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是制衡之數。

將萬事萬物以這一數量進行劃分,所得到的俱是完美的。

音階以七為一組,顏色以七色作為劃分,酸鹼以七作為中值,創世紀中塑造萬物總計用了七日,千百年來用於指向的星辰組合其數量是七……

諸如此類的主觀論證可謂數不勝數,多到無需贅述的程度。

作為深入常人所不會涉及的領域並以此作為力量來源的修行者們而言,這種看起來毫無意義的知識對於他們而言反倒比日常生活中所需的知識更為重要。

儘管繪枋的爺爺在徹底將自己的所有學識盡數傳授給她之前便已離世,但這麼多年獨自一人生活也足夠讓一位學藝不精的修行者成長到足以獨當一面的程度——也就是那群人安在繪枋頭上的“散修”名號。

繪枋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自己遭到歧視的處境,因為她實際上也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修行者的同類,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施展的就是那群人整天念叨着各種口訣最後釋放出來的風火雷電。

她只是從爺爺那裡學到了如何畫出心中所想,並以此作為對敵之法而已。

就像現在這樣。

“比起第四層的各種指紋掃描,還是這一層的裝飾更像是‘五門’應有的樣子啊。”

繪枋的幻靈所說的正是繪枋心中所想——整齊碼放在倉庫中的線裝書冊,因表層塗蠟而顯得油光鋥亮的木質桌椅,扇形窗洞外搖曳的竹影,還有蜿蜒流經藤製弔橋的小溪,這一層的一切裝飾都讓人聯想到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那種隱居者的住所。

除了那扇已經被一拳砸扁的電梯門以及那隻看起來就十分不友善的妖怪,其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閑適。

“真捨不得把這片葯園毀掉啊,要是能在外面打就方便多了。”

繪枋和自己的幻靈在戰鬥中保有着相同的想法,每一次出招自然都在留意這一層中的各種布置,儘可能的避免那些裝飾因遭受戰鬥波及而毀於一旦。

然而那隻妖怪卻完全沒有這種打算,一招一式全都以能夠切實殺死對手為目的。

“明明只是個妖怪,居然還這麼精通格鬥術,真是讓人生厭……”

繪枋輕輕後仰的躲過了那一記足以輕鬆擊碎頭骨的直拳,蘸着硃砂的筆尖就這樣輕輕點在妖怪位於手腕處的經絡上。

——想象一下,肉身炸裂的場景。

紅色的硃砂在接觸到妖怪的瞬間由原本的顆粒狀轉化為自由流動的液體,儘管按常理來說以這個速度揮拳足以甩掉胳膊上的液體,但已經被術法激活的硃砂已經不再適用於普通的物理學定律。

侵入皮膚,侵入肌肉,侵入骨骼,侵入核心,將一切內容物連接在一起,將構成妖怪的核心納入掌控之中,最後將繪枋腦海中想象的場景化為現實。

“砰!”

飛濺的血肉在脫離本體不到半米便驟然起火燃燒,這與術法無關,僅僅只是因為繪枋想象中的場景就是這樣。

當然,也沒有真的順利到這種程度,被炸毀的僅僅只是妖怪的一隻手臂而已。

“極速的再生能力,深不見底的體力,嫻熟到堪稱大師的武術動作,簡直就是體修們追求的完美形態,可惜就是丑了點。”

即使眼看着自己對妖怪造成的傷害僅用一眨眼的功夫就已重新復原,繪枋也依舊泰然自若,在自家幻靈手握妖刀掩護下不慌不忙的撤出了這隻妖怪的攻擊範圍。

“如果不是因為這傢伙毫無理智可言,你肯定早就已經被我做成釣魚假餌了。”

繪枋提筆在空中畫出數條鎖鏈緊緊纏住妖怪的雙腿,從鏈條內側鑽出的尖刺深深咬入青黑色的皮膚之中。

“所以我這不是盡全力幫你們對付這個傻大個嗎!我也想知道這裡為什麼也有妖怪在遊盪啊,‘五門’分部設置在外圍的崗哨難道全都是擺設嗎?”

