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里斯一開始很喜歡千回冒險團。

作為收留他的一群救命恩人,亞里斯對於他們都帶有感恩的心,派發給他的任務無論多麼艱難,他一直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達成的,所以常常在很多任務中瀕死,不過都會在千鈞一髮之際受到團長的保護。這也是為什麼在經歷了許多事情后,他還是選擇待在了千回冒險團,因為對他來說,他們就是非常重要的家人。

自小,亞里斯就因為不能控制霧狀的能力,遭到許多人的疏遠與懼怕。有次,便在沉靜的夜晚復蓋住熟睡的家人時,「霧」偷偷從他的體內溜了出來,流竄的光芒一個個準確刺穿了家人的心臟。亞里斯當時也遭到了流光的襲擊,幸運的是,流光只是擦過了他的腰部。

然而,這份幸運很快帶著他成為了別人口中的「殺人魔」。駐紮城鎮的士兵在聽聞有人使用魔法殺人時,趕到現場就只發現躺在地上的幾具屍體,以及腰部大量流血的幼年亞里斯。儘管士兵們第一時間排除了亞里斯殺人的可能性,但還是有人強調人是他殺的,士兵逼不得已只好將亞里斯逮捕,只是在將亞里斯送上牢車前,率先被千回冒險團搶了人。

其中並沒有任何一人受傷,那個時候的千回冒險團團長也相當年輕,而且剛封印完災禍魔獸沒有多久,所以大部份的士兵對他都還算敬重,聽他一句「請把這孩子交給我吧」,就將亞里斯往團長身上推了過去。

在這之後,團長不斷教導亞里斯如何控制他的能力,並教他如何運用劍操控流光的行進方向。其實原理相當簡單,因為流光是依附霧而生,只要亞里斯學會操控霧,駕馭靈活的流光自然就得心應手,甚至能在十秒之內就撂倒龐大的魔物,或是僅花三秒就消滅一群迷你魔物。

掌握住霧狀魔法的亞里斯殺傷力非常驚人,所以在團長尚未發瘋以前,亞里斯一直是整個千回的先鋒,任何想要挑釁的冒險者在撞見亞里斯后,通常都會退避三舍,任何人都不願意被流光大卸八塊。

然而,好景不常。

從外地完成任務回到千回冒險團據點的亞里斯,第一眼撞見的就是團長手冒黑氣的手,刺穿了團里年紀第二小的紅髮女孩。

女孩叫做芙伊絲,跟亞里斯有過幾次互動而已。她很安靜,團體行動時幾乎不說話,可是又能配合團長的指示做偵查活動,做得也非常優秀,團長相當賞識她,所以團長如果哪一天想殺人,也絕對不會是芙伊絲。

然而,就在這一天,芙伊絲被喜歡她的團長殺了,死狀非常凄慘。

亞里斯在這一天清楚認知到,「寂靜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

更恐怖的是,殺了人的團長仍是冷靜無比,甚至轉頭詢問亞里斯任務進行得如何。

亞里斯咽了咽口水,答道:『很順利,團長……』

『很好。』團長順手抹掉噴濺在他臉上的血跡:『從今以後,你就跟著克瑞行動吧。記住,我不允許有任何任務失敗。』

這件事之後,團長就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只要不符合自己心意,就會大開殺戒。

而轉到克瑞旗下的亞里斯,完全就是噩夢的開始。

但也是他人生當中,最大的轉捩點。

因為,他遇上了那位大人。

騎在身冒耀眼火焰的馬背上,一張臉蛋清秀俊俏,身穿橘紅為主色的盔甲,肩上的披風亦在末端燃燒炙熱的火焰,是那麼美麗動人、威嚴無比,尤其在火焰中閃爍金光的皇冠,深深把亞里斯的雙眼攫住了。

那個時候的亞里斯想,或許他才是這輩子值得追尋的耀眼目標。

然而,那位大人知道了他是千回冒險團的人,對他要求「除非你離開他們,否則我不會將你納入麾下」。一開始,亞里斯無法明白大人這麼希望他離開千回的原因,直到克瑞開始像是對待奴隸般虐待他,他才驚覺千回冒險團的本質,或許已經悄悄改變了……

他必須要離開,然後,去到那位大人那裡。

他不想要同流合污。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被拯救了啊!

