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沒錯，這很奇怪。
當然，這並不是在逃避現實，因為這根本不可能是現實。
明明做出了努力，委託也好好的完成了，還拿到了一筆報酬。
這樣努力的拼搏過了，這家即將復興起來的書店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張莫名其妙的賠償單而陷入危機之中呢。
但是，羽齊手中賠償單卻是貨真價實且具有絕對效力的東西。
上面畢竟蓋着“五門”的印章——就算有辦法偽造印章，也沒有誰膽大包天到那種程度去隨意使用那種印章。
這和沒有人敢直接在公安局門口販賣假鈔是差不多的事情。
換言之，這個莫名其妙在衚衕口暈倒，現在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限定份羽齊特製布丁的女人，應該就是“五門”派來的交涉人員。
當然，關於“五門”突然派人跑來進行交涉的原因，羽齊心中已經猜到七八分了，但他還是決定先等這個女人吃完布丁之後……
剛才似乎提到了羽齊特製布丁？
羽齊突然反應過來，剛剛似乎就在自己的眼前，發生了某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準確的說，當自稱是“7021”的女人一臉幸福的將放在冰箱里冰鎮到恰到好處的布丁徹底吃完的那一瞬間，對於羽齊而言不可挽回的事情才正式發生。
既然說是羽齊特製布丁，當然是羽齊自己做的。
昨天晚上就一直在研究配方，經過數次失敗之後終於做出了令人滿意的成品，羽齊將那寶貴的成果封印在冰箱之中，打算將其作為晚飯之後的甜點享用。
為何，那個本應該在冰箱里的布丁此刻卻在那個來催債的女人手上？
本來就因為手中賠償單上的數額而感到頭痛的羽齊，此刻心情有些暴躁。
“啊哈，別那麼著急嘛，咱們不還有山神留下的那張信用卡嘛……”
端着盛有布丁的瓷碟，師父慢悠悠的爬到書櫃的頂端，晃着小腿吃了起來。
“徒兒你的冰箱忘鎖啦，我就趁你忙着給客人找熱毛巾的時候把補丁給她吃了……啊，好冰！”
你是認真的嗎，她剛剛可是中暑了，這就直接吃冷飲，會……
剛才還在開心的品嘗着布丁的7021現如今臉色蒼白，捂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
“啊，好痛，感覺像是被武館的老爺子打了一拳一樣的疼痛……”
“哇，徒兒，我的頭好痛啊，要裂開來，超痛的！”
師父捂着頭，側躺在書櫃頂上滾動着。
你們倆是笨蛋嗎！
望着因為胃痙攣而即將再次暈過去的7021以及因為吃冷品太快而進入“冰激凌頭痛”狀態的師父，羽齊從懷中掏出了符篆。
啊，這個東西要是能幫她們治一治腦子就更好了呢。
兩張符篆因羽齊注入的靈力而發出了淡淡的光芒，羽齊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符篆貼在了兩人的頭上。
當然，給師父的那張不是療傷符而是紫雷符這種事情並不是羽齊刻意安排的，只是他拿錯了而已。
“太過分啦，明明我只是吃掉了我那份而已，是這個女人吃掉了你那份布丁啊，哼！”
從被雷電變成黝黑的焦炭狀態恢復到活蹦亂跳的狀態，師父僅僅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對於她而言，這種雷擊根本就無關痛癢。
但師父還是盤腿坐在書櫃頂，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連帶着7021投向羽齊的眼神也變了。
羽齊雖然不太擅長和人交流，但他還是能看出來，7021那種眼神是普通人看待犯罪者的眼神。
簡直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掏出手機報警的那種。
“喂，警察嗎，這裡有人涉及非法雇傭以及虐待童工……”
“才不是童工，我已經成年啦，是成熟的女性！淑女！Laddy!”
