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機車在街道上飛馳的暮遵照(     )的指示,將目的地選在了一個遠離基地的空曠場所,位於市區外部,一座仍在修建中的小型弔橋,在暮和華晝來到這座城市之前就有從新聞中了解到,這座橋因為欠薪問題一直被原地擱置,荒廢到現在,就連通往那裡的道路都只有從環城路中延伸出的一條馬路,以至於除了工作人員外基本沒有人會特意去這樣偏僻的地方,可那裡被擱置的原因本就是因為工作人員方面的矛盾,換言之,沒有人會去那打擾他們接下來要進行的事情。

在接近那條通往大橋的道路前,暮就鬆了鬆手中的油門,降低了行駛速度才開了過去,在柏油馬路上隨意堆放的鐵材與鋼管,還有使機車不斷顛簸的小石子都在證明她的決定是無比正確且具有前瞻性的,無比平穩的駛過滿是障礙物的道路后,那座只有一半的弔橋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與橋連通起來的人行道在坡道的中央處被藍色的工業鋼板阻斷,以防止行人不慎走上橋段導致一些不必要的意外,不過經歷過風吹日晒的鋼板在此時也已經形同虛設,就算什麼都不做中間的縫隙也已經寬闊到足以讓人輕鬆的跨過去,停穩機車后暮率先下車走進這片無人的施工區域,觀察四周的狀況,而翻身下車的華晝,看到灰界仍然握着身後那把比他的身高還要高出些許的巨鐮時不解的向他問道。

“你就這麼提着過來了?!不累嗎???”

“啊……倒也沒那麼重,主要是這個沒法像她給我的劍那樣,可以按着我的意思先收起來……”

拿起無日之晝仔細打量着的灰界,除了發現它不能和大劍一樣隨意隱藏和顯現外,還意識到一點不是太明顯的變化,在他手中的無日之晝似乎不像是被(     )持有時那樣,散發出滿溢的不安感與異樣的黯淡光芒,但它的鋒銳依舊,鐮刃銳利的金色弧形在日光照耀下褶褶生輝,彷彿是日光本身被用工具刻在了上面。

“哎等等,你現在拿着這個,那你之前那把劍能不能用了?”

“嗯?我還真沒想過……我試試看。”

將無日之晝靠在一旁的水泥樁上,灰界開始驅使他早已銘記於心的那種獨特感受,讓黑金色的光芒滿盈於瞳孔之中,只不過這次他沒能像往常那樣自如的使大劍憑空出現在手上,即使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祭者發動能力時的那樣,可他雙手仍然空空如也。

“好像真的不行啊……”

“切,可惜了啊,還想着要是你小子能拿兩把上去打那不就穩的不行了。”

看見擺在眼前的事實,華晝也不得不放棄了關於幾秒前聯想到的,身穿重甲,雙持武器奮勇作戰的狂戰士的幻想,這時暮已探查完工地一帶的狀況,從藍色的工業鋼板中跨了回來。

“OK,地形大概都明白了,也完全沒有最近來過人的痕迹,看來可以在這裡做個了結了。”

單手叉腰的暮說著的同時將視線投向了只有一半的弔橋下流過的運河,在這裡,偶爾吹起的風總是帶着一股水邊特有的涼意,不過因為仍處於盛夏的緣故,這難得的降溫自然是受歡迎的,無浪的水流只有在風吹過的時候才會泛起些許波瀾,畢竟平時船隻都不會選擇駛過這條相對而言比較偏僻的河道。

“那接下來幹啥?真就在這等着她打過來啊。”

“雖說不是太想承認,但也只能這樣了。”

把停下的機車推進了附近存放鋼材的棚子里后,暮雙手插進了機車服的口袋裡,將腰靠在了車座旁仰望逐漸陰鬱起來的天空,但同時她也在用餘光留意着通向這裡的那條唯一的道路,華晝效仿起她的樣子找了塊水泥樁隨意的坐了下去,卻又不得不因為沾滿褲子的塵土立刻站了起來拍起褲子。

“話說,之前(     )是怎麼說的來着?她被什麼控制了?”

