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紅燒牛肉方便麵和八寶粥是絕配
“吾說的不是那個大姨媽……”
溫特爾扶額。
她有一種她姐姐和她處在不同頻率上的感覺。
“就是母親的姐妹之一，名叫黎琋。”
“黎琋……”
鳴重複着這個名字，沉思。
“我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她再次看向溫特爾，此時的她像換了個人似的，十分認真。
“凜冬，你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
“在邊境的一所孤兒院里。”
“嗯……”
鳴有些苦惱。
“為什麼邊境會有孤兒院？”
“吾也不知道。”
“姐，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也有與吾輩相同的能力，還有着與母親相同的姓氏…”
“你說的這些，只靠那個「黎」字就能全部推測出來。”
鳴盤腿坐在榻榻米上，雙手放於膝上。
她眨眨眼睛，雙眼炯炯有神。
溫特爾想，也許，姐姐明白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果然還是姐姐厲害啊…）
她不禁在心中深嘆。
“冬，你去見母親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鳴微微點頭，“嗯，我覺得那個老太婆應該知道點什麼。”
“如果連她都不知道她有個姐妹，那就說明那個孤兒院的傢伙有問題。”
鳴一隻手握成拳頭，錘在手掌。
那聲「啪——！」似乎就解答了溫特爾的所有問題。
“姐姐…？”
溫特爾側頭，期待着鳴的解決方案。
“好啊，”
鳴站起來，雙手叉腰，一副神氣的樣子讓溫特爾感到安心。
一種正直的氣質從她身上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鳴微笑着，朝正跪着的溫特爾伸出手。
“來吧，冬，讓我們去問問母親吧。”
鳴，太優秀了。
無論是劍術，箭術，雷電操縱，等等等等，她都只花了幾天時間熟練並精通；至於天文地理之流，她更是只通過書籍即可知曉一切。
像她這樣的人，成為下一任神主巫女，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
而她，溫特爾，差得不只一點半點。
除了待人接物、社交之外，她的學業也有問題。不止如此，她她還會被操縱雷電的能力反噬。
——鳴雖然也被能力反噬，但是她受到的傷害，比溫特爾的小得多。
（我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永遠都活在姐姐的陰影下吧。）
（當一輩子本子凈化師吧。）
鳴曾經說過，大家都喜歡乖孩子。
所以，為了讓大家都喜歡Winter，她要做一個四處搞事的壞孩子。
而溫特爾，要在別人面前一直做個好孩子。
「這樣的話，別人才會注意到你，疼愛你。」
（就是這樣，人們還是都喜歡強勢而不懂禮貌的姐姐，無視她軟弱而無能的妹妹。）
（人就是這種趨炎附勢的傢伙，沒有辦法。）
“冬。”
“誒？”
可能是因為鳴身上散發出的這股正直得不得了的氣息擾亂了溫特爾的思緒，過了數秒，她才從恍惚中恢復。
溫特爾睜大眼睛望向鳴。
“以後不要在這種時候溜號，好嗎？”
鳴朝手指哈了一口氣，彈了溫特爾的額頭。
“——所以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我是說，讓我們去找老太婆。”
“哦……”
（不愧是鳴。）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不預約直接去找嗎？真的沒問題嗎？真的不會被揍嗎？”
“怕什麼，”鳴笑着，擼起袖子，“實在不行，我和他們打！”
“小姐，那樣太危險了。神主巫女大人絕對會生氣的。”
