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一月二十三日,水泉市Kedama科技工業園區派出所

這像是會在刑偵劇里出現的描述方式似乎有些嚴肅,但事實上派出所內的氣氛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要說為什麼的話,則是因為胡桃和顧田一在這裡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人。

“……”

“……”

顧田一的父母就坐在兩人對面,四個人八目相對一言不發,持續的沉默讓尷尬的氣氛不斷升級。

就在五分鐘之前,來派出所領人的顧田一和胡桃碰巧遇到了他的父母,該說是巧合還是留存在血脈里緣分呢?

唯一讓氣氛稍微緩和一點的,大概是上身赤裸、只穿着一條西裝長褲的司馬廉了。

“我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孩子……”顧田一的母親帶着哭腔說道。

“都說了你們誤會了啊!我說過了我不是嫖娼被抓進來的!”顧田一咆哮道。

“那這個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和你身邊的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所以是誤會!誤會啊!這傢伙被抓進來了,我們是來領他出去的!”

“你在派出所這樣說完全沒有說服力。”顧田一的父親黑着臉點了一支煙。

派出所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司馬廉感覺他被四堵密不透風的牆壁死死夾在了中間,焦躁的氣氛讓他有些難以忍耐。

真沒辦法,還是我來打破僵局吧,司馬廉這樣想着開了口。

“大家先冷靜一下,坐下來好好談——”

“你是顧田一的同學吧?真不像話。”

“這幅樣子進派出所真難看。”

“我求你別說話了!誤會就是因為你不穿衣服在這裡引起的啊!”

“噗……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搞笑……”

司馬廉話沒說完,就被其他四個人用各自的方式堵上了嘴,他馬上抱着腿蜷縮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為什麼子彈總是會打在我的身上呢?我看上去有這麼不討人喜嗎?明明我是為了大家好才張口的……

四人沒有理會一個人在角落碎碎念的司馬廉繼續僵持了下去。

“先不要管這個傢伙了,我們是來帶他走的,你們兩個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顧田一實在想不通怎麼會在這裡碰上他的父母。

“我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昨晚一晚上沒回來,今天也這麼晚沒回家,萬一你被什麼人拐跑了怎麼辦?還要我們大半夜來派出所備案,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誒?這,這樣啊……”得到意料之外回答的顧田一有些吃驚。

“你爸媽真是關心你,看得我好羨慕啊。”胡桃說道。

“這姑娘真懂事。”

顧田一不由得瞥了一眼胡桃,這傢伙還真是會來事,上來就和他的父母套到了近乎。

“既然在這裡碰上了,我們也沒有找警察幫忙的必要了,咱們回家吧。”

“……”聽到“回家”二字,顧田一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兒啊,我知道你還在和我們兩個人生氣,昨天早上說了那種話現在也不好意思跟我們回去,既然如此,我們先給你道歉,行吧?”

“誒?你們……”

“我們擅自改了你的志願是我們的錯,我們為人父母在這件事上太不尊重你的的意見了,我們向你道歉。”

“怎麼這麼突然就……”父母態度的過快轉變,讓顧田一有些措手不及,明明前一天兩人的態度還十分的強硬,為什麼現在這麼乾脆就道歉了?

“你走了我和你爸才意識到我們離不開你,我和你爸這兩天也想過了,如果為了控制你反而讓你和我們決裂,那實在是不值當,我們是出於愛你才想管你,結果反而搞成這樣……如果低個頭認個錯你能原諒我們的話,道歉就道歉吧,這個道歉也欠了你快三年了。”顧田一的母親露出了苦笑。

顧田一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明明之前吵架的時候一直在要求對方道歉,真到了父母向自己道歉的時候倒覺得有些難為情了。

“你們都這麼說了,我要是再不回家也有點說不過去……但是我回家可以,原諒你們也可以,但是你們要答應我一個請求。”顧田一突然提出了條件。

“什麼請求?不過分的話我們都可以接受。”

“能不能讓胡桃,也就是這個女孩暫時……住在咱們家裡?。”

“啊?”顧田一的父親嚇得煙都掉到了地上。

“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那個……她被父親逼婚後逃出來了!她是我的朋友,現在無家可歸,至少在短時間內,能不能收留一下她?”

