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之中,黑級小隊的正副隊長基準之一就是感應能力,範圍最低都得是在二十米之內,這是為了防止被人竊取情報,或者是遭遇偷襲,因為成員的選擇里並沒有這個要求。
而且感應的能力並不算特別稀有,每十個人里大概就有六個,並且還不分等級,只是神跡評級較低的人能感應到的範圍通常都比較小。
不過擁有感應能力的弊端也很明顯。
首先就是無法感應到高於自身的神跡擁有者,其次則是長久的依賴神跡的力量,會導致自身對於氣息的感知下降,也就是說如果被有辦法掩蓋住自身神跡波動又擅長潛行之類的人靠近,基本就無法覺察到。
而此時我就發現了一名這樣的存在。
神跡的感應並沒有任何異常,但在自身的直覺之中,倒是清楚的感覺到了。
我現在就算不進入潛息狀態,也能自然的感應到一定範圍內的情況,這並不算什麼難事。
那名存在已經來到了距離艙門不過數米的位置,停了下來似乎正在用着自己的手段竊聽着這裡。
正常人隔着這種距離,基本是不可能聽到我們的交流,但既然對方的手段這麼隱蔽,那必然是刺探情報的。
我進來的時候也沒有避人,被某些有心人注意到很正常。
所以在正前方的男人說完第一句話的時候,我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後小喝了一口熱茶,讓之前的氣氛散去了些許。
“017,剛才說我是黑級第五位,應該是弄錯了吧?”
之前他在介紹兩人如今順位的時候,有提及到我現在已經是黑級第五位了。
我不太相信他會在這種事情上說錯,之所以留到現在才提問,也只是剛好找個話題罷了,按照原先的對話,他應該也會順勢解釋清楚。
他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目光悄悄的朝艙門那看了一眼,身上漂浮出了些許暗物質粒子,但從表情來看他仍然什麼都沒有覺察到。
身旁的這位金髮女性同樣也是閉上了雙眼,隨後搖了搖頭,看來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
不過他們都沒有對我投來懷疑的目光,因為他們也知道我不是那種故弄玄虛的人。
“不,看來隊長您對組織內發生的事情了解的並不多,黑五大人前段時間與黑四大人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意外,黑五大人已經獻身成仁了,而您作為第一順位,沒有意外的話定然會晉陞為第五位。”
倒是沒有聽說過。
組織也沒跟我提起,看來會是將來‘犒賞’我的禮物之一。
與其說是意外,我更相信那個黑五是被殺了。
不過我也就記得是個三十多的沉默男人,曾有過點頭之交罷了,他的死對我沒有什麼影響。
至於晉陞對我而言就更沒有意義了,畢竟我之後要做的事情,可以說是背叛組織的行為。
所以我也會儘可能的利用好這次被竊聽的機會,讓組織明白我跟他們兩人的關係並不親密,否則到時候他們肯定會受到牽連。
“我一直在外面遊盪,確實信息很落後……所以才會來特地過來找你們,如果能給些有用的消息,日後好處不會少。”
既然要演,那就演的形象一點。
我曾是他們的隊長,這個在組織里並不是秘密。
但我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組織並不清楚,也許就是這樣才會安排人在暗中監視他們吧。
他摸了摸茶杯的把手,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看來是理解了我的意思。
“消息自然是有些,但即使隊長您現在貴為黑級…我也不能泄露的太多,只能說些允許說的事情,還請見諒。”
他的聲音較為冷淡,充滿了疏遠之意。
“無妨,能說多少就說多少,我以後同樣會給你們好處。”
我刻意用了略有一絲惱怒的聲音,對於探查情報的人來說,這一絲情緒不可能不被覺察到。
金髮女性適時的發出了一聲並不算太大聲的冷笑。
“您還是這麼高高在上~不過可別忘了,現在我們並非您的部下,若不是念在當年同隊的情誼,我們什麼都不會跟您說。”
“019,注意你的言辭!”
男人呵斥道,語氣之中夾雜着些許怒意。
“哼,我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模樣!”