但是,在這之前,他必須想辦法殺了一直虐待他的克瑞,不然他憤怒的心永遠無法平復。

這也是為什麼亞里斯堅持要得到千回冒險團同樣也在尋找的雙子,因為他們的力量絕對可以滿足他的需求,同時也可能滿足那位大人的需求。

就在他以為快要成功的時候,卻殺出了程咬金,而且還是非常強大的程咬金。

亞里斯知道自己打不過他,於是默默收了周圍的霧,這讓戴著頭巾的男子露出非常驚訝的神情。

「嗯?想逃?」

「……我打不過你。」

「不對呀,你可是傷了我的人,怎麼可能讓你毫髮無傷回去呢?」

語畢,伯里就對著亞里斯轟出一道強力的銀色刀光,往他的臉蛋直撲過來。

亞里斯記得自己有閃,但仍是被這道刀光削下了一半的左肩,痛得他發出凄厲慘叫:

「啊啊啊啊啊!」

「伯里!」迪諾被伯里毫不留情的攻勢嚇壞了,趕緊出聲制止:「不要殺他!」

這次換伯里一臉驚訝看著迪諾:「啊?這個人剛剛可是想殺了你們耶,結果你跟我說不要殺他?」

「他、他剛剛自稱是千回冒險團的人,想要這兩個孩子,你不想藉由他挖出更多底細嗎?」

其實迪諾是怕眼前死了人,這才冒險出聲阻止隱隱有些瘋狂因子的伯里,幸好伯里還算是有理智,摸了摸鼻子作罷:

「好吧,不殺就不殺,我直接讓他滾蛋。」

「唉?」

「沒必要藉由他知道底細了,沒意義,反正他的心也已不在千回。」此時的伯里忽然變得正經起來,彷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但我也不會幫他治療,就讓他拖著傷軀回去吧,至於他會面臨到什麼,我就不曉得了。」

「這、這樣嗎……」迪諾差一點就要叫亞里斯留下來了,可一想到狄亞斯差點就死在他手上,就趕緊讓自己雙眼緊閉,打消了這份同情與良善。

引狼入室什麼的,他可不能做啊。

「……」亞里斯沒有多說什麼,按住大量流血的肩膀,直接消失在湖的正中央。

迪諾終於松下一口氣,一鬆懈下來,就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彷佛有一艘小船在他產生漩渦的腦海中打轉,不知哪一處才是岸邊。

接著,他就暈了過去。

男子又來到了跟人約定好的大樹下。

這棵樹就沒有像譚澤之森的樹林那樣茂密,但在掩護人的身影方面倒是起到很好的作用。如果躲在樹上的人沒有在他靠近時,將自己的魔力釋放出來當作提醒的話,男子或許會以為對方沒有如約前來,不過還好在他靠近樹木時,那人用了一點魔力量做出回復。

男子的語氣聽起來不曉得算不算誇獎:「隱藏技能愈來愈好了耶,克里斯。」

「……」對方沒有說話,而是又從樹上射下一之箭,底部跟先前一樣綁了個紙條。

男子上前將紙條從箭身上取了下來,攤開來一看。

佔了整張版面的大大怒氣臉。

男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克里斯,你這是幹嘛呀?」

「米格,攻擊你。」坐在樹上的少年語氣冰冷地說著:「殺了,他?」

「不行,你忘記我們以後還得跟他搞好關係嗎?況且現在的你也殺不了他啦,沒被反殺就已經很幸運了。」

「……」

雖然克里斯沒有再說話了,但是男子知道他還在氣頭上。

「好啦,別生氣了,我叫你追蹤的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樹上又射下了一支箭,上頭再度綁了一張紙條。

男子將紙條取下來察看,裡面的內容就很正常了:

『稍早前襲擊迪諾他們的亞里斯,確實是受到了千回的指使,不過亞里斯跟千回的一個團員處得不合,亞里斯一直是受欺凌的對象,所以這次的襲擊行動,很可能也帶著亞里斯的私人情緒在裡面。總而言之,如果你沒有跟他們在一起的話,亞里斯很可能會殺了他們倆,再劫走雙子。』