“這……”顧田一的父母犯了難。

雖說家裡並沒有窮到養不起第四個人,但是突然多了一個不熟悉的女孩子住在家裡,實在是有點難以接受。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們比較為難,畢竟你們都不認識我,但是我聽說顧田一成績很差后十分擔憂,我可以保證把顧田一管的服服帖帖的,至少在學校會讓他好好學習,如果他下學期還有科目掛科我自己從你們家搬出去。”

“姑娘這是何必呢!犯不着這樣的……”

胡桃這一番話說完,顧田一的父母更加為難了,好像拒絕了讓她住進家裡就是罪人似的。

不過既然胡桃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讓她住進家裡也沒壞處,有外人在身邊,顧田一也能聽話點,加上如果真的如她所說,能讓顧田一的成績有明顯進步,那也算是幫他們解決了一樁心事。

“行吧……不過以我們家裡的情況,除了住宿和三餐之外,最多拿幾件舊衣服給你穿,也很難再負擔起別的東西了。”

“沒關係,只要有住的地方我就很知足了。”胡桃笑着說道。

“唉……你也怪可憐的。”顧田一的父母嘆了一口氣。

而一旁的司馬廉縮在角落十分不自在,他感覺自己在這裡完全是個局外人,在這溫馨的場景里不該出現他這樣赤裸上身的男性青年,而且大半夜沒衣服穿還怪冷的。

“行了,看你們問題也解決完了,把這傢伙帶着走吧。”派出所的警察把司馬廉從椅子上提溜了起來。

“真是麻煩您了……”顧田一的父母連忙道謝。

“你們問題解決了就好,還有啊,下次別讓這小子裸奔了。”

“是是是,我們回去會好好教訓他一頓的!”顧田一也連忙按着司馬廉鞠躬道歉一邊退出了派出所。

“真沒想到一切會這麼順利……”顧田一輕聲對胡桃說道。

“還算是皆大歡喜吧,但是你可要說話算話啊,如果下學期還掛科我的處境可就尷尬了。”

“我盡——我一定會及格的,放心吧。”

“那個,雖然打擾你們兩個很抱歉,但是……阿嚏!能借我件衣服穿嗎?”司馬廉抱着身子瑟瑟發抖。

“啊,差點忘了向你道謝,如果沒有你幫忙的話,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顧田一說著把外套遞給了司馬廉。

“哪裡哪裡,胡桃學姐還能留在社團我也很開心。”

“那作為感謝,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反正現在是寒假。”胡桃不知何時又變回了那個面帶微笑的神秘模式,讓司馬廉不由得覺得胡桃又在準備什麼惡作劇。

不過畢竟他幫了胡桃的忙,應該不會是什麼陷阱。

“那明天早晨在公園門口見面?”

“一言為定。”

“嗯,我家在這個方向,我先走了。”司馬廉一邊揮手一邊走向了另一邊,顧田一一家人也揮手向司馬廉道別。

“唉……可算是分開了。”司馬廉嘆了一口氣。

跟同學的父母在一起實在是有些不自在,更何況顧田一和胡桃還動不動就秀恩愛,雖然司馬廉能理解剛剛立下誓言的情侶的心情,但他可不想當電燈泡。

不過說起來,這次胡桃學姐能回到社團,星幻也幫了很大的忙,明天把她也一起叫出去好了。

但眼下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只穿了一件外套回家,該怎麼跟父母交代呢……”

&&&&&&&&&&&&&&&&&&&&&&&&&&&&&&&&&&&&&&&&&&&&&&&&&&&&&&&&&&&&&&&&&&&&&&&&

“早上好。”翌日,司馬廉在公園門口和顧田一還有胡桃順利會合。

“那個小矮子老師不會睡過頭了吧?”顧田一看了看錶。

“我去問問她。”司馬廉掏出了手機。

現在是早晨九點十三分,星幻已經遲到了十三分鐘,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司馬廉假裝打電話,實際上開始了心靈通話。

(喂?星幻?你能聽到我在腦內說的話吧?)

‘哈啊……怎麼了啊……一大早就心靈通話打擾我睡覺……’

(不是說好了要在公園門口集合嗎!)

‘誒……可是我好睏哦……’

(你昨晚又通宵看動畫了吧?知道今天有約就早點睡啊!)

‘我不行了……門不出沒事,覺不睡可是會死人的。’

(喂?喂!)

沒有回復,看來星幻是倒頭繼續睡過去了。

“司馬廉,你沒事吧?”經顧田一提醒,司馬廉才意識到他正對着空氣咬牙切齒,在腦內通話的時候把情緒流露在表情上不是個好習慣,看來以後要注意一下。

“我沒事……”

司馬廉簡單地回答之後陷入了沉思,該怎麼才能大老遠的把星幻從床上拽起來呢?