“好了,閉嘴安靜點。”
被用了較重的語氣,她這才像是服軟了一般不甘的嘀咕了幾句便閉上了嘴。
“不好意思隊長,我們繼續…先告訴您我們此次路線上會經過的區域吧……”
門外的那位氣息安定,顯然非常的專註。
但卻註定了無法抓到他們兩人的把柄。
我們開始了如同閑聊一般的對話。
談到的事情很多,但基本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每次我試探性的提問都會被敷衍過去。
這樣的態度,已經足夠證明他們並不是站在我這邊的人了。
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金髮女性悄悄的對我打了個手勢,表示她已經安排好了。
我控制着嘴角完成了一個微笑,在感應之中艙門外的人仍然沒有行動,似乎並沒有覺察到有人正在走來。
不過在距離其只有十米左右的時候,還是被覺察到了。
艙門外的人朝着遠處走來的人迎了過去。
“咦?051你怎麼在這裡?”
聲音雖然並不大,但在我認真的感應之下,倒是顯得十分清楚。
“拿點東西而已,033你是被隊長叫來的嗎?”
語氣聽起來很放鬆,並沒有一絲緊張在其中,看來他對這種發展已經駕輕就熟了。
就連提問都顯得非常隨意,給人一種說不說都無所謂的感覺。
“嘿…這倒不是,昨天夜裡不是遇到了暴風雨嗎?早上我被安排去幫船員修繕一下破損的地方,感覺差不多了回來報告一下而已,沒什麼事我先過去啦!”
“原來如此…那你注意點,我剛才經過好像聽到了交談的聲音,可能是隊長在接待那個黑級的大人。”
“哦…那我是不是等下過來比較好?”
“我建議是等一會兒吧,雖然我也沒辦法確定,但若是在交談,那被打擾到就有點不太好了。”
男人略顯關心的說道,給人一種在替對方着想的感覺,也大方的承認自己有‘不小心’聽到一點。
“嗯…那我就先去喝幾杯吧,一起來嗎?”
“你那酒量,還是喝喝果汁吧。”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今天我得讓你見識下我真正的實力!”
兩人的聲音已經聽不清了。
我離開了高度集中的靜心凝神的狀態,捏了捏略微有些刺痛的眉心。
也許是剛從睡夢中醒來不久,這種高度的集中精神還有點吃力。
“那個是033,跟017有過命的交情,倒是不用擔心他會說點什麼。”
金髮女人端來了茶壺,為我已經見底的茶杯添了些茶水。
“在利益面前,很多東西都是靠不住的,以後對他好點。”
“哈哈…這個我明白,而且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僅就這點小忙他即使去告密也沒有什麼問題,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能談點正事了!”
我點了點頭,喝了一口溫熱的紅茶。
“051,你們了解這個人嗎?”
“…隊長能聽到他們的交流嗎?”
他的表情閃過了些許意外,似乎沒想到我能聽到他們在門外的交流。
“不難,不過並非神跡,至於是什麼我還沒法跟你們解釋。”
他點了點頭,自然明白有些秘密和底牌是不能簡單說出來的。
“051啊…挺意外的,這人在隊里人緣不錯,穩重且不失幽默,平時看起來就像是什麼都不想的樂天派,沒想到隱藏的這麼深。”
金髮女人坐在了我的邊上,低頭沉吟道。
“不過動他是肯定不行的,也不能表現出來,一切都得像什麼都不知道那樣,否則就會引起組織懷疑了。”
我跟男人都點了點頭,這是最好的應對方法。
他輕咳了一聲,表情變得認真了起來。
“前面說到聖天子,隊長您知道這人嗎?”
我搖了搖頭。
在這無意義的半個小時里,我也有琢磨過這三個字的含義,光從字面上來理解,也許跟身為聖女的灰有點關係吧。
“聖人的存在我知道,這個聖天子…難道是類似於儲君的存在?”