7021很明顯並不相信師父的說辭，她那滿是懷疑的眼神以及微微皺起的眉頭都充分顯示了她的疑惑，幾乎就差把“這個小孩究竟在說啥呢，明明就是個小丫頭”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你還真的報警了啊……現在的人都是憑藉什麼識別年齡，為什麼你一直盯着師父的胸口看個不停呢？
羽齊並不擔心警察會找上門來，畢竟書店布置在衚衕入口處的迷陣是普通人不可能破解得了的，更何況這裡根本沒有電話信號。
他更在意的是，7021緊緊的盯着師父的胸口然後伸手在自己胸前比劃的行為。
如果那算是某種測量年齡的方式，那7021的年齡大概要比師父還小。
羽齊望着陷入沮喪之中的7021，想着是不是應該給她沏一杯紅茶安慰一下。
每個人的發育程度都不一樣啦，而且不同的體型也有各自的好處……之類的話，羽齊覺得就算是說出來也沒什麼好效果。
“沒關係啦，就算是貧乳也是沒問題的，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喜歡貧乳的！”
師父完全沒能看懂現場的氛圍，她只是敏銳地察覺到了7021沮喪的原因，然後毫無顧忌的說出了這個狀況下最容易引起爭議的台詞。
你倒是說的稍微婉轉一點啊！
對於師父毫不顧忌的踩雷行為，羽齊幾乎忍不住想要用紫雷符讓她徹底閉嘴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7021在為胸部煩惱，而師父直接說出了“貧乳”這個評價，無疑是精準的攻擊在了對方的痛處。
“唔，居然，居然如此對我……”
7021握掌成拳，書店內的空氣為之輕輕一顫，羽齊手疾眼快的抄起身邊的東西，準備用來防禦對方可能發起的攻擊。
但是並沒有。
7021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最終還是將手鬆開了。
怎麼看7021都像是習慣用暴力解決問題的那種執行員，羽齊不由得為她能夠保持頭腦冷靜而感到敬佩，同時為自己的書店能夠省下一筆修理費而感到安心。
之前羽齊也因為一些小事和“五門”的各種執行員接觸過，他很清楚那群執行員奉行的“獵頭”方針——“把惹麻煩的傢伙都幹掉，麻煩自然就解決了。”
羽齊總覺得想出這種奇怪方針的傢伙才真的招惹麻煩的人，應該把他先幹掉才對。
“今天就先不計較這種小事了……但是！”7021拍了拍桌子上的財務表單，原本沮喪的表情一掃而光，擺出了一副催債人慣用的表情。
“快點還錢啊，你們這家店之前在公墓山造成的騷亂，對於蟄伏在這裡的修行者而言可是相當龐大的損失啊。我們為了平息騷亂而花費的錢，你們至少要賠付四成吧！”
7021很明顯並不習慣收債這種工作，她只是將實際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大概7021那個看起來就很標準的反派表情也是通過看電視劇學的，羽齊總覺得那個表情像極了自己最近在看的電視劇里的角色。
當然，就算把賠償單上的賬目縮減這麼多，羽齊也依舊支付不起。
師父說的沒錯，確實還有用之前末子文留下的信用卡進行支付，但他並不覺得“五門”那邊會承認這張持有者已經下落不明的信用卡。
而且那張卡已經……
“可以刷卡支付嗎？”
“不能拖延了……誒，這麼爽快？可以哦，我直接電話聯繫公司就可以了。”
羽齊甚至沒來得及阻止，徒勞的伸出手臂，無可奈何地看着師父從口袋裡掏出那張貼滿了亮片的信用卡。
原本被羽齊隱蔽的藏在自己枕套之中的卡片為什麼會在師父手中——這種問題姑且不論，羽齊現在只希望布置在書店周圍的用於屏蔽通訊的陣法能夠起到作用。
沒有辦法和所謂的“總部”取得聯絡確認到那張卡的狀態，應該就不會暴露。
“奇怪啊，從剛才開始我的手機就一直沒有信號啊……”
“啊我都忘了，這裡不能用手機打電話，用wifi和你那邊聯絡吧，密碼是kh12345。”
好的，結束了，羽齊為今天這種局面而事先做出的努力全都泡湯了。
所謂銅牆鐵壁一般的防禦，在師父的寥寥數語之下被拆的一乾二淨。
當然，羽齊並不打算因為這種事情和師父計較什麼，手上拿着的一大堆紫雷符也只不過是用來清點自己身上的符篆儲備量而已。