旁邊一直待機的女僕小姐插入了姐妹間的對話。
“放心吧，他們不敢的。”
鳴自信地看着女僕小姐，向她微笑。
“那些傢伙，不過就是群欺軟怕硬的勢利眼。再說，我們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向那老太婆彙報。”
“不用擔心啦。”
大堂之中，坐在桌前的巫女審閱着擺在眼前的文件。
不論是處理完的，還是未處理的文件，它們都摞成兩根長柱，高度不相上下；在僕從小心翼翼地搬走了處理完的一大摞文件后，未處理的文件堆才在高度上佔據上風。
“大人，休息一會兒吧。”
僕從將文件搬到一邊，滿頭大汗。他為巫女端來一杯熱茶。
巫女正全身心投入於工作，見他虛弱的樣子，便將文件放至手邊，接過熱茶。
“謝謝。”
巫女感謝道，朝僕從微微點頭。
然後，她便開始品味杯中的茶了。
茶的溫度正好，稍稍有些燙嘴——這就是最適合品茶的溫度。
口感青澀，稍有苦味…
“讓開！我找神主巫女大人有急事！”
從大堂外傳來了爭吵聲。
“道理我都懂，但是沒有預約，真的不可以硬闖啊！這樣會打亂神主大人一天的安排的！”
“閉嘴！時間擠擠總會有的。”
“已經在擠了！”
巫女大人聽着門外嘈雜的喧嘩聲，將茶杯慢慢放回桌面。
她知道門外的人是誰。
“大人…那個……”
巫女身旁的僕從低着頭，不知所措。
“我去門外把她們趕跑吧。”
“不用了。”
巫女起身。
“華——這是汝輩的名字，對吧？”
“是…”
僕從猛地抬頭，對面前的人能記住他的名字大為錯愕。
“這是汝正式實習的第一天，犯了什麼錯，吾輩不可能怪汝。但是要記住，這種情況會經常發生。”
“遇到這種情況，不管即可。吾輩便會處理。”
巫女慢慢走向門口。
她打開門，看着門外正要和別人干架的鳴，正在拉扯着鳴不讓她打人的溫特爾。
“停手吧。”
“如果汝想和吾輩談談的話。”
鳴鬆開揪起別人衣襟的手，朝溫特爾笑了笑。
“看吧，我就說沒問題。”
“不要想多了，吾輩會答應與爾輩見面，只是在之前就留下了去見從本凈協會回來的凜冬的時間。現在只不過把這件事稍稍提前了而已。”
巫女正跪在榻榻米上，手裡捧着茶杯。
“希望以後汝能減少這種會打擾吾輩工作的行為。”
“媽，別這麼冷淡呀。”
盤腿坐着的鳴笑嘻嘻地說。
“——不要那麼沒有規矩，注意汝的言辭。”
“那好吧——”鳴嘆了口氣，“我就不說話了。”
“本來也不是我找你有事。”
說著，鳴將一直站在旁邊的溫特爾拽下來。
“咚在邊境的一個孤兒院里，遇到了一個叫做黎琋的怪人。”
“噗————”
巫女大人不小心將剛喝下去的茶全噴出去。
她捂住嘴，看着一臉驚訝的鳴和溫特爾。
“抱歉，失態了。”
“所以說，那傢伙以前真的是Raiden教的嘍？”
巫女大人沒有回答，反倒是雙手捂住發紅的面部，一臉欣喜。
“媽，媽？”
鳴擔心地問着。
她從來都沒見過自己的母親露出這種表情。
“沒事，我沒事。”
巫女強壓着興奮答道。
“是誰遇到她的？凜冬，是你，對嗎？”
“是…？”
溫特爾從來都沒見到過她的母親不規範言行。
“那麼，鳴，介意在外面待一會兒嗎？順便幫我們看看有沒有人偷聽。”
“哦，好的。”
鳴乖乖地起身，走到門邊。
溫特爾扭頭看向她。
「GoodJob！」
鳴背對着溫特爾，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見到這一手勢，溫特爾胸口的大石頭落了地。
她終於放下心。
房間內就剩下溫特爾的母親和她兩個人了。
溫特爾看着母親，一言不發。
她的母親和她像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只是年齡的差距帶來了一些不同。
溫特爾吞了一下口水，看着母親，一言不發。
“凜冬，你怎麼不說話啊？”
“誒？”
“不…我，吾還未組織好語言。”
“哦，那就組織好再說。”
母親露齒笑着，十分開心。
“麻煩詳細說說你是怎麼和她相遇，交流，再告別的。”
溫特爾敢說，她從未見過母親這幅模樣。
