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火紅的太陽在天空中囂張的釋放着自己的力量。
雖然時間已經接近九月末,但那顆由火焰與光芒構築而成的能量球體卻沒有絲毫準備減弱火勢的跡象。
按照遠古時代所傳承的后羿射日的傳說,構築毀滅恆星的術法也並非難事,但自古以來意圖這麼做的狂徒大多都被人類的守護者阻止了,並且大多都被埋葬在了歷史的深處。
那麼,藉助所謂的“天狗食日”的傳說,運用幻術將太陽的光芒隱藏起來又會如何呢?
“別想啦,那樣的話霖肯定要跑來對你說教一番了,畢竟那個傳說跟她或多或少有所牽連。”
小巧可愛的陽傘擋住了羽齊的視線,師父手中端着兩份冒着白煙的冰激淋,將其中一份遞給了羽齊。
夏末,喧鬧擁擠的步行街,兩人像是雕塑一樣坐在街上的長椅上,靜靜的吃着冰淇淋。
穿着不起眼的格子裙的少女以及穿着黑色中山裝的青年,這樣一組像是從民國時代穿越過來的組合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沉默了許久。
“我去一下洗手間……”
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的師父轉了個身,向遠處的M記走去。
“啪。”
在保證不破壞髮型的力度之下,羽齊的手穩穩地罩在了師父的腦袋上,限制住了師父的行動。
開什麼玩笑,本來就是為了還清欠款才出來幹活,怎麼可能會允許你一個人跑去快餐店吹空調。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種規矩太狡猾啦,好想回去打遊戲啊,我要回去刷古龍啊……”
既想從羽齊的“魔掌”之中逃出,卻又擔心會弄亂自己的髮型,師父只得老老實實的任憑羽齊將她按回了原來的位置。
“所以呢,難道就真的要在這裡傻傻的坐上一天?‘五門’那邊的人行動起來也太慢了吧?”
將小小的陽傘摺疊起來,師父將後背完全依靠在長椅上,像之前的羽齊一樣獃獃的仰望着天空。
然後,過了幾秒鐘之後。
“果然還是把太陽滅掉更好,徒兒,動手吧!”
被強烈的太陽光晃得眼花,師父揉着眼睛,拍着羽齊的肩膀如此說道。
怕被太陽曬你就打傘啊,多堅持一下你之前的立場啊!
“誒,舉了那麼久的傘太累啦……”
師父懶洋洋的倚在長椅上伸了個懶腰,原本就屬於短款的襯衣下擺稍稍向上提起,白皙纖細的腰肢還有那平坦的小腹便毫無保留的暴露在空氣中。
羽齊甚至都能感覺到周圍行人突然集中過來的視線中的熱度。
“希望能有個人幫我舉傘啊,比如說剛才吃了我買的冰淇淋的某人……”
師父裝做不在意的樣子時不時偷偷瞄向羽齊,臉上綻放的笑容就像戰場上穩操勝券的軍師。
羽齊望着手中吃了一半的冰激凌,看了看周圍越來越多的行人躍躍欲試想來搭訕的樣子,眼角輕輕地抽動了兩下,拿起了放在地上的陽傘。
“唉,要是今天的風格不是民國風就好了,讓徒弟穿上執事服然後我扮成大小姐,感覺那樣更符合現在的場景啊……”
師父這麼喃喃自語着,輕輕地將頭靠在了羽齊身上。
這一招對於簇擁過來準備搭訕的路人們而言傷害效果極其明顯,羽齊通過那些人視線焦點的移動得出了這個結論。
原本集中於師父身上包含熱情的視線,全都轉移到了羽齊身上,而且原本蘊藏在視線之中的熱情也都消失不見,變成了嫉妒與怨恨的視線。
“啊,居然有男朋友了。”
“還沒開始就已經失戀了。”
“真遺憾呢……”
“唔,這位小姐姐的審美觀是不是有點……”
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失望歸失望,不要進行人身攻擊啊。
雖然並不能算是非常帥,但羽齊還是認為自己在外貌方面姑且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水平,這種“偶然”之間傳入耳中的議論自然也是讓羽齊有點焦躁。
“哎呀,別動,安靜一會。”
察覺到了羽齊想要起身悄悄給那些多嘴的人施加“吃泡麵沒有調料包”的詛咒,師父抓緊了羽齊的手,將他拉向自己這邊。
“哦哦哦……”
這次都不需要羽齊留心去聽,周圍的人群中已經響起了小小的驚嘆聲。
當然,當那股柔軟的觸感從羽齊的手臂上傳來的時候,他就已經預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了。
路人們投來的原本只是嫉妒與羨慕的目光變得越發冰冷,甚至還有轉化為殺意的趨勢。
幾乎將整個上半身貼了上來的師父像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笑嘻嘻的湊近了羽齊的面龐。
“誒,徒兒居然會臉紅啊,這還真是有點少見,上次臉紅好像是我剛到書店的時候?”
