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終究還是沒能按下去。

我不知道她尋找灰究竟是想做什麼,若是她要帶走灰,我拿什麼阻止她?

這個可能不是不存在的,或者說,應該是有着極高的可能性。

力量。

我需要力量。

只能做出這個選擇了嗎?

瀧給我的藥丸,現在只吃一顆應該沒有問題,但肯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我有那種預感。

不過…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比現在還要糟糕了。

擺在我面前的是通往深淵的絕路,已經沒有理由猶豫了。

被拍了拍肩膀的灰鬆開了雙手,平靜的凝視着我的眼睛。

她始終是這麼冷靜,彷彿永遠都不會動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也許他們是在等待我的指示吧。

然後在這異常安靜的大廳里,我聽到了。

——腳步聲。

壓的很低,踩在草地上幾乎沒有發出聲音,但完全沒有聲音是不存在的,被壓塌的花草,被踩碎的枯枝,這些都能夠發出警告。

同時存在着的,還有槍械與金屬器具碰撞摩擦的聲音。

“黑哥…?”

我伸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所有人的臉上都出現了明悟之色。

今晚因為慶祝生日,連崗哨都沒人站,而且他們也需要訓練,所以最近崗哨的要求也變得越來越低了。

寂靜無聲的情況下,我能感應到的動靜目前還沒辦法確定距離,只能說很遠。

這點我是有跟他們說過的,所以他們明白我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那些人已經越過了儲備食物的倉庫。

離這裡只有一百米左右的距離,還在快速接近。

“熱鬧點,等下可能會有些遠方來的朋友,記得不要反抗,可以象徵性的抵抗一下。”

我的這個指示,換來的是錯愕和不解的目光。

但他們僅僅只是猶豫了一秒,就各自作出了行動,歡聲笑語和叫罵聲再次充斥了這個空間,我已經感應不到那些人的動靜了。

“你…想要做什麼?”

看着取出了狙擊步槍的我,凝雪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眼神中充滿了憂慮。

我搖了搖頭,將目光放到了天花板上,分析着從哪裡突破可以到有窗檯的房間。

“生死皆由命。”

如果我下令反擊,那些人被擊退是肯定的,然後遇到威脅投降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最有可能發生的就是,直接投降。

我不想養太多人,而且還是來歷不明的存在。

所以讓他們成功偷襲,就可以看到他們的真實面貌。

這樣,我也就有理由全部解決掉了。

這個理由,我不會跟她解釋,即使事後她也許會猜出來,也無所謂。

我只是覺得麻煩罷了。

在凝雪那疑惑的目光下縱身一躍,踢爆了木質的天花板,我順利的來到了二樓。

除了我,其餘男性都是居住在一樓,所以二樓都是女性的房間,看了眼床鋪和衣櫃,這裡應該是凝雪她們住的地方。

因為有凝雪身上的香味。

入侵者從兩個方向摸了過來,我來到了窗檯邊緣,透過視覺強化清楚的看到了,在樹林雜草里匍匐前進的黑影。

二十個全副武裝的男人,動作幹練利落,腳步沉穩有素,呼吸有條不紊。

至少都是進行過兩次強化的肉體,神跡特有的氣息我也感覺到了。

很明顯,這不是一次突發性的襲擊,而是早就在計劃中的,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盯上了這裡,而且還非常耐心的等到了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也就是所有崗哨沒人,且一樓大堂燈火通明,喧鬧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空之下,傳播個幾百米都沒有問題的情況下。

——咻!

無聲的劃破了天際,彈頭準確的擊碎了對方的腦袋。

緊握着狙擊步槍,趴卧在牧場外圍二層農房陽台的男人,在死亡的前一刻,可能還在想着如何分享這次的勝利果實吧。

跟我想的一樣,有狙擊手打掩護。

以這些人突襲的方向向外延伸,只要是能夠掩護到他們的建築,我透過視覺的增幅在第一時間就確認了他們的方位。

或者說隨便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些人並沒有刻意的隱藏自己的身體。

這很正常,因為同是狙擊手的情況,他們應該早就瞄在了這棟建築的幾個窗口,只要冒頭肯定會第一時間受到他們的射擊。

像我這樣確認了位置之後,從牆壁上穿個洞來射擊的,應該不存在於他們的想象之中。

還剩下五人。

連續六次射擊,有一顆剛好被低頭的動作躲開了,不過沒有問題。

沒有給予他們發出慘叫和通知同伴的機會,狙擊彈頭命中大腦基本算是即死。

這把狙擊槍確實非常好用,黑和銀色的基調我也很喜歡,槍身略顯纖細,比較適合女性使用。

威力在大口徑狙擊槍里算是比較小的,但精準度非常高,需要校正的點也很舒服。

槍托的位置,刻着代表了組織的花紋,我保養過幾次,能感覺出來前任主人對它的愛護。

埋葬在孤島上的她,也許已經成為了白骨。

啪——!

