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暈死了……」

迪諾扶著暈眩的腦袋瓜,勉強抬起頭來,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泥濘地上,鼻子到處都聞得到青草的芬芳,外加偶爾隨風飄過來的花朵香氣;此風予人的感覺也是一種清涼,但又不像冰風那樣是深入骨髓的寒意,所以差點讓迪諾又昏睡過去了。

還沒來得及進入夢鄉,迪諾就感覺到自己的鼻頭被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磨蹭,讓他忍不住打了一聲大噴嚏:「哈啾!」順道也從美好夢境中驚醒過來。

「早安,迪諾先生。」

說這話的人是伯里,他的頭上仍纏著骯髒的頭巾,一片夕陽餘暉自他頭頂的茂密森林灑了下來,給他的藍色眼睛沾上點點金色光暈,看起來比先前還要更加有朝氣了。

「抱歉啊,強制把你們給帶了出來。我目前也在流浪,身無分文的,所以只能請你們夜宿街頭了,不過我挑的土地還算夠柔軟吧?」

「……」迪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伯里,開始懷疑他真的是米格口中那赫赫有名的七英雄之一――伯特嗎?因為他居然在下午的場跟自己道早安啊!

「早、早啊……」迪諾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不讓伯里發現他現在心情其實相當複雜。

他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但其實這個動作也只是多餘的,因為泥濘除了用清水沖洗以外,無法光靠其他方法清理乾淨,不過掩蓋自身的尷尬倒是很好的作為。

伯里沒有看出迪諾的徒勞無功其實別有用意,反倒熱情地提供他解決方法:

「往右走就可以出潭澤森林了,那裡有一條河流,到那裡去清洗吧,你的朋友還有那兩個孩子應該都在那裡了。」

「謝謝……」

「我準備一下,等等就過去找你們。」伯里揚起溫和的笑容,讓迪諾頓時有種就算他不是七英雄伯特,也沒有關係的想法了,誰不希望接下來的旅伴是個好相處的人呢?儘管這個旅伴身上藏著大量迪諾仍不確定的資訊,但是有一點確定錯不了了,那就是――

這個人,或許意外的非常強大。

在他扯下頭巾的瞬間,整個四樓空間就炸出驚人的銀色旋風,這不是全身破爛且武器又很差的流浪劍客所能擁有的,而且擁有這麼強大的「聖能量」的,唯有那七人之一的伯特……

迪諾不確定伯特的智商是高還是低,但是作為七英雄的隊長,聰明度和領導能力應該是七人中最高吧?可是眼前的伯里表現出的,是那種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呆,而且是容易將人思緒打亂的那種。簡言之,就是個「小孩子」,整個人散發出讓人無法省心的氣場。

就是這點讓迪諾無法確定他就是伯特,幸好他們有的是時間相處,一切會慢慢水落石出的。

假如他真的是七英雄,那麼也就表示其他六位英雄的位置,他是知道的。

世界……終於可以被拯救了嗎?

狄亞斯正在思考該如何跟兩個孩子拉近距離。

他非常喜歡小孩子,覺得天真爛漫又單純的他們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產物,如果這世界上少了孩子們真摯善良的笑容,那一切鐵定被濃厚的污濁侵佔了。

只是坐在河裡的兩個孩子,卻沒有像一般的孩子那樣玩樂打鬧,從頭到尾都安靜無聲,並低頭看著河裡的小魚在他們身旁游來游去,似乎沒有比看小魚游泳還要有趣的事情了。

狄亞斯並不知道這兩個孩子究竟經歷了些什麼,只知道他們被迫失去了應有的純真童年,而且還一腳踏入了成熟又複雜的大人世界,並且過著隨時可能遭到追殺的驚險生活。

如果這兩個孩子的生活經歷,一股腦兒傾複在他身上,他又會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呢?

可能選擇接受,也有可能選擇結束自己性命,以解痛苦的人生。

這兩個孩子……又是怎麼想的呢?