啊,有了。

(那你就好好睡覺休息吧,正好我們餓了,就不等你去甜品店吃早餐了。)

“啊,抱歉抱歉,來遲了!”司馬廉才剛剛在腦內把話說完,星幻就揮着手跑了過來,看樣子她又用了瞬間移動,果然只要一說到吃的這傢伙就會立刻出現,甚至看不出她有一丁點睡意。

而且她的衣服也換成了輕便的黑色寬鬆外套與深紫色短裙,雖然冬天還沒結束,但是神明即使穿短裙應該也不會感到寒冷,更何況她還穿着黑色的褲襪。

司馬廉對於褲襪的保暖性能有所耳聞,據說冬天只要有一條褲襪就不懼怕任何寒冷,雖然他沒有穿過褲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類似的東西倒是穿過幾次,因為倒計時的緣故他穿過兔女郎網襪,旅行的時候還被強迫套上了女僕裝的過膝襪,但那都不是什麼好的回憶,所以他記得也不是很清楚。

“走吧走吧,甜品店在哪裡?”星幻催促着眾人帶路。

“甜品店?咱們早上不是去看電影嗎?”顧田一撓了撓頭。

“誒?”星幻立刻扭頭看向了司馬廉,司馬廉一邊吹着口哨一邊把目光別開了。

‘我饒不了你……’星幻放下了狠話。

“那看完電影一起去吃自助餐吧,電影院地鐵站對面那家店的甜品很不錯,我請客就好,雖然我已經不是胡家的人了,但我的卡里還有大概七位數的零花錢。”看破一切的胡桃一邊說著誇張的話一邊替司馬廉解圍。

“真的嗎!那我們快去看電影吧!我等不及了!”

‘算了,我心情好放你一馬。’

不管有多大的火氣,只要一旦有美食可以吃就立刻會安分下來,真是如同蟲子一樣簡單的思維,但也多虧如此才逃過一劫,司馬廉擦了一把汗。

“說起來你今天打扮得還真實用心。”司馬廉細細觀察着星幻。

衣服和裙子的配色有好好研究過,頭上的橄欖環上也多了幾朵淡色的小花,戴着統一風格的鏤空花紋項鏈與手鏈,紫色的長發也編成了兩股馬尾精神的站在腦袋兩側。

大概是因為平時星幻從不離開學校,這還是司馬廉第一次見她這麼用心地打扮。

“畢竟是我嘛。”星幻毫不謙虛地插起了腰,這精神的樣子怪可愛的。

‘畢竟是我嘛,我設計的衣服肯定會適合小星幻呀。’同一句話緊跟着出現在了司馬廉的腦海內,不過說這話的聲音卻屬於某個令人討厭的傢伙。

(彩笑衣?你幹嘛隨便進我腦內竊聽啊!)

‘誒?你知道只要在腦內溝通就能把星幻叫出門,卻不知道我也一直在聊天頻道沒有退出去過嗎?笑衣好傷心嗚嗚嗚……’

(你一直在我腦內監聽!?)

‘對呀~’彩笑衣停止了假哭笑嘻嘻地答道。

(從什麼時候……)

‘什麼叫從什麼時候呀,自旅行以來我就一直沒有退出去,你和顧田一吵架,還有幫兩人喜結良緣的事情我都知道,啊,對了,你在那個什麼莊園里裸奔的事情我也知道,你的身材蠻不錯的嘛,雖然有點瘦弱,但是如果認真起來穿裙子說不定會很漂亮哦。’

“誰要穿啊!”司馬廉沒忍住喊了出來。

“你又想到什麼好玩的了,是想穿什麼衣服嗎?我說不定能幫上忙。”胡桃笑嘻嘻地接過了話茬。

“沒什麼……”

‘那還真是可惜了,如果什麼時候回心轉意重新想起了你對女裝的愛記得告訴我。’

(從一開始就沒愛過!)