紫雷符恰好被激活貼在師父身上什麼的也完全是意外。
“有什麼問題啊，只要能還清欠款不就好了嘛！”
並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的師父再一次的從焦炭狀態恢復過來，這次僅僅用了不到十秒的時間。
師父的恢復過程並不是像大多數漫畫所表達的那樣單純的只是將角色身上的黑色重新去掉，而是師父表層被電焦的部分脫落了下來，就像昆蟲蛻殼一樣。
最神奇的是，每次復原之後師父的衣服還是完好無損，這是羽齊怎麼想也沒法想明白的事情。
按照道理衣服總應該有所破損的吧，爆衣什麼的，就像之前那個模仿師父的冒牌貨一樣。
當然，這種復原方法並非沒有任何限制。每使用這種方法復原一次，師父的身體都會縮水一圈。當然，師父每次在第二天就又會變回原來的樣子，這種異常現象絕對足以讓現代醫學研究者為之瘋狂。
這已經是接近返老還童的神術了，是現代醫學尚需發展許久才能到達的境界。
現在已經是13歲少女模樣的師父雙臂撐着書櫃的邊緣，輕快的跳了下來。
“真是的，難道瞞着為師偷偷地買了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嗎，小黃書，成人雜誌還是硅膠玩偶？”
怎麼可能買啊，而且你為啥對這些東西那麼了解，說的好像你經常買一樣。
“我也沒買過啊，前任店長倒是經常買，我記得他還因為這種事找我借過錢來着？每年八月中旬還有十二月末左右……”
羽齊因為得知了意料之外的情報而陷入驚愕狀態，手中握着準備用來打掃書櫃的拂塵也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了不得的巨大響聲。
說直接點就像是舉重比賽用的杠鈴被直接丟在地上的那種響聲。
而7021忙着和銀行聯絡，完全沒能目睹到事件的全過程。
毫無疑問，前任店主每年冬夏期間都會消失幾天的謎題得到了解答，羽齊甚至能猜到那傢伙究竟是跑出去幹什麼了。
每年寒暑假都關門歇業，其原因根本不是氣候惡劣會導致顧客變少，倒不如說不管天氣如何這家書店的顧客數量都不會增加了。
前任店主根本是忙着跑去海外參加漫展啊！
羽齊回想了一下每年前任店主打包收拾行李然後出門“收貨”的日子，不由得為當年天真的自己而感到胃痛。
那幾天不就剛好是日本那邊舉行“comic O”的日子嗎，自己當初居然真的相信那傢伙是出門解決委託了。
“所以呢，徒兒你究竟買了什麼，難道是新的魔法道具？那你應該找我啊，網上賣這些東西的店鋪我幾乎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不是，完全不想買那種東西，就算要買也是買硃砂之類的原材料而已。
眼見實在瞞不過去了，羽齊默默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將屏幕亮給師父看。
蔚藍的天空，明亮的光環，以及各種各樣性格鮮明的角色，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由以上幾個要素組合而成的背景。作為手機遊戲而言，這算不上是極其優秀的入場界面。
但這個遊戲卻有着難以言表的魅力——開放的世界觀，氣勢恢宏的遊戲劇情，被美化修改過的歷史人物，這一切因素產生了奇妙的反應，致使這個遊戲常年位居手機應用商店前十的位置。
當然，如果它僅僅是個手機遊戲的話，羽齊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去碰。但羽齊也是這個遊戲同系列小說的粉絲，他完全是因為小說才去玩的這個遊戲。
然後羽齊就沉迷其中了。
一天至少16個小時待在遊戲上，不停的打副本做任務，然後用副本獎勵的遊戲貨幣進行所謂的“抽卡”。
為了抽到自己想要的限定角色，羽齊在最後終於迫於無奈，在遊戲之中進行了充值。
“啊，這不是最近正火的那個遊戲嗎，冠位指定什麼的？”師父看起來好像也很了解的樣子，接過羽齊的手機熟練地進入遊戲看了起來：“說起來，上次的限定角色獲得率好低啊，居然害得我抽了20次卡才湊齊五張……”