組織有三個至高領袖,每個人都是冠以了聖人的名號,他們皆是擁有至高情懷和抱負的人,我曾經也有見過其中之一,那種凌然神聖的氣質,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不過也許是只在意人類的存亡,他們對組織內部基本是放手管理,比如瀧的父親就是某個分部的最高管理者,他的上司就是某個聖人。
所以他也可以算是土皇帝了,因為基本不會有人命令他做什麼。
“差不多可以算儲君,但那是聖子,且每位聖人都會選一個,以前都是這樣的規律,但這次不同…這個聖天子是三人都認可的儲君,也就是說將來的組織…也可以說將來的人類世界,將會由他一人掌控。”
一人掌控世界的命運嗎。
會產生什麼弊端,那些聖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但他們還是作出了這種選擇,我自然是無法揣測他們的心思,而且也不怎麼感興趣。
“這個聖天子,會是聖女第一個男人嗎?”
我比較在意的只有這個。
“這個我不清楚,他現在的公開身份還是聖子,而且前段時間辦了一場訂婚儀式,這是重點。”
他喝了口熱茶,繼續開口說道。
“那場訂婚儀式我雖然沒有參與,但有認識的人後來跟我吹牛的時候提到了,女方並沒有到位,但其家族的名字,隊長您可能不會陌生。”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在金髮女人的催促下說了出來。
“……跟在您身邊的那位銀髮少女,就是那個家族的,組織後台數個大型家族之一,克密爾家族。”
葵的姓氏嗎。
說實話我都快忘記她的姓氏了,因為幾乎沒怎麼叫過,不過仔細的想想,確實是叫這個。
“你們確定嗎?”
不過就算姓氏相同,也不能說就是她了。
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都有不少,何況只是個姓氏而已。
“確定…因為我有特意調查過,這個家族未婚且容貌不差的女性有三十四人,她們的照片我都有看過,您身邊那個確實是其中一個…只是地位很低,屬於核心之外的人,所以是她的可能性很低。”
“但也不能不注意,對吧?”
他們之所以會跟我提這個,就是因為懷疑葵的身份,即使無法確定也得說出來。
哪怕這可能會讓我不太高興。
“是的…我不知道隊長您此番前去交接聖女會做什麼,但我得到的指令里,曾有將您斬殺這一項,只是最近又撤銷掉了。能讓分基地管理者撤銷命令的除了聖人,就只有那個聖天子可以做到…所以,我希望您能小心點。”
斬殺我的命令是誰撤銷的並不重要,重要是如果葵真的屬於那個家族,那她的父母可能現在依然是安全的,只是這樣一來,她就有理由背叛我了。
背叛嗎。
我不相信她會做這種事情。
而且我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她,組織就算用她的父母來威脅,她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才對。
不過就算最終她沒有背叛,也很有可能會離我而去。
但若是我要離開組織,那她就肯定不能回去了。
所以最後我很有可能會讓她真的失去一切。
這樣的做法是對的嗎?
我不是神。
如果組織確實掌控了她的父母,那必然是做好了極強的防守,以我一人基本不可能做點什麼。
不過如果那個什麼聖天子確實是要跟她結婚,那到時候她選擇離開,應該也就不會受到什麼牽連了。
如果她的父母確實在組織手裡,那她必然會做出這個選擇。
但…如果她真的這麼選擇了,我不會阻止。
應該不會。
“隊長您不要想太多…也不一定就是她。”
“不…我現在反而有點希望,會是她了。”
因為只要她確實是那個家族的人,那她的父母就有極高的幾率在組織手裡。
如果不是她,那…她就真的要被逼上絕路了。
我不知道…這次我還能給予她什麼活下去的理由。
“隊長您跟她…不是男女關係嗎?”
他們的表情似乎有點意外。
“不是,我沒碰過她。”
“這、這麼漂亮的少女隊長都能忍——啊不不、比起019還是差了一點、我的女朋友比較漂亮!”