真是個讓人頭痛的神明,很可能今天的遊玩也要一直被這傢伙在腦內騷擾了。

“我們出發吧……”不想再去想這些雜七雜八事情的司馬廉率先向電影院出發。

因為電影院和公園都位於水泉市的商業地段,所以幾人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因為星幻遲到的原因,離電影開場只剩下不到十分鐘了,幾人趕忙向入口跑去。

他們準備看的電影名叫《太陽消失后的第二年》,雖然聽上去像是一個帶有科幻性質的紀錄片,但實際上是在外星球背景下展開的搞笑片,這種片子最適合和朋友一起看,哪怕電影本身沒什麼意思,一起吐槽也是很令人享受的。

不過陪司馬廉一起來看電影的幾個人都不是什麼有吐槽習慣的傢伙,不如說他們的存在只會增加司馬廉的吐槽量,這場電影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挑戰。

來吧!就讓吐槽的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我會站在吐槽之巔正面迎接這一切的!司馬廉立下豪言壯志,大步向片場走去。

“你們三個,走錯了。”胡桃出聲叫住了正要走進片場的司馬廉等人。

“誒?C場……確實是《太陽消失后的第二年》啊。”司馬廉看了一眼牆上張貼的時間表。

“嗯?你們再好好檢查一下我發給你們的消息,咱們要看的電影是這一個。”胡桃從兜里掏出了提前買好的四張電影票,司馬廉靠近看了看,上面寫着清晰的一行大字——《秋褲消失后的第二年》

“為什麼秋褲會消失啊!”司馬廉抽起一張電影票熟練地摔在了地上。

司馬廉趕忙掏出手機檢查,發現胡桃給大家說的真的是《秋褲消失后的第二年》,因為《太陽消失》太過出名以至於司馬廉根本沒有仔細檢查電影名稱。

從顧田一和星幻獃滯的表情來看,他們兩個也和司馬廉一樣。

“走吧,咱們在D場。”

“唉……算了,先看看再說吧。”

雖然和計劃有些出入,不過既然是胡桃選的電影,那應該不會太爛才對。

司馬廉拖着像是夢遊一樣慢悠悠散步的星幻進入了片場,整個片場只有寥寥不到五人,看樣子這是個相當冷門的片子,說不定這僅有的幾人都是想要去看《太陽消失》結果買錯票的,讓人疑惑為什麼這部影片還不從電影院下架。

司馬廉和胡桃她們坐在了電影院的第三排,據胡桃說這是看電影的最佳位置,司馬廉也沒來過幾次電影院所以他也不是很清楚,緊接着屏幕上就開始了廣告輪播。

在枯燥的廣告環節過後,正片終於開始了,一個綠色的秋褲logo出現在了大屏幕上,不得不說有夠丑的,司馬廉突然對於這部影片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logo剛剛消失,就突然出現了一聲慘叫,司馬廉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哇!你差點把爆米花碰撒!”星幻不滿地把爆米花桶抱在了懷裡,司馬廉只能不好意思地低頭道歉。

這片子不是《秋褲消失后的第二年》嗎?為什麼會有尖叫啊?

就像是為了解答他的疑惑,一個沒什麼感情的旁白開始捧讀故事背景。

“2043年,人類歷史上最為災禍的一年,由於全球變暖與時尚風潮的影響,秋褲徹底退出了人類的歷史舞台,然而令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失去了秋褲庇護的下半身根本無法抵禦寒冬的侵襲,超過半數人類的下半身因寒冷發生基因突變,變成了如同殭屍一般的存在——無褲人,奪取了宿主的身體控制權,僅剩的正常人類只能靠暖水袋和棉褲免疫病毒侵襲,然而,無褲人因寒冷病變,擁有了極強的身體能力,他們會脫下正常人類的褲子並製造寒氣,使其成為自己的同伴……”

“為什麼大腿能奪取人類身體的控制權啊!”司馬廉拍打着椅子扶手喊道。

“你冷靜一點。”星幻面無表情地示意司馬廉不要衝動。

“你怎麼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看到這麼奇幻的劇本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嗯……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嗎?‘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這和電影有什麼關係嗎!”

“可能沒穿秋褲凍壞了,下半身為了抗議奪取了大腦的控制權。”

“我真希望這話不是出自你一個美少女的嘴裡。”

至少從外表來看,星幻是一個美少女,而且身為神明更應該注意形象才對。

不過往好的方面想想,維納斯之類的女神還經常有裸體的雕塑出現,至少星幻比她們要強一些。

司馬廉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電影上,主角已經出場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穿着五層棉褲和大概七雙左右的襪子出現在了避難所。

“你用得着這麼怕冷嗎!”

司馬廉光是看着就覺得下身發熱,七層襪子真的不會讓腳部骨骼變形嗎?

然而星幻還是一如既往沒有反應,算了,司馬廉一開始就沒有把她列入正常人名單,他跨過星幻想要看一看在星幻左側的顧田一與胡桃的反應,就算胡桃不感到驚訝,顧田一也一定會覺得這劇情難以接受才對。

“啊~”胡桃抓着一塊爆米花塞進了顧田一嘴裡,隨後兩個人用吸管同時享用同一杯可樂。

這兩個人根本沒在看電影!

