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蒙因為米格的話而瞪大眼睛。

米格就像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仍然以平淡的語調說著:「總之先進屋吧,隔牆有耳,而且搞不好還有人在外面流連,談話內容不小心被有心人士聽到就麻煩了。」

「不是,你可是帶來了很驚人的消息,我……」

米格不等瑪蒙把話說完,就硬把人給推進屋子裡去,糰子們則是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他將門帶上的同時,也施加了禁止有心人士靠近的魔法,也就是所謂的「驅邪術」。這驅邪術除了可以有效防範心術不正的人靠近,還可以真正避免貪圖富饒力量的邪魔入侵,因為米格帶到這間旅店請求庇護的兩個孩子,確實擁有著讓邪魔一夕間增強的力量。能夠真正保護他們的,不可能是一般的受庇佑者,而是那七位英雄,且必須一定是他們。

米格偶爾會披著防風斗篷在瑪蒙旅店附近遊盪,觀察進入旅店的都是些什麼人,有沒有他正在尋找的對象。他自己也有很多雜事要處理,早已分身乏術。如果還得保護、照顧突然被人丟到公會內部的兩個孩子,就算他是目前混得最好的混血人,也不見得能夠處理好這份任務。

再加上跟那兩個孩子相處久了,米格便發覺他們倆體內的力量涌動得太過旺盛,彷佛隨時會爆發,搞不好在那瞬間就會引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魔物,為了爭奪兩個孩子的力量而大打出手,所經之地必定化為廢墟。

就連身為半精靈的米格,有時候也會差點忍不住。

孩子們體內的力量,在誘惑他。

擔心自己會做出無法挽回的行徑,米格趁著兩個孩子沒有在身邊的時候,挖起身邊的文獻資料和近期目擊七英雄的情報來做對比、補充,最後得知擁有凈化力量的七英雄之一現身在多姆王國的蘭采市集。至於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目擊者說:看到一名少年身上有隻煙霧繚繞的貓!

這是一個完美無瑕的證據。

由於時間點剛好落在這天,也就是一大群市民跑來瑪蒙旅店抗議的時候,所以米格特意出了公會來到多姆王國的蘭采市集,想要找出符合這個特徵的人選。找著找著,他又晃到了瑪蒙旅店附近,結果就剛好看見一大群市民被各種小動物趕出來的畫面,還有名少年行色匆匆地站在門口,詢問處在旅店內瑪蒙的意見。

嗯……

不是他。

米格有些許失落,準備轉身去往其他地方尋找時,突然一股異常的能量牽引著他體內的精靈之血,促使他停下步伐,回頭找尋這股能量的來源。

他什麼人也沒看見,路上全都是他可以賭上公會長名義掛保證的凡人。

但,他很確定自己剛剛的感覺無誤,確實有什麼人,尤其是他正在找的人,就在附近……!

米格轉身踏出步伐,但是他一捏放在腰側的雙手,讓陷進皮肉里的指甲告訴自己千萬別輕舉妄動,因為如果他於此時大動作找起了七英雄,或許會引來同樣也在找尋七英雄的另一群人,只是他們的動機恐怕就會跟自己截然不同了。

米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轉身,離開蘭采市集,往公會總部走了回去。

之後,米格耐著性子等到了半夜十二點,確認街上已經沒有過多的路人後,才動身帶著兩個孩子來到瑪蒙旅店門口。

在這之前,他已經捎了一封信給瑪蒙,並且如他所料得到瑪蒙震驚的目光一枚。

尤其當他提出七英雄之一在她旅館的時候。

「親愛的公會長,您在跟我開玩笑吧?七英雄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我的旅店裡?而且時間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他們大概也是老爺爺老奶奶了,哪還有這個精神與體力保護你說的……糰子們?」

瑪蒙說到最後,忍不住還是被縮在一起的兩隻糰子吸引過去,因為他們臉貼著臉睡覺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進屋以後,米格就幫他們脫下了幾件衣服,但是屋內仍有些許涼意,因此他們還是包得緊實,只差沒有像在外面的時候看上去就是顆「糰子」,至少可以確定這兩名孩子是人類了。