被捏了捏大腿的他,露出了一副傻笑的模樣。
戀愛能改變一個人,這點我是知道的。
現在的他,跟記憶中的他基本已經是兩個人了。
只是我並不明白,原理是什麼。
“也許以後會是我的女人。”
葵在我的心中,應該是佔了某個特殊的位置的。
如果她真的因為我而徹底失去了一切,那我就算是強行的,也要把她帶走。
即使這可能會被她恨一輩子。
“哈…還有此次我們護衛的都是科研人員,而之前負責護衛他們的黑級小隊則是全部陣亡了,僅剩他們幾人躲在礦洞里。組織對他們非常重視,總的來說…我們其實只是先遣隊,在海軍基地駐紮的,或者說整個海軍基地,其實都是為了他們的退路做保障。”
看來組織確實在謀划著什麼東西。
而這些科研人員應該都是關鍵性人物,而且應該是情況緊急,否則也不會讓我跟這波人一起上路了。
不過毫無疑問,組織不怕我手中的籌碼變多,論重要性他們也不可能比的上灰,所以我挾持他們也是沒意義的,反而會讓人手變得更加匱乏。
“當然也只是順便,主要還是為了接…那位聖女。”
我點了點頭,喝光了茶水,緩緩的站了起來。
“差不多該走了,待的太久不好。”
他迅速的站了起來。
“其他能說的在之前都大致的跟您提到過了,至於您身旁的那位少女…只要多注意就好,而且那位聖天子…隊長您也要小心,這是他的照片,您看完了就銷毀掉。”
說著他遞了一張照片到我的手裡。
耀眼的金色短髮,而且因為角度問題只能看到側臉,但僅僅是側臉就能看出來,這絕對是個難以想象的美男子。
原來男人還能帥到這種程度。
儒雅的微笑,稜角分明的五官,看起來偏向西方血統,卻也有一絲東方人的影子。
不過眼神之中暗藏着的一抹銳利,倒是能讓我感覺出來,他絕非看起來這麼隨和。
我掏出了打火機,將照片點燃丟在了地上,直至燃燒殆盡。
“改天一起喝酒,我先走了。”
“是!019你聽到了嗎?隊長說的、所以之後我能喝酒!”
“…少喝點就行了。”
“嘿嘿…謝謝老婆大人!謝謝隊長!”
“誰、誰是你老婆啊!還沒結婚呢!”
“嘿嘿…反正都一樣啦…!”
他們臉上掛着的笑容,也許就是名為幸福的東西吧。
雖不了解,但卻能讓我也感受到一絲暖意。
離開了他們的船艙,我已經沒有了什麼去大廳打招呼的念頭,朝着通道的另一頭走了過去。
那裡有通風的陽台,適合點根煙。
只是在經過紅雪待的船艙時,我看到了銀色的身影。
她拉住了我的手,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
“黑哥,我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
她的臉上,掛着我從未見過的嚴肅。
湛藍色的雙眼之中,還夾雜着些許冰冷。
“嗯。”
我放棄了抽根煙的想法,跟着她坐在了圓桌旁的座椅之上。
她坐在了我的前方,一頭銀色長發並沒有綁起來,而是自然的散落,腰間掛着的兩把太刀有着強烈的存在感,其中一柄隱隱散發著清冷的氣息,似將她的表情襯托的更加冷淡了。
在床上沉睡的紅雪,肯定不會中途醒來。
而我們船艙的位置本就處於尾端,也就表示正常情況下,不會有任何人過來。
“之前的事情,是你讓人做的吧,黑哥。”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我想不僅僅是她,也許有不少人都有這種懷疑。
“什麼事。”
“還能是什麼事?那時候遭遇了小媚她們的時候就有人幫忙,而且是用的狙擊槍,我不會問你什麼,但後面的這次…有點過頭了吧?”
我平靜的回望着她的眼睛。
能感覺出來,她對我非常失望。
“什麼過頭。”
我依然用着平淡的語氣回道。
她站了起來。
“你想繼續裝糊塗嗎?”
“我從未裝過糊塗,你是指我不該做出這個決定,還是指…我不該留下活口?”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錯愕。
似乎無法理解,我說了什麼。
“…黑哥、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你已經確信是我主導的了,所以我沒打算解釋,如實跟你說清楚而已。那些人原本可能會對我造成麻煩,但我比較討厭麻煩,所以就讓人幫忙處理了,只是可惜沒有做乾淨。”
她抱着自己的身體,似乎在抑制顫抖。
不過看起來效果並不明顯。
“黑哥…你睡了很久,所以我有了解過,那些人僅僅只是保護那片區域而已,而且你只是因為可能會麻煩,就做…這麼殘忍的事情嗎?”