雖然母親仍然正襟危坐，純白的巫女服沒有過多褶皺，但是她的表情和以前截然不同——現在的她就像是個遇到舊友的大女孩。
（就像清火一樣。）
溫特爾愣了一下。
（……）
她甩甩頭，開始思考如何開頭。
“嗯……那吾就從抵達那個孤兒院開始說起吧。”
“首先吾輩小隊先凈化了本子，凈化完畢之後，遭遇了一種被導師稱為「雜念」的本子怪物。”
“雜念？那是什麼？詳細說說。”
母親稍稍皺眉，身體向前傾，對溫特爾口中的怪物十分好奇。
“一種身體通黑，表面結晶化的怪物。”
“哦。”
母親如有所思地點頭。
“原來現在叫雜念了啊……那傢伙。”
“然後呢？”
“然後…吾輩用盡全力，一起解決了那隻黑色怪物。然而……吾輩無法再使出同樣的招數去了結第二隻怪物。”
“運用電磁炮貫穿第一隻之後……吾就脫力昏迷不醒了。”
“後來聽同伴說，黎琋及時出現，一擊就擊敗了第二隻怪物，還將我之前沒控制住的鐵砂風暴破解了。”
“——”
溫特爾心跳加速，心想完蛋了。
她一個不注意，就把「鐵砂風暴」說出來了。
那個是鳴偷偷教她的，現在她還沒有正式使用它的權限。
現在可好，她們的母親知道了。
“那麼，你…沒事吧？”
母親湊近，摸了摸溫特爾的臉頰。
“脫力…果然是因為能力的原因嗎…”
母親用關切的眼神注視着她，卻讓她感覺這不是現實。
溫特爾被摸到了傷疤所在的地方，不禁顫抖。
“那是很正常的事。”
溫特爾對母親的溫柔感到不太適應。她印象中的母親永遠都是高高在上，冷漠，不苟言笑，永遠都用理性判斷是非。
這樣正常的反應反而讓她感覺不好。
溫特爾抓住母親的手，讓她的手從自己皮膚上離開。
“不要長時間接觸吾，會被電到的。”
母親一愣，又笑着搖頭。
“比你高階的同源能力者不怕。最多，也就是只有一點酥麻感。”
“沒想到那傢伙還是那麼強。”
“那個人……後來去吾的房間，自稱黎琋，是母上的……姐妹。”
溫特爾認真分辨着母親的表情，想靠此來分析出黎琋和她母親之間發生過的故事。
她的母親露出了很欣慰，幸福的微笑。
“沒錯，那是我的姐姐。她比我強很多。”
（原來……母上是妹妹嗎…！）
溫特爾突然感到難以置信。
“強…很多？”
溫特爾提高聲調。
“可是……可是是您當了……”
“神主巫女。”
母親突然有了一絲悲傷。
“是啊，最後是我當上了。但是事實就是，她要比我強得多。尤其是對這能力的掌控方面。”
母親伸出一隻手，讓電流在手指間肆意穿梭。
“啊，說到這個，那個人也告訴吾了一些關於掌控能力的訣竅……”
母親突然用食指堵住了溫特爾的嘴。
“唔？”
“嗯，沒事。既然是她單獨告訴你的，那你自己知道就好。”
“可是……我想知道那是否正確。”
（我不太敢相信那個人說的話。）
溫特爾從黎琋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自然，她對黎琋便有一絲忌諱——比如不會直接按照黎琋的說法掌控雷電。
至少，在和母上確認之前，她不會那樣做。
“是否正確嗎……”
母親托腮思考着。
“我可以打包票，那個人不會害你。”
溫特爾頭一次覺得母親的笑容有些狡黠。
“相信我。”
“嗯……”
溫特爾緩緩點頭。
“對了，母上大人。”
“你就直接說吧。”
“那個人問汝…現在過得是否幸福快樂。”
“幸福快樂嗎…？啊啊，那傢伙真討厭啊，竟然會問這種問題。”
母親搖搖頭。
“也許快樂，也許不快樂？看我怎樣定義吧。”
“如果說作為神主巫女的話，我的工作不會出疏漏，算是快樂吧。”
“作為一個母親來講呢，剛剛和孩子一起談論了她冒險的事，算是幸福吧？”
“嗯，雖然我在你面前已經沒有多少威嚴在了。”
母親聳肩。
“不過也好啊，好久都沒放鬆一下了。”
“今天除了能和凜冬見面，還能知道她還活着……這是我近幾年度過的最好的一天了。”
“謝謝啦，”說著，母親輕撫溫特爾的頭，“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謝謝。”
溫特爾被母親摸頭摸得感到有些恍惚，開始躲閃。