「嘴上雖然這樣說,不過你其實也是在尋找七英雄吧?」米格主動在茶櫃里挑了一包艾羅威紅茶,將其茶粉倒入溫熱的水裡,一邊攪拌一邊對坐在床上的旅店老闆說道:「畢竟當我在信里提到有一人在你這邊時,你的反應不是挺熱烈的嗎?還以為你跟我一樣都在尋找七英雄呢。」

「我……」瑪蒙忍不住捏緊了褲子的衣料,有些歲月痕迹的臉上不禁泛起紅暈:「我的確是在尋找他們,但是也有想過他們的年紀與體力或許大不如前,畢竟眾神到了現在仍是保持沉默,看看沙勒曼混合種族引起的騷動就知道了。但是如果七英雄真的像凡人一樣,會年老無力,就算真的找到了他們,他們也無法幫助我們的,不是嗎?所以我其實對找到七英雄這件事,沒有抱太大的期待。應該說,對他們還有沒有能力幫忙這件事,我不敢期待。」

「……」米格頓時沉默,並將手中剛泡好的艾羅威紅茶遞給了瑪蒙。

「咦?這……不是你要喝的嗎?」瑪蒙驚訝地看著米格,他漂亮的綠色眼睛裡有一絲暖意,儘管語氣仍是平淡無波動:

「艾羅威紅茶?別開玩笑了,你知道我不喝精靈的產物。」

他一把將杯子塞入瑪蒙手裡,然後一屁股坐在瑪蒙身邊,輕輕摸著熟睡的兩名孩子。

瑪蒙被他不太明顯的善意舉止感動了,但是並沒有熱情地對他說謝謝,而是選擇心懷感激地將紅茶一飲而盡,結果竟有一道驚人的暖流通過全身,彷佛她剛剛喝下的根本不是只有「溫熱」程度的紅茶。

「米格,你……」

「如果七英雄真的如你所說,老了,沒體力了,倒也沒什麼關係,畢竟每個時代都有屬於當代的英雄。」米格不理會瑪蒙的驚訝,自顧自說起話來:「至少,精靈之血感應到的那股能量相當強大。雖然無法匹敵七英雄的實力,不過如果保護這兩個孩子的話,已是綽綽有餘。」

「你的意思是……」瑪蒙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又覺得很困惑,所以期待著米格能給她一個明顯的回復。

結果半精靈揚起了詭計多端的笑容,而瑪蒙也相當清楚這抹笑容背後,通常被他盯上的人都不會有好事……

「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吧。」

迪諾在這天晚上忽然一整個睡不好。

他們離開中央大陸多爾芬尼已經有兩個月的時間了,途中路過許多小島,並也在那裡停留過幾天打探狄亞斯身體的情報,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像在瑪蒙旅店這天,輾轉難眠,好似有什麼人試圖透過精神與他溝通,可是訊號都是斷斷續續、雜亂不堪。

到了最後,迪諾總算是受不了了,一甩手中棉被,下床,光著腳丫走到放在角落的包包前,從裡頭掏出類筆紀錄器,帶著滿滿不爽情緒直接用思想說道:

『你到底是誰?究竟想對我說什麼?』

類筆紀錄器閃了一下。迪諾趕緊再從包包里拿出一張白紙,調整剛剛記錄到的時間,然後將接收到的思想通通寫了下來,結果都只是一些迪諾在心裡抱怨的話,還有他剛剛問出的問句。

……一點有用的資訊都沒有。

迪諾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順道望向窗戶,發現外頭仍是漆黑一片,只有少數的星群為黑幕添點幾分姿色,照這樣看來距離天明還有段時間。

迪諾非常想要睡覺,但是他怕一睡回去,那道斷斷續續的雜音又會來折磨他,所以只好將類筆紀錄器收回背包里,穿好外出鞋,小心翼翼將可能發出「吚呀」聲的木門打開,就怕吵到目前熟睡中的夥伴。

