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貫穿的位置並沒有感覺到疼痛,就跟之前一樣。

但也有跟之前不一樣的地方。

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飛速的消失,並非單純的能量。

而是‘我’的存在。

希望能抓住這個瞬間反擊的黑髮灰,沒有任何動作。

我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了。

她們為了我這次的行動,認真的做了各種準備,費力的替我做了各種設想,我能看的出來,她們對我充滿了期望。

結果我還是這樣輕易的毀掉了一切。

斷成了兩截的長槍,在我的眼前化為了碎片。

死亡的氣息,我並不陌生。

如同蛛網一般擴散出去的黑色光芒,已經蔓延在了我的胸口各處。

“黑……”

她的瞳孔也是白色的,但卻散發著水晶般的光芒。

就像是傳說中的雪女一般,純白無垢。

只是此時的她,渾身上下都是血跡和傷害,僅用凄慘根本無法形容。

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著的殺意和憎恨等等一系列負面情緒。

她是灰最為黑暗的存在。

但此時的她,臉上卻寫滿了錯愕。

“滾開!!!”

明明依然擁有着主動權,她卻因為走神的緣故,被一腳踢飛了出去,倒在雪地上颳起了大量的冰雪,但她始終沒有保護自己的舉動。

“黑、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還能說話嗎?喂、快點回答我!”

我被黑髮的灰抱在了懷裡,她的聲音有着我不曾聽過的緊張和急促。

也許聽過。

“能說話…你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放心啊……”

我努力伸出了手掌,抹掉了她臉上的血跡。

餘光之中,我看到了那白色的灰被兩道從天而降的身影按住了。

“二號三號、趕緊把她拉過來!”

她們沒有猶豫,極快的來到了我們的面前。

被被拖在地上的白髮灰,能感覺到她已經奄奄一息了。

被略顯粗暴的扯着衣服拉了起來,她也只是用平靜的雙眼注視着我。

“快點把你的力量抽回去!”

小版的灰表情顯得有些猙獰,兇狠的說道。

她搖了搖頭。

“我要求自由,你們承諾放我走,我就救他。”

也許說話扯動了傷口,她的身體隱隱的顫抖了起來。

她們互相戰鬥,不僅傷口逼真,就連疼痛也是能感覺到的吧。

但無論是哪個灰,都非常能夠忍耐。

“別再給我增加工作量了,你們都不能走,也必須都活着。”

我忍不住的喊了出來。

感覺某種東西流失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鬆開我,我不要求了。”

白髮的灰,突然就妥協了。

我並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這對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

因為我也感覺到,不能在繼續拖下去了。

“你要是敢跑,我們三個這次就把你徹底抹消。”

小版的灰用力的敲了敲她的腦袋。

白裙的灰,表情之中也出現了些許怒意,不過並沒有動手。

“你抱這麼緊,我不好動手。”

“你最好不要有什麼奇怪的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他死了對我無益,而且再怎麼樣我受過他恩惠的,這不符合我的理念。”

…這傢伙比我想象的要有理智啊。

或者說,比起其他的灰,她——

我停止了思考。

因為有三道目光,已經停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丟到了白髮灰的身上。

就像是丟個破爛一樣。

“……”

不同於其他人,我能明顯的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

但這股冰冷,我並不討厭。

或者說,每一個灰我都不討厭。

每一個灰都很可愛。

灰就像是精靈一樣美麗動人。

“…媽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噁心了。”

我保持着放空的大腦,儘可能什麼都不想。

“三號,你這個叫法也該改了,我聽着也感覺挺不舒服的。”

“我想怎麼叫不用你管,滿腦子都是戰鬥的男人婆!”

“一號,讓她叫叫吧,畢竟之前她在外面已經習慣了。”

吵鬧程度增加了。

消散的感覺停了下來。

胸口的黑色光芒也不存在了。

“還有我這裡。”

渾身遍布着傷痕的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背上也有一道散發著黑色光芒的傷口,不過並沒有像我那樣擴散出去。

“本來,我應該會是大獲全勝的才對。”

白髮的灰複雜的看了我一眼,還是老實的替她將背上的黑芒抹去了。

然後馬上就被三道白光綁了起來,跪在了地上。

她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因為綁的地方無可避免的抵在了傷口之上,那種疼痛我是明白的。

但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觀察着她。

“區區四號,還想成為主體?”