華晝隨意拋出的問題似乎沒有被正處于思考狀態的灰界聽見,暮也因為與他們隔開了些距離而沒有做出反應,於是,感覺到只有自己被撂下的華晝十分不爽的狠狠拍了一把灰界的後背。

“啊……!?怎麼了?她來了嗎?!”

“來個鬼啊來,我問你話呢!發什麼呆啊。”

“哦哦……好像是這樣吧。”

“啥叫好像,你不是說是你朋友來着,那你連她是祭者這事都不知道?”

沉積在心底的愧疚感再次翻湧上來,自從明繪被異對局帶走,一直到發現她就是(     )所說的破壞者以來,灰界都從未停止過他的懺悔,尤其是在之前接觸無日之晝時看到的幻象之後。

為什麼還是將她捲入了這一切?為什麼沒能從中保護她?

“不……她不會是……不可能是祭者。”

“也是啊,至少我是從來沒見過同時持有這麼多種能力的,又是丟石頭又是放火又是扔冰塊的,有幾條命都不夠使。”

“雖說已經知道是事出有因了,不過畢竟她是(     )所說的破壞者,既然有着能夠創造出輪迴這樣不得了的東西的實力,就算多幾種能力應該也不是什麼太值得奇怪的事了。”

看着灰界再次陷入沉默的樣子,暮從機車上站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抬起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放輕鬆些,就是為了讓那個女孩變回你熟悉的樣子,現在我們才會在這裡,不是嗎?”

即使她仍保持着平常那張幾乎沒有任何情感的面孔,但灰界能夠切實的感受到來自暮的關懷。

“嗯,謝謝,我沒事,我只是在想她究竟……”

“喂喂喂喂!快看!快看那邊!那邊的天上!她來了!!!”

順着在地上不斷跳起的華晝高舉起來的手指去的方向,灰界和暮看見的是……

分割成數個長條的白色裙擺在高空的氣流中起伏不定,黑紅色的長發,略為寬闊的垂袖與制服上那些用以束縛的皮帶也一同在陣風的吹動下搖擺,面部也再次被一道與衣領連在一起的皮革遮住,明繪正漂浮在距離地面有足足二十幾米的空中漂浮,當灰界的視線與她眼中閃耀的黑金色光輝相對時,後者緩緩伸出了她的右手,對準了站在工地里的三人。

“快閃開……!”

在灰界的警示下,暮和華晝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跑開,灰界也拿起無日之晝迅速離開了先前站立的位置,就在他們跑出不到兩米的距離后,超高速的黑色球狀能量體就將那一帶的水泥地轟出了彈坑,崩裂出來的碎渣四處飛散,險些擊中剛剛找到掩體的暮與華晝,灰界在跑出一定距離后握緊了無日之晝,當他再次抬頭仰望浮在空中的明繪時,迎面而來的卻是與剛才一樣的球形能量體,躲閃不及的他只能選擇舉起無日之晝進行格擋,可對於這把鐮刃與長度相反,薄到只像是數層鐵片疊在一起的厚度灰界自然是明白的,相比有着輕鬆超過籃球大小的能量體,就算能夠擋住些許恐怕也難以避免被波及……

這麼想着的他在重新睜開因畏懼而緊閉的雙眼前便察覺到,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沒有受到預想中的可怕衝擊,就連握住無日之晝的雙手也完全沒有任何痛感,可當他看向周圍的空地,遍布地面的彈坑似乎正向灰界提示着如果沒有這把不可思議的鐮刃為他擋住這一擊,恐怕他也已經變得與散落在地上的碎塊沒有區別,灰界並不明白剛剛發生了些什麼,可華晝和暮全部都看在眼裡,來勢洶洶的能量體在接觸到無日之晝的前一瞬間就提前炸裂,本想衝過去掩護灰界的華晝在那時被暮一把拽在了原地,通過剛剛的攻擊她已經明白如果輕易接近那些發光的球體究竟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只是在近乎於槍聲的爆炸聲與一陣閃光之後,灰界出乎意料的以一個完好的狀態繼續站在原地,完全不像是被爆炸波及到的樣子。

