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着牆壁，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着，雙手扶着牆壁，先用腳尖蜻蜓點水似地碰一碰階梯，再慢慢將自己的體重往下壓，同時準備好，如果出現的任何意外，能夠將偵察兵縮回。
我已經盡量確保腳下的樓梯不會塌再邁出這步了，總不可能會遇到突然塌陷的狀況吧？
樓梯沒走多久，就從直線變成了環形，徑直往下方深入，我想要換另一邊，發現根本摸不到東西，有點恐怖，急忙再次變成緊貼着牆壁的走法。
如果說起初我還有一絲絲懷疑，這個洞穴一樣的東西是自然形成外帶一點點人工，那現在可以確定絕對是人工作品了。
牆壁很光滑，牆壁上也漸漸有了微弱的亮光，是之前我在上面房間里看過的發光水晶。
不過黯淡得彷彿隨時都可能消失，看起來是時間非常久遠的道具了，但也不能排除這裡的主人是個喜歡幽暗格調的非正常人。
況且在環形樓梯中心的一般不都是一根柱子嗎？怎麼感覺我旁邊完全是空蕩蕩的。
“姆姆？你在嗎？”
“......”
細小的聲音彷彿被黑暗所吞沒，我也不敢喊出聲，萬一有其他生物怎麼辦？
不過冒險一下，大聲叫喚一聲，聽聽有沒有迴響也是判斷深淺的好方法之一。
我應該不會迷路吧？
不過單行道怎麼說都不會有岔路來着，我也從來沒聽過哪有樓梯還有岔路的。
再說了，所有迷宮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永遠沿着一側的牆壁行走，和我現在一樣。
......
我持續走着，按照時間和我的腳程估算，再怎麼說都有十幾米的深度了吧？
結果目的地還是遙遙無期，而且姆姆也不見蹤跡，按照她的性格我還以為她絕對會放類似於麵包屑之類的指示物防止自己回不來，不過在路上我並沒有發現台階上有姆姆身上的粘液或者相似的東西。
奇怪。
可我也不能回頭。
我又走了大約五分鐘......
再怎麼說也太久了吧？
這不會是某吸血鬼的特殊能力，永遠走不完的台階之類的？
不太對勁。
明明沒有岔路卻遇不到姆姆，要麼是深度實在是恐怖，姆姆都沒有抵達最低端，要麼就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導致姆姆壓根沒有算到，也沒有準備。
難道有暗門之類的？
不可能啊，我就是從神力的分布來判斷出這個空間的，姆姆和萊莎琳娜依靠我才發現的暗門，她們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找到的。
如果說有唯一的可能性的話.....
大概就是一開始被我忽視的洞了，沒錯，環狀向下延伸的中心並不是一根柱子，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所以我才會一直貼着邊緣往下行走，萬一掉下去怎麼想都是九死無生。
仔細想想姆姆直接跳進洞里的概率還不小，對她來說，那便是最效率的辦法。
走了那麼久也沒看到陷阱的存在，如果製造者想要害人的話，早就可以動手了，沒必要專門設置一個洞，考驗人們自己跳不跳。
換一個思考模式，沒準這個洞就是快捷通道也說不定，下面也會有着專用的防護措施，如果沒有，細心的姆姆也會有所準備吧。
況且我都已經走了那麼久了，哪怕下面再深，也有個度吧？
再說了，我從邊緣小鎮飛到這裡都沒啥問題，就這點高度，肯定也不會有事的對吧？
肯定不會有事的......
轉頭回去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萊莎琳娜是否會緊逼我已經不關鍵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姆姆的安全。
抱着這種想法，我深吸一口氣，徑直往洞的中心跳下去，希望儘可能是垂直下落......