師父伸出手輕輕地觸摸着羽齊的額頭,那種冰冰涼涼的觸感就像是羽齊手中的冰淇淋。
“中暑了,還是說……”師父突然眯起了雙眼,挪動身子側坐在了羽齊的一條腿上,一副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著:“心、動、了?”
完全沒有,這種大熱天湊的那麼近,只能讓人感覺到熱啊。
羽齊一如既往地維持着面無表情的樣子,挪動着將被師父坐着的腿抽了出來。
“誒誒,明明剛才還覺得人家手指涼涼的很舒服,現在又嫌棄人家身上熱了嗎……”
師父以手掩面裝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如果不是羽齊對師父有着足夠的了解的話,大概真的會以為她快要哭出來了。
當然,這份演技對於圍觀的路人而言已經足夠了。
“哇,渣男。”
“有了這麼完美的女朋友居然還腳踏兩條船?”
“不可原諒啊,居然把女朋友弄哭了!”
“火刑!火刑!”
似乎是在附近商場中舉辦的漫展已經結束,步行街上的人此時突然多了起來,人群之中還有幾個扛着鐮刀身穿黑袍的傢伙在那裡嚷嚷着“異端審判!”“給現充降下天罰!”之類的危險台詞。
還有各種各樣的穿着稀奇古怪服裝的cosplay愛好者混在人群之中,似乎將羽齊和師父也當成了和他們一樣正在進行角色扮演的人。
“唔,好像有點做過頭了呢,變得有些混亂了……”
師父望着越聚越多的人群,撓了撓頭,扭頭看向羽齊。
都是你的錯吧,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啊!
人群中幾個手持單反照相機的專業拍攝cosplay照片的人走到了羽齊和師父面前,詢問是否能夠拍上幾張照片。
“誒誒,不是,我們沒有扮演什麼角色啦,這是日常的服裝……啊,那個,不好意思……”
師父手足無措的解釋着,羽齊無奈的站起身來擋住那些攝影愛好者,拉着師父的手準備暫時先離開這裡。
“啊,這不是羽齊學長嘛,好久不見!”
突然從人群鑽出的少女,以及緊緊跟隨在她身後的那個帶着奇怪面具的女性,簡直就像是瞅准了這個機會一般,恰到好處的擋住了羽齊和師父的去路。
“大小姐,你等我一下啊,說好的和羽家書店的人在這裡見面,半路上居然跑去漫展什麼的,這實在是太……”
對於跟在少女身後的那位手持數個紙袋身穿緊身衣的面具女而言,想要從擁擠的人群之中擠出來似乎相當的不容易,因為……
“啊,不好意思,現在沒時間拍照,下次再說。啊,這位先生,請不要偷拍仰視視角……”
直衝而來抱住羽齊的少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穿着的裙子所帶來的不便之處,也完全沒能注意到自己被人群中的人偷拍了裙底。
然而對於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而言,跟在少女身後的面具女無疑是最大的阻礙。
哪怕僅僅只是拍照的鏡頭稍微靠下了一些,也會被面具女毫不留情的搶走刪掉照片,對於那些攝影者而言,面具女的審查方式比各類網站的審核要嚴格太多了。
“青,帶我們離開這裡吧,隨便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就可以。”
“遵命,大小姐!”