本應直接消滅視線範圍內所有生命體的攻擊沒有造成應有的效果,這讓浮在空中的明繪感到有些意外,不過只花了比眨眼還要短暫的一點時間,她就選擇好了下一步的攻擊方式,解除了浮空狀態后的她以極快的速度自由落體,但看似隨意的墜落實則不然,她從落下的瞬間就已經決定自己要到達的位置,也就是灰界的正上方。

即將撞上的一剎那,明繪的手中浮現出了一把完全由彩色的光芒形成的劍刃,在空中嫻熟的完成翻轉后的她將這把光彩四射的光之刃毫不留情地劈向灰界的頭頂,而後者也不得不舉起緊握於手的無日之晝再次進行格擋,本能夠輕易切斷所有實體的利刃被擋在半空這件事更讓她為之不解,不過,現在的她根本不能與會被主觀情感輕易操控的常人相提並論,“奪取”的能力自然不僅限於這些多樣化的攻擊手段,就連她的意志都處於被特定的能力強化的狀態,不會留下允許任何情感插入的縫隙,被無日之晝當開后的明繪迅速以後空翻拉開了與灰界的距離,並尋找任何一個能夠再次發起突襲的機會。

但對灰界來說像她那樣沒有任何猶豫的戰鬥很顯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雖說之前就已經經歷了一場不留餘地的廝殺,可每當他看見明繪那雙閃爍着黑金色光芒的雙眼,回想起幻象中她為了自己挺身與低語戰鬥的樣子,心臟就會像是被刺穿一樣作痛起來……

我會帶你回來。

“你已經能夠拿起它,那麼要做的事情就簡單的多了,我對它做過了調整,詳細的事你不必知道,總之只要在合適的機會對着她揮下就好,這樣便能解除某個男人對她的控制……前提是你有這麼做的覺悟呢。”

(     )神秘的笑容與她在出發前對灰界的囑咐一同浮現出來,緊緊攥住無日之晝沒有一絲溫度的長柄后,灰界總算下定決心,將鐮刃對準了站在原地的明繪,當他還在思考下一步的做法時,明繪已蹬開了腳下的水泥地飛衝過來,灰界本想立刻對着她揮出鐮刃,可無日之晝無論是長度、重量、還是攻擊的範圍都明顯不同於他好不容易才開始熟練使用起來的大劍,生疏的動作使他完全沒能讓無日之晝碩大的鐮刃斬向明繪,反而是劈向了一旁什麼都沒有的空地,本該從刃中延伸出的光輝也完全沒有出現的跡象,可明繪當然不會放過這短暫的空隙,即使揮出的劍被架開,她也能順着身體偏離的方向朝着灰界的側身猛踢過去,一下子便將他踢出了十幾米遠。

就在暮和華晝打算從鋼板後面現身,前去吸引明繪的注意力來給灰界創造機會的時候,他們看見勉強站在地上的灰界做出的手勢,示意他們暫時遠離一些,正當兩人為他的這一行為感到不解時,灰界的動作突然開始變得有些異樣起來。

一改之前的生疏,灰界像模像樣的將無日之晝在空中揮舞了一圈,然後順勢對着明繪揮出一擊,鐮刃也隨即甩出了那道金色的光刃。

“不,不會又來了吧?!那個……呃,該怎麼說,戰鬥狂灰界模式?!”

“不對,似乎不是那樣。”

在旁人看來變得有些怪異的舉措,只有灰界這一當事人清楚背後的緣由,他此時的意志十分清醒,應該說他完全沒有聽見低語開始在他的耳邊念叨些什麼,行動之所以會突然產生變化,完全是因為情況由“人在操控武器”變為了“人被武器操控”。

雖說已下定決心,可灰界非常確信剛剛的自己並沒有產生立刻反擊的想法,從被踢開的那一刻開始,灰界就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通過無日之晝的長柄流入他將其緊握的雙手,雙臂之中,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手臂就開始自行揮動無日之晝,彷彿是這把鐮刃在憑自己的意志命令灰界一般,這樣一來他的雙腿就只能被動的配合手臂動作不斷邁進。