***
“嗚哇哇——呃。”
甚至沒有完整的叫出經典的哇啊啊啊啊，大概就幾秒的時間，甚至都沒有進入自由落體，我還在加速度的路上就到底了。
估摸着哪怕是走樓梯，大概多走幾節就可以到達目的地了。
我這個經歷都能夠做成劣質雞湯了，就是那種很常見的，例如一個囚徒想要越獄，他翻了一百面牆壁，放棄了，回到了監獄，但是其實一共就一百零一面牆，只要再堅持那麼一下下，他就達到了他的目標。
堅持就是勝利，你的成功就在下一步。
可能有點沒意思，我還有另一個例子~
男孩子的質量有高有低，女孩子每周相親一個，但是女孩子的青春也是有限的，那麼最晚相親到第幾個會收手。
這就有意思了，這是耐性，精力，以及時間的三重混合算式。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最後也是黑漆漆的地面，怪不得怎麼看都是一片黑啊。”
空間很小，我甚至都不能完全張開雙手，按照雙手張開的幅度來計算，直徑大概只有一米半，四周都非常平滑，而且是一個規整的圓。
厲害，儘管不知道這座建築的建造者是如何在懸崖峭壁的地下建造了如此奇妙的通道，單單是這個規整的圓就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這光滑的表面，甚至連地面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灰塵。
如果不是樓梯黯淡的燈光，我還以為這個不知道用來幹嘛的樓道是新建的。
雙腿安穩得站在漆黑的平地上。
“真是的，既然下面沒有什麼可怕的陷阱，就放一點安全的提示物啊！黑漆漆的是想要嚇死人嗎！”
我氣憤得跺了跺腳。
在空中落體時比真正遇上陷阱要害怕的多。
就像是死刑犯真正痛苦的時候是即將要死的時候，而不是死去的那一剎那。
這時腳底傳來了不太好的聲音，彷彿是什麼堅硬的東西開裂的響聲，窸窸窣窣的。
“咔嘰。”
自——由——落——體——！！！
好歹給我一點心理準備啊！
這和自己跳進洞里的心態完全不同啊！
“啪嘰！噗扭~”
好軟~
全身都包裹在無法言喻的感覺中，彷彿是媽媽.....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有點像是曾經和西維婭一起住的超高級旅店的大床，那裡有個類似於水床的東西，整個身體都會凹陷下去，外表看可能有點恐怖，但實際感受起來還挺舒服的，就是只能讓一個人睡。
“主人？”
這聲音是......姆姆？
我從軟軟的像是記憶海綿一樣的地方抬起頭，剛好對上姆姆關心的目光。
看起來我是正好掉到了姆姆的懷裡，儘管現在幾乎是流體的她，我也不知道這個位置到底算不算是懷裡就是了。
她目前的狀態讓我聯想到了章魚娘那種上半身是人類，下半身卻是其他物種的生物。
姆姆現在的下半身就是一大片的，好像是布丁似的透明粘液，粘液幾乎遍布我周圍的一切。
“太好了，你沒事。”
“主人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們異口同聲，然後沉默片刻，相視而笑。
“既然沒事的話為什麼不上來呢？”
“因為找不到回去的路，而且這裡有些東西我很在意。”
“什麼......嗚啊這是什麼東西啊！”
我邊回復着姆姆的話，邊站起身環視四周。
頓時我便發現了姆姆口中所說的有些在意的東西，就在我的背後有一塊大得不像話的水晶，水晶的頂端連接着空間的最上沿，底部紮根在地上，彷彿是一根支撐着整個空間的柱子。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部分，重要的是，水晶的內部，冰封？或者說封印着一位少女......