所有拍了照片的可疑人物手中的數碼產品突然冒出一陣火光,一陣哀嚎聲響起,隨後縷縷黑煙從那些手機或相機之中冒出,這些攝影用品無疑是全都報廢了。
在那一瞬間,羽齊和師父都無比清晰的感覺到了空氣中的那陣並不明顯的靈力波動。
羽齊他們甚至都沒有看清對方是如何出手的,被控制的恰到好處的術法便已經無比精準的破壞掉了所有在剛才拍攝過照片的設備,這種控制力足以令羽齊他們為之驚訝。
而後,更誇張的一幕發生了。
青掏出了口袋中的褐色堅果,隨手扔在了地上。
這一次,羽齊和師父都看清了,看清了那個封存在堅果之中的術法發動的那一瞬間。
令人失憶的術法與遮蔽耳目的術法,法陣所特有的光芒迅速擴張,籠罩了整條步行街。
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在人群密集的市中心釋放如此大規模的術法,無疑是和“五門”有所關聯的修行者。
“五門”派來的接頭人,無疑就是羽齊面前的這兩位。
“唔,徒兒,你認識這個突然黏過來的這個傢伙嗎?”
師父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用牙輕輕咬着塑料吸管,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打着,皺着眉頭看着羽齊身旁坐着的少女。
羽齊輕輕搖了搖頭,畢竟自己自從繼承了書店之後平時基本不出門,就算出門也是去菜市場買菜。
除了每年的1月初和7月初——那是羽齊所就讀的大學考試的日子。
當然,平時要看店,羽齊自然是沒有時間去學校上課的。為了解決平時出勤的問題,羽齊還特意鑽研過替身術從而製作替身去上課。
總體算下來,羽齊的所謂大學生活基本上就只有當初沒繼承書店的大一那一年以及大二的上半個學期。
之後羽齊就基本沒在學校露過臉了。
“這麼說起來,這傢伙剛才確實叫你羽齊學長來着……”
師父眯着眼睛,手指敲擊桌面的頻率越來越快。
“誒誒誒,我明明還和學長進了同一個社團啊。學長居然把我忘記了,我的人生失去意義了。也對,反正本來我就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大概以後也繼承不了家業,而且運氣超差,唯一的希望也……”
少女似乎受到了頗為沉重的打擊,呆愣愣的望向天花板,雙目無神的喃喃自語起來。
“大小姐,您點的全家桶兩份,沒有雞排了,我讓他們去給訂貨商打電話送貨了,五分鐘大概就是……啊,大小姐你怎麼了!”
端着裝滿炸雞的托盤走過來的青發現了少女的異樣,丟下托盤就跑到了少女的身旁,頗為緊張的掃視着四周。
“是恐怖襲擊?還是手機又爆炸了?喝水嗆到了,還是說看到了什麼不吉的靈體?都說了大小姐您不要經常使用命術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被丟下的炸雞並沒有掉在地上,全都被師父接回了托盤,那華麗的動作簡直就像是專業的雜技演員一樣。
“誒,你到底認不認識這傢伙嗎……啊?看起來很眼熟是什麼意思啊,那不就是認識嗎?”
師父看着依舊一臉茫然的羽齊,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雖然不知道師父究竟想要幹什麼,但被師父提醒了的羽齊還是趁勢點了點頭,算是含混不清的承認了師父胡編出來的話語。
“啊,沒關係沒關係,沒記住也沒什麼的,畢竟已經有一年沒見到羽齊學長在社團露面了,而且也沒和羽齊學長有過私下的交流什麼的……”
眼見師父的話語得到了羽齊的承認,少女原本無神的雙目重新又煥發了生機,又恢復成了原本剛遇到的那副樣子。
“你這傢伙,絕對不會允許你對大小姐出手的……”
“青,你太沒禮貌了,而且今天羽齊學長也不僅僅是作為學長,更是作為我們‘五門’的合作夥伴而和我們一起工作的哦?”