我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了解了多少,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殘忍的。”
比起我,她更傾向於相信那些人的話。
稍微有點不太舒服,但女性本就是習慣性偏向弱勢群體的。
“我探望的幾個女性,都只有二十多歲,但她們卻因為黑哥你覺得的麻煩,終身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所以我才會問你,是不是嫌我沒有處理乾淨。”
啪——
我抓住了她的手掌。
她的眼裡似乎有水光在閃動。
“用手沒意義,我感覺不到疼痛,你也無法宣洩,我可以讓你砍幾刀。”
我看了一眼她腰間上懸掛着的兩柄長刀。
“…黑哥,你不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殘酷冷漠了嗎?”
“我沒感覺到自己跟以前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不…如果是現在的你,當初遇到我的時候可能就會嫌麻煩直接殺掉了,你想想是不是這樣。”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腦海深處炸開了。
她說的,好像並沒有錯。
如果是現在的我。
也許真的會這麼做。
“…你以為我是那種同情心泛濫的人嗎?那些人我根本就不在意!我只是不希望、你變成我陌生的模樣……”
陌生的模樣嗎。
我也有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但我應該,沒有做錯。
“……我只是,想儘可能避開麻煩。”
是的。
如果他們仍然有着滅殺我的任務,那我進入基地之後,就很有可能會陷入極度的被動。
即使這個可能,僅僅只是可能。
我也不想冒險。
“但你這樣下去…肯定會無法回頭的……”
她掙脫了我的手臂,輕輕的擁入了我的懷裡。
我沒有拒絕她。
“如果有兩全其美的方法,那我就不會做出這種選擇了。”
但很可惜,自始自終擺在我面前的,都只有那一個選擇。
所以我沒有餘地。
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的更緊了。
顫抖的身體,似乎在訴說著她心中的恐懼。
我摸了摸她的髮絲。
“若是害怕,你隨時都可以選擇離開。”
“…不。”
她的眼神中,出現了某種堅定的意志。
“我會把你拉回來的。”
總覺得,她對我隱瞞了什麼事情。
但此時的我,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不想知道她的家族,也不想知道她的父母。
我在意的只有她。
而且我絕不相信,她會做什麼背叛我的事情。
但如果她最後選擇離開,在性命沒有安危的情況下,我應該…不會挽留。
我可以作出這樣的決定。
她覺得好就沒問題。
但如果連她都選擇欺騙了我。
那我也相信,她是有原因的。
所以,無論她最後會作出什麼選擇,我都不會怪她。
畢竟…選擇了相信她的人,是我。
海上漂泊的日子很快就結束了。
我們來到了自災難發生以來,看到的最為平靜安寧的城市。
據影017所說,上岸之後的路線幾乎都是安全的,因為這一片城市形成了連環,中途折轉的區域都是森林和山脈,基本不會遭遇喪屍和異形。
城市的人很多,且大都維持着原本世界該有的模樣。
於清晨下船的我們,有看到耕種着農田的農夫,有看到晨跑的年輕人,有看到早早起來擺攤的人,有看到一身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有看到推着嬰兒車散步的夫妻,有看到於河邊垂釣的老人。
一切都是這麼的祥和,似乎外面世界的殘酷在這裡被抹的一絲不剩。
但我知道,這難能可貴的和平,僅僅只是殘陽之下的餘暉罷了。
若是無法解決喪屍異形,以及最終要面對的恐怖敵人。
這一切都只是泡影。
不過這一天我們沒有選擇繼續趕路,而是找了個地方大吃了一頓。
在海上雖然食物也不錯,但確實是不如陸地上的新鮮,而且這也是一場散夥飯。
楊三一行人,在這裡選擇了退場。
他們也累了。
本身就是無法選擇,跟着我去尋找綠洲,而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城市無疑是最好也是最後的棲息地。