如果不是擔心控制不當的電流會損毀自己的手機，羽齊手中的紫雷符大概此時就已經把師父分解成書店中飄蕩的灰塵了。
“不行啊，總部那邊說這張卡已經超額，不能使用了。”
7021放下手機，神情嚴肅的面向羽齊：
“而且，這張卡不是你的吧？原本這張信用卡的持有者在總部登記的魂燈已經熄滅了，這張卡理應成為廢卡才對……”
不太妙，這樣的對話方向，再繼續發展下去的話……
羽齊雖然還是維持着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心中還是有點慌——按照這樣的對話節奏進行下去，羽齊無疑會被認定為盜刷信用卡的強盜。
而且，羽齊也完全不清楚“五門”對於那天發生在公墓山的事情究竟調查到了何種程度。
本來是想用那些被師父擊敗捆住的刺客們偽裝出騷亂現場，然而羽齊和師父在陪同霖在城鎮中視察的時候卻並沒能找到那些理應陷入昏迷無法動彈的人。
師父在那裡所殘留下的戰鬥痕迹還在，但那些被擊敗的刺客統統不見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大堆繩索而已。
在霖的協助下，羽齊他們事後還是對公墓山周圍受到影響的地區進行了適當的處理，但還是被“五門”察覺到了。
“誒，是嗎，那張信用卡是我們之前完成委託而獲得的報酬，其他的我們就完全不知道了啊？”
師父大概是覺得這種事情實話實說也沒什麼關係，一臉輕鬆的回答了7021。
但羽齊並不這麼認為。因為這樣一來，無疑會暴露末子文也與此次的騷亂有關，這樣一來，“五門”終究能查到末子文和朝璃月已經由神靈轉生為普通人類的事實。
這種會給委託人帶來麻煩的事情本店會儘力為顧客加以排除。
用物理手段。
“誒，這樣，那就應該沒必要再向他們報告了……還有一個事情我剛才一直都很在意啊。”7021像是完全沒把那種重要情報當回事，將手機放回了衣服口袋，非常放鬆的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那邊那個面癱店長從剛才起就完全沒說過話吧，你是怎麼和他交流的啊？”
“大概……心靈感應？”
實際上並沒有那種超能力，羽齊其實也很好奇師父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比起末子文那種半靈體的靈覺，還有霖所特有的洞悉罪人內心的神力，師父所能做到的其實相當有限。
只要看着羽齊的臉，師父就能讀出羽齊的心聲。這種解讀不需要任何術法，羽齊也沒有察覺到任何靈力的波動，乍一看確實挺像超能力的。
但如果不能看到羽齊的臉，師父就很難解讀出來羽齊的心聲，而且也沒有辦法預測到羽齊內心的具體想法——總而言之，比起那些真正能探查別人心靈的神明，師父所能看到的最多只是羽齊懶得說出口的話而已。
既不會侵犯到個人隱私，又能方便地進行日常交流，師父所謂的心靈感應能力就是維持這種恰到好處的程度。
在別人眼中“沉默寡言，滿臉陰鬱”的羽齊，對於師父而言似乎並不是這樣。
“那種東西，看到徒弟臉上的表情就能明白啦！”
但師父所做出的誠懇的說明似乎並不能得到7021的認同，實際上就連羽齊本人也並不能認同，因為——
“他那張標準的撲克臉就一直就沒變過吧！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他的表情變化的？？”
為了維持住表面上的冷靜，羽齊甚至偶爾會用符篆來固定臉上的肌肉。但符咒的力量並不是萬能的，似乎面部肌肉有的時候會隨着羽齊的心態轉變而發生一些微小的抖動。
憑藉著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面部表情也能讀取出別人的心聲，有這份觀察力的話，師父大概更適合去搞刑偵。
“我對維持治安不感興趣啦，對於我而言還是研究這些書更有趣一些哦？”
雖然羽齊只是站在師父的餘光範圍之中，但似乎也依舊能被師父輕而易舉的看穿心聲。這種細細想來有些恐怖的事情羽齊已經習慣了，可是對於7021而言，這無疑是已經接近術法的能力了。