原本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妖刀在幻靈手中卻難以發揮出全力,畢竟作為幻靈召喚者的繪枋原本就沒學過究竟如何使用日本刀,就連之前交由幻靈使用的騎士劍也只是因為繪枋曾經為了繪製相關主題的插畫而刻意去研究過幾招古代劍術,可以說是全靠幻靈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才能勉強在那些稀奇古怪的妖怪們面前撐上一段時間。

且不談幻靈究竟用刀背擋下了多少次對方的踢擊與拳擊,單是查看刀身表面就能明白妖刀原本依靠繪枋的墨汁所恢復的力量已經所剩無幾——化為妖怪的刀劍絕不會允許自己輕易朽壞,生鏽對於它們而言就是瀕臨死亡的預兆,然而現在的這柄妖刀的刀身上已經遍布銹漬,裂痕也已經明顯到讓人懷疑下一擊就會導致這柄妖刀徹底淪為一堆廢鐵。

“最多還能再幫你們砍個一兩刀,再多來幾下就撐不住了……不過如果您願意分給我一點血液完成認主儀式,我還是有自信能夠輕鬆秒殺這種只有體力沒有腦子的白痴,不考慮一下嗎?”

“就算赤手空拳和它對打,我也絕不可能和你這種妖怪簽訂契約,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繪枋提筆在地上畫下最後一道弧線,原本在戰鬥過程中藉由反覆躲閃與逃竄沿途布下的硃砂痕迹最終連接成了完整的圖形,之前一直有所抑制的靈力此刻不計成本的傾瀉而出。

想要做到開闢新空間所需的不僅僅是龐大的靈力支撐,同時也需要擁有極為豐富的知識——雖然繪枋曾經在“以文入聖”祭典上親眼看到了羽家書店的店主藉助靈界裂縫中湧出的靈力開闢宇宙的過程,但那種宏大到令人懷疑自己在做夢的術法並不是什麼僅看一眼就能學會的把戲,而是依靠積累到讓人望而生畏的知識量以後才能隨意操控的頂級術法。

即使掌握了仙人級別的靈力,繪枋也依舊能夠明確的記得自己“終歸只是個半吊子”的本質,自然也不會貿然去嘗試那種根本沒可能控制得來的術法。

但與之相對的,既然已經見證過創造宇宙的術法,想要創造一片半徑不過十米的額外空間也顯得不再是件難事。

“果然是這樣……難怪必須要找您一起合作,只要有這個術法就一定能……”

妖刀的傳音術法因為這片區域中如颶風般兇猛的靈力浪潮而變得斷斷續續,繪枋則忙着馴服這股力量使其化作維持陣法運行的燃料,自然也沒工夫去思考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意蓋周天之變,乾坤無定,以火鍛形……”

雙手交叉握住外表被火焰包覆的畫筆,繪枋拼盡全力壓制着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強迫着自己不要去回想那片僅有血和火的廢墟。

“別礙事,不過就是個吃了武人才掌握了這種無聊伎倆的廢物,真以為自己就能成為什麼大妖?少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被幻靈當做闊劍使用的妖刀雖然早已不堪重負,但依舊還是履行着自己的職責——蒼白色的光芒吞吐,刀刃與手臂交錯而過的瞬間響起了宛如布匹撕裂的聲音。

尋常的刀劍很難對妖怪造成實質上的傷害,畢竟大多數妖怪的身軀因妖力而變得堅硬如磐石,就算是現代工藝鑄造的合金刀劍也很難劈開它們的皮膚。

但作為同樣異化為妖怪的刀劍,想要劈開對方的身體簡直易如反掌——只有鑽石才能切割鑽石,雖說這隻妖怪的身體強度已經遠遠超過目前人類所能製造的合金,但對於幻靈手中的妖刀而言這種級別的妖怪肉身強度與普通人類幾乎沒有區別。

“……!”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怪異咆哮橫掃了這片已經建造完成的空間,沒有提前做好防護術法的繪枋被聲浪擊中飛向空中。

然而即使看到自己的召喚者遭到襲擊,手持妖刀的幻靈也並沒有因此亂了陣腳,依舊揮動手中的兵器阻攔妖怪的進一步襲擊。

“化雨,風起,五方天尊,誅邪滅凶!”

雖然繪枋平時很少開口念誦咒文,但由於原本儲藏的墨汁已經全部用光,使用硃砂施展術法總會令她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能用口誦咒文的方式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

即便如此,這片臨時創設的世界之中還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即使是繪枋刻意招來的瓢潑大雨也完全無法熄滅那些混着硫磺臭味的赤紅色火焰,水與火就此在這片世界之中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火是憤怒的象徵,儘管繪枋對於自己十幾年斬殺妖怪的事情沒有任何悔意,但這並不妨礙她厭惡為了發泄怒火而斬殺妖怪的自己。

妖怪襲擊人類或為了滿足口腹之慾,或為了不斷變強。而繪枋斬殺妖怪則僅僅只是為了一個極其簡單的理由——不是保護普通人,也不是為了維護天道,更不是什麼責任感,僅僅只是為了泄憤而已。

即使知道自己殺害的妖怪很可能並沒有傷害過人類,繪枋也依舊無數次的痛下殺手,並把它們永久的束縛在自己描繪的畫卷之中。

“礙事,趕快滾!”