狄亞斯仍維持著銀髮的型態,躺在盛滿水的大木桶中,上面還飄著幾朵狄亞斯不知從哪翻出來的假花,以為自己是貴婦在泡澡,讓迪諾看了可以說是相當無言。

在當時吐槽完狄亞斯的迪諾很快就上床睡覺了,但他沒想到的是居然會在這天被莫名的訊號叨擾,害得他根本無法安穩入睡,最後只好選擇步出旅館到外頭散散心。

然後一秒折了回來。

冷死我了!北部寒境的冰風原來第一站是這裡嗎?

迪諾恨自己出門前沒有先確認當地的天氣概況,因為泡完澡以後他和狄亞斯都一直待在房間研究接下來的行程,研究完之後就是睡覺時間了,途中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有可能走出旅館。要不是那擾人清夢的雜訊,他還會忘記穿多點衣服與冰風親密接觸嗎?

……看來接下來的行程要多追加南之國度費倫了。

就在迪諾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走回房間時,兩道身影忽然閃過了他的眼角。

嗯?

迪諾停下腳步,困惑地看著一抹影子消失在轉角處。

他揉揉眼睛,想說是不是看錯了,畢竟三更半夜的,應該很少有旅人像他這麼累還睡不著吧?

除非是……

想到某個可能性的迪諾忍不住打起哆嗦。

還、還還還還是回去睡覺吧!

迪諾三步並作兩步沖回了房間,結果因為慌張的關係不小心製造出太大聲的腳步聲,吵醒了熟睡的狄亞斯。

美麗的銀髮男孩揉著雙眼,困惑地喊出聲:「迪諾?怎麼了嗎?」

「沒、沒事,只是一隻蟲子爬上我的腳,嚇了我一大跳而已。繼續睡吧,狄亞斯,明天一大早就得上路了。」

迪諾的語調聽起來慌張得不對勁,但是淹沒狄亞斯的疲憊,卻沒讓他有那個機會深入追查迪諾的異常。

「嗯,沒事就好。」狄亞斯打了一個超大的呵欠。或許是因為木精靈的詛咒吧?只要他一泡到水,就會感到無比放鬆,彷佛水流挾帶著一股倦意逼迫他要好好休息,因此在重要時刻,就算自己可能會幹枯,他也絕對不會碰任何一滴水。

跟這樣子詭異的詛咒相處久了,狄亞斯對於它的評論,只有……

矛盾。

不碰水會幹枯,碰了水又會讓自己特別想睡覺,狄亞斯真心覺得這個詛咒帶給自己很大的困擾,但也不能因為如此天天跟迪諾抱怨,畢竟他也在很努力地找尋破解詛咒的方法。如果總是對這項詛咒怨東怨西,並不會帶給迪諾任何幫助,這是一個很殘酷但又不得不面對的事實。所以狄亞斯只能自己忍受著種種不便利,並且也忍不住感激這個詛咒只在晚上才會觸發,不然在可能運用到大量魔法的白天,一個木精靈的詛咒下去,恐怕他就成廢人什麼也做不了了。

所以狄亞斯能使用魔法的時候就會盡量使用,無論是幫助迪諾,還是其他人,只要是能用到他能力的地方,他都……

忽然,狄亞斯睜大了他原本已經閉上的金眸,然後從水裡彈了起來。

他的一個大動作順利讓迪諾發出尖叫:

「什什什什什麼!怎麼了啦狄亞斯?」

「這不太對……」狄亞斯先是喃喃自語個幾句,最後決定強忍睡意,雙眸嚴肅認真地緊盯住迪諾的臉瞧:「或許是因為『木精靈詛咒』的關係吧?感覺我好像也跟木精靈同化了。雖然還不到完全同化的地步,但是只要是跟木精靈的習性相關的東西,譬如木屋、花、鳥、蟲子,無論多遠的距離我都可以自由感應。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比較常住木屋的關係,因為這裡跟我的磁場相近……」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狄亞斯一多話起來,反倒讓迪諾沒有像剛才那麼害怕了。他應該要感謝他呢,還是吐槽他呢?