她被踹了一腳,明明都是自己,但卻根本沒有任何留餘地的樣子。

白髮的灰倒在了地上,咳出了一口鮮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不止是我,你們有哪個不想成為主體?還是說你們有人願意第一個消失?出來讓我看看。”

看來她們的情況,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我願意第一個出來。”

說這句話的是白裙的灰,她的臉上掛着隨和的笑容,不過還是能感覺到她的聲音里含着些許不甘。

“你們這個主體是什麼意思?”

我隨意的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儘可能用着輕鬆的語氣問道。

“主體就是灰的主要意識形態,我們四個其實都不能算真正的灰。”

這點我從一開始就明白了。

最像的是一號,最不像的…大概是二號吧。

“…啊?我比四號還差嗎?”

意外的,其餘的灰都沒有反駁。

她的眼裡出現了些許淚光,似乎有點難以接受。

“不討論像不像的問題,四號沒有資格,二號選擇放棄,那就只剩三號了,你要跟我爭嗎?”

果然還是發展成了這種局面。

一號很強勢,而且現在仍然是最強的,其他的灰估計還是打不過她。

“…我也想,繼續跟媽媽在一起。”

她捏着雪白的裙擺,語氣似乎是在哀求。

“跟我融合之後,依然是能在一起的。”

“我……”

“你能打得過我,就讓你當主體。”

她拔出了雙刀,似乎不介意再來一場戰鬥。

我站了起來。

“這裡讓我說兩句?”

她似乎有點不滿,眉頭微皺的看了過來。

“黑,這種事情你就別管了。”

我搖了搖頭,走到了她的面前。

“而且你在想什麼,我們又不是——”

她的表情凝固住了。

也許是沒能想到這個結果吧。

我沒有散發出任何殺意,只是簡單的在想着準備說的話。

然後拔出腰間的匕首,刺入了她的胸口。

“…為什麼?”

這是她們兩個替我準備的武器,只要刺入就能夠極大程度的限制對方的力量。

從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擊的反應來看,這個是有效的。

“理論上來說…你雖然很像,但…卻並不是真的。”

“黑…你錯了。”

“我沒錯。”

我認真的注視着她的雙眼。

她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倒在了我的懷裡。

“你們兩個,想要繼續爭可以試試。”

偷襲成功了之後,我並沒有勝利的喜悅。

反而是感受到了胸口有什麼燃燒了起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生氣吧。

我很惱火。

雖然我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跟他們正面抗衡。

但這股火焰的驅使下,我實在是控制不住了。

因為,即使是在自己的世界。

真正的她,還是在被欺負着。

被孤立,被當成異類排斥。

若不是在她停手的那一瞬間,我從她眼神中感受到了熟悉的一瞬。

也許我就要成為她們的幫凶了。

“黑…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

“媽媽…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用多說,你們也是靠着本能想存活下去,這點沒有任何人是錯的。”

她們不可能不知道,誰才是正確的。

但依然選擇了視而不見。

“黑,別生她們的氣了,也不要生自己的氣。”

白髮的灰淡淡的看了過來。

我胸口燃燒着的火焰,消失了。

“…嗯。”

我將已經無法動彈的灰放在了地上,來到了白髮的灰面前。

她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你喜歡我這個模樣?”