“不…不用謝……都是鳴讓吾來找汝的……”
（都是鳴的主意。要受誇獎，也應該讓她來。）
“鳴也是個好孩子。”
“可是…”溫特爾露出一副很不開心的表情，“被母上要求去本子凈化師協會的，只有吾一人。”
“我只是…不想讓你和我一樣一直待在這裡。”
“那，那鳴姐姐……！”
“她是為了你才會接受這些。”
“凜冬，那是她的犧牲。”
“我從來就沒覺得你們誰差過。”
“那，為何不讓她替吾接下那個救世主頭銜呢。如果沒有那個，吾可就真的一身輕鬆，不用待在這裡了吧？”
“像吾這樣沒用的傢伙……為何不在最開始的時候就直接放棄呢？像現在這樣假惺惺地，讚譽為「這對你好」，又有什麼意思呢？”
“凜冬！”
母親的話讓溫特爾停止抱怨。
“你…應該是有個獸人同伴吧？”
“是…”
溫特爾點頭。
“那麼你知道Destiny是什麼意思嗎？”
“命運。”
溫特爾在心中大呼簡單。鳴之前教過她這個。
“不完全對。”
母親搖頭。
“這個詞翻譯成我們的語言，的確是命運的意思。但是在獸語中，這個詞有「未來之事不可改變」的意思。”
“也就是說，我們只能接受神給予我們的命運。”
“神……”
“守護世界的黑貓雷神零子。”
“正是Raiden教所信奉的神靈之首。”
母親溫柔地看着溫特爾。
“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但是，如你所見，”她攤開雙臂，“成為神主巫女的不是黎琋，而是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誰都不喜歡，但這個位子必須要有人繼承。”
“神所設定好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無法抗拒的。”
“你還小，有些事情，在未來，你會明白的。”
鳴靠在牆邊，一言不發。
直到聽到紙拉門被拉開的聲音，她才立刻恢復精神，衝到門邊。
“咚，你出來了。你們說完了？”
“嗯。”
她的妹妹點頭。
“姐，能問汝一個問題嗎？”
“你說。”
“汝相信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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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火坐在床鋪上，手肘靠在桌面，向小小的車窗外遠望。
現在，火車正駛過田間。
遠處有着不少平房建築，上面飄着裊裊炊煙。
「咣當——咣當——」
列車輪子在通過鐵軌的縫隙時發出碰撞的聲音。
房間里一共有四張床，但這裡只有清火一個人。
這裡是獸人專用的車廂。自尊心爆棚的獸人們大多都無法接受這種屈辱，他們很少會選擇乘坐火車。
但清火感覺無所謂。
整個車廂都沒有幾個人，在這種安靜到不能再安靜的環境下，清火有一種，這才是優待車廂的錯覺。
（有時候歧視也是好事？）
要是坐火車需要忍受好幾天小孩子的尖叫胡鬧，她還不如直接坐飛機回烏拉拉鄉忍受家裡人的折磨——至少，面對後者，她可以動手。
「咕嚕嚕——」
清火的肚子發出叫聲。
（嗯……是該吃飯了。）
她轉身，從背包里翻找出泡麵。
印象中，她總是在和母親一起去外鎮的時候坐火車，然後晚上在火車上，總會吃泡麵和八寶粥。
泡麵從來都是紅燒牛肉麵，八寶粥也從來都是原味。
紅燒牛肉麵辣呀，八寶粥甜呀，嘗一口這個，吃一口那個…
「呼啦——」
房間的門被人粗暴地拉開。
“您好，檢票。”
乘務員用不太友好的語氣說著。
“好的，請稍等。”
清火應答着，停止回憶。
她從衛衣前的袋鼠兜里掏出火車票，交給乘務員。
“感謝，我將會在您下車的時候把票還給您。”
“謝謝。”
「呼啦——」
乘務員將門關上，整個房間又只剩下清火一個人。
（嗯，就這樣吧。）
清火把泡麵的包裝撕開。
（米克洛伯茨，拜託了。）
「好的。」
泡麵桶里瞬間盛滿熱水。
清火把調料包撕開，將裡面的粉末全部倒進桶中。
