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最後·一陣閃光的消失,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的癱坐在雪地上,從屁股沿着脊柱向上傳導的沖盪使我的腦袋感到一陣陣眩暈。

捧起一手白雪朝臉上塗抹,如此反覆了兩次之後才終於確認了臉上沒有血跡存在,幸好在人死後,他的身體連同血跡都會一起潰散成夜空中的辰星,不然的話,看到大片血腥場面的我也會忍不住而嘔吐出來的吧。

打開人物的狀態確認沒有被中毒或者凍傷的負面效果所影響,這樣等到雪水的溫度就快要滲入到體內而疊加一層凍傷Debuff的時候,我才終於找回了意識而扶着潮濕的地面起身,用另一捧雪擦拭劍上的血跡,然後將它納回劍鞘,收到包裹裡面。

我的右手腕內側也不知在什麼時候被劃了一道,好在出血量只有微量的一小注,一邊走着用繃帶包紮后應該沒有大礙。

“已經沒有關係了哦。”

我走向織夏身邊的那名女生拉她起身,但她很膽怯地後撤。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水之後,我才不好意思雙手在外衣的兩側反覆蹭了兩下並轉過身去。大概她是把我認成犯罪團伙的人了,畢竟親手殺死了七人團伙中的五人,就算是左肩上那塊毫不雅觀的傷口,作為女生會對我感到害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啊,還是算了。”我自言自語着後退了兩步,同時把視線轉向身旁已經起身的織夏:“接下來怎麼辦呢?”

織夏憂心忡忡的看着還在地上的三個人,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辦法,只能先護送他們回去了。”

看樣子也的確沒有別的選擇,那兩名身纏繃帶的男性,雖然織夏使用了恢復水晶和止痛藥水為他們治療而暫時取回了意識,要是能將不存在的生命條顯示出來的話,估計他們兩個現在仍在死亡的邊緣徘徊。首要之務的確是要快些送他們到最近的醫療師那裡才行。

“嘛,不管怎麼說,還是先起身吧。”我對着那麼女生,同時攙着另外一名男性的胳臂讓他半倚半靠的站了起來。“不然的話累積凍傷的話,這兩個人可是會瞬間沒命的。”

“我....我知道了 ....”

“另外問你一下,這兩個人你都認識嗎?他們兩個還有你的等級是多少,你都知道嗎?”

在織夏的攙扶下起身,雖然我很在意有一名男性(就算沒有意識的也好)像這樣勾肩搭背的摟住織夏的肩膀,但為了救人的話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這兩個人的個頭都超過了一米八,加上屬性大概有半數以上都加在了力量之上,對於我這樣身形,數值又是全敏捷的人來說,實在肩負不起兩名成年男性的重量,就算是為了那兩個人的安全考慮也不能這麼做。

在由於了片刻之後,那個女生總算是開口了,指着我身上背着的那個人說:

“....烏魯戈納,是....是我的戀人.....等級是四十二,我的等級是三十六....”接着她的視線轉向織夏那裡:“....他是烏魯戈納的朋友,等級.....大概也是四十左右的樣子.....”

我不禁嘆了一口氣而雙手掐腰道:

“果然平均等級都不到四十嗎...”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

礦山石場的平均等級為四十三,而這三個人的平均等級都還差着三四級,在艾莉希婭每提升一級都能提供相當可觀的屬性加成的世界中,就算他們三個沒有遭遇到犯罪團伙,也難保不會在這裡發生什麼意外。

“那麼沒有辦法了....”我再次嘆出一口氣,原本經過這樣一場廝殺后的我已經身心俱疲了,但為了不讓努力白費,還是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西吧。”

在那名女生不解的神情中,我將背着的那麼男性慢慢交給了她。

“你的男朋友你來背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然後我攙過織夏身邊的那名男性,老實說,他比那個人還要重一些,不過為了護送他們安全返程的話,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織夏走在最前面,我背着一個人在最後,我們兩人分別開啟索敵技能盡量繞開可能會對他們三人發起進攻的怪物聚集區。織夏就負責為我們警戒,引路,同時擊殺黑夜中隨時會撲來的銀狼。就這樣在大雪大霧的天氣中穿行了半小時,我們才終於趕在完全迷失方向前走回了附近的城鎮。

........

“實在太感謝你們了!”