少女的外貌很年輕，年齡大概和我差不多，也沒有魔族才特有的角，至少外表上看着像個人類，金色微卷的長發像是扇子一般披散在水晶中，穿着以深紅色與黑色為主調，背後披着玫瑰色的披肩，腿部套着黑色過膝襪，但是很罕見的居然穿的是靴子，在斗篷與外衣的夾縫中，露出她身上的配件，那些像極了萊莎琳娜隨手帶的東西，沒錯，各種皮帶和口袋......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也是一位鍊金術師？
該走了，離開這個地方，現在立刻馬上。
我現在對鍊金術師有下意識的恐懼，雖然這一位很可能和我是同一個種族，但也不排除同樣是狂熱的鍊金術師這點。
我可不想要大鍋燉德奧，單單是一個萊莎琳娜就夠我吃一壺的了。
我甚至可以想象出兩位少女雙手捧在一起，歡樂得跳着，然後突然把頭轉向我，說出來一句，我們把德奧煉了吧！
噫！
現在哪怕是有姆姆的情況下，也只能在短距離應付萊莎琳娜而已，保不准她什麼時候製作出可以讓姆姆沉睡的煉金藥劑，我不是就完蛋了。
我逐漸開始後悔，當初剛剛離開德奧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堅持下去，向西維婭學習更多的劍擊，這樣至少我還有一定的戰鬥力，可以撐到姆姆的支援。
對了！
我摸了摸身上的口袋......
沒了啊......一直喜歡叫我老鄉的傢伙，給我的救命小水瓶，果然已經沒了啊，一點痕迹都不剩了。
其實從最開始我就沒有想要使用他，畢竟這算是朋友贈送給我的禮物，還不是護身符那樣的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效果的東西，那是的的確確的好東西，那片召喚出的水幕很明顯對敵人有着非常顯著的防禦作用。
唉，本想當紀念品一直帶在身邊的，可惜，自從那場大爆炸之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都在哪裡？
西維婭和瑪利亞，大概會被抓走吧，三大家族的莫妮卡，卡蓮和塔塔克，她們最後都彷彿是喪失理智的暴走了，不過很奇妙的是，三大家族的戒指都戴在我的手上，搞得我像是哪裡的貴族一樣.......他們幾個和衫斯打得難解難分，還有亞森大叔，你帶着你的女兒克里斯找到她的姐姐莉里斯了嗎？
梅莉和威利的老師，薇妮導師居然也是魔族，而且還告訴我衫斯其實就是曾經第一代的勇者魯卡，那為什麼他現在反而和魔族一個陣營呢？
我彷彿處在好幾個風暴的邊緣，他們疊在一起的區域就是我所在的位置，被花式摩擦，又毫無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問題好多，太多了。
我變成了一個局外人了啊，再怎麼感慨人生也沒用了，現在也只能向前了。
“姆姆，出口找到了嗎？”
“沒有......這裡好像根本沒有門之類的東西存在。”
姆姆用自己的觸手遠遠地觸碰着周圍的牆壁，發出有些無奈的嘆息。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和主人一樣，是從上面掉下里的。”
她抬頭開了開水晶旁的天花板，不過很奇妙的是，原本應該有個洞的地方已經沒有了。
所以水晶強烈的光芒才沒有從底下放射出去嗎？
但為什麼會癒合啊......
“從那裡出去不可能嗎？”
“嘗試過的，但好像從內部打開通道是不可能的。”
為了演示自己的話，姆姆就像是一個大boss一樣，變得越來越大，然後張開雙臂等着我。
“幹什麼......”
我很疑惑，沒懂她的意思。
“主人不想要抱抱嗎？”
“我又不是什麼小寶寶，你這說話也太奇怪了，況且你這這麼大，再怎麼說我也不可能抱住的吧......”
她的體型已經不能用普通人的大小來概括了，身高足足有着近五米，只有上半身是黑髮女僕，下半身就像是化學實驗突然發生化學反應而膨脹的不明物體。
但我一點都不覺得可怕，畢竟她是姆姆。
就是腰有點粗，而且有點高，我根本接觸不到她，直接想要抱的話，也只是湊到粘液里。
再說了，怎麼突然就要抱抱了，姆姆的態度突然變來變去我實在有點不習慣。
之前不是還是毒舌女僕嗎？卻突然向我撒嬌了。
“原來主人想要讓我抱抱啊~”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剛剛是在騙取我的同意，畢竟我露出了想要擁抱的意向，可說到底我也只是不排斥而已。
比如有人突然問你，你是喜歡還是討厭，致命的二選一，哪怕關係不是非常好，我也不可能回答討厭吧？
看似是二選一，給了我選擇，但其實將選擇壓縮得更小了，特別還是那些表面上說著給了我們選擇的權力，卻也變相得壓縮了我們選擇的選項，最後的結果到底是好是壞呢？反正對那個提問的人來說，從我接受這個選擇時，就已經輸了......