隨着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喧鬧的人聲戛然而止。

然後——

“你們是什麼人——!”

帶頭髮出吼聲的是探索小隊現在的隊長,叫做楊三的大叔,頂着亮眼光頭和大鬍子的他,有一股兇狠的氣勢。

而且聲音很雄厚,平時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不過此時的他,臉上帶着醉醺醺的表情,慢吞吞的站起來跑去取武器,笨重的被槍托甩飛了。

在受到傷害的時候,讓身體順着慣性可以減緩一點傷害,很明顯他對於我的指導確實有記在心裡。

反而是做出攻擊行為的侵入者楞了一下,隨後踏前兩步踩住了他的胸口。

第二個進行‘抵抗’的是倖存者小隊的隊長,我記得是叫李青炎,也許是為了護住凝雪,他也被踹飛了出去。

從破壞窗口大門到突入完成包圍,只用了十秒不到。

解決抵抗的手法也很熟練,並且在看到大量女性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撲上去,非常明白行動的節奏。

所以,這些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所有女性都被聚集到了一起,用槍口指着他們的人有五名男性,他們的臉上充斥着絲毫沒有掩飾的渴望,若不是如同君臨一般站在大門處的男人還沒有作出指示,他們應該早就衝上來了。

畢竟現在處於夏季,每個女性穿的都非常清涼,灰和葵那種夢幻級的估計他們做夢都沒見過,略遜一籌的凝雪也屬於頂級美女,其他的女性也都是高水準的存在。

就連平靜着指揮其他成員,將男性全部綁起來的那個男人,都時不時的看向女性陣營,貪婪的打量着。

全部男性都被他們綁了起來,如果是劇烈的抵抗肯定會出現傷亡,但他們一個個都是醉醺醺的。

也許是解決起來過於輕鬆,讓這些入侵者們都顯得異常興奮,彷彿還刻意的想要讓男人們清醒一點,準備觀看他們的好戲。

想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從他們無視糧倉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有很大幾率是為了女人。

不過沒有反抗能力的男人,也是有收服的可能性,所以男性在第一時間被擊殺的可能幾乎是沒有的。

事實證明我沒有猜錯。

“你們想要物資跟裝備可以去拿,都是在這種世界的倖存者,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你們不這麼覺得嗎?!”

青炎是那種喝多少酒,臉色都正常的一類,所以看起來他像是唯一還保持着清醒的男性。

不過他的話語,換來的是充滿了愉悅的嘲笑。

“成為朋友也可以,這些女人送給我們,然後這裡我們也接手,你們同意嗎?”

“你這樣是欺人太甚!她們都是我們的夥伴,怎麼可能拿來做交易!?”

青炎的臉上充斥着憤怒,但卻像是打在了棉花糖上一樣無力。

“你要搞明白,現在你們都是待宰的羔羊,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裡,要不是你前面說想交個朋友,我都懶得很你廢話!”

指揮全員的男人,有着一身精壯的肌肉,身高大概超過了一米九,眼神銳利兇狠,臉上還有一條大刀疤。

他用力的踢了一腳被綁着的青炎,隨後來到了女性陣營的面前。

目光的掃在一個個少女的身上,似乎是在挑選第一個下手的目標。

“就你了。”

被扯了出去的,是灰。

她此時穿着短褲和露腰短袖,雖然很簡單但她自身的魅力確實是很高的,而且相比於神情緊張的葵,面無表情的她可能是被當成了最冷靜的人,這樣的是最容易勾起男性某種慾望的存在。

有着狼耳和尾巴的紅雪,躲在女性的包圍里反而沒有被人覺察到異常。

“女人,想不想活?”