「……!」

似乎想到該怎麼跟約瑟和艾夏增進感情的狄亞斯猛地站起,歡快地跑到兩兄妹――或是兩姊弟――面前,蹲下身,盡己所能讓自己的笑容表現出親人與溫暖,藍色眼睛則是閃爍出星星般的光采。

「嘿,我對唱歌還挺有一手的,我教你們唱歌好嗎?」

約瑟和艾夏同時轉頭,艾夏卻是馬上縮到了約瑟身後,警覺地瞪著突然靠近他們的狄亞斯,似乎還無法接受自己從米格手中轉移到其他人手上,而且還是先前從未相處過的旅人,萬一他們趁熟睡之際將他們都殺了怎麼辦?

「沒事的,艾夏。」約瑟回頭安慰身上如今只穿著單薄連身裙的女孩,臉上雖然還是沒有表情,可是一雙藍色眼睛流露出溫柔,狄亞斯暗自認定他是哥哥了。「我可以感覺到,他們都是好人,不用怕。」

艾夏還是持續縮在約瑟身後,小手緊抓著他腰側的衣服,一副擔心她的哥哥突然跑掉的樣子,一張小臉也因為過度緊張淌下晶瑩的汗珠,不過也有可能是她濕溽頭髮上的水滴。

她這樣的舉動,其實已經讓喜歡小孩的狄亞斯更加心花怒放了,只差沒有撲上去直接把艾夏抱進懷裡,因為他知道自己如果真這樣做,絕對會讓艾夏對他們的信任度大打折扣。

如今,他所想到的,能夠讓艾夏放下戒心的方法,就是唱歌。

唱歌能溫暖一個人的心,賜予人希望,他一直堅信這點。

或許他的歌聲不是每個人都喜歡,但是他希望艾夏能夠從他的歌聲中,傾聽出他的真心。

所以狄亞斯在約瑟點點頭的鼓勵中,開始高歌。

說實在話,狄亞斯的唱歌功力並非頂尖,但是他本身溫柔的聲線,還有認真唱歌的模樣,一步一步讓艾夏冰封的心,逐漸瓦解;緊抓哥哥腰側衣服的手,也因為歌聲的薰陶緩緩放鬆下來,彷佛這道歌聲中蘊藏著特殊的魔力,一下子就治癒了艾夏不安的心情。

此時的她感覺像是佇立在大片的草原上,身旁圍繞著柔和的微風。她試著將雙臂張開來,讓這些風可以盡情往她懷裡鑽,接受著冰冷以外的新事物,尤其是接受哥哥與米格以外的人……

艾夏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現實中也張開了雙臂,狄亞斯有機可趁!

「!」

「太好啦,我終於抱到艾夏你了!」狄亞斯開心地將艾夏嬌小的身軀抱在懷裡,臉上的笑容天真開朗,似乎不怕這樣的舉動會嚇著了艾夏,因為已經沒有什麼比擁抱一個可憐孩子還讓他在乎的了。

艾夏的確被狄亞斯嚇了一跳,但是她沒有一把將狄亞斯推開,相反地,她還覺得狄亞斯的懷抱很溫暖,是繼哥哥的擁抱之後的另一種溫暖,來自陌生人的賜予,因此讓艾夏的心房完全打了開來。

原來,這讓她害怕又不信任的世界,還是存在著她渴望的那道光、那種溫暖……

站在一旁的約瑟靜靜地看著他們,臉上不知不覺展露出笑容。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被傳來的迪諾喊聲打斷了:

「狄亞斯!」

約瑟迅速歛起笑容,默默站到艾夏身旁,將她一把扯到自己身後,眼神警戒地瞪著黑髮男子跑了過來。

「迪諾,你怎麼現在才醒來啊?」狄亞斯並沒有注意到約瑟在看見迪諾后,眼神流露出的敵意,而是看著迪諾一把將河水潑上自己髒兮兮的臉,像是放下心中巨石般大嘆口氣。

「……我又不像你們,體內好歹有神祗的力量庇佑,骨頭差點就散了耶。」迪諾悶悶地說,揪起自己胸前的衣服,那裡有一大灘的泥水痕迹,可惜他已經沒有第二套衣服能換了。原本想說到了蘭采市集后,就要去那裡採買些新的衣服,但是變異猩猩事件以及米格的雙子委託花了他們不少時間,結果他們直接被銀色暴風帶了出來,好死不死摔在一地爛泥上,等伯里過來一定要好好念他一頓。「話說回來,我們的行李是不是沒有一起帶出來啊?」

「咦?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耶……」

「啊啊伯里那個大笨蛋!」

絕對絕對要把他罵到臭頭!