可惡，又用表面的可愛欺騙我，姆姆這傢伙真的是。
不過我也不會討厭就是了，再怎麼說她也算是在我身邊陪伴我最長時間的人了。
希望她的這幅姿態不會被其他人看見。
“主人一點都不害怕我呢？”
“為什麼要怕，你不就是一隻史萊姆嗎？”
“哼哼~那也是主人的史萊姆。”
明明被我稱作為史萊姆，那種低等的魔物，她的心情看起來卻十分愉快。
“既然主人那麼想要史萊姆抱抱的話.......”
姆姆像是長着蛇尾的拉米亞，捲曲了下身子一瞬間就衝到我面前，一把抱起了我，將我插進了她的身體。
沒錯，字面意義上的插了進去，整個下半身都是。
“喂喂！太深了吧！”
“主人討厭我嗎......”
姆姆突然低聲在我耳畔低語，這誰受得了啊，太狡猾了！
“唔，沒什麼。”
“真是好對付~”
這種話至少別讓我聽見啊！
“嘖！你也就只能欺負欺負我了。”
“能夠欺負主人就足夠了。”
姆姆的臉蛋上掛着狡獪的笑容，有點可愛。
“姆姆，我和你說件事，你不要生氣。”
“嗯？主人說什麼我現在都不會生氣哦~”
“你可以不要再用這張臉和我說話嗎？”
“......”
興緻高昂的姆姆突然沉默下來了。
“我不配嗎？成為這個人。”
“不是不是不是！你理解錯了啦！你沒必要成為我忘掉的某個人的樣子啊，你就是姆姆吧？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不好嗎？我不希望你變成其他人的替身，也不希望你為了我，變成不像是姆姆的其他人。”
“嘴貧！”
“痛！好痛！不要突然拉我的臉蛋啊！”
“我不要，我就要這個樣子，因為......因為主人看到這幅模樣，會覺得開心......哪怕有一天我真的消失了，我變得不像我了，但只要主人開心的話......”
“不準！”
這次輪到我反擊了，我狠狠得捏住姆姆的臉蛋，往兩邊扯，但事實證明，史萊姆的物理抗性幾乎是滿的。
“如果你以後還說這句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不需要你的自我滿足，我才是主人，我才能自我滿足！你只要滿足我的自我滿足就可以了！這才是作為寵物最該做的事情，我想要的東西不需要你來猜，懂了嗎？”
“......”
“聽好了，如果以後再說出，哪怕自己不存在也要我高興，我可一點都不會高興！”
“知道了......”
姆姆心情低落，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的。
讓我不禁開始反悔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糟蹋了她的好意，可也沒有回頭路了。
“反正你先變個模樣，變成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就可以了！”
“嗯......”
隨着姆姆的回答，她的臉蛋開始扭曲，一點點改變。
原本精緻的五官變得亂七八糟，可沒多久又漸漸變得順眼起來。
“主人，怎麼樣？”
“都已經不是女僕了，就不要叫我主人了吧！”
“不要！”
真是任性啊，這傢伙，嘴上叫着主人主人的，但其實我的話她基本也不聽，我懷疑她就是想要來氣我的。
最終她的容貌定格在比我小上幾歲的模樣，也不再是黑色的頭髮，而是像是布丁一樣帶着透明感的淡藍色頭髮？
說是頭髮其實也不對，彷彿是在頭上戴了一個完全用水做成的帽子，臉蛋兩旁垂落着水滴一樣的側發，儘管和普通的頭髮不同。
頭頂那根像是豆芽的其中一瓣的呆毛倒是保存下來了......