現在,灰界如果沒有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怎樣讓雙腿跟上手臂的動作,他恐怕會就這樣被拖在地上,手臂的感覺就像是被用鐵水與無日之晝永遠的鑄在一起般難以分離,化作鋼鐵的胳膊以灰界絕不可能擁有的技巧不斷揮舞無日之晝和明繪手中的光之刃交鋒,不留死角的斬擊以幾乎完美的圓形掄出,讓剛剛將劍刺出的明繪不得不返回原位,無論她的攻擊怎樣迅猛或是不可預測,無日之晝都能夠悉數阻擋下來並一一予以反擊,碩大的鐮刃使出的劈砍毫無間隔,即使落空也能夠在下一刻立刻反轉刃的朝向劈回之前的位置,如果忽略灰界雙腿違和的行走方式,可能誰都會認為此刻在揮舞無日之晝的就是(     )本人,就算是在與這沒有形體的光之刃交鋒,灰界在內的所有人依舊聽聞到如同奏樂般,空靈的金屬碰撞聲。

當明繪再一次使用能力飛行空中時,灰界通過他雙臂的動作,感受到(   )所說的機會已然來臨。

與明繪脫離地面的時機一致,灰界握着無日之晝的雙臂開始向後彎曲,不斷積蓄力量,就算是在遠處旁觀的暮與華晝也能夠通過這一動作明白,灰界將要揮出的是決定性的一擊,可是,只顧着順從無日之晝的指引進行戰鬥的灰界卻突然意識到了這一動作中隱藏着的一些事物,直到剛才為止的戰鬥終歸只是以牽制和壓制明繪的攻擊手段為目標,可現在,無日之晝舉向天空的架勢簡直像是……

(     )徹底毀滅教堂以及那個神父時擺出的樣子。

洶湧的殺意已開始從無日之晝中溢出,侵襲灰界的意識,逼迫他快些揮下這註定的一斬,他此刻才明白了(     )的真正目的,以及那道微笑背後隱藏的純粹惡意,當明繪手持光之刃從空中再度俯衝下來時,他的選項也僅剩兩條,被明繪手中的光之刃一分為二,還是揮出這必定會殺死她的一擊來完成自保,也許現在的他根本不存在什麼選擇的餘地,無日之晝已經開始拽動他的手臂來揮出全力一擊,明繪的劍刃也近在眼前。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灰界突然發出的大吼着實把遠處的華晝與暮驚到了一下,不是為了鼓舞自己的氣勢,而是因為他此時為了奪回手臂的控制權而竭盡全力的想要再次以自己的意識揮動這形同鋼鐵的雙臂,被固定了姿勢的肌肉在截然相反的神經信號間不停掙扎,在緊繃與放鬆的姿態來回切換, 抽搐造成的劇痛讓他像這樣不由自主的吼叫出來,現在就連手臂與肩膀相連的部分骨頭都開始因為這過於互相抵觸的指令開始嘎吱作響,甚至產生出些許裂痕。

拼盡全力的掙扎讓接下來的一切都得以挽回。

當無日之晝被揮下的時候,鐮刃放射出的光芒瞬間蓋過了太陽的光輝,讓在場的所有人,甚至被能力強化了視覺的明繪都不得不閉上雙眼,朝着她的腰間揮出的巨鐮攜萬鈞之勢橫掃過來,發光的鐮刃因灰界剛才的掙扎出現了只有幾厘米的偏移,她也因為被強光暫時奪去視線而與原定的攻擊線路叉開了些許,就是這兩個微不足道的變動,使本應將她攔腰斬斷的鐮刃斜着從她的身前掃過,不過就算沒有被這觸之即死的鐮刃傷到,從無日之晝中奔涌而出的能量洪流也徑直貫穿了明繪的身體,而後將陰暗的雲層劈出一道肉眼可見的縫隙,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現象就此展開。

