，你竟然隨手放褲兜里？！”
“就是因為重要，所以我才不捨得讓記錄著我家小曦曦的寶貝和我分離哪怕一節課這麼久吧！”
“這樣的發言可真印證了你就是一個十足變態的事實啊！大言不慚地將這種事說成像是真正的情侶分離之苦的樣子，我說小仁你啊！果真是厚臉皮呢……”
“謝謝！”
司空仁堂堂正正地低頭一笑，神清氣爽地對華鑫含有鄙視意味的諷刺照單全收，這讓少年多少有些心服口服。
——果然在某種意義上來說，論內心的修為，小仁可要比我強大了不止一星半點呢！
然而，讚歎的想法只維持了幾秒，就立刻再次被某種鄙夷和更為複雜的情緒所取代。
“呃……這是什麼？今天穿的是淡藍色的牛仔吊帶褲……白色修身襯衫，隱約可以看到裡面黑色蕾絲的文、文胸？！”
在翻開的小軟抄本上，居然看到了令人尷尬的、不忍直視的香艷內容，華鑫頓時有些口乾舌燥起來，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吐沫。
本能地想要抗拒，因為沒想到這個小本本里竟會記錄著自己心目中女神的隱私。
而像現在這樣在私底下偷看，又總會讓華鑫有一種在褻瀆她的不好感覺。
然而卻有些欲罷不能。
——蠢蠢欲動的處男慾望幾乎難以抑制。
少年發現自己此時竟完全移不開視線。
“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怎麼還有這種……第三節課下課會到操場盡頭的廁所？每隔兩個周六下午會去雨潤大街旁的健身館游泳……穿的是深綠色的比基尼……”
“嘿嘿嘿……厲害吧？”
“你、你你你你這可是在犯罪！竟然這樣事無巨細地記錄著女孩子的隱私，被發現了的話，說不定會被送到勞教所吃牢飯吧！”
“哼！怕什麼！這又不是什麼真正的隱私！”
華鑫擔憂又憤青的回答讓司空仁抬起頭，但大塊頭死黨卻沒有看向少年，而是不屑地朝沙地所在的方向空昂了兩次下巴。
“像我家小曦曦這樣人見人愛的女神，可是隨便上一次街都會遭到陌生人關注、追求的存在吧，想要知道她的生活細節和行蹤，不要太容易！知道嗎？而且，你可別忘了，她可是COSPLAY圈鼎鼎大名的‘王女大人’啊，但凡你進到有關於她的貼吧，只要你願意，隨便一查都能查到一籮筐這種類型的東西。更何況，我不過就只是拼拼湊湊，把很多地方的東西拷貝了下來，然後又把自己所調查到的部分內容整理添加進去了而已，所以……有啥好見不得人的？”
“我看啊，你要是感覺心裡不舒服，又何苦跟我要這種東西呢，不如還給我得了！”
粗魯地揮了揮手，司空仁作勢就要從華鑫手中奪回自己的“寶貝”。
“等等，我馬上就還給你……”
“嗯？你不剛剛還說要跟我借的么？”
“對啊！就是借看一下而已，馬上就還你了……”
以最快的速度掃完記錄著葉曦學校作息的那幾頁紙，記下自己所需要的內容，華鑫這才有些戀戀不捨地將小本本合上，將它遞給還在朝操場沙地方向專註眺望的司空仁。
“好了？”
“嗯，好了！”
“那我們回去吧，還得跟老李交差呢！”
“等一下！小仁。”
“不會因為剛才的事情嚇到腳軟走不動路了吧？”
司空仁粗狂的臉上浮現“原來如此”的壞笑，然後他轉過身蹲下去，擺出一副要“背人”的架勢。
“起開啦！”
看到司空仁的動作，華鑫有些哭笑不得。
“才沒你想的那回事呢！說正經的，我想和你打個賭……”
“打賭？”
“對！”
“怎麼好好的突然就——”
“別管那麼多，接下來是賭約和賭注！”
錯愕地看着前一秒還嘻嘻哈哈的少年此刻竟板起了一張嚴肅的面孔，大塊頭死黨不可思議地皺起眉。
“好吧，你想賭啥？”
“賭你口袋裡的那個小本本！”
“啥？”
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在看到華鑫認真的眼神和嘴角帶笑的表情時，司空仁知道自己的聽力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我說，鑫子啊，我到底哪兒招惹到你了，怎麼一開口就想用我家‘寶貝’的生死做賭注？”
“不是你說的嘛！我倆現在是情敵，情敵可不就是得你死我活的！”
大概自己也意識到這句話說的有些誇張、輕率，以至於還沒說完少年就被自己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放心吧，我只賭那個小本本，條件就是，如果我追到了葉曦，你那個小本本從此以後就歸我，並且不許有任何的外流版本，你自己也不許私藏復刻，怎樣？”
“靠！你小子原來打這主意呢！”
從司空仁氣惱的態度上便可知，那本藏有葉曦大量秘密的小本本對他來說的確意義非凡，這也更加激起了少年想要在獲得葉曦的芳心后銷毀它的決心。
——畢竟，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女朋友還有那麼多私密事被其他人掌握着吧。
“怎麼樣？不能答應嗎？”
見司空仁一臉躊躇，半天沒吭聲，華鑫有些擔憂地小聲問道。
“暫且——讓我考慮考慮吧……”
——看這架勢，的確很苦惱的樣子。
雖然感覺自己的做法似乎有點不近人情，也完全對不住這位相交多年的死黨，但又能怎麼辦呢？
誰讓少年就那樣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位女神級的校花了呢？
要和其他人分享她的隱私，這怎麼可能！
哪怕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行！
——這可不就是重色輕友嘛！
不過，相信誰都會這樣選擇的！
一定沒錯！
在內心給自己的行動冠以堂而皇之的借口。
用俗語來掩蓋自己在友情和愛情面前，瞬間就毫無抵抗能力地選擇了無視友情的做法是那樣的恰如其分，少年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不過，鑫子！可不是我對你沒信心……”
然而，司空仁突然意義不明的轉折語氣，到底還是讓沉浸在思慮中的華鑫陡然緊張起來。
“你要是真能追到葉曦，就算沒有你剛才的那番話，恐怕我都會自己銷毀那玩意兒的！可你……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那種命的樣子！”
“信不信我詛咒你打一輩子的光混啊！混蛋——”
彷彿突然被惡鬼纏身，少年咬牙切齒將自己那張怒容滿面的臉龐倏然貼近死黨。
“哇！可我說的是事實吧……”
儘管嚇了一跳，司空仁卻並未改口。
只是心直口快地將他所以為的事實客觀地說出來了而已。
而實際上，的確連華鑫自己都不覺得他有能力追到葉曦。
但是——
“就算是事實也不許說出來！”
追着已經逃跑的高大身影，少年這樣吼道。
……
“小曦！在看什麼呢？”
站在漸漸散去包圍圈的沙地旁，扎馬尾辮的女生將一件外套遞給正在駐足觀望的美少女。
順着美少女的視線，可以看到操場盡頭正在追逐着的兩個身影漸行漸遠。
“咦？七班的猩猩……還有……剛才那個莫名奇妙的男生？他倆不是說要去籃球場的么？到現在才走？”
“誰知道呢！”
“不過，他們……有點搞笑呢！剛才就像傻子一樣……”
“嗯，的確呢，一直都挺傻……”
低喃着只有自己才能聽清的自言自語，葉曦眯起眼，手指貼近嘴唇，上揚着嘴角目送少年平凡的背影消失在操場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