一想到湘雲很有可能已經孤身一人到達了地下七層,原本就深感不安的繪枋雖然沒有把焦慮表現在臉上,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

雖然嘴上這麼說,然而湘雲終歸還是沒學過如何使用言語咒殺對手,儘管已經將對方拖入了自己創造的世界之中,也依舊需要通過正常的方式擊敗對手。

“通向地下七層的電梯究竟在哪裡,就不能繞開這個夯貨直接撤離嗎?”

幻靈將手中的妖刀向前斜劈,金屬制的刀刃深深嵌入妖怪的指甲中,戰況就此僵持不下。

繪枋當然有辦法對這個不知道究竟從哪冒出來的妖怪,但用那些辦法對付這種連理性都沒有的妖怪乃是下下策——雖說創造出的這片空間足以承載他們一人一妖一幻靈進行戰鬥,但如果繪枋不計後果的在這片空間中使出全力,很有可能會導致這一整層全都被失控的靈力炸飛,再不濟也會被繪枋想象出來的火焰燒成廢墟。

“把它困在這裡就行,沒必要非得打贏它,通向地下七層的電梯就在走廊盡頭。”

“這種重要的事情你倒是早說啊,這麼長時間的周旋不都白費了嗎!”

“沒有沒有,我們的那位大人剛剛才把這一層的地圖拿到手,它也對第七層的構造不甚了解……”

繪枋忍不住咋舌,收到指令的幻靈憑藉超越人類極限的臂力將刀刃反轉,在那遍布裂紋的刀身硬生生被扭轉成螺旋形之前,試圖用手握住刀柄的妖怪被幻靈一腳踹飛,旋轉着跌向混着硫磺的火焰之中。

“沒工夫徹底處理掉它了,直接走。”

雖然能夠根據對方那痛苦掙扎的樣子看穿硫磺火焰確實能夠對它造成嚴重傷害,但急着趕路的繪枋沒有提前幫助它解脫的那份善心,頭也不回的打開了這片世界的出口。

失去施術者控制的額外空間會在幾分鐘之內因為靈力循環出錯而變得錯亂,最終會化為一堆難辨原樣的靈力亂流,而處於這片空間之中的妖怪除非有辦法自行撕開空間尋得生路,否則就只能和這片空間一起迎來毀滅。

當然,既然能夠拖住她們這麼久,繪枋自然也沒有對“依靠這片空間封印這隻妖怪”的行動計劃抱有任何希望,只不過是將這種常人難以運用自如的術法當做了煙霧彈之類用以拖延敵人腳步的消耗品,希望能夠以此拖延對方追擊的腳步。

兩秒,還是三秒?

創建額外世界的術法究竟能夠拖延多長時間不是繪枋所能計算得出的結論,但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快的趕到地下七層與湘雲匯合。

隨着時間的流逝,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也在變得越發明顯,彷彿是繪枋自己的直覺正在告訴她“再這樣拖延下去會錯過重要的事物”。

繪枋創造的世界從術法理論上來說只能算是比尋常結界更為高級的術法,而連同這兩個空間的通道也不像人間與靈界之間的通道那樣難以開啟,理所當然的,通道關閉的速度也並不快。

足夠讓繪枋看到那隻在硫磺火焰中燃燒的妖怪伸出手的動作。

不像是攻擊,更像是挽留的動作。

“誒,為什麼……”

繪枋並不是在期待着那隻妖怪輕而易舉的掙脫束縛繼續和己方纏鬥,但她也很清楚自己這先後只使用過兩次的術法根本沒有完善到堪稱“創造世界”的程度。

就算沒有辦法簡單掙脫術法並對繪枋她們發動襲擊,按照之前的行動模式來看,拚命從火焰中跑出來揍繪枋一拳對於那隻妖怪來說還是相當輕鬆的。

所以繪枋才會特意多停留了片刻,以期在對方攻過來的時候趁機讓幻靈實施反擊,然而卻意外目睹了這一幕。

簡直就像是知曉了自己的努力毫無意義的人……一樣。

就像曾經的繪枋一樣。

“門開了。”

幻靈的短語喚回了繪枋的理智,原本下意識攥緊的雙手也慢慢數張開來,手心上被畫筆筆桿銅飾劃破的傷口緩緩滲出血液灌入筆尖。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做出那個選擇,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自以為是的觸碰這根畫筆,如果當初被收養的不是自己這種連研墨都學了許久的劣徒……