夾在雲層中的空隙並沒有隨着被風從後面吹來的雲霧填補,與此相反,在短短几秒內,那道清晰可見的縫隙就開始染上夜晚獨有的黑色,灰界等人甚至能夠望見正在其中閃耀的群星,即使是在白晝,這些星辰也有着不輸日光的亮度,更多漆黑的不規則紋路以這道裂隙為起點開始不斷割裂周圍的雲層,此時的天空在那些不斷延伸的黑色紋路的覆蓋下如同被誰擊碎一般,而那些黑色也不只是單純的顏色,它們越是蔓延,日光就越是暗淡下來,最後,太陽與那些黑色裂痕一同消失,唯有灰暗至極的蒼穹繼續籠罩眾人所見的天空,唯一能夠慶幸的,大概只有即使太陽消逝,天空也沒有就此沒入黑暗這一奇迹吧。

在下意識的去思考這樣可怖的斬擊如果完全命中明繪究竟會造成什麼後果前,灰界發現他總算能夠擺脫手中的無日之晝,隨手將這把不再發光的巨鐮丟在地上後顧不上雙臂如同被擰斷一樣的劇痛,灰界趕忙跑向倒在地上的明繪,而華晝和暮見狀也立刻趕了過來,幫已無法伸出手的灰界扶起了明繪。

“她怎麼樣?!她怎麼樣了???”

確認身邊的兩人都離這裡有着足夠的安全距離后,暮小心翼翼的翻開了明繪緊閉的雙眼,從中露出的已不是閃耀着的黑金色,而是她平日里最常戴的美瞳,可美瞳下方的眼球已經呈現出向上翻去的趨勢。

“能力已經關閉了。”

隨後,暮解開了遮住明繪鼻子以下面部的皮革,感受到她薄弱的呼吸之後俯下身子去傾聽她的心跳,再用手指輕輕按住了她手腕的一側的凹陷來確認她的脈搏。

“她還活着,不過就這樣放着肯定不行,必須得先找個地方……醫院估計也治不了這種情況吧,那就回基地去,看看(     )有沒有辦法。”

可能的話,灰界最不希望發生的情況就是明繪與(     )扯上關係,更何況是在(     )打算借他的手殺掉明繪之後,可現在,既然已經成功解除了明繪被誰控制着的狀態,那也只能先讓她想辦法救回……

“還真是弄出了不小的動靜啊,不過,不得不說結果也挺讓我出乎意料的。”

正當暮打算先將明繪帶上機車時,他們正打算尋找的人主動現身了,在一陣熟悉的黑金之火消散之後,(     )華麗的身姿出現在眾人眼前。

“喂喂,變卦也不帶這麼快的吧?而且我們都完事兒了才來是鬧那樣?!補刀嗎?!”

讓地上的無日之晝自行飛回手裡后,(    )才將她的視線從跪坐在地上的灰界移到了大聲咋呼着的華晝身上,在到達(     )的手中的一瞬,無日之晝就重新開始泛起以往那樣神秘的黯淡光澤。

“當然是來回收這個啊,灰界被折騰成這樣,我總不能讓你們來拿吧?何況,這次可是完全符合規則的行動啊。”

“啥?!這還能有什麼需要你親自來的?!難道真是親自來救這個女孩的?你啥時候有這麼個好心眼了?”

“先不管你有着怎樣的誤解……我會救她的,不過不是現在,暮,帶着她還有灰界以及這個看不清情況的小笨蛋離開這裡。”

“什麼意思……?”

“我說過的吧,若是遇上你們有生命危險的情況,本大人就得親自出馬了。”

(     )話音剛落,就將手中的無日之晝對準了工地對側,與此同時,一陣有序而平穩的腳步聲突然在通向這裡的道路上響起。

“就是指這麼一回事了。”

在堆滿雜物的道路上,一個近乎純白的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如果不是他頭上的那個決定性的不同之處,大概在場的不少人都會把他誤認為是自教堂的那一戰之後就不見蹤影的安琪,當他接近到足夠的距離時,足以駁斥這種無聊錯覺的細節也越發明顯。