“不討厭。”

“可是我出去了就不是這個模樣了。”

“沒有什麼問題。”

她泯着蒼白的雙唇,似乎在思考着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我大概是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她在竭力隱藏着身體的顫抖,但了解她的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那就不要說話。”

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揚了些許。

是我熟悉的,屬於她的笑容。

雖然並不好看。

但…卻依然美的不可方物。

“…這麼誇我,我也沒有什麼獎勵給你。”

她微微的移開了視線。

束縛着她的剩餘兩道白光,也已經消失了。

“媽媽…我先回去……”

戰戰兢兢的站在我身旁的小女孩,渾身發抖的低着頭,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

我嘆了口氣,將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你們沒有錯,只是想到她的痛苦,我沒能控制住自己。”

“嗯…我明白,媽媽是溫柔的…只是有點怕被討厭了……”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們。”

她抬起了頭,對我淡淡的笑了笑。

“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難受的,就當是磨練了,而且…已經有回報了。”

“什麼回報?”

“秘密。”

她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謝謝媽媽…小灰不會忘記你的…媽媽也要記得小灰哦……?”

“肯定會記得。”

她純真可愛的笑臉之上,掛着兩行晶瑩的淚珠,落在了空中的瞬間,凝成了美麗的冰花。

“好想…一直在一起啊……”

她化為了一道流光,鑽入了白髮灰的體內。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

但還是被感受到了。

“…看來你也挺喜歡小的。”

她閉上了雙眼,純白色的髮絲漸漸的轉為了黑色。

不過只到了一半左右,便停止了轉換。

“一度拋棄了的純真,因為黑的原因,重新回來了。”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

在這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那個純真陽光的笑容。

不過,僅僅只是錯覺罷了。

“你看起來也沒什麼變化。”

“是不是要叫一聲媽媽?”

…還是別了。

“然後是你了。”

應該是叫二號。

她來到了我的面前,臉上掛着恍若哭泣的笑容。

其實她也挺像的。

只是在其他方面。

她糾結的抓着裙擺,似乎在掙扎着什麼。

“…別做多餘的事情,回來吧。”

坐在雪地上的灰,不容置疑的說道。

“我……”

“別做多餘的事情。”

她苦笑的看了我一眼。

“回去之後,黑的秘密我也會帶回去,這個沒辦法了。”

“…你剛才想的,不是這個吧?”

她搖了搖頭,似乎並不打算回答我。

我有注意到,坐在地上的灰看着她的目光里,閃過了一絲緊張。

也許這個二號,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多吧。

她同樣也是化為了一道白光,鑽入了半白髮絲的灰的身體。

於是很快,她的髮絲已經徹底的轉為了黑色。

不過睜開的雙眼,依然還是雪白的瞳孔。

她在劇烈的動搖着。

看着我的雙眼裡,似乎有無數的疑問。

“…怎麼會這樣。”

我無法回答。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的語氣中,有着一絲自嘲。

“黑…雖然我也不是很懂,但…也許以後會明白,到時候,我來教你。”

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夠自己去尋找。

她搖了搖頭,將目光看向了胸口插着匕首,被我放在了她身旁的最後一人。

然後,匕首被拔出來了。

“不要留遺憾。”

我根本就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做,所以被結結實實的撲倒在了地上。

被刺穿的位置還流淌着鮮紅的血液。

之前的戰鬥留下的傷痕,讓她看起來全身都是血淋淋的。

然而她僅僅是抓住了我的雙手,死死的按在了雪地上。

“她說,不要留遺憾。”

“…其實我也挺想的。”

她垂下了頭,眼裡含着晶瑩的淚光。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你到底做錯了什麼?…這個世界到底要折磨你到什麼程度才算是結束?”

看來她已經被共享了記憶。

折磨嗎。

我覺得這個世界,對我已經足夠溫柔了。

“…遺失的東西,我會努力找回來。”

“不夠…只是找回來根本就不夠…”

“那就找到夠為止。”

她搖了搖頭,將櫻紅色的雙唇貼了過來。

只是並沒能碰觸到,便化為了一道流光鑽進了灰的身體。

“…她比較衝動。”

“我明白。”

閉目靜坐了幾分鐘,再次睜開雙眼的她,已經徹底恢復了正常。

無論是蒼白如雪的皮膚,還是雪白色的瞳孔,都如幻影一般煙消雲散了。

“出去之後,我想吃黑做的食物。”