無數種分支,無數種可能性,以及隨之誕生的無數個“繪枋”——一念生萬魔,而對於這個已經拿到了仙人級數力量的繪枋而言,再多的心魔也只能充當繪枋心中怒火的薪柴,甚至就連讓她產生片刻的迷茫都只是湊巧而已。

但焚燒了自己的“可能性”、將一切分支與希望全都毀滅的繪枋並沒有獲得解脫,而是在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背負起了原本並不屬於她的責任,並繼續為自己做出決斷的行為感到憤怒。

如果沒有辦法坦然接受自己當初所做的選擇,繪枋大概會永遠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懊惱,並在“痛恨妖怪”的幌子下一直戰鬥到死為止。

——誰能……救救我……

幻靈抓着繪枋的手收緊了一些,但很快又鬆開了手。

作為繪枋心中意念的體現,即使幻靈表現的再怎麼貼近繪枋想象的“完美男友”,那也終歸只是她自己的想象,是基於童年缺失的關愛而產生的側面映射,對於在火焰中燃燒的繪枋而言只不過是偶然灑落的一片月影而已。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殺個痛快?”

沒有受到術法影響,也沒有任何逼迫,更沒有什麼蠱惑,繪枋憑着自己的內心做出了又一個簡單、怯懦且殘酷決斷。

提起畫筆在空中繪出一道弧線,原本只能通過接觸生效的畫痕劃開了彼此的間隔,準確無誤的切斷了那個妖怪的“內核”。

——沒什麼關係,只不過是又殺了一隻妖怪而已,只不過是重複了之前壹萬零柒拾玖次進行過的工作,只不過是在這無盡苦海中又徒增了一份殺業,只不過是向著無可救藥的未來又邁進了一步。

切開骨肉的手感透過畫筆傳來,親手奪取非人之物生命的快感沿着脊椎蔓延全身,繪枋無視了妖刀發出的陣陣笑聲,輕輕呼出口中溫熱的氣息。

拋棄一切束縛,放棄自己那虛偽的身份,將心中那些曾經想過但從來沒有付諸實現的畫面一一化為現實——曾經斬殺了無數妖邪的繪枋,向著墮落踏出了第一步。

那身代表着“五門”的制服已經因為無法承載繪枋體內的靈力而開始自燃,在那由靈力構成的火光消逝后,取而代之依附在繪枋身上的則是妖艷又煽情的黑色禮服。

使用畫筆進行創造只是為了抑制自己的想象,但對於已經不再需要壓抑自己想象的繪枋來說,握着畫筆只不過是徒然佔用了自己的一隻手而已。

“只要這樣來看,今天還真是個……美好的夜晚……”

將原本視如珍寶的畫筆隨手丟給幻靈,作為替代伸手接過了之前一直交給他使用的妖刀,繪枋此刻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而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和湘雲一同四處奔波的時候不同,現在的笑容像是面具,像是為了達成舞台效果而塗抹在臉上的彩妝——面具下空無一物。

儀式、願望、朋友……所有東西此刻都變得如同垃圾一樣,繪枋放棄了思考與權衡,遵循心底的慾望邁入電梯之中。

“要有火,要有死亡,要有戰鬥。”

就像依靠言語創造了這個世界的光一樣,繪枋站在電梯的正中央,用手撫摸着刀身緩緩說出足以改造現實世界的詞句。

“一切如您所願,敵已在地下,只需片刻就能踏入戰場。只不過,接下來您準備怎麼做呢?”

“統統斬了,一個不留。毀掉一切,讓這裡變成如我所想的屍山血海。”

聽到回答的妖刀沒有立刻給出回答,嚴重開裂的刀身象徵著它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就算繪枋使用術法修復刀身也已經無濟於事。

但它依舊顫抖着,既是為了自己達成任務而感到喜悅,也是為了自己能夠親眼見證己方領袖的誕生而激動。

“果然……您就是值得我們尊奉的主上……當之無愧的百鬼之王……”

溫熱的血液滲入刀身的裂痕之中,已經分崩離析的金屬結晶在“煅燒”這一概念的加持下重新熔鑄成型,經歷上古刀匠之手鍛造出的殺人利器酌飲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血液,已經破碎不堪的刀刃也在血液的洗禮下重新閃耀其銀色的光輝。

以血結成的契約幾乎牢不可破,能與這種級別的契約相抗衡的只有締結於靈魂的契約——幻靈作為召喚物與繪枋訂立的契約無法反抗妖刀與繪枋之間的契約,自然不可能說出反對意見。

“雖說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妖怪,但作為兵器還算趁手,你就負責好好見證……見證我實現心中所想的瞬間吧!”

電梯門緩緩關閉,只留下燃盡的符篆連同地上的硫磺火焰一起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