“理……理解不了，我就把這種能力當成道門的傳音符吧……”
7021果斷放棄了思考，選擇將其定義為自己所熟悉的術法。
不嚴謹，不細心，甚至沒什麼危機感，羽齊甚至都有些懷疑7021是剛剛上崗的新人。
又或者是“五門”那邊已經忙碌到根本抽不出來適當的人手來進行交涉了。
“總之，除了這張信用卡以外，你們還有別的能夠拿來還債的嗎？紙鈔，黃金，寶石還有各種各樣的值錢的東西都可以，我們總部可以協助你們進行資產拍賣。”
將手中的信用卡重新遞還給師父，羽齊總算是暫時性的鬆了一口氣。如果7021要將那張信用卡帶回總部去註銷，大概末子文和朝璃月經由霖的縱容而得以轉生為人的事情就會徹底暴露。
但是，這種台詞，怎麼聽都像是……
“實在沒有的話，那我就只能聯繫總部對這家書店的進行整體拍賣了哦？這片土地應該還是有不少修行者有興趣收購的，大概能夠償還欠款了。”
這種對話怎麼聽都像是在宣告公司破產。
“不不不，等一下啊，僅僅是欠了一點點錢，不至於要把這家店都拿去拍賣吧？”
“哪裡是一點點錢啊，你真的有看賠償單嗎？”
“不就只有八十萬嗎？”
“不要偷偷把逗號改成小數點啊，那上面明明寫的是八千萬，你就算改了我也記得清清楚楚！”
7021一把揪住了假裝看着別處，實際上想要用筆偷偷修改表單的師父。
但是，這種情況已經是羽齊預想的幾種情況中比較好的一種了。
至少，羽齊透支信用卡進行遊戲充值所產生的費用沒有計入賠償賬單之中。
雖然比起賠償金而言，羽齊在遊戲中充值的金額充其量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但能夠少一筆欠款還是讓羽齊覺得有一點點欣慰。
“不要啊啊啊啊啊，就不能通融一下嗎，剛才不是說只用負擔四成就可以了嗎？”
師父借勢抱住7021，眼淚汪汪的仰視着7021，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如果對手是男性的話大概就會妥協了，然而7021是女性，這種招數完全起不到任何效果。
“這已經是損失金額的四成了，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話說回來，你們真的清楚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騷亂嗎？”完全不為所動的7021態度顯得異常堅決，尤其是師父緊緊抱住7021手臂的時候。
不過說到騷亂，有引起什麼騷亂嗎？戰鬥是在夜間進行的，不就是……
“不就是把公墓山那邊的山峰挪動了位置，在公墓山那邊和靈界的傢伙打了一架，還順帶着稍微修改了靈脈的流動方向而已嘛，這算什麼騷亂啊！”
當時羽齊一行人處理痕迹的時候只顧得上處理掉對地表的影響，完全忘記了末子文為了構建陣法而挪動了周圍的山峰。
好像的確算得上是不得了的事情了，要是被媒體注意到的話一定會被大肆宣傳報道。
但是最近羽齊卻並沒有聽說過類似的事情，由此可見“五門”為了壓住這件事情耗費了大量資源。
“對於普通人而言，山峰的突然移動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奇景了好嗎！光是為了處理被你們挪動的亂七八糟的山峰我們這邊就派出了二十多名戰鬥執行員啊！”
似乎忘記了自己也屬於戰鬥類執行員的7021生氣的拍着桌子，毫不客氣的反駁着師父的辯詞。
終於有人能給師父普及一下常識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羽齊贊同似的點了點頭，走到門口，在香爐中點上了一炷香。
“真小氣啊，五門都是這麼斤斤計較的傢伙嗎……對哦，忘了告訴你，我們今天的營業時間結束啦，有事情明天再說吧！”
看了一眼開始收拾桌子的羽齊，師父果斷起身，推着7021向門外走去。
“誒，我們才不是小氣，這次的事情被太多人看到了，處理起來真的很麻煩啊……不是，別推我啊，這是趕我走嗎。先還錢啊，難道你們要賴賬不成？！！”
“不要在意啦，我們只是今天停止營業了而已。啊，再不出去的話門可就要封閉了，還是說你今天晚上已經做好了要住在這裡的‘準備’了嗎？”