“有新鮮的肉和蔬菜,這個沒問題。”

“肉要多弄點,蔬菜無所謂。”

“還是要均衡點,不能挑食。”

“黑還是這麼較真。”

她站了起來,拍掉了我身上殘存着的雪花。

“答應我,無論如何都不要選擇那條道路。”

這個要求,難度還挺大的。

“答應我。”

她絲毫不打算給予我敷衍的餘地。

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的雙眼。

她知道,我會堅守自己說出去的承諾。

“答應我。”

她輕輕的抱住了我。

斷了我想要逃跑的念頭。

她沒有繼續催促。

我也沒有說話。

短暫的沉默過後,我還是選擇了回抱住了她的身體。

“我答應你。”

她似乎笑了。

並非是微笑,而是真正的笑容。

漫天的風雪,在此時彷彿都成為了她的陪襯。

雖然只有一瞬,但卻似乎讓我感到了某種從未感受過的東西。

雖然這種感受,也只有一瞬。

要是能夠永恆存在,也許我就能抓住那個東西了。

“那就…多感受一點。”

她將雙手勾在了我的脖子上。

能感覺到我們之間的距離變得越來越近了。

然而,在抵達終點之前,她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笑意。

“開玩笑的。”

希望的永恆,只能是希望罷了。

這一念,她也許覺察到了。

但有沒有,都沒關係了。

我被黑暗的世界再次包圍了。

像是浸泡在海水之中,無法控制身體,但卻能感覺到正在被什麼牽引着。

好冷。

——自欺欺人的把戲,終於被看穿了嗎?

我看到了一個,渾身上下都被類似於鐵鏈一樣的東西捆了起來的男人。

距離有點遠,想要靠近卻發現無法移動,似乎有什麼東西阻礙在了我的面前。

於是我只能看着他。

毫無意義的看着他。

——妄圖掙扎的傀儡,可悲、可憐、可笑。

我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也不想明白他在說什麼。

不……我也許知道他是誰。

一直以來都知道他是誰。

然而,這又能代表什麼?

——哈哈哈哈……

我似乎在笑。

也有可能是他在笑。

但這都無所謂。

他已經是過去式的存在了。

就算我現在什麼都無法感覺到,也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

——繼續掙扎吧,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在白費力氣,這片黑暗之中……

永遠都不會出現光芒。

我睜開了雙眼——

左眼仍然是一片黑暗,不過能隱約感覺到的朦朧光點確實越來越大了。

右眼能看到的則是,陌生的天花板。

好像夢到了什麼,只是有點記不清了。

確實記不清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太久導致了頭暈,總感覺世界在搖晃着。

“…你終於醒來了。”

追尋着聲音,我看到了一雙無精打採的毛絨狼耳。

血色的雙眼之下,似有薄薄的一層黑眼圈。

“我睡了多久?”

我坐了起來,甩了甩腦袋試圖驅散這種搖晃的感覺。

“不算很久,半個月。”

看來兩邊的時間確實有所差別,不過也沒有差的太多,還算是能夠接受的程度。

聞到了誘人的食物香氣。

只是一塊被撕開的麵包,但卻能明顯的感覺到我的身體在渴求着它。

“先吃點東西。”

我沒有猶豫的張開了嘴。

咀嚼進行的並不順利,主要還是已經口腔里太乾燥了。

這麼想着的時候,一瓶打開了瓶蓋的礦泉水出現在了眼前。

“喝點水。”

想要伸手接過來,卻發現自己的手似乎有點用不上力氣,而且她也是根本就無視了我努力伸出去的手,直接將瓶口塞進了我的嘴裡。

溫熱的液體滑下喉嚨的瞬間,感覺身體的各處都產生了興奮的悸動。

一瓶很快就喝完了。

“十幾天不吃不喝,即使我有通過陣法替你最低限度的保持身體機能,你也差不多快要瀕臨極限了。”

我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迫不及待的咬起了她手裡的麵包。

很快,麵包也吃完了。

“剛醒來不能一口氣吃太多,先這樣吧。”

她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

搖晃的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我看了一眼四周,灰和葵都不在,而且空間有點狹小,透進了來陽光的窗口,也不像是建築的構造。

“沒錯,我們已經在海上了。”

看來空氣之中瀰漫著的淡淡腥味,也不是我的鼻子出問題了。

“這種一望無際的海洋,我的故鄉也有。”

她的表情似有些懷念,思緒隨着窗口飄向了遠方。

“灰去哪裡了?”