不不不,說實話,你們要是再晚來幾分鐘我們大概就回去了。
羽齊略有些尷尬的輕咳了幾聲,重新認真的審視起坐在自己身旁的這位“大小姐”和她身旁的青。
兩人服飾倒是很普通,和普通逛街的女孩子沒什麼區別。不過,普通的女孩子比起跑去漫展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同人本,還是更喜歡逛街買化妝品之類的吧。
羽齊並不是女性,也很少和女性打交道,自然對這方面了解不深,但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足以讓他對眼前的兩人做出初步的判斷了。
帶着實力強勁的貼身護衛,在公共場合動用了集體記憶消除的術法,甚至還在赴約之前跑去漫展逛了一圈,最終和自己的合作夥伴一起在快餐店裡吃炸雞。
羽齊總覺得這種做事風格確實和自己當初認識的某個人很像,但卻又想不起來那個人的名字。
“俗套的失憶橋段也要有個限度……”
師父將塑料吸管粗暴的插進了紙杯之中,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太高興地樣子。
從師父的語氣中可以推斷,大概她這一次又通過一些羽齊所不知道的渠道獲取了某些消息。
“所以說啊,學長?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是怎麼回事?是學長的……應該是學長的親戚之類的吧,肯定不是女朋友吧,對吧?”
“大小姐”抓着雞塊的手微微顫抖着,臉上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不安的望着羽齊。
僅僅只是稍微鬆懈了一下,對話的方向就在羽齊不經意之間突然轉向了奇怪的方向,這種連續的話題切換令羽齊難得的感覺到了自己用於維持表情不變的術法究竟有多麼的便利。
除了師父以及能夠直接讀心的神明以外,沒有人能看穿自己面部的偽裝,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是太方便了。
“當然……不是了……嗝唔……我和徒兒是……純潔的師徒關係,只是單純的住在一起而已!”
正在啜飲着蘊藏大量碳酸的黑色液體,師父皺了皺眉,一邊喝一邊說出了事實。
雖然是實話實說是件好事情,但在這個狀況下,吐露實情並不會帶來什麼好事情。而且,這樣一來就將羽齊剛剛想好的岔開話題的理由給阻斷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光是看着羽齊身旁那個再度陷入震驚狀態的“大小姐”就能看出來了。
“誒,同……同居,師徒?新玩法嗎,下克上……”
栗色的長發輕輕抖動着,“大小姐”手中的雞塊掉在了撕開的酸辣醬盒之中,站在一旁的青則念叨着“開始排除害蟲!”這種危險的台詞,從懷中慢慢的掏出了黑色的槍柄。
感覺再這麼說下去,和“五門”合作解決委託的事情就要徹底泡湯了。羽齊略微思考了一下,突然站起身來,將雙手搭在了“大小姐”的肩上。
雖然使用這種方法令羽齊心裡有點彆扭,但也多虧了師父之前開辦的“戀愛諮詢服務”,即使面對這種情況,羽齊也有着足夠的處理經驗。
兩者臉龐漸漸接近,羽齊甚至能夠聞到面前這位少女發梢的香氣。
漸漸變得急促的呼吸所產生的氣流輕輕地衝擊着羽齊的皮膚,羽齊依舊面不改色,繼續拉近着兩人之間的距離。
“誒,學長,太……太近了,唔……”
值得慶幸的是,羽齊並沒有來得及用出所謂的“渣男撩妹技巧”,“大小姐”就已經因為這過度親密的接觸而變得滿臉通紅,陷入了慌亂之中,語無倫次的想要躲開。
“到此為止了!”
“無禮之徒,快從大小姐身上離開!”
師父和作為護衛的青莫名其妙達成了共識,極其同步的同時出手,抓住了羽齊的雙臂。
然後就是由青和師父配合著完成的精彩的摔跤技巧,極其完美的“DDT”變種招式。
隨着一聲巨響,羽齊的頭部被深深的嵌入到快餐店的地板之中。
“徒兒你也太粗心大意了,有個這麼可愛的學妹居然還把她給忘記了,這可是註定要孤獨一生的哦?”