怪不得胡桃挑了這麼一個電影,對她和顧田一來說,播放什麼電影都無所謂,他們只是想在電影院卿卿我我而已!

完蛋了,司馬廉已經沒有友軍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孤軍奮鬥,這部爛片卻在肆無忌憚地推進劇情。

但是我是不會放棄吐槽的!司馬廉決定正式對電影宣戰,吸了一口可樂,正式進入了解放120%力量的吐槽模式。

只見大量的無褲人在庇護所前集合,圖謀着一場入侵活動,而這小小的庇護所哪裡有抵抗的能力,內部的平民只能絕望地等待敵人宰割。

就在這時,一個身披白大褂、戴着如同瘋狂科學家一樣的綠色護目鏡的神秘人騎着摩托出場了,而他一出現,就帶來了一陣的騷動。

“快看,是那個人!”

“真的!?我們有救了!”

“可是,這麼多的無褲人,他真的能抗住嗎?”

“事到如今也只有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了。”

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會讓這麼多平民歡呼呢?司馬廉稍微有了一點興趣。

然而就在他剛剛產生興趣的時候,這名神秘人把褲子——脫了下去。

“真的是他!是秋褲俠!世上僅剩的秋褲就在他身上!”

“據說在全民摒棄秋褲的時代,只有一個人還在堅持,他把秋褲奉為世界的真理,把詆毀和辱罵拋在身後,不僅沒有脫下秋褲,還把秋褲做成了襪子、手套、項環、帽子甚至內褲把自己武裝了起來,雖然當時他被人們當成了變態,但現在,他可是全球聞名的秋褲英雄。”沒有起伏的旁白突兀地開始介紹背景,在這期間秋褲俠甚至笑場了兩次。

“自信點啊!不要懷疑他就是單純的變態而已啊!”

“前面那個人我忍你很久了!能不能安靜點!咦?”突然從後方傳來了一位少女的聲音,司馬廉本能回過了頭,對方和司馬廉看到彼此都傻了眼。

“喵玉?”司馬廉輕聲說出了這不速之客的名字。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

這個身高甚至達不到中學生平均標準的女孩子,穿着一件薄衛衣和淺紅色的毛線外套,在劉海處還別著一個貓爪圖案的發卡,到膝蓋長度的黑色紗裙看上去與這冬天並不相稱,不過與她可愛的外表相反,她的話語卻十分狠毒。

“當然是看電影了,你個豬頭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

司馬廉當然知道她是來看電影的,但為什麼偏偏會在這種爛片的片場里相遇呢?

“啊,這不是星幻嗎?誒?胡桃學姐也來了!?等一下……他們在幹嘛?”喵玉帶着零食坐在了司馬廉旁邊,這時她才驚訝地發現胡桃正幸福地躺在顧田一懷裡。

“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總之胡桃學姐不會輟學了。”

“可是她為什麼會和那頭猩猩……”

“這就不要管了!這其中有很深刻的原因!”

具體原因等開了學再一起解釋吧,不然一個人一個人解釋起來太費勁了。

“不過我沒想到你也喜歡看這種電影。”喵玉看着司馬廉,嘴角不住的上揚。

“怎麼可能啊!我就是去看嬰兒教育動畫也不會說我喜歡這種電影的。”

“咦!為什麼!?”喵玉顯得十分意外。

“要問的是我才對吧!這麼爛的片子完全沒有看的價值啊!”

司馬廉說完,喵玉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司馬廉不由得流下了冷汗。

“司馬廉啊,你應該知道我喜歡恐怖的東西吧。”喵玉慢慢說道。

“這我倒是知道。”

“那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刺激感?”

“沒錯,刺激感!那種平時體會不到的絕望感!作者想要傳達給你的令人反胃的感官刺激!明明這些只會讓人感到反感卻不斷地勾引着你的好奇心,接下來作者會怎麼嚇我?會不會有更恐怖的場景出現?明明只會讓人反胃卻很容易上癮!”喵玉越說越陶醉,司馬廉已經明顯感受到了她對恐怖的愛。

“可是這部電影並不恐怖啊。”司馬廉看了看熒幕上滑稽的演出,秋褲俠正一件一件給無褲人的腿上貼上暖寶,讓他們變回普通人。

“嘖嘖嘖,這部電影吸引我的並不是恐怖,而是它的爛!”喵玉豎起一根手指來回搖了搖說道,“這邏輯狗屁不通!讓人看的想睡覺!這導演純粹是來噁心人的吧?我媽做夢說的夢話都比你的劇本有意思!你這個特效還不如直接把打火機放上去來的炫酷!這種讓人作嘔的感覺簡直是難以忍受!但是正因為它爛,你才會想知道它究竟有多爛,你會一部一部去找比它更爛的電影,你的糞作欲會不斷膨脹,你想要知道這作者腦子裡的水到底夠養幾條鯊魚!這和我喜歡恐怖電影是同樣的!這樣你理解了吧!”