不過——
“你的衣服呢？！”
“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是主人你說的吧？況且，本來我就沒有穿任何東西，那些都是模擬出來的呀。”
姆姆歪着頭表示不解。
有機會幫她買件衣服好了......
“總之，先模擬點東西蓋上啊！”
“可是人家是史萊姆呀，你見過穿衣服的史萊姆嗎？”
確定了，姆姆還在耍我。
“姆姆，聽好了，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佛是什麼？”
“啊，那不是關鍵，總之穿上合適的衣服你才會變得更可愛，懂么？”
“主人會覺得我更加可愛嗎？”
還不待我點頭確認，她的身上就披了一件彷彿是小學生穿的全身式雨衣，翠綠色的雨衣，還有兜帽。
“呼，這就自然多了。”
“這是我從主人的想法里挑出來最合適的！”
“不要隨便讀我的記憶啊！”
“沒有哦，我是不可能看到主人記憶的，是主人自己告訴我的。”
“誒？”
“我一開始的形態也是因為主人自己傳達出想要見那個人，所以我才會變成她的樣子，現在也是，主人覺得這件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服裝比較適合我，所以我才能模擬出來。”
彷彿是為了炫耀自己的服裝，姆姆的上半身轉了個圈。
不過因為她的下半身還是和boss一樣一大灘，所以會顯得很奇怪，順帶一提，本來我是被插在她腹部左右的位置，但之前為了讓我更好得觀察，主動用身體將我移開了，現在變成了幾乎是平視的狀態，我的雙腿雙手都被粘液捆住了。
不緊但也說不上舒服，有種壓抑感。
“好啦好啦！最初是為了確定上面能不能逃走吧！”
“誒，對哦~”
誇張的演技，姆姆她只是單純在享受捆住我這個過程吧！
“我之前已經嘗試過了，打不開，無論是多大的力氣也打不開，主人，我送你上去試試看吧？”
說著，我被捧到了牆壁上。
“喂！等下啊！太近了吧——噗。”
我的臉被狠狠得擠在了天花板上，這讓我不僅回想起曾經進入滿人的公交車或者地鐵時，人擠人，最後緊貼在前後門的上情況。
“果然還是不行啊......”
把我的手腳都控制住，讓我的腦袋直接去撞天花板，到底是我不是還是你不行啊......
“你知道打不開的吧！絕對！就是想讓我去擠擠看！”
“嘿嘿~不過既然它能夠自動癒合，那肯定和不正常的力量搭邊吧？比如說神力，主人不是能夠看見神力的走向嗎？”
“能是能看見，不過這種就像是散落在空氣里的線條，如果神力沒有突然往反方向流動，或者聚集在一起的話，那就是正常情況啊。”
“主人真是沒用。”
“好啦，我就是沒用啦，可以放我下來了吧。”
“主人生氣了嗎？”
“沒有！”
我被緩緩放到地面上，姆姆也一口氣把所有液體全部收了回去，變成了個頭頂大概只到我胸口的小女孩。
戴着兜帽，低着頭，腳上還套着一雙雨靴。
綠色的雨衣，黃色的雨靴。
“對不起......我只是看主人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想要找一些辦法......”
肯定又是在騙我吧？
到時候又是一句，騙你的！
說到底我壓根就不配當她的主人吧？哪有主人被寵物......唔，實在不想要稱呼姆姆為寵物啊，哪有反而被寵物束縛得一點都動不了的。
我只是一個無德無能的小小普通人，如果硬要增加一點名詞，那也就是多了鐵匠這一點而已。
無能鐵匠。
唉。
明明是自己的弱小，我卻要將火氣撒到比我更小的姆姆身上，作為人我也不太成熟啊。
不過我又沒辦法完全無視這一點，曾經乖巧可愛的姆姆到底去哪裡了啊！
退一步說，被整我也不是很排斥，但一直這樣，換誰都受不了的吧？
SM也是鞭子和糖都要有的啊，一味的鞭子最後剩下的也只有無趣的痛苦而已。
“主人？你想要吃糖嗎？”
“嘖。”
我不再搭理姆姆，一方面是將她當成自己發泄弱小的出氣筒，哪怕只是一瞬間，我也在瞬間就反省了，但知道錯了和認錯是兩回事，另一方面是不想要讓她看見自己有一個這麼窩囊的主人吧......