我倒是覺得用不着被一個需要看漫畫和小說學習戀愛常識的人擔心日後的伴侶問題……
羽齊瞥了一眼身旁叼着薯條哼着歌的師父,心中猜測着她現在又要搞什麼名堂。
說實話,現在這個狀態相當的令人難受。
原本是為兩個人並排而坐設計的沙發,現如今硬生生的擠了四個人,而且羽齊還“恰巧”處於偏中間的位置。
那種微妙的觸感,以及稍微動一動就會被視作性騷擾的姿勢,實在是令羽齊無福消受。
如果真的存在神明的話,還是請將這份福分收回吧,我只想回到書店看書而已。
羽齊向不知能不能聽到自己內心聲音的神靈祈禱着——不過,如果沒有對應的祭壇以及充足的祭品作為準備的話,單薄的禱告聲應該是幾乎不可能傳達得到的吧。
本來一開始並沒有那麼擠,大家兩兩並排而作,在這個四人餐桌上並不存在座位分配不均的情況。
但是自從被師父和青聯手制裁,羽齊因為頭部撞擊而略有些迷茫的那段短短的時間裡,發生了不少事情。
師父和“大小姐”因為由誰坐在羽齊身旁這一問題產生了爭執。
師父和青一致認為,為了其家族名譽考慮,不應該讓羽齊繼續坐在“大小姐”身旁。
“大小姐”自然是持反對意見,雙方爭執不下,最後變成了四個人全都擠在一起的奇特場面。
還好青在剛剛來到這家快餐店之前就已經在門口設下了驅人的符咒,偌大的餐廳之中只有他們四個人擠在這個角落。
“你這混蛋,要是敢趁機對我們家大小姐動手動腳的話……唔,大小姐的香氣,誒嘿嘿……”
原本為了將“大小姐”和羽齊隔開才強行擠在兩人之間的青扭過頭來想要警告羽齊,卻又忍不住回過頭去狂嗅起了“大小姐”的栗色長發。
真正的危險分子是你啊,究竟哪個家族會雇傭這麼奇葩的護衛啊……
“是林家哦,如假包換的林家內門弟子。”
師父被擠得幾乎都要貼在牆壁上了,但卻依舊不急不忙的吃着雞翅,騰出空着的手指了指林家大小姐頭上戴着的髮飾。
“那個裡面,靈力儲量相當豐富,絕對不是一般的人有資格佩戴的……而且整片華夏土地,修行者中只有林家才會出現天生就是栗色發色的人哦?”
明明是來到華夏不久的師父此刻反倒像是久居此地的原住民,給羽齊科普起了修行界的常識。
羽齊當然知道栗色發色的修行者幾乎都是林家,他還知道那變化了的發色究竟意味着什麼,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親眼見識到的那一天。
栗色的頭髮很常見,如今大街上染髮的女孩有很多都會染成那種顏色。
但是,作為祖居華夏,不曾與外邦通婚的林家,其中的族人本應該都是黑髮才對。
雖然也有為了冒充“五門”之一的林家方便招搖撞騙的修士將自己的頭髮染成栗色,但染過的頭髮畢竟還是非常容易的就能和天生的發色區分開來。
那顏色,以及其中蘊含的秘密,除了五門的一些高層人士,也許就只剩下曾經接手過林家委託的前任店主以及羽齊知道了。
林闕?
想起當年和前任店主一起解決委託的那段往事,那個名字自然而然的從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啊,那不就是林家家主的女兒嗎,還真是大小姐啊!”
師父突然瞪大了眼睛,吃驚的叫出聲來。
“當然了,我們家大小姐的父親正是現任‘五門’長老之一,林家的家主。要不然你以為誰家的大小姐會願意這種大熱天來找你們這兩個欠債的傢伙談合作啊。”
青頗為自豪的回答道。
如此一來,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可以解釋了,羽齊確實認識這位林家的大小姐,認識林闕。
只不過,不是在大學認識的,而是在很久以前,因為和前任店主前往林家接受一個委託而認識的。
“該不會有什麼長大了之後要嫁給你的那種亂七八糟的婚約之類吧?沒想到徒兒你居然還有個青梅竹馬,簡直是主人公的標配嘛!”
師父眯起了眼睛,挪動身體坐在了羽齊的腿上,用小勺撥弄着灑在餐桌上的番茄醬,在桌子上隨意的畫了起來。
“所以說,你這傢伙不要總和學長卿卿我我的!青你也別攔着我,我今天非要和這個女人打一架不可!”