喵玉說完,大口喘着粗氣,彷彿對爛片的愛讓她有些窒息,司馬廉徹底被她的氣勢震撼到了,然而司馬廉還是要說出那四個字。

“無法理解。”

“哼,那是因為你的欣賞水平也只有這種層次罷了,連爛片都無法欣賞卻要欣賞佳作,別逗了!我看過的爛片比你身上的細胞都多!”

“喵玉你雖然經常罵人,但是……”司馬廉咽了咽口水說道,“其實你是抖M吧?”

“你說什麼!?要打架嗎!”

被喵玉威脅的司馬廉閉上了嘴,他感到喵玉在他心中的形象混沌了許多,真是知道了些沒用的信息。

“難道你經常會在電影院看這種爛片嗎?”

“那當然了!這部片子可是不可錯過的經典爛作,這半年也就上映這一場,我還以為你們也是和我志同道合來獲取寶藏的戰友,沒想到你們居然欣賞不了它的美。不過這部片子在我的爛片排行榜里,仍然進不了前十,它還有很多拍的太好的地方,只要努努力肯定能更爛的,拿爛片榜第七的《我的指甲會說話》來打個比方……”

“啊……嗯……好!你說得對!”司馬廉已經完全放棄了思考,一邊聽着喵玉的長篇大論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

半年上映一次的電影都能被他趕上,該說是幸運還是倒霉呢?

而另一側星幻則是“吧唧吧唧”地吃東西吃個不停,胡桃和顧田一的談情說愛從進入片場開始就沒聽過。

終於,在經過了一小時四十七分零八秒后,這部無聊的電影終於結束了,司馬廉在這期間只能數自己的社會性死亡倒計時來打發時間,並在喵玉的爛片地獄和另一方的秀恩愛攻擊中接受洗禮,當他從片場走出來時,他甚至感覺自己被放在模具里重鑄了。

“我髒了……”司馬廉捂住了臉。

“不就看了個電影嗎你至於嗎!”喵玉不滿地撅起了嘴。

司馬廉發誓下一次一起看電影一定要由自己來買票,絕不會再看這種爛片了。

“唉……這麼爛的電影你居然都不喜歡看……”喵玉嘆了一口氣。

“你自己想想你剛剛說的話有前後邏輯嗎!”

“那你喜歡看什麼電影啊!”

“唔……”

雖說司馬廉並不喜歡剛剛那部電影,但是要問他喜歡什麼類型的電影,他也答不太上來。

司馬廉低着頭稍稍思考了一會,終於想起來了某個他一直想看的電影。

“像是《小魔女塞露可:shadow invade ~小魔女塞露可劇場版——無噬之暗》這種的?”

“噁心……”喵玉的嘴角不由得有些抽動。

在喵玉說出這兩個字以後,時間彷彿停止了一般,電影院的大廳瞬間溢滿了殺氣。

“不許說塞露可噁心!”司馬廉和星幻突然同時沖喵玉吼道。

“誒,不是……”

“你知道塞露可多努力嗎!她為了打倒麵包魔人可是在冰淇凌火山修行了整整一個月!”司馬廉頗有感慨地說道。

“你知道塞露可多可愛嗎!在那緞帶裝飾的過膝襪與短裙間的絕對領域,還有那讓人可憐的單薄胸部,以及被怪物打敗后衣服破破爛爛的戰損模樣,簡直是稀世珍寶!”星幻揪着心口同時說道。

在這一刻,兩個人同時意識到了對方和自己的差異,前一秒還統一戰線的兩人,各自朝着遠離對方的方向後退了一步。

“你是認真的?不會真有人看小魔女塞露可是因為精蟲上腦吧?別噁心我。”司馬廉露出了不屑的眼神。

“哼,你少裝什麼聖人了,塞露可那麼可愛你怎麼可能一點類似的想法都沒有,就知道拿大道理指責別人。”

“我對塞露可的愛是純真的,不要拿你低俗的原始慾望來玷污我!”