有驚無險的度過了一夜之後,為了安置索拉被搶劫一空的三人,我和織夏只好自掏腰包,將重傷的兩人送去醫師那裡救治后,就近選擇了一家旅店住下。織夏負責安撫照顧那名女生,沒有辦法我只能自己一個人睡一間房。

說起來明明不是什麼高等級的地區,旅店一天的住宿費卻比想象得要高不少,再加上他們三個人的醫療費用也是我們墊付,算上近幾日開銷的話,大概又要過幾日勒緊褲腰帶的生活了。

因為在想無關緊要的事情,全然沒有聽到對坐女生說了些什麼,只是看到他和織夏的玻璃杯里已經少去了大半,我才遲鈍地搖晃了下舉起的高腳杯中的橙汁氣泡雞尾酒,湊到嘴邊,宛如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吞咽下去。

“你的男朋友,還有另一個人,他們都沒有過來嗎?”

織夏這麼問道,而對方則是勉強笑了一下:“他們還在養傷,雖然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下床的話還是有些困難,所以就讓我來代他們兩個對二位表示謝意了。”

就算是我的話,腹腔被大開一刀,這樣的傷情就算以一百級的恢復能力來說加上普通的治療措施大概也需要三四天才能痊癒,如果是只有四十級的話,大概在一個星期內不會有下床的可能性了。

“嘛,不過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萬幸了。”

“所以才非常感謝二位的救命之恩,十二神會保佑你們的。”

“十二神什麼的就先不要提了....”我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揮揮手,真要說的話他們還差點害死織夏來着,對抗雷妖使用解放技祈求太陽神米緹絲婭祝福的時候,織夏可是完全失去了意識,在我和騎士長輪番努力才把她的力量耗盡后,織夏又昏迷了相當長的時間才醒來。當然這件事情我都沒有告訴織夏,所以十二神保佑什麼的,我暫時持保留意見。“不過說起來....”我用叉子叉了一塊紅酒牛排放進嘴裡,等到裡面五分熟的肌肉纖維完全被磨斷,裡面的肉汁隨唾液一起滑進肚子里的時候才繼續說下去:

“你們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進行狩獵?你們應該知道礦山石場的等級是四十三吧?”

那名女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因為我的等級太低,最近的隨機首領出沒的又頻繁,所以我想.....如果能快一點提升等級的話,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危險了....所以.....所以烏魯戈納,我的男朋友就提議去等級高一些的地方去狩獵,為了保證安全,還叫上了幾個同伴,但是沒有想到.......”

“他們是笨蛋嗎?”我停下手中的玻璃杯震了一下桌面,隨後便因為自己的過激而感到愧疚。

“抱歉,我是說你們應該多加小心才是。”雖然這種馬後炮的言論連我自己也感到厭煩,但沒有辦法,想要在這裡活下去的話就必須一絲不苟地遵循基本準則。其中之一便是只在安全的範圍內狩獵。但是,很顯然他們並沒有遵守,即便是算是已經死去的另外兩個人,他們一隊的五人平均等級仍在四十三級以下,距離安全等級四十七更是有相當一段差距。

“不不不....”那麼女生好像不知所措的那樣快速擺着雙手,“害死他們兩個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早些勸他們回去的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了。我會對這件事情負責的。”

雖然說起來很殘酷,但這件事情他們所有人都要付同等的責任,自然襲擊落單的低級隊伍並製造恐慌的犯罪團伙更為可惡,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的話,最少要吸取一些教訓才好。

“不過你們的錢都被搶走了的話,請我們來這裡吃飯真的沒問題嗎?”我環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感覺這裡並不像是她現在可以輕輕鬆鬆負擔得起的樣子。畢竟我沒有將犯罪團伙搶來的錢奪回,這樣他們死後所支配的金錢也不知流向哪裡,總歸沒有造成通貨緊縮的原因,似乎艾莉希婭並沒有經濟學家來研究這個問題。

“沒有關係.....請放心好了,昨天我和公會會長說明情況后,會長還是從公會倉庫中取出不少索拉來應急....所以只是一頓飯的話,還請兩位放心享用就好了。”

“急缺錢的話,就好好把錢用在那兩位的治療上啊。”

我一邊用銀制花刀在盤子上來回摩挲將牛排切成方便咀嚼的小塊,一邊如是說道。

“他們的住院費也由會長墊付了,再加上應急用的這些錢,我想,應該沒有問題的吧,如果我能一個人狩獵的話....”

“太亂來了。”

我及時將她那危險的想法扼殺在搖籃里。

“不僅不要狩獵,最少在這一個月內連安全區都不要出去,活動的話也要叫着公會成員一起,絕對不可以獨行,尤其是夜裡。如果錢不夠用的話就找公會成員去借,總之一個月內絕對不要離開安全區。”

“誒....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狂歡夜公會了。”我把施暴的七個人全部殺死就是為了避免其中的人在回到公會後暗地裡施行打擊報復,但像他們一樣隱藏在黑夜裡的瘋狂組織,不管怎麼樣謹慎都不為過,況且和他們相比,這個女生的等級差距得實在沒有還手餘地。

“狂歡夜公會?”這次換做了織夏表示出疑惑,“那是個什麼樣的公會啊?”