捂嘴偷笑的師父似乎另有所指，但羽齊覺得思考起來毫無意義，所以果斷的無視掉了師父時不時偷瞄過來的眼神
“誒？不行，我今天還要回家換衣服，身上好黏……而且我才不要住在這裡呢，未出嫁的少女跑到外面隨便留宿根本就是傷風敗俗的行為！”
被師父推着向門外走去的7021原本還有些抗拒，卻又被師父輕而易舉的勸說著發生了動搖。
太容易被說服了吧，這個人真的適合收債這種工作嗎？
羽齊其實並不是打算要把7021趕走，他只是習慣性的在下午五點在香爐中點上香而已。
當然，點上香之後羽齊也沒打算直接關門，畢竟對於書店而言，哪怕是來催債的債主，也算得上是顧客的一種，自然也有必要為其服務的必要。
所以羽齊其實是準備挽留7021在這裡吃飯的，當然，主要是為了從7021口中套出更多的情報。
而師父很明顯早就看穿了這一點，但卻又依舊想要把7021趕走，其中的原因很簡單。
羽齊將因為縮水而變得矮了不少的師父提了起來，用手掌在師父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唔，徒兒說……只是吃個飯的話……可以讓你多待一會……”
師父像是後頸被揪住的貓一樣垂着身體，將羽齊想要傳達給7021的信息用一種微妙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不要隨便給別人添加傲嬌屬性。
羽齊稍微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在師父的額頭上敲了下去，發出了像是寺廟中和尚敲擊木魚的聲音。
“哦哦，比醫院的病號餐好吃多了，真的是享受啊！”
簡單的做了幾道家常料理，但7021對於這些普通的菜肴極其感興趣，狼吞虎咽的樣子令人懷疑她是不是被餓了十幾天。
而師父坐在羽齊身旁，滿臉幸福的吃着冰箱中僅剩的那一份布丁。師父之前想要讓7021離開的原因也僅僅只是不想將自己的布丁讓出而已。
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羽齊到最後也沒能嘗到自製的布丁，不過羽齊並沒有在意這種小事。
之後反正有的是時間製作布丁，而且師父也已經被紫雷符懲罰過了。
比起那些，羽齊還是對7021一邊吃一邊說出的情報更感興趣。
按照7021所說，之前她因為執行任務而受傷，在醫院裡住了半年。今天剛剛回到工作崗位就被上司派出來工作，但7021不僅沒有抱怨，反而因這種事情而感到開心不已，無疑是工作狂的典型特徵。
“啊，關於妥協方案啊？我記得部長倒是提起過，說是有個什麼事情需要人幫忙調查來着……”
“就似呢個！”
師父也顧不上吃布丁了，突然踩着椅子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將上半身探了出去，緊緊地盯着7021。
“如果我們書店接下了那份委託，可以用那委託的報酬結清我們的債務嗎？”
“唔，嗝唔！”
7021被突然湊近的師父嚇了一跳，原本還沒咽下去的食物此時全都堵在了喉嚨里。
面色鐵青，呼吸困難，7021此時莫名其妙的陷入了事關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
對於修行者而言，在無法用口鼻呼吸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進行“胎息”來維持自身肉體對於氧氣的需求，然而7021似乎在慌亂之中完全忘掉了“胎息”的節奏。
再這樣下去，“五門”派來的調查員將因為“吃飯噎住窒息”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而犧牲。
幾乎沒有動過的嘴角漏出了輕微的嘆息聲，羽齊舉起手中的水杯，無視了嘟囔着“啊，間接接吻！”的師父，強行將杯子中的水順着7021的嘴灌了進去。
下次能不能派個靠譜點的人來這裡啊。
羽齊看着逐漸恢復過來的7021，在心中這樣由衷的祈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