“她昨天就醒來了,不過狀態也挺差的,在隔壁房間由葵照顧。”

她之前沉睡都不會有這種問題。

看來可能是我影響到了她。

“我們出來多久了?”

“十天,應該很快就要上岸了…原本我是想等你醒來再做決定的,但跑來了一個男人,說是知道你的目的地,也有義務順帶協助我們前進,我沒感覺到他有敵意,而且似乎還是認識你的。”

認識我的不一定是我認識的。

“你要是想見那個男人,待會出去隨便找人問問就可以,除了我們的人之外,其他都是他的部下。”

“嗯。”

不過按照發展,跟他們一起上路基本是不可避免的,沒因為灰的事情耽誤時間倒也不算不好的發展。

“還有什麼想問的?”

我搖了搖頭。

“你多少天沒睡了?”

“你搖頭還問?”

她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

“當然是從你睡了之後到現在啊,脫離了陣法之後要維繫住你們的狀態累死我了,你得好好讓我吃一頓。”

她雪色的髮絲就像是流浪漢一樣亂糟糟的,半睜着的眼睛可能也是因為困意的緣故吧。

我伸出了手。

被拍開了。

“別亂摸,乖乖坐好。”

她爬到了我的身上,眼神中充滿了渴望的光芒。

銳利的牙齒刺穿了我的肩膀,能聽到她的嘴裡漏出了一絲滿意的吐息。

“辛苦了。”

吸血的時候就不會反抗了。

我摸了摸那沒有精神的毛絨狼耳。

她的身體突然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在感受到她的目光之後,我還是把手移到了她的頭髮上。

看來即使沒有精神,該敏感的地方還是會敏感啊。

比平時要多了幾分,不過還算能夠接受的程度。

只是我的狀態本就不太好,在她倒頭就睡之後,還是被眩暈感弄的無法離開床鋪。

休息了半個小時才緩過氣。

脫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上的睡衣,我換上了被整齊擺放在床邊的休閑服。

白色基調略顯時髦的短袖和七分長褲,很明顯不是我會挑選的,不過穿起來尺寸倒是合適。

至於組織的那套特製服飾,則是顯眼的掛在衣架上,海上應該算是較為安全的地方了,所以我甩掉了穿上的念頭。

“都快要忘記穿拖鞋的感覺了。”

走出船艙,能看到在高處存在着的大型燈台,散發出來的光芒雖不算強烈,但還是給了這個空間內最基礎的照明。

來到了欄杆旁,遠遠的就能看到彈奏着不知名旋律的女性,坐在漆黑的鋼琴台之後,而她的正前方則是整齊的大型圓桌,不過只有幾桌的人,其中有我認識的,也有我不認識的。

不認識的那些,統一都穿着影級特有的灰黑色制服,紅雪說的男人應該不在裡面。

來到隔壁艙門前,透過窗口看了一眼仍然在沉睡的灰,和趴在她床邊睡着的葵,我放棄了進去的打算。

“去打個招呼吧。”

到達下層的樓梯距離有點遠,或者說我這裡應該算是最深處的位置,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被打擾。

然而走到一半,我就聽到了男性粗重的呼吸聲,和女性難以言喻的聲音。

雖然很微弱,但這兩人的聲音我卻似乎在哪裡聽過。

除了灰和葵以及紅雪,我帶着的人力就只有凝雪那裡還有女人了,不過那幾個也都在大廳內。

也就是說,這裡面正在幹活的是那支最後的黑級小隊。

“…嗯啊……!”