閱畢,男子將紙條燒毀,臉上的神情很平靜,讀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許久,男子才又重新開口說道:「知道跟亞里斯處不好的團員名字嗎?」

「克瑞。」克里斯也淡淡的說:「一個白痴。」

「哦?看來你跟他打過架了?」男子聽出端倪,一邊眉毛感興趣地挑了起來。

「沒。」克里斯說:「傳言。」

「好吧,那麼請你再幫我好好追蹤克瑞這個人,以及回去千回以後的亞里斯情況。」

雖然克里斯沒有回復,但是男子看到他默默點了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男子關心的問。

「不要,那樣。」克里斯不高興地說:「那不是你。」

男子聽聞,臉上溫和一笑。

「沒事,很快就要結束了。等我們到了王城,我們在公會總部碰頭,到時候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可以再忍耐一下嗎?」

克里斯又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好啦,我走了。照這個時間點來看,迪諾和狄亞斯應該已經醒了,他們倆以後會是很好的小夥伴唷。」

樹上傳來沙沙的聲響,幾片樹葉從上方緩緩飄落下來,卻是已經沒有了克里斯的身影。

男子微微一笑,轉身走回了距離不遠的譚澤之森。

「痛痛痛……輕點、輕點!」

躺在落葉堆上的男人發出哀號聲,卻是艾夏在幫他的腳清理傷口的時候,不小心用棉布硬生生將他的死皮刮下來了。

「抱、抱歉!」艾夏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動作太粗魯了,連忙道歉,眼角卻積聚淚水,也不知是第一次幫救命恩人上藥太過緊張,還是被迪諾的指責嚇了一跳,不過仍是鼓起勇氣繼續在腿上大片的傷口滴下幾滴治療藥水,聽著迪諾發出輕微的呻吟,但是沒有表達意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無意間發脾氣了。

這的確是艾夏第一次幫人上藥。雖然她和約瑟也時常在被別人追殺的過程中受傷,不過他們倆本身自愈力就很好,而且在外面被人追殺沒有多久,就受到了一名女子的保護。這女子的事情他們知道的並不多,因為她臉上二十四小時都戴著面具,只能從她的嘴角判斷出喜怒哀樂;她同樣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只在有魔獸前來襲擊他們的時候,表現出強大的魔法實力而已。即使如此,女子把他們照顧得很好,只是可能有其他任務纏身,她於某一天帶著約瑟和艾夏來到了米格所在的公會,不著痕迹地將他們倆留在了原地,就算是擅長追蹤的米格也很難察覺到她的存在。

約瑟和艾夏一開始也相當懼怕米格,畢竟他給人的感覺神秘又危險,彷佛隨時都有可能取了他們性命。

不過,他們尚未深入了解米格,就又被他轉移至迪諾他們那裡。

一開始,約瑟和艾夏也是不怎麼信任迪諾一行人――尤其是迪諾。

不知道為什麼,約瑟總是能從這名外貌平凡的男人身上,感應到若有似無的魔力……儘管突然對他們發動攻勢的亞里斯,直接稱迪諾為「無庇佑者」,但是擅長感應未知事物的約瑟完全不這麼想,他很肯定迪諾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不過約瑟也沒有直接戳破迪諾的打算,因為即使他說出來了,在場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也沒必要浪費唇舌去解釋從迪諾身上感應到的一切。

現在,他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妹妹艾夏,以及他自己……

「好、好了。」

艾夏小心翼翼的聲音將約瑟拉回現實,他看見自己妹妹的臉上有抹紅暈,眼角泛著淚光,一副受欺負的樣子,但其實只是她為了不小心弄疼迪諾而自責,不過迪諾主動認為是自己不對,連忙道起歉來:

「抱、抱歉,我剛剛好像對你凶了,我不是故意的……」

經過剛剛驚險的一幕後,約瑟其實對挺身而出保護他們的迪諾改觀。

他一直認為迪諾是遇上危險,第一時間一定馬上逃跑的人,結果他竟在要保護他們倆的事上與狄亞斯起了爭執,最後兩人還達成協議一起保護約瑟和艾夏,這完全是在約瑟的意料之外。