「不好意思。」

就在迪諾思考著該如何念伯里念個三天三夜時,一道陌生的少年嗓音忽然傳了過來。

「可以把這兩個孩子交給我嗎?」

「唉?」

迪諾和狄亞斯同時望向聲音來源,發現河水中央不知何時出現一名少年。他留著一頭長發,任由它披散在挺拔的背脊上。發色很特別,頭頂的部分是白色的,髮絲的部分則是全黑。一雙沒有感情的銀紫色瞳孔,眨也不眨直盯約瑟和艾夏。

感受到少年的殺意,雙胞胎們馬上選擇躲到狄亞斯身後,此番舉動自是讓金髮少年滿臉不解。

「那、那個,怎麼了嗎?」

「抱歉,我的說法可能有些失禮了,應該要先自我介紹的。」少年將收在腰側的劍拔了出來,平放在胸前,劍身霎時如心跳般躍動了兩下,原本乾淨清晰的水面與岸上頓時凝聚濃濃白霧,其中甚至還流竄著銀色的流光,恍若閃電。

終於察覺來者不善的狄亞斯趕緊大吼:

「迪諾,快把伯里找過來!這、這傢伙是……!」

「是,我的名字叫做亞里斯,來自千回冒險團。」亞里斯完全不賣關子的說了,看來他懶得搞什麼猜猜樂,但是他直腸的性子並未讓迪諾和狄亞斯安心下來,反倒覺得大事不妙。「這是『霧界』,沒有我的允許,此霧永不散去。待在裡頭的人,聲音傳不出去,更別說出去找幫手了;同理,外面的人進不來,甚至也聽不見你們的聲音。如果不想要見血的話,就乖乖把這兩個孩子交給我吧,我算是千回冒險團中最有理智的人了,不要逼我發怒。」

儘管迪諾早就猜到帶著約瑟和艾夏旅行准沒好事,但是因為伯里表現出的強大能量讓他不小心放鬆了,結果就讓敵人趁著伯里不在的時候對他們發動攻勢,而且剛好選在了無法讓狄亞斯發揮木精靈力量的下午!

經過米格的改造后,晚上的狄亞斯被允許自由使用木精靈的力量,尚未過晚上六點的狄亞斯就只能發揮人類的水準,也就是使用半吊子的捲軸魔法。

不幸的是,最重要的魔法捲軸仍然放在瑪蒙旅店沒有帶出來,赤手空拳的他們要怎麼跟傳說中的冒險團打啊?

如果他們不幸命喪於此了,迪諾決定要化作厲鬼教訓伯里一頓!

總之,自稱是「團隊里最有理智」的亞里斯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只要持續跟他聊天拖延時間,到了晚上狄亞斯就可以……

「怎麼可能交給你啊!」

馬上破局啦!

狄亞斯張開雙臂勇敢地擋在雙子面前,燃燒鬥志火焰的藍眼睛直勾勾瞪著亞里斯,清楚告知了對方自己意志有多決定。

迪諾現在很想一把淹死自己。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把孩子交給你們,他們的結局會是如何?你們一定會狠狠折磨他們的對吧?既然知道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情,我們怎麼可能會輕易讓步?想要他們,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吧,但是我也不會輕易被打倒就是了!」

艾夏抬頭愣愣地看著狄亞斯的背影。

她知道的,狄亞斯的實力完全是在亞里斯之下,甚至還遠遠不及他。

她不曉得狄亞斯表現出的態度是愚昧還是自大,又或是明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亞里斯,仍然選擇為他們兄妹倆挺身而出……如此單細胞的思考方式,不知道為什麼讓艾夏胸口湧出滿滿暖意,讓她想要……想要……