“喜歡可愛的女孩子有錯嗎?只有你這種處男才會天天拿純潔說事。”

大戰一觸即發,司馬廉和星幻眼看着就要掐起架來,而戰爭的導火索喵玉則是被夾在兩個人之間左右為難。

“你們兩個等一下!雖然我聽不懂你們在吵什麼,但我說的噁心是指司馬廉啊!”

“啊,這我倒是沒意見。”星幻認同地點了點頭。

“只要你罵的不是塞露可我也沒意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罵噁心了。”

被罵噁心罵到麻木,司馬廉也真是一個可悲的傢伙。

“喵玉要和我們一起去吃自助餐嗎?我請客。”胡桃向喵玉提出了邀請。

雖然喵玉對於一起去吃自助餐還挺有興趣的,但是……

“你們兩個是被膠粘在一起了嗎?”喵玉毫不留情地說道。

胡桃和顧田一即使從片場出來還是緊緊貼在一起,手拉着手製造出了一個不容任何人靠近的現充空間,喵玉已經預見到了一起去吃飯時的情景,到時候兩個人一定會一邊不停地喂對方吃東西,一邊把飲料當成秀恩愛的工具。

我也想秀恩愛……啊,不是不是,我的意思可不是想和司馬廉秀恩愛,我只是看不慣那兩個人一直卿卿我我的而已!但是和司馬廉秀恩愛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他主動來求我的話,也,也不是不能考慮,陪他挽着胳膊去逛街,或者被他,被他,被被被被他喂着吃飯……

喵玉自顧自地頭上冒着煙死機了,似乎就連她的畫風都因為大腦宕機變得簡約了許多。

“這應該是答應了,司馬廉把她帶上吧。”胡桃笑着說完就和顧田一手拉着手向門外走去,星幻也毫不停留地跟了上去。

“為什麼要讓我來把她帶上啊……”

司馬廉看着失去思考能力的喵玉,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也沒有反應。

難道要拉着她的手去餐廳嗎?在大街上這樣又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不拉着喵玉該怎麼讓她走路呢?

“有了!”司馬廉突然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於是在十分鐘后,鼻青臉腫的司馬廉跪在了自助餐廳的地板上,喵玉正脫掉鞋子惡狠狠地踩着司馬廉的頭。

而在一旁,是同來吃自助餐偶遇司馬廉一行人的雅哩哩。

“算了吧,司馬廉應該也不是故意的……”雅哩哩勸說道。

“他不是故意的?他怎麼可能不是故意的!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難解我心頭之恨!”喵玉咬牙切齒地在司馬廉頭上扭了扭腳跟。

“我,我也沒想到大家的反應會這麼大……”司馬廉委屈地說道。

“不大就有鬼了好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雅哩哩擔心地看着司馬廉。

就在十分鐘前,司馬廉為了不與喵玉產生肢體接觸,用繩子綁住了喵玉的脖子拴着她一路牽到了餐廳門口,等到喵玉恢復意識時,她才發現街上的人都用恐懼中夾雜着幾分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而一旁的司馬廉,正若無其事地牽一根繩子,在繩子的另一端,是一位穿着得體的少女白皙的脖頸。

一想起來喵玉的火氣就直往頭上冒,她現在連殺了司馬廉的心都有了。

“給我趴在這裡當椅子!吃完之前不準亂動!”喵玉說完,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司馬廉的身上。

“明明我是為了避免和你牽手,出於好心才這樣做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閉嘴。”喵玉用腳後跟踹了一下身下的司馬廉,“明明和我牽手也沒關係的……”

“嗯?你說什麼?”

“當椅子就給我安分點!”

正好一桌只有四個座位,加上雅哩哩的話一共有六個人,由司馬廉來當椅子正好能坐滿一桌。

“誒?星幻老師,您能吃下這麼多東西嗎……”雅哩哩驚訝地看着拿了一摞盤子回到餐桌上的星幻。

“小問題小問題,吃自助餐不吃飽怎麼能行。”當星幻把食物放下的一剎那,彷彿連桌子都被這重量震得抖了一下。

“多吃點也好,正好長長身體。”雅哩哩微笑着說道。

在這一刻,空氣凝固了。

星幻和喵玉同時把臉沉了下去,而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雅哩哩頭頂則是緩緩冒出了一個問號。