所以我沒有挽留他們,只是祝福。
這一晚他們每個人都喝的酩酊大醉,且有幾人喝着喝着就哭了出來。
喊着曾經喜歡的人的名字,喊着也許是父母的名字,宣洩着壓抑了許久的心情。
能活下來的人類雖然不少,但也肯定不多。
即使有讓組織幫忙尋找他們的親人,但最後能團聚的想必也都是奇迹了。
在他們所有人都醉倒了之後,我們離開了這座城市。
倖存者小隊的人全都表示願意繼續跟隨,紅雪給予他們的理由是我還需要人,而且自己肯定會跟過來。
於是聯動之下,全員也都跟了過來。
教會的黑級少女,則是來到了教會的據點,帶着精英從另一條較為危險的路線前進,在最後的對決之中,她們的力量毫無疑問是至關緊要的。
一切似乎都在按我的想法在進行。
有點太順利了。
但…我已經把能想的可能都想了,而且絕對主動權在我這裡,組織能做的應對手段實在是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這是不可能失敗的博弈。
不過我賭的是,組織不相信我真敢背負背叛全人類的罵名。
這確實需要勇氣。
但對我來說,即使把灰交出去,那也是毫無意義的事情。
因為本身就不可能靠灰拯救世界,又何來救世?
至於之後的事情,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哪怕最終真的只能迎來毀滅的結局,那我也不會後悔。
因為我守護住了她們。
這也許就是我所追求的存在意義吧。
【即將到達終點站,請旅客們攜帶好自己的行李,感謝您選擇了本次航班列車,期待下次為您服務,祝您旅途愉快!】
窗外樹木向後移動的速度開始降低了。
影017他們的小隊和護送的科研人員,在上一站就已經下了車,所以此時的列車除了我們之外,就只有零零散散的旅人了。
黑七八的徽章和手環也被他們一併帶走了,原先想要收集徽章的計劃,看來是要打水漂了。
灰和葵一路過來,基本全程都是戴着口罩。
但就僅是紅雪和凝雪,一開始也造成了不小的矚目度,只是周圍跟着身穿組織制服的他們,所以並沒有人敢過來搭訕。
而在他們走了之後,就馬上遇到了這種問題。
畢竟算上我,我們這個團體就只有四個男人,可是女人卻有六人,且不論是頂級的大眾美女凝雪,其餘的倖存者小隊二女也有着不錯的容貌。
所以被人盯上也是正常的。
“下車。”
隨着我們陸續的下車,那些人也都混在了旅人之中。
他們身上有攜帶槍械,而且還有幾人是擁有神跡的。
可以看出來,他們肯定是擁有一定的背景,否則不可能像我們一樣,可以攜帶武器乘上列車,但只是這種實力,並不能掀起什麼風浪,所以就是些高級點的混混或者黑惡勢力。
也許是安逸的日子過的久了,他們沒把我們放在眼裡,自認為對付我們幾人綽綽有餘。
這很正常,因為我們看起來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攜帶的武器也都放進了旅行包了,這是為了不引起普通民眾的恐慌。
離開了站台之後,是一片較為偏僻的地帶。
他們以繞前的方式,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周圍還有其他旅客,不過也都裝作沒看到一般趕路,生怕會被牽連進來。
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止發生過一次。
所以我認為,他們是不值得放過的。
“你們是新來的吧?還敢帶着這麼漂亮的女人招搖過市,真是很久沒遇到了。”
為首的男人舔了舔嘴唇,用着如狼似虎的眼神掃視着我身旁的女性。
即使她們穿着長褲,衣服也很保守,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慾望。
“黑哥…教訓一下就好了……”
戴着口罩的葵,雖然被盯的很不舒服,但還是拉了拉我的衣服,對我進行了勸解。
我點了點頭。
然後沖了出去。
對付這些沒怎麼經歷過戰鬥的人,用雙手就夠了。
但是我並沒有遵循葵所說的只是教訓一頓。
或者說,我依然沒有做錯,這同樣也是教訓,只是我不會給他們後悔的餘地。
這種人,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而殺了他們的我,又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