一直作為天命騎士行動的織夏,或者說騎士團的大部分成員都對這個公會的名字聞所未聞,畢竟他們也只是據說人數在三十到五十人的中低等級的中規模公會,但能夠一直避開天命騎士的眼線才正是他們的成功之處。

我將杯中的汽水一飲而盡后對他們兩個解釋說:

“就是那七個殺人犯的公會簡稱,也有人叫守墓人,或者是狂歡夜什麼的,全稱叫做‘守墓狂歡夜’,公會的性質嘛....大概就是以殺人作樂的一群瘋子的聚集地。”

“真的會有這樣的公會嗎?”

織夏的疑惑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在艾莉希婭中,不要說殺人了,就算是偷盜,一年被抓獲的人數也不過百位,這在擁有五十萬人口的艾莉希婭意味着什麼,實在不言而喻。但是作為高層管理者的織夏應該很少能夠接觸低等級地區。從一級一路摸打滾爬,在命運女神蘭斯的祝福下僥倖存活到一百級的我自然深諳其中的不合理性。

比如五十萬的人口只交由天命騎士團上下階騎士,共計六十人的隊伍管理,這尚且還是在騎士團全盛之時,若是換做現在全員不及總數的三分之一,會有更多的罪犯滋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那,天命騎士不予理會嗎?”

“如果發現的話,騎士自然不可能無動於衷,可是問題在於....”他們行動的時間都極其嚴謹,只有確保不會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才會露出獠牙。“所以你也看到了吧,他們會選擇在大霧天氣行動,就是算準了天命騎士無法發現他們。”

因為人死後就會完全消失,所以對比證據什麼的一概無用,只有當天命騎士親眼看見,或者罪犯遭人舉報的情況下天命騎士才會前去抓捕。而這名女生所說的對比名字的顏色的方式也行不通。原因很顯然,我和織夏也都是橙名。只不過會特意修鍊索敵技能到滿熟練的人少之又少,才不會走在大街上就被人指認殺人兇手。不止我們,乃至整個艾莉希婭最高的秩序守護集團,天命騎士團的成員名字也都是橙色,但這僅僅是殺死過人就會染上的顏色,無論惡意殺人還是最高法中被允許的制裁罪犯,就名字上的顏色來說並沒有差別。即便沒有上面所說的約束,通過名字的顏色來排查五十萬的人口,想一想也是極不現實的事情。

說道這裡,面前的那名女生突然合十了手掌,拜託道:

“雖然有些唐突,不過.....我....我想請你們加入我們公會,這也是我們會長的意願,待遇方面的話...我們只是小公會,但是會盡量滿足兩位要求的......所以....”

“不好意思,恕我沒有辦法接受。”

似乎是得到了預料之中的結果,那名女生紅着臉把前傾的身子緩緩倚回到靠背上。

“原因嘛.....其中之一是我和織夏都分別有自己的公會。”雖然七夜的鈴蘭只剩下我一名成員,沒有邀請入會權限的我準備一直留在那裡。織夏雖然已經在天命騎士團除名,畢竟還需要隱藏身份。並且....

“就算我和織夏加入你們的公會,只會給你們帶來更多的麻煩.....”

“可是.....”

“狂歡夜公會的人你也見識到了吧,那群瘋子的主要報復對象應該是我們兩人,加入公會非但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更多的可能是帶來不幸。”

既然“隊友殺手”的名號再一次被傳播開來的話,就不得不在以後小心翼翼的行事了。畢竟對手是有五十人規模的公會,還只是據說。即便只是平均等級不高的團伙,但等級的優勢只存在於對沒有生命的怪物而言,人對人的話就無法通過等級的差距來大幅縮減或是增加傷害,也就是說,就算等級為一的新手,拿着一把生鏽的鐵刀對着滿級的人脖子全力砍去,也有九成以上的概率能夠直接越百級殺人。實際上昨晚和那七個人交手的時候,我自己也怕的不得了。將認出我的七人全部處決也是考慮到自身的安危才下定決心的事情。

阻止犯罪行為,並給予罪犯適當程度處罰。在對待殺人犯中,這個閾值就會上升為允許奪取其生命。也就是說雖然我連續處決了五人,但按照最高法,天命騎士不能將我逮捕。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為昨天晚上自己欠考慮的行為感到那麼一絲後悔。