最後，她將《本子凈化師守則》放在泡麵上面，慢慢等待。
「呼啦——」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又被人拉開了。
“車票有什麼問題嗎？”
清火下意識以為是剛才的乘務員，卻沒發覺，拉門的聲音要比之前溫柔得多。
一個藍發小姑娘從門口探頭望進來。
她看到清火之後，微笑。
“清火，原來你在這裡。”
“是的。這裡是獸人專用的車廂。”
看到是之前在車站說過話的藤池，清火稍稍放鬆。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唔，怎麼說呢……”
藤池面露難色。
“我之前說過，我是一名漫畫…家，去烏拉拉鄉是想取材。”
“但是……我還是不太敢……”
“不太敢？”
清火挑挑眉毛，重複藤池的話。
“不太敢直接照着獸人畫啦……”藤池緊抱懷中的寫字夾板，“所以……不知道清火可不可以，當一段時間的模特呢？”
“嗯……”
“啊，我會給錢的！我會按照模特的價格給錢的！”
藤池十分慌張，差點把懷中的夾板掉到地上。
“哦……沒什麼。”
清火站起來，拉着藤池的手。
“進來吧，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誒？是這樣嗎？”
藤池驚訝道。
“明明我們那邊都滿了……”
“大部分獸人都不想坐這個充滿歧視味道的「獸人專用車廂」吧？”
清火笑道。
“我倒覺得沒什麼。”
“獸人的毛髮要比人類濃密得多，味道也會重一些；不僅如此，很多獸人的體型過大，是受不了那些車廂的。”
“再說了，要是真的討厭，可以不坐，就像現在這樣。”
“嗯……剛才在車站的時候，我好像惹你不高興了。”
藤池坐在對面的床鋪上，小聲說道。
“哦，那沒什麼。”
清火聳肩。
“不用在意那些細節啦。”
“好。”
“啊，對了。”
清火看了眼桌上的泡麵。
“能等我吃完泡麵再畫嗎？我一直沒吃飯來着。”
“沒事沒事，不着急，你吃面的時候我也可以畫。”
“嗯，那就好。”
清火將手冊放至桌面，把一次性叉子掰開。
“誒？那個是……”
藤池起身，湊到桌旁，看了眼桌上的手冊。
“《本子凈化師手冊》？？？”
她吃驚地後退一步。
“清火…清火原來是本子凈化師嗎？”
“嗯？對啊，但只是一個D級的本子凈化師。”
清火低着頭吃面，並未看見藤池現在一臉驚恐的模樣。
“哦……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凈化本子辛苦了。”
藤池尷尬地笑了笑。
“嗯……你要吃嗎？我一個人吃是不是不太好。”
“不不用了，”藤池連忙擺手，“我剛才吃過了。”
“是這樣啊…那我繼續吃了？”
“嗯嗯。”
藤池滿頭大汗。
她悄悄在心中發誓，絕對不能讓眼前的這個人知道她是本子畫師的事。
（早知道……就不畫獸人題材的本子了……）
她在心中默默流淚。
稿期將近，早已肝完新本的藤池突發奇想，想在這段時間裡去烏拉拉鄉取材，試着在截稿期前再完成一部作品。
當然，她現在後悔了。
本來她以為獸人都是很殘暴的那種人，一搭話就會被打被罵。她沒想到還會有像清火這樣溫柔的人。
她更沒想到這樣好的人是她最害怕的人，本子凈化師。
近幾年的業界更是把「本子凈化師」當作禁詞對待。
誰能受得了自己辛辛苦苦肝出來的本子被人變成了全年齡版啊？
熬夜肝到吐血，肝到手指流血，肝到去醫院掛水，最後卻因為那群人而全部打了水漂。
而且最近業界里還有一個傳聞……說是之前畫純愛人妻本的作者被綁架至本凈協會，被洗腦，成為本子凈化師，去凈化自己同事的本子。
藤池剛聽到這一消息時，差點坐在地上。
和夥伴反目成仇什麼的，真是太可怕了。
藤池悄悄地盯着清火，暗暗祈禱，希望她不會成為第二個被抓到本凈協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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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叮噹打了個噴嚏。