「所以我想說的是,瑪蒙的旅店很乾凈,我感覺不到任何蟲子的活動。」狄亞斯說,既憂慮又嚴厲地詢問迪諾:「所以,剛剛你出房間的時候,遇上什麼了?」

不愧是十年以上的交情,狄亞斯光是從「蟲子沒有任何活動」判斷出迪諾的一席話是謊言,進而猜想他可能遇上了無法明說之事,所以才會將自己的慌張藉口成「蟲子爬上自己的腿」。這個「善意的謊言」用在其他人身上或許能湊效,但這次的對象偏偏是跟木精靈有點淵源的狄亞斯,迪諾開始後悔自己怎麼不撒其他不會讓狄亞斯察覺的謊了。

試問,有誰能勇敢承認自己是被「那個東西」嚇到拔腿沖回房的?

「咳咳……真的沒什麼啦,真的……」迪諾迅速撇開頭,不讓狄亞斯看見自己臉紅的模樣。「快睡吧,我沒開玩笑,明天真的得早起!」

「嗯,在那之前,我必須要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否則我會一直吵你。」

說完,狄亞斯就使用魔法隔空自包包里撈出召喚捲軸,放到自己手上,準備將沾上紫光的指尖點上法陣――

「慢著!有必要這樣嗎?」察覺到狄亞斯手上的捲軸是何許「物」也,迪諾趕緊撲上前去制止,但是狄亞斯一個輕鬆閃避,就讓迪諾直接倒栽蔥跌進了木桶中。

「唰」的一聲,迪諾全身濕透。

「噗哈!」

幸好木桶不算小,迪諾還有餘力爬起身子,惡狠狠地瞪著一臉得意的銀髮男孩。

當然,他的狠勁也一塊溶於水中了,現在的他僅殘留著「狼狽」二字。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說呢?」

迪諾有時候不得不承認,狄亞斯真的存在著隱性的惡作劇屬性,畢竟他在別人眼裡永遠只是個乖寶寶啊,但是當他有那個打算問出所有底細的時候,就算對方是隨時可能讓他人頭落地的國王,也會用盡一切方法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某方面來說,狄亞斯其實是相當可怕的一個人呢……

「好啦,我說我說!」迪諾終於被他的「溫柔」眼神妥協了,用力嘆了一口無奈氣息,才勉強開口說道:「我今天不知怎麼了,突然睡不太著,所以決定去旅館外面散散步。可今天剛好又是北部寒境的冰風抵達的日子,所以我又折了回來,結果就剛好看見……」

「剛好看見?」提起興趣的狄亞斯頓時忘記什麼叫做疲憊了,睜著星星眼直盯迪諾。

「看見……看見……」迪諾的臉蛋愈來愈紅,突然覺得今天的自己特別羞恥:「看見……鬼影……」

……

……

……

完全是在自己預料之內的沉默啊!

迪諾突然想要就這麼淹死自己,但是在他這麼做之前,狄亞斯一臉正經的開口了:

「你是因為什麼原因睡不著?」

「咦?啊,是那個啦,有一個奇怪的聲音一直在我腦中說話……」

嗯?把鬼魂話題帶過去了呢……

「說什麼?」

「不知道,資訊凌亂,斷斷續續,我用類筆紀錄器支援也毫無所獲。之前都沒有類似的經驗,我不知道為什麼來這裡就……」

「嗯……或許這間旅店真有什麼特別之處吧。還記得不久前在櫃檯前擠了一窩的那群人嗎?他們口中一直提到什麼『混血種族』、『半精靈』、『米格』的,而且這些詞彙都跟瑪蒙阿姨有很大關係,所以我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你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這次換迪諾問,或許狄亞斯跟他的答案是一樣的。