招惹了他們的話,就不得不在以後和織夏一起夾着尾巴做人了。

“不過如果你們在這一個月里仍舊放心不下的話,我倒是有個人選可以推薦給你。”

我取出紙筆,將那間實在隱蔽得沒有必要的旅店介紹給她。

“就是這個廢墟,離礦山石場並不遠,那個旅館裡的店老闆可以提供保鏢服務。告訴他我的名字的話,啊.....”說道現在我才想起來這件事。“一直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彼方,她是我的戀人,叫織夏。總歸告訴他我的名字,他就會免費提供保鏢或者說雇傭兵的服務。”當然,最後的費用理所當的要算在我的頭上。

“就是那個像惡狼一樣兇狠的壯漢,不要看他外表嚇人,其實還蠻好相處的,等級的話也有五十四級,實力也說得過去。有他做保鏢的話也能嚇得住犯罪分子。不過畢竟那裡還要穿過非安全區,最好的話還是和公會的人結夥一起去找他,從那裡住店的話也還可以,裝備的話就不要買了,他是個黑到腸子里的黑商。”

聽我這麼說,一旁的織夏似乎忍不住笑意而哽咽了一下。但是我說的並沒有錯,我甚至能想象得到那傢伙抱出一箱雖然稀有,價格卻要高一半的武器防具推銷給他們的情景。

在織夏贈與那名女生五枚恢復水晶以備不時之需后,我們兩人離開了那裡。原本想要跟芬里爾打個照面,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只給他發了一條簡訊提醒他多行善事。穿過人群來到最近的傳送水晶柱前,我和織夏一同伸出了右臂:

“傳送黃金城,修斯姆特。”

記得參加天命騎士選拔賽時候的簡章上說過,經過一系列的選拔之後,最終的一對一決賽會在貴族區域的黃金城舉辦,由最終留下的十四人按照抽籤相鄰的順序兩兩分組進行決賽的終選。如果沒有被意外中斷的話,大概就會在這個可以容納兩萬人露天圓形劇場舉行。

選擇暫時來這裡的原因,一是為了進行必要的商品交易來換取足夠的索拉,畢竟我和織夏身上攜帶的稀有物品要以最快的速度換成金錢的話,人傻錢多的貴族的確是最優先的選擇。再有出於安全的考慮,雖然被壞人盯上的可能性很小,出於萬分之一可能性的考慮還是修斯姆特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犯罪團伙不太可能來到七十級的貴族區,不論是等級限制還是財富檢索,都有大概率被拒之門外。

所以作為暫時落腳點,這裡能夠甩開可疑分子的追蹤,況且從身邊交錯而過的這些貴族表現來看,他們應該對“隊友殺手”一無所知。但出於某種敏感,又或是安全考慮,在與織夏一起進入一家服裝店選購新衣服的時候,我趁機溜進試衣間,將之前剪下的那頭長發做成的假髮戴在頭上,對着鏡子整理那身中性的黑色着裝,確認無疑后才從試衣間里出來,織夏見到我的時候還遲疑了一下,畢竟說起來也有半年沒有用這樣的髮型了,況且與之前相比還要短了一截,大概只剩到後背的長度。

“沒必要這麼小心吧。”織夏這麼對我說。

“唔....也許吧....”不過,也許是我從現實世界裡帶來的焦慮,總是會對一些莫名其妙的瑣事放心不下。即便我知道根本不會有罪犯的同夥見到我們,也不會有人一直尾隨我們到達貴族區,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我和織夏真的遭遇了守墓人公會的埋伏,依靠我們兩個人的等級應該能夠輕鬆對付二十人左右的襲擊。如果對方真的出動了這些人數的成員來報復的話,被我和織夏察覺已經算得上是必然的事情。

可是,即便我完完全全的明白這些道理,焦慮的心臟卻不能允許我毫不作為,哪怕是心理安慰也好。

好在織夏並不嫌棄我一副惶惶不安的樣子,反倒轉過身子,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粉藍色交領上衣,和配套的米色過膝褶裙,兩隻手一上一下的擺在我身前。

“既然這樣的話,要不要換上試試看?”