司馬廉發現最近雅哩哩越來越能在無意間說出殺傷力最大的話,這可不是什麼好的趨勢。

不過自己喜歡的聲優說出一些特別抖S的話還蠻讓人興奮的,難道我真的是抖M嗎?司馬廉不禁懷疑起了自己。

而喵玉和星幻似乎是為了對抗身體的矮小,風捲殘雲般的掃蕩着星幻帶回來的食物。

“說起來,司馬廉還沒吃東西吧,啊~”雅哩哩插起蛋糕的一小塊,用手護着蹲下遞到了司馬廉面前。

“學姐……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司馬廉含淚吃下了蛋糕。

“嘿嘿,你身體這麼差,可不能餓着啊。”

狼吞虎咽的喵玉看到這一幕,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了下來。

為什麼胡桃都還沒有喂顧田一吃飯,雅哩哩就先喂司馬廉吃飯了啊!還是因為自己把司馬廉坐在身下才造成的,喵玉不由得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誒?喵玉你怎麼了?”雅哩哩擔心地看向了喵玉。

“我沒事……我只是被自己的愚蠢氣到了……”

為什麼每次都會變成這樣,難道我就是傳說中“殘念系”的角色嗎?我才不要變成搞笑的要素活着啊!明明我也有機會喂司馬廉吃飯的!我真是個傻瓜,烏龜的龜殼都比我聰明一百倍!

就在喵玉陷入消極模式時,雅哩哩還在不斷地往司馬廉嘴裡塞東西,吃上了頭的星幻把一盤接一盤的食物倒進自己嘴裡,看着這幅情景,胡桃不禁笑了出來。

“怎麼了?”顧田一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群人真是不管在哪裡都是這副樣子啊。”

“畢竟是那傢伙建立的社團,這也算是精神的傳承吧。”

“所以才讓人捨不得啊,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讓人笑出來的地方,只要有這群人在,哪裡都是陸點遊戲社。”

“你最近感慨很多啊。”顧田一喝了一口飲料說道。

“畢竟發生了那麼多事,啊對了忘了告訴你了,你剛剛喝的那杯飲料里有我倒的芥末粉。”

“啊!我的鼻子……你,你就不能安分點嗎……”被辣到淚流不止的顧田一趕忙拿起胡桃的飲料咽了下去,喝了這杯飲料,顧田一終於冷靜了下來。

不如說,是被強製冷靜了下來。

“你的杯子里……裝的是什麼……”

“奇怪了,你不喜歡嗎?這可是我特意為你調製的碳酸飲料(笑),一口都還沒喝呢。”

“為什麼我……好想吐……你加了什麼……”顧田一趕緊捂住了嘴。

“嗯……我想想啊,百分之五的可樂,百分之十的雪碧,百分之八十五的橙汁,還有百分之八百的食用油和百分之三百的胡椒粉吧。”

“嘔……”顧田一一路狂奔向著衛生間跑去,看來他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還是去衛生間門口等他吧。

“那我和顧田一就先走了。”胡桃站起身向大家告別。

“咦?學姐這就回去了嗎?”趴在地下的司馬廉抬起了頭。

“嗯,畢竟顧田一還要補習,要是開了學他掛科了就不妙了。”

“那學姐路上小心。”

胡桃和顧田一走後,餐桌旁頓時顯得孤獨了許多,吃得心滿意足的星幻拍了拍肚子,也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那個,喵玉……”

“怎麼?”喵玉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消氣。

“我差不多也該回家了……”

“……今天就先放過你。”喵玉從司馬廉的背上站了起來,司馬廉剛忙站起了身子。

“那學姐我就先回家了,剛才您一直在喂我吃東西,自己都沒怎麼吃,真是麻煩了。”

“哪裡哪裡。”雅哩哩笑着揮了揮手向司馬廉道別,喵玉也噘着嘴小幅度的揮了揮手。

“那就開學再見了,順便說一句今天見到你的時候就想說的話,喵玉你這身衣服蠻適合你的,那拜拜了。”說完,司馬廉就背着單肩包向門外走去。

而手上還提着背包的喵玉則是愣在了原地。

“適合,適合我什麼的……這傢伙怎麼這時候才說這種話啊!你早說一會我不就不坐在你身上了……”她捂着自己發燙的臉頰又坐在了椅子上,彷彿生怕被別人看到她的反應。

“你們不吵架了就好。”雅哩哩笑了笑。

“哩哩,一會陪我去一趟商場。”喵玉抓住了雅哩哩的手。

“誒?你有什麼要買的嗎?”

“我去買幾件類似風格的衣服。”喵玉強忍着笑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