「是嗎?看來我們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亞里斯的劍鋒對準狄亞斯一指:「抱歉。」

「啊!」

原本還在濃霧中流竄的光芒,猝不及防地打在了狄亞斯的胸口上,將他整個人擊飛至半空中,再重重摔在地上。

「狄亞斯!」

「狄亞斯哥哥!」

迪諾和艾夏同時喊了出來,打算奔過去查看他的傷勢時,卻聽狄亞斯怒吼一聲:

「不要過來!迪諾,保護好艾夏和約瑟!」

「我們打不過他的,你沒必要……」

「我當然有必要!」狄亞斯爆發性的吼聲打斷了迪諾,後者睜大眼睛看著他捂住胸口大片流血的傷口,看起來應是疼痛萬分,可是夥伴的眼睛裡只流露不屈與堅毅。「保護約瑟和艾夏,是米格拯救我的『條件』,我不能……不能因為這樣就違約……迪諾,如果換作是你,一定也會這麼想的,對吧?」

迪諾無話可說,他現在已經不曉得應該要生氣還是恐懼了,可是看見狄亞斯為了兩個孩子受傷,果然還是讓他……

「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亞里斯冰冷的嗓音傳了過來:「交出兩個孩子,保證你們不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迪諾低下頭,握緊腰側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絕對不會離開他的錢包。

不曉得為什麼,每次他覺得緊張不安的時候,手中只要握著錢包就能使他安心下來,即使面前仍然站著強敵,而且是那種只要他想要,就可以馬上取了他性命的那種。

但是……

「狄亞斯說的對,如果換作是我,我也不會把這兩個孩子交出去。」

這次換迪諾擋在了約瑟和艾夏身前,眼角餘光則是看著狄亞斯從地上爬起身子,然後從袍子里掏出不明的捲軸,看來他隨身會抓一張捲軸放在身上的習慣,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了呢,只是就不曉得是什麼樣的捲軸……

「哼。」亞里斯冷哼一聲:「一個是超弱的庇佑者,另一個則是什麼都不是的無庇佑者。我佩服你們的勇氣,但就是這份愚知的勇氣,讓你們註定死在這裡了!」

「才不會死呢!」

狄亞斯在亞里斯來得及發動攻擊前,指尖躍上一抹紅光,點上攤開的魔法捲軸,然後對準亞里斯的方向轟出兇猛烈焰!

什……!

迪諾非常驚訝,因為跟了狄亞斯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使用動物系以及輔助系以外的魔法!

趨於某種特殊原因,狄亞斯的契約神羅德只准他使用輔助或動物系魔法。一開始,狄亞斯時常跟自己的契約神為了這件事吵架,後來,可能是跟固執的狄亞斯吵累了,羅德再也沒有出過任何聲音,但還是默默地為狄亞斯提供該有的魔力,只是就沒有像高階神祗那樣威力驚人了。

迪諾私自揣測,羅德的沉默或許也受到了眾神沉默的影響,到現在還沒有人找出具體原因為何……

迪諾不確定狄亞斯是否會懷念先前常常跟他吵架的羅德,但是比起一開始就沒有契約神庇佑的自己,狄亞斯的感受會更加深刻吧?

……離題了。

總之,看見狄亞斯使出攻擊系的魔法,迪諾反倒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是不是表示羅德他……

「哼,雕蟲小技。」亞里斯手上的長劍輕輕一揮,兇猛的烈焰一瞬間化成了灰燼;濃霧中的流光亦在此時凝聚在一塊,炸到了狄亞斯身上。

「啊啊啊啊啊!」

「狄亞斯!」

迪諾眼睜睜看著夥伴渾身是傷的身軀摔進更濃的霧氣之中,他想要朝他奔去,但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流光打中他的大腿,讓他痛得跌倒在地。

「嗚!」

「迪諾哥哥!」

艾夏害怕的大哭出來,忍不住對著亞里斯喊道:

「不要,不要傷害他們!」

「我已經給過他們機會了,他們自己不珍惜,怪我?」

亞里斯冷冰冰地說著,將劍舉了起來,大量流光於是通通往他的劍鋒處聚集,迅速對準迪諾劈砍而下!