“啊...算了,饒了我吧。”

“有什麼關係嗎?反正又不會有人認出來。”

“這不是認不認得出來的問題......”況且這只是我為了安撫自己不安的內心才想到的辦法,等過幾天心情平復之後就不需要繼續偽裝下去,而且從偽裝的角度來說,應該已經夠了。

我的視線越過織夏,對着她身後貼在玫瑰色牆壁上的鏡子梳理起劉海。就快要完全蓋住額頭的劉海,將他們捲成一綹再向下努力拽一下后,大概連眼睛都能夠遮住一半,況且我的穿着也是中性的款式,而中性的意思就是,穿在男性身上就感覺像男性裝扮,女性穿戴上也不會顯得粗獷。加上白首季基本上人人都用得上的絨制圍巾,只要把它的一端壓在肩膀上,再繞着脖子圍兩圈,另一頭披在身後的話,看起來就差不多是一副女性的模樣了。如果裝作畏冷的樣子而把圍巾扯到和鼻尖平齊的高度,和劉海的搭配下,就算是對着鏡子的我不花些時間的話也難以認出是我本尊。不過織夏並不滿意似的,堅持讓我換上她手中的衣裙來給她看:

“既然偽裝的話就要認真一點啊......”

“啊......那個,emmm,我覺得這種方面上不需要這麼認真....”

“可是萬一被認出來的話不久更尷尬了嗎?”

“不會被認出來的。”過去,哪怕是在聽雨季,只用單薄的衣物遮住坦坦蕩蕩的胸部,依舊有相當多數的人將我認作是女性。雖然說起來有些奇怪,我對自己的外貌可塑性還是非常自信的。“我確定。”

“嗯....那如果是我想看看彼方穿裙子的樣子呢?”

好像織夏在這些奇怪的問題上顯得相當執着,她的表情就像是在說“如果你不穿的話,就算是用些強迫的手段也要讓你穿上去”,織夏滿面和善的微笑,老實說......有些恐怖.....

“要.....要是織夏真的這麼堅持的話.....”

“嗯?”

“就....”我的聲音連自己都快聽不清楚,為了掩飾自己害羞的樣子我扭過頭去:“就一次。”

“唔,那太好了。”織夏將那兩件配套的衣服塞到我的手裡,接着慶祝似的拍了下掌,從身後的衣架上取出另外一套與我手中同款不同色的衣裙來。“正好我還在糾結這兩件衣服到底選哪個顏色好,換來換去的話也不好比較,彼方算是幫大忙了。”

原來織夏也有腹黑的一面啊。話說起來,織夏似乎除了作為騎士穿戴的那身護甲外,一年四季的裝束,最少我見到的都是同一種款識。大體上看來就是巫女服和弓道服的結合,連顏色都完全相同,只是厚度會根據季節的不同有所差別。這樣說來,果然是我這個做男朋友的不夠細心....作為補償,滿足織夏的好奇心實在算不上什麼。

“那你等我一下......”

我偷偷跑去後台結了賬,再回到試衣間換上織夏交給我的交領衣與褶裙,多耽擱了幾分鐘的時間才重新回到那面鏡子前。此時織夏換做了櫻粉色上衣與暗紅色的長裙,背着手在鏡子前晃來晃去。

“久等了....”還沒有等我說完,織夏便迫不及待地湊到了我的身邊,接着拖拽着我的右臂將我拉倒鏡子前。完全不在意我一副紅透了臉的樣子,滿意地點點頭。

“嗯,果然都很不錯呢。”

這一點我跟織夏也有同感 ,雖然因為長度的問題,穿在我身上的裙子只到小腿肚子的位置,但同樣的長度對織夏來說差不多到了腳踝,是剛剛好的長度,而且真要說起來的話....似乎穿女裝的樣子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好看一些?

順帶提一個無關的事情,艾莉希婭的裝扮雖然有男女和中性的標籤,但並不意味着不能夠跨性別穿戴裝備,只不過作為懲罰,男性穿戴女性專屬裝備,以及女性穿戴男性裝備,這兩種情況下的裝備無法提供任何屬性與防禦力,只是單純的為了外觀而已。所以才經常會在某些非盛大的慶典與活動中可以看到滿面絡腮鬍子,赤腿穿着女僕裝的大叔,或者是穿着只有女性為了在夜裡取悅男性才會穿戴的特殊服裝在集市中風姿妖嬈的肌肉漢......類似不知道該說是為了取樂還是讓人反胃的反串裝束倒是有不少人執著於此。

不過以自己親身體驗的效果來看,就算刨除自誇的成分,也的確像是一個女生的樣子。

織夏頑皮地用肩膀撞了下我:“所以彼方覺得哪個顏色更好看一些?”

“既然織夏都喜歡的話.....就都穿走好了,反正已經付過錢了。”

“誒?”織夏突然朝鏡子走遠了兩步看向我:“這裡的衣服都很貴的吧?”她展開有些寬鬆的袖口檢查道。在付過錢后,衣物,確切說叫裝備的屬性欄上就會改寫所有者的姓名。包括我現在身上的這一件,如果點開屬性欄的話也能看到織夏的署名。“都...都買了的話,預算要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