被青攔着的林闕此時終於怒氣值達到了頂點,氣沖沖的就要奔着師父衝過來。
當然,在這座包廂中擠作一團的四個人誰也沒有辦法隨意動彈。
“唔,純粹切磋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但是不能用你們一族的秘法哦,太危險了。”
師父用手輕輕的罩在桌子上剛剛畫好的微縮法陣上。
“對付你這種狐狸精根本用不到我們一族的命術,有青教給我的拳法就可以了!”
林闕雙手撐着桌子,牟足了力氣想要將被擠在青身後的自己解放出來。
“啊,大小姐,你動的那麼激烈的話,我……嗯……啊……”
青被林闕推着,發出了聽起來容易令人誤解的嬌喘聲。那頗具破壞力的兩個“決戰用兵器”也帶着威勢擠在了羽齊的臉上。
這是不可抗力,羽齊之所以沒躲開僅僅是因為不想擠到師父而已。
羽齊保持着坐在原位的姿勢一動不動,就像是遁入空門的禪僧。
一心不亂,護持本性。
心中默念着之前從霖贈送的佛經之中學來的靜心咒,羽齊閉上了眼睛。
世界如此美好,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身上傳來的種種觸感不過過眼雲煙,放懷承受便是。
“那就好,徒兒來做裁判,別裝睡了!”
並沒有忘記尋找見證人,師父對於所謂的對決有着自己的理解,尋找裁判,制定規則,圈下賽場,全力戰鬥,宣布勝者,這種冗雜的規矩都要一一執行。
沒有像林闕那樣費力的試圖從座椅上站起,師父催動了畫在桌子上的陣法,一陣青光閃過。
“咚!”
沉悶的撞擊聲響起,師父眼中含着淚水,捂着頭在十步開外的走廊上爬起。
空間坐標的計算失誤導致師父的傳送陣將她帶到了和目的地並不符合的地方,大概是距離地面兩米左右的空中,而且還是頭朝下的姿勢。
對於施術者而言,位置的移動不過是一瞬之間,想要在那個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在空中的事實再採取對應的姿勢,對於最近才開始研究改良空間魔法的師父而言還是太過困難。
不過,托師父的福,羽齊的座位旁空出了一大塊位置,他稍微挪動了一下,給林闕騰出了足夠的空隙。
“謝謝學長,我是絕對不會輸的,一定會把您從那個壞女人手中救出來的!”
林闕在經過羽齊身旁的時候,一把握住羽齊的雙手,無比懇切的說道。
但是,這個說法令羽齊感覺自己像是被魔王擄走等待勇者解救的公主一樣。
有幹勁是好事,但是努力的方向錯了啊……
羽齊斜靠在軟綿綿的沙發靠背上,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呼哧呼哧”喘粗氣的聲音。
“誒嘿嘿,大小姐戰鬥的姿態,就由我來守護……”
扛着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巨大攝像機,青嘴角隱約可以看到口水的反光。
說真的,林家究竟為什麼要讓這麼一個變態當保鏢?
羽齊心中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決定將這些小事無視掉。
“來、將、通、名!”
師父站在走廊的一端,擺開姿勢,一板一眼的喊出了評戲之中經常出現的台詞。據師父所說,這也是對決的浪漫之一。
“林家家主之女林闕是也!”
原本羽齊覺得林闕並不會陪着師父胡鬧,但似乎是受到這股氛圍的影響,林闕也莫名的情緒高漲起來,頗為正經的報上了名字。
“在下無名無姓,若是你輸了,則稱吾為‘師父’即可!”
師父站在原處,放棄了之前攻守兼備的姿勢,將雙手背在了身後。
比起那個毫無防備的樣子,這句台詞好像更令林闕氣憤了。
這也是自然的,明明自己老老實實的爆出了名字,對方卻還對自己的名字保密,怎麼聽都像是被耍了。
“才不會輸給你,絕不承認你這樣的人是學長的師父啊啊啊啊!”
喂,需要關注的不是這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