被扯着手臂的灰,面無表情的看着那肆無忌憚的看着自己身上各個角落的男人。

“你們想活,就該直接跑。”

面對灰冰冷的反應,刀疤男哈哈一笑,粗糙的大手朝着她的胸口伸了過去。

其餘的男人也都發出狂歡的聲音,撲向了女性團體。

咚——

隨着第一個人倒下,無論是那些入侵者,還是上一秒還發出尖叫的女性們,全部都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

我從這個被他們忽視了的坑洞里跳了下去。

從他們闖入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結局,所以我連這個洞都沒有去遮掩。

結局並不會因為事情的變化而發生改變,因為我早就下了決定。

我抱起了灰,把她放到了女性區域。

“黑,這樣是沒有意義的。”

她無力的抓着我的手臂,艱難的搖了搖頭。

“我只是覺得麻煩而已,跟你沒關係。”

覺察到了什麼的葵和凝雪,也對我投來了想要說什麼的目光,但她們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紅雪則是一臉平靜的看着我,彷彿我不管變成什麼樣,她都無所謂。

確實,我跟她之間只是這樣的關係。

“我、我們投降!”

領頭的男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是組織研製的特殊藥劑,可融於空氣之中,無色無味,範圍很小但在相對封閉的室內空間,有着很強的效果。

我服下了解藥,自然不會受到影響。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這個藥劑,所以並不會擔心發生什麼意外。

“投降也可以,帶我去你們的基地,然後所有東西交給我,我們甚至還可以成為朋友。”

我來到了男人的面前,他們的衣服五花八門,但裡面都穿着類似的黑色緊身衣,從材質上來看,具備了一定程度的防禦力,特別是在面對刀刃的情況。

“你這樣是欺人太甚!什麼都沒有了我們要怎麼活?!”

癱在地上的高大男人,惡狠狠的瞪了過來,聲音婉如一隻咆哮的野獸,宣洩着心中的怒火,企圖對我形成震懾。

我抬起了腳,略微用力的踩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咔嚓——

骨頭斷裂,以及血肉爆開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中。

緊接着,他的嘴裡發出了不成聲的慘叫。

“你要搞明白,現在你們都是待宰的羔羊,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裡,要不是你前面說投降,我都懶得很你們廢話。”

這是他之前對着青炎說過的話。

滿頭冷汗的他,眼神中閃過了一抹狠厲之色。

“我同意你的條…啊啊!!!”

我踩斷了他另一隻手,他的臉龐變得扭曲了起來。

慘叫聲確實可以給人帶來快感,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

不過,這種程度的,我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你現在需要想的,是如何提出足以保命的條件,我現在已經對你們基地的資源不感興趣了。”

我踩着他那健壯的胸膛,拍了拍這張有着刀疤的大臉。

他像是受到了極度的屈辱一般,臉色發黑的瞪了過來,然後憤怒的渾身顫抖。

看來他雖然有經歷過很多事情的臉龐,但並沒有一顆足夠堅強的內心。

只是這種程度就怒不可歇,可沒辦法繼續進行對話。

我抽出了長槍,沒有轉頭朝着一側直接甩了出去。

被貫穿了的男人發出了凄厲的慘叫,隨後被釘在了木質的牆壁之上。

我能感覺到,注視着我的目光中出現了膽怯與恐懼,不僅僅有入侵者的,還有我所認識的那些人。

“那個遙控器,是什麼東西?”

那是個在承受藥效之前,選擇坐在凳子上的一名入侵者,我的餘光早就掃到他的小動作了。

這藥劑能使人無力,但是習慣了之後,艱難的拿出什麼東西還是可以做到的。

我看了眼落在他原先位置上,類似於遙控器的東西,對着腳下的男人冷冷的問到。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疑惑。

“你是不是在想,怎麼我還沒有被子彈貫穿?”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似乎是明白了什麼,面如死灰的看了過來。

“我認栽…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兄弟,要殺要剮都沖我來…!”

“真的嗎?”

我抓住了他殘缺的右臂,將剩餘的部分扯了出來。

血肉飛濺的同時,他再次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沒有閃躲的我,頭髮染上了溫熱的血液,沒有再抑制自己的殺意。

當我的殺意籠罩這片空間的瞬間,他那顫抖着的雙腿之間,溢出了一灘惡臭。

“這就是你說的,沖你來嗎?”

他那堅毅的臉龐已經崩潰了,憤怒的顫抖變成了恐懼與屈辱的顫抖。

我似乎在笑。

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了,胸口感受到的這股情緒,也許就是名為愉悅的存在吧。

只是不知道現在的我,笑起來是不是仍然那麼難看。

不過這並不重要。

想笑,自然就要笑。

這不是需要壓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