「所以,永別了。」

迪諾看著佔據整個視野的光芒通通往他轟了過來,忍不住感嘆自己整整二十一年的時光,還真是短暫吶。

『時間……』

嗯?

『暫停……』

「唔哦!」

一雙鑲嵌著時間的金色瞳眸突然出現在迪諾眼前,嚇得他沒用的尖叫出來,結果這一叫彷佛也震懾住了周圍的空氣,一瞬間什麼都靜止不動了。

不,迪諾還可以動。雖然覺得莫名其妙與不可思議,但是眼下已經沒有思考的時間了,所以迪諾一手抱起艾夏,一手牽起約瑟,往狄亞斯摔進去的濃霧中跑了過去。

就在這瞬間,他的身後產生了驚人大爆炸!

「哇啊!」

迪諾偕同兩名孩子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回頭看見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現一個大凹坑,甚至還有大片燒焦的痕迹,可想而知如果再晚一步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哦?閃過了?」亞里斯的銀紫瞳眸流露出驚訝:「真是不可思議呢,在那短短的時間內,我居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能量。」

迪諾自己也無法解釋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自己暫時得救了。

沒錯,暫時得救了。

「算了,等殺了你再慢慢研究也不遲。」

亞里斯這次直接往迪諾走了過來,他的身旁積聚更多的濃霧,長發被白色染上的面積也愈來愈廣,迪諾也才在這個時候察覺,亞里斯的發色會隨著濃霧多寡更改。

難道他是霧屬性的角色嗎?

不對,就算知道了這些資訊也沒有任何幫助啊!

亞里斯離自己只有一步之遙了!

必須……必須做點什麼才行……!

迪諾捏緊了拳頭,決定奮力一搏――

「嗯?這裡是怎麼回事啊?」

不屬於在場任何人的嗓音,突然響起!

「什……!」

亞里斯的表現出乎迪諾意料之外,因為他居然為了這道嗓音,彈飛數十公尺遠,警覺地瞪著踏入這片濃霧中的外人。

「哇喔,迪諾先生,你們看起來很慘耶?」

伯里一臉驚訝地看著跌在地板上的迪諾和兩名孩子,迪諾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該驚訝的應該是他們吧!

「還好嗎?狄亞斯是不是受傷啦?他的魔力量很微弱喔。」

「……!」

這句話讓亞里斯察覺不妙,因為這個傢伙除了無聲無息闖入他的霧界外,竟還可以在沒有看見狄亞斯本人的情況下知道他已重傷,能夠輕易判斷魔力量強弱的也只有……

「不過看你們好像沒什麼外傷,那我就放心啦。」伯里臉上綻放燦爛笑靨,隨後走進濃霧之中:「等我一下嘿,馬上就回來。」

……

這是一段不長的靜默。

但是這場靜默讓亞里斯開始在思考是否撤退,因為來人的實力完全在自己之上,是他無法觸及的強度,跟他對上自己鐵定灰飛煙滅。

可是,如果又兩手空空回去的話……

想到這裡,亞里斯覺得身上的傷口又痛了起來。

不行,就算有可能死在這裡,他也要帶那兩個孩子走!

「嘿,回來啦!」

伯里的嗓音嚇了亞里斯一跳,他看著他從濃霧中抱出昏迷的狄亞斯,身上的傷勢已經經過處理,但是因為狄亞斯中的是魔法屬性的攻擊,所以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不過看到平安無事的狄亞斯仍是讓迪諾鬆了口氣。

「他沒事,過一段時間就會醒了。」

伯里將狄亞斯抱給迪諾照顧后,望向佇立在遠方的亞里斯,再度笑了起來:

「那麼,接下來,必須得好好處理你帶來的問題呢,亞、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