將頭部徹底覆蓋的一頂頭盔讓人完全無法判斷來者的性別,因為這頂白色的機械頭盔僅僅是在眼睛的部位裝配有一條被橫擴開來,不時閃爍光點的V字型藍色目鏡,其他的部位全都被看不見接縫的合金嚴密保護着,就連脖子都被一層黑色的布料包裹,光是看着這頂頭盔,灰界等人都能夠想像到它的沉重,以及窒息感,而他脖子以下的身體比起這沉甸甸的頭盔似乎要輕不少,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具身體是否有足夠的力氣頂着這麼一頂頭盔,純白色的風衣沒有扣上紐扣,當陣風吹過時衣角便會向後飄起,而兩肩與左胸上的異對局標誌即使與平常見到的不太一樣,但也完全足夠他表明自己作為“敵人”的身份了,但這似曾相識的着裝讓他們不由得聯想到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保持着合適的距離,男人停在了將無日之晝對準自己的(     )面前,任由灰界等人不斷打量他的身姿。

“真是沒想到主謀居然會急不可耐到親自上前線來,該說你變了嗎?白鷺。”

就算(    )說出這名字時的口氣無比隨意,可無論是灰界,暮,還是華晝,都不可能像她那樣對這個被證實了的猜想,對這個名字象徵的那人感到無所謂。

“白……白鷺?????白鷺就是說那個,異對局的局長?????”

“你說的沒錯,就是那個異常現象對應局的局長,也就是你們敵人的頭目,假如有辦法在這幹掉我的話你們就直接贏了,雖說我也不知道你們最後會贏得些什麼。”

頭盔里傳出的是混雜了些許電子音,毫無緊張感的爽朗男聲,明明是正在對作為異對局的敵人的他們表明自己的身份,可他卻還能遊刃有餘的開起玩笑,灰界等人彷彿能夠看見這聲音的主人在頭盔里擺出的笑臉。

“好久不見了,(      ),我變沒變姑且不論,至少你還是一如既往,美麗的讓人難以移開視線啊。”

與這輕鬆愉快的對話正好相反,暮率先察覺到了其中有些令人不寒而慄的真相,從這個自稱為“異常現象對應局局長”的男人出現在(     )面前已經過去了快有一分鐘左右,可他卻完全沒有受到(     )的“魅惑”影響到的跡象,而且他叫出的也是那個本該只有祭者才能喚出的名字,究竟是那頂頭盔有着什麼特別的功能,還是說他也……

“少來了,說辭也差不多該換換了,何況你應該也不是為了跟本大人閑聊,才千里迢迢的特意趕到這來吧?”

“是啊,可能的話我也想悠哉悠哉的坐在總部等着誰給我打電話來告訴我“第一優先級目標無名已捕獲”這樣讓人高興的好消息,只可惜能幹的傢伙現在都沒什麼時間來搭理你,要是指望常規武裝部隊的下屬們能夠找到你用以藏身的“那個地方”的話,怕不是到時候我都已經該下葬了。”

那個地方……難道是在說基地嗎?

“果然無論坐到什麼位置上都不能忘了親力親為這一說啊,一味依靠別人的話,結果只能是失望之後再多失望幾次。”

夾雜着電子音的聲音停止以後,白鷺將手伸向了風衣左邊的內側,也許在灰界等人的眼裡看來,那裡沒有掛載任何物品,可白鷺卻對着空無一物的風衣內側做出了一個抓握的動作,像是要拔出一把由空氣構成的劍一樣,可就在他將手從風衣中拿出來時,在數道彎曲的銀色漂浮物的纏繞下,一把閃着寒光的銀之刃出現在了白鷺的手中。

“雖說只是引你們出來的誘餌,不過好歹也是我花了些心血打造的“武器”,若是就這麼白白讓你們撿回去可就有些吃虧了。”

就是他把明繪給……!

“先走吧,我們必須得先把那個女孩和你帶回基地。”

正要從地上站起來的灰界,在胳膊傳來的劇痛下又不得不倒了下去,見此情形的暮趕緊走近了些將他向後帶去。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這裡交給我就行,快些離開。”

略有不甘的灰界在登上機車前,再次朝(     )看去,而(     )似乎感覺到了從背後傳來的視線,於是回過頭對着他露出了和往常一樣,自信過剩到驕傲程度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