……

約瑟偷偷鬆了緊繃的身子。

或許,他們該再選擇相信一次了。

「沒關係的,是艾夏笨手笨腳……」艾夏的臉更紅了,低下頭去,卻抬眼偷偷看著睡在另一堆落葉上的狄亞斯。她現在似乎還感覺得到狄亞斯抱住自己時的溫暖體溫,這是她長那麼大一來,第一次享受到的真摯擁抱。

從那個時候就下定決心,她要珍惜這份擁抱,不會讓它消失……

「嗯?」迪諾注意到了艾夏的視線,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狄亞斯沒事的,剛剛伯里不是也說了嗎?幸好他發現我們的異常發現得早,所以搶在第一時間幫狄亞斯緩和了傷勢,等等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嗯……」艾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可是臉上神情明顯鬆一口氣。

迪諾坐起身子,因為不小心牽扯到腿上的傷口,他努力不發出太過誇張的呻吟,然後遙遙望向譚澤之森的出口。

伯里離開已經一、兩個小時了,卻遲遲不見他回歸的身影,也不知做什麼去了,但是迪諾實在很難猜出他出譚澤之森的目的,因為那傢伙有時候瘋瘋癲癲,有時候又正經得一塌糊塗,完全無法料到他下一步會顯出怎樣的性格,非常捉摸不定。

迪諾剛要試著思考,頭就劇痛了起來。

這股疼痛突然讓他想到在霧中發生的一切。

那個時候亞里斯轟來的光芒,第一時間告訴迪諾必死無疑,結果剛有了這樣的念頭,周圍的一切突然自己慢下來,促使他有機會帶著約瑟和艾夏閃過致命的襲擊。

亞里斯簡直連雙胞胎的命都不想管了!

想到自己差點就死無全屍,迪諾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雖然不曉得是誰的魔法拯救他――或許是伯里?不過能平安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呵呵,跟著亞里斯過來,果然是正確的呢。」

這道嗓音讓醒著的三人同時有了反應。

約瑟和艾夏非常有默契地躲在迪諾身後,迪諾則警覺望著四周,卻一直未見說話者的身影。

如今已是繁星點綴的夜晚時刻,位處在森林深處的迪諾他們,周圍定是更加黑暗,唯一的光芒很可能就是銀色頭髮的約瑟和艾夏兩人了,但是並不足以讓他們看清周圍的環境,尤其還是在可能出現敵人的情況下!

「只有你們三個嗎?噢不對,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不、不可以動他!」艾夏率先喊出來,但是很快就後悔地縮了回去。

迪諾知道現在不是僵在原地的時候了,趕緊忍著腿上的傷爬到狄亞斯身旁,繼續警覺地瞪著四周。

夜晚降臨,代表狄亞斯現在是木精靈的型態,而他的金髮確實又成了一頭亮麗的銀白長發,可其主人仍是維持著昏睡的狀態,渾然不知周遭發生了什麼事。

「放心吧,我不會只針對一個人,我只會針對妨礙我抓雙子的傢伙。」

又是沖著約瑟和艾夏來的!

他剛剛似乎提到了「亞里斯」?難道同樣是千回的人?

昔日的英雄團是怎麼了?怎麼會開始為了自己的利益傷人……

「我知道亞里斯那個敗類失敗了,所以他也被團長狠狠教訓一頓。我呢,則是來負責收拾他的殘局的,但是我不會像他一樣失敗。」

迪諾似乎看到一道紅光閃過,消失速度太快了,他根本無法捕捉!

等他終於看見對方猙獰的臉孔時,腹部卻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唔!」

「睡一覺吧,很快就會結束了。」

對方感覺到迪諾的身子逐漸陷入癱軟,爾後舉起了手中染著血光的匕首,在一片漆黑之中迸發出血腥與危險的氣場,再搭配上來人被火燒熔一半的猙獰笑臉,竟讓這個時候本該出手保護迪諾的約瑟和艾夏兩人動彈不得!

不行……不可以……!