還是早點找到辦法出去吧。
“我去旁邊找找，你去水晶周圍看看吧。”
我實在是提不起勇氣和想法去靠近任何和鍊金術師有關係的東西和人。
沒想到萊莎琳娜給我帶來的陰影那麼深......真是可怕。
聽到姆姆的腳步聲，我也不去看她，徑直往邊緣走去。
姆姆之前已經將身體完全膨脹起來用在碰觸房間中的每個地方，看看有沒有暗門之類的，但結果是沒有的，為了保險起見，我準備再仔細觀察一下。
房間的機關其實有很多種，沒準會有特別的類似組合技那樣的特殊機關，比如必須要按照順序，一個個按下不同的磚塊或者按鈕，這樣才能打開暗門。
不過摸了一圈我發現是我多慮了，別說是凸起的磚頭這種東西，連除了牆壁以外的東西都沒有。
“姆姆，你那邊.......”
?
神力在匯聚，姆姆在做什麼？
一般來說，生物體內的神力在不釋放出來的時刻，我是沒辦法觀測的，只有從身體中冒出來，我才能發現。
但這次我能夠明顯的發現有問題。
姆姆背着我，雙掌緊貼着水晶，而她的神力就在源源不斷地往水晶中輸去。
姆姆在變小，變虛弱。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沒有神力的生物，如果存在的話，那就代表那已經不是生物了。
萊莎琳娜曾經對我說過這句話......
“姆姆！你在幹什麼啊！快把手收回來啊！”
“收.....收不回來！”
她看起來也很驚慌。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啊！”
姆姆的身體越來越小了，從原來到我胸口的大小，到了到大腿那麼高，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我一邊大喊着一邊往她的身邊跑去，我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但至少一定要去她的身邊。
“因為我.....對不起主人。”
“笨蛋！”
她只有我小腿那麼高了，聲音也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像是下一刻就要消逝在空氣中一樣。
當我趕到她身邊時，她已經只有手掌那麼大了。
我緊忙抓住她小小的身體——
沒有用......我的手掌直接透過去了，可她貼着水晶的手沒有鬆開。
可惡！
“主人？不要生氣了......”
“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你閉嘴！什麼都不要說。”
“主人......我喜歡看你笑着的樣子。”
可惡！可惡！
我一拳砸在堅硬的水晶上，不管會不會傷到自己，自己的手掌，只是想要發泄這一份心中的憤怒。
“啪嘰。”
堅硬的東西碎裂的聲音。
我面前的水晶出現了裂縫，一點點，一點點，就像是蜘蛛網一樣往四周延伸出去......
最後縫隙逐漸變大，變得更深更密集，直到——
水晶的下沿完全碎裂。
水晶沒了，那姆姆！
“姆姆！”
儘管很小，儘管很微弱，但我能感覺到，她還存在着。
不知道為什麼，但只要還在，那就好。
我抱起了原先還能夠抱起我的姆姆，緊緊得貼在臉蛋上。
“主人，太緊了，太緊了啦！唔，濕濕的，這液體是什麼？難道主人你......”
“住嘴！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對不起......”
“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主人......”
“不準道歉！”
“不是的，主人，抬頭，抬頭啊！”
什麼東西？
我抬起頭，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上而下逐漸覆蓋我的視野。
“唔！”
我都忘記水晶里有個像是鍊金術師的少女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