她搓搓鼻子，看了眼空調。
“現在溫度是不是有點低啊？”
說著，她起身。
“你沒開空調。”
站在一旁的黑子回復道，把叮噹壓回座位。
“我認為，應該是誰在別的地方提到你了。”
“額……”
“好了，繼續構思吧。”
黑子敲了敲桌子上的白紙。
“等等……這不太對吧！”
叮噹抓狂道。
“為什麼黑子你會和那個叫陸的傢伙，一起強迫我畫本子啊？”
“因為叮噹粉絲團給的報酬太多了。”
“可是咱們不是本子凈化師嗎！”
“在金錢面前，那都是浮雲。”
“在說，叮噹你現在在休假，隨便打點零工沒什麼吧？”
“你確定這是零工嗎？而且你們讓我畫本子……連筆都不給我嗎！！”
黑子拍拍叮噹的肩膀。
“我們這就找。”
“放棄吧，你們找不到的。”
叮噹嘆了口氣。
“在我被社團那群人趕出去之後，我就把繪圖用具都扔了。”
“換句話說，我現在什麼都畫不了。”
“你們再怎樣努力，都無法讓一個沒有筆的人畫本子，不是嗎？”
“是這樣嗎……”
陸盤坐在遊戲墊上，沉思。
“原來你們本子畫師沒有筆就畫不出來本子了嗎？”
“不不不，就是神級畫家也不可能不用筆畫畫吧？”
“我覺得是可以的。”
陸思索道。
“不可以！”
叮噹朝陸大喊，又轉頭看向黑子。
“黑子，我們不是朋友嗎？這是什麼情況啊。”
“還有，這不是我自己家嗎？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啊。”
“嗯……看着你把坑填完？”
黑子坐在床上，翹起了二郎腿。
“叮噹，不管怎樣，棄坑不填都是你的不對。”
“…難道我被社團趕出去，是我的錯嗎！”
“如果說社團是你的阻力……那麼現在退出社團的你，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陸攤開手，輕鬆道。
“更不用說，你那群土豪粉絲了。”
“如果說…”他輕輕一笑，從遊戲墊上爬起來，“你的阻力只是因為你……沒有筆，無法作畫的話……”
“我倒是有個方法可以讓你不用筆畫。”
“怎麼可能？”
叮噹扭頭看向身後的黑髮男生。
“難道說，你們本子凈化師在凈化本子的時候，拿了筆？”
“那倒沒有……等等，你的意思是？”
叮噹站起來。
陸從褲兜中掏出一個道具。
“那個是……”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東西。”
陸又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個小冊子。
叮噹定睛一看，哪是什麼小冊子，那個是《我和我的妻子2》。
“那個本子是從哪裡來的……我明明都帶到宿舍里了！”
叮噹向前飛撲，想奪走陸手中的本子。
“原來我們一直都和本子共處一室嗎……”
黑子自言自語着。
“這玩意兒是你的粉絲給我的。”
陸輕鬆閃開。
“好了，事不宜遲，我們趕緊掙錢吧。”
他「咔噠」一聲按下按鈕。
他手中的道具就是本子穿梭器。
叮噹一看那裝置就什麼都明白了。
不用筆怎麼畫本子？很簡單。
利用本子凈化師協會的本子穿梭器，進入本子，然後讓劇情自由發展下去……
只要空白稿紙足夠…
就可以憑空創造出新的本子。
（真的沒問題嗎？）
叮噹衝到陸面前，想要奪走他手中的裝置。
可惜，已經晚了。
現在再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陸按下了按鈕。
似乎，她們被送進本子已成定局。
霎時，黑子和叮噹消失了。
房間里只剩下陸一個人。
他拿着裝置，反覆把玩。
“啊，”
“貌似是說，男生是不能進入本子的。”
他會想起自己和委託人的對話，恍然大悟道。
“嗯……”
“那我現在只需要在這裡等着她們的好消息就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