「整間旅店。」狄亞斯說,迪諾默默點了一個頭。「我們去過很多旅店,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景,唯獨這裡……而且這裡乾淨到連一隻蟲子也沒有,可能嗎?」

「不太可能吧?多少會從外面溜進來幾隻,瑪蒙阿姨也沒那個心力將所有蟲子解決掉。」

「嗯,看來的確有好好一探究竟的價值呢。」狄亞斯若有所思著,隨即直接從水裡站了起來,毫不避諱地展現因為泡過水而光澤透亮的肌膚。

迪諾默默看著狄亞斯跨出木桶。此時的他在想,如果他是女孩子,鐵定會羨慕忌妒恨極了他的水嫩肌膚,不過這確實也是他仍活著的證明。

狄亞斯並不曉得迪諾目前在想些什麼,只知道他的腳底在接觸到地板的瞬間,竟以放射線的方式擴散出銀色光束,一瞬間就照亮了整間卧房。

突如其來的發展嚇得迪諾直接從木桶中跌了出來,無視身子的濕漉漉與寒冷,瞪大雙眼看著發生在夥伴身上的變化。那些放射性擴散出去的光,接著又往狄亞斯身上匯聚,讓他成了會移動的長柱型照明設備。

「狄亞斯!你這是……?」

狄亞斯聽見了迪諾驚訝的呼喊,回頭想要向他表明自己也不曉得時,房間突然被人闖入了:

「哇啊啊啊啊!救命呀!有妖怪……有妖怪要殺我!」

他一路朝著房間內部沖了進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進的道路上,有著變成人型照明設備的狄亞斯,硬生生對著他撞了上去,兩人頓時跌成一團,也讓狄亞斯身上的光束一瞬間消失不見。

「狄亞斯!」

以為狄亞斯出了什麼狀況的迪諾,靈活地從地面上彈起,飛快趕到狄亞斯的身旁,一手揪住壓住夥伴的不明人士的后領,粗暴地把他往後甩了開來,結果那個人不出他所料再度跌得亂七八糟,有一陣子失去動靜。

迪諾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去關心一個陌生人,率先蹲到狄亞斯身旁關心他的傷勢:

「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我……」狄亞斯眨了眨美麗的金眸,眼裡乘載著滿滿的困惑,似乎並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躺在地上,以及迪諾怎麼用很緊張的神態望著自己?他好像犯了短暫性失憶症,希望不要是太嚴重的事情。「我感覺……很好啊。我是說真的,身體的感覺比之前好上不少了……」

「什麼意……」

迪諾的話來不及問完整,被迪諾輕而易舉甩在地上的陌生人,突然扒住他的褲管哭喊:

「請你們幫幫我吧,有一個妖怪想要殺我!我剛剛有看到你們在櫃檯的表現,知道你們是受庇佑之人,而全旅店醒著的也只有你們了,所以你們非得幫我的忙不可!當然,獎勵是不會少的,看你們是要效果增益的藥水,還是什麼堅固的裝備,我這裡都有!」

迪諾皺眉看著對自己苦苦哀求的陌生人,臉上神情就像是吃下北部寒境典型的「腐爛冷食」難看不已,因為處理妖物什麼的同樣也不是他們倆的專長啊!

「那個妖怪大概是什麼樣子的?」然而迪諾身旁剛好有一位善良的狄亞斯,完全不要求撞倒他的陌生人跟他道歉,而是以一副打算包攬麻煩事的認真神情問著,迪諾根本沒有那個機會阻止。

聽見狄亞斯有意幫助他,陌生人簡直樂壞極了:「它、它長得……對,就像是窗戶外的那隻,那麼大、那麼恐怖!」

狄亞斯和迪諾順著陌生人的話望向窗戶。

狄亞斯或許會後悔自己的熱心,至少可以確定的是,迪諾很後悔沒能及時制止夥伴的溫柔帶來的危機。

他們跟一雙巨大的紫紅色眼眸對個正著,裡頭爆出像是許久未歇息的滿滿血絲。

這一定會是個讓他們難以忘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