「安息吧,『世界的殘渣』。」

語畢,匕首尖端落下――

大量鮮血揮灑而出。

「不要――」

艾夏發出了凄厲的喊叫,銀色捲髮霎時炸出耀眼無比的燦亮光輝!

敵人被這道突然釋出的光芒刺得一時睜不開眼,所以當有一顆拳頭順著這道光芒揮過來時,他完全沒有察覺。

他的臉頰像是被什麼鐵塊狠狠撞上了,牙齒、鼻血通通噴出,顴骨似乎也在挨了這一擊后,通通碎裂。

「唔啊!」

男子捂著被打歪的臉蛋慘摔在地上,還沒來得及翻正身子,喉嚨就被人用劍抵住了。

「克瑞,千回冒險團成員之一,代理副團長。能力:暗夜之刃,這也是為什麼你選擇在夜晚發動突襲。」

攻擊他的人嗓音非常陌生,但是沉穩動聽,絕對不會是年幼的約瑟會發出來的,所以有鐵定第四個人在他來得及大開殺戒前,緊急插手進來。

他現在完全不敢動,一動,自己的喉嚨或許就會被劃開一道口子;他也無法說話,臉蛋被打歪了,只剩下疼痛的功能,只能惡狠狠瞪著逆光的男子。站在眼前的他,外貌完全被昏暗的黑模糊了。

但是克瑞注意到了他大量流血的左肩,看來賜予迪諾的致命一擊被他擋了下來,不過並沒有影響此人渾然天成的驚人魔力量,而且還在持續上升中!

「自從那件事以後,我就開始調查你們。」伯里說,冷冷一笑:「怎麼?連你們也墮落了?真可笑啊,昔日消滅魔獸的英雄團,竟接受『七罪』的恩賜!你們的自尊心去哪了?你們的榮譽甘願被玷污嗎?還是,想跟災禍魔獸一樣,跟十年前的宮廷事件一樣,被狠狠壓在地底下永世不得光明?」

「……」克瑞沒有說話,也是因為他根本無法回復。

「……雖然我們也分裂了,畢竟這當中存在著思想極端的笨蛋,但多虧了你們,我又必須把他們重新結合在一起。」伯里此時蹲了下來,劍鋒一樣抵著克瑞的咽喉不放,臉上的笑意更深、更冷,彷佛能藉由笑容一點點奪去他的性命:「向你們的愚知懺悔吧,這世界容不下『七罪』的,至少『他們』不允許!」

這句話讓克瑞瞪大了雙眸,吃力地開口說道:

「難道,尼是……」

「嗯,我是。」伯里此時一把扯下了頭巾,跟艾夏一樣的燦亮銀光再次照耀整座森林,也不怕把棲息在此地的魔物引來了。譚澤之森的魔物也不是笨蛋,它們都知道此時的伯里惹不得,所以大部分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倒也省下伯里還得應付魔物的力氣。

將頭巾取下的伯里,讓克瑞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像是見證兇殺現場般,驚恐地發出「啊啊啊……」的不明呻吟。

「我今天不會殺你。」伯里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但是將一股威壓毫不留情壓在克瑞身上,造成他劇烈的氣喘,似乎隨時會因喘不過氣而死亡。「我要你幫我帶話給你們的團長,羅星弓。告訴他,有一個人一直在等他,等著他付出當年的代價。另外,幫我補上一句,七英雄回歸了,你的臉就是『銀色貓咪』伯特打歪的,要他皮繃緊一點,千萬別鬆了。」

克瑞滿臉痛苦,無法答覆,伯里……不,伯特又問道:

「聽清楚了?」

克瑞連忙點頭。

「滾。」

克瑞連滾帶爬衝出了譚澤之森,完全沒有再繼續逗留的打算。

本來就很安靜的夜晚,這下子卻籠罩一股死一般的寂……

迪諾按著疼痛的腹部,在蘇醒的狄亞斯和艾夏的攙扶下,一起望向了為他們挺身而出的男子。

那個瘋瘋癲癲,甚至感覺有點笨的伯里,居然真的就是……

「嘿。」伯特轉頭過來,臉上神情瞬間從危險轉成了溫和的笑:「不歡迎歡迎我嗎?」

此刻,迪諾他們的心情,只剩下複雜能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