沒能忍住的女性聲音準確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確實挺熟悉的。

這裡默不作聲的離開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但我還是選擇了敲門。

聽到了男人氣急敗壞的叫罵。

艙門被打開了。

“腦子有問題嗎不知道沒事別來煩……”

略顯陰森的氣質,頗為帥氣的面容,利落的短髮亂糟糟的,頸部和臉上都有唇印,額頭上溢出的些許汗水,證明了他之前還是很賣力的。

不過頭髮領身上只掛着一條毛毯的他,這副呆住了的表情我倒是沒見過。

“很久沒見了,影101。”

準確來說,我並不認識他。

但在服下第二顆藥丸之後,斷斷續續回想起的記憶之中,有關於他的畫面。

我還在黑級小隊里執行任務的時候,他是副隊長。

“隊長、是隊長嗎!?”

床上的女性發出了有點慌亂的聲音,然後同樣也是只裹着一條毛毯就跑了過來。

金色的髮絲微卷,呼吸還有些急促。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仍然有着美麗的容顏,而且比起當時,她現在更有女人味了。

畢竟已經是真正的女人了。

“是隊長、他醒來了,你別擠我啊笨女人!”

“滾開、我這麼久沒看到隊長了,怎麼也得來個擁抱吧!”

“你裡面什麼都沒穿,隊長待會直接把你踹飛了!”

雖然當時就看出來了,他們的關係很親密,但也覺察到了他們之間有一層隔閡在阻礙着。

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隔閡了。

“啊…隊長肯定聽到了…都怪你這個色鬼、大白天的做什麼啊、隊長你聽我解釋、其實我是被迫的!”

“誰是色鬼?我好好的在玩手機你自己就坐上來了!不然你以為我想啊!”

“你、你可以推開我啊!”

“你都這麼主動了,我哪裡敢推開啊!?”

這倆人還是這麼吵鬧。

雖然那份記憶並不是屬於我的,但在這末世之中能遇到熟人,多少還是有點感慨。

“影104,恭喜你們。”

我控制着嘴角完成了一個微笑。

他們停下了吵鬧,略顯尷尬的拉了拉毛毯。

“還是隊長帥點,早知道就不跟你了!”

她鄙夷的用手肘戳了戳男人的側腹,換來的則是男人的一個傻笑。

“那個…我們上個月才確定的關係、所以比較火熱……”

“你們就是這支黑級小隊的隊長嗎?”

“嗯、我是隊長,她是副隊長,而且我現在已經是影017了!她也成為了019!不過跟隊長還是比不了、您現在已經是黑級的第五位了!”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尊敬與憧憬,身為男人自然會想要在自己的事也領域裡一步步的往上爬,若是沒有這份野心,那他也許就不會成功的抱得美人歸了。

他的腦袋被敲了一拳。

“傻子你是要讓隊長在外面站多久,趕緊讓他進來啊!”

“啊對對對、隊長進來聊!”

他的腦袋又被敲了一拳。

…看來也不算太好過啊。

“你沒看出來隊長有點尷尬嗎?我們先穿衣服、隊長請稍等片刻啊!”

她關上了艙門,拽着男人跑到了艙門上的窗口看不到的地方。

很快,換上了一身制服的他們將我請了進去。

金髮的女性跑到了一旁,似乎正在泡茶。

而他則是略顯拘謹的坐在了我的正前方,關門的時候他有刻意四處張望,也許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想要告訴我吧。

“隊長,雖然您的年齡比我小,但您一直都是我的偶像,要不是您…我也許早就死在任務里了,也不會重新振作起來…那樣的我,肯定會被她嫌棄。”

記憶之中,最初遇到他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很頹廢。

整天喝着酒,就連執行任務的時候也得掛幾瓶在身上。

我沒有抑制他的這個行為,至於是怎麼救的他,以及又跟他說了些什麼,我已經想不起來了。

不過現在的他,身上倒是沒有酒味了。

“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你自身努力的結果,其實跟我的關係並不大。”

“嘿嘿…隊長平穩的性格還是沒變,難怪能讓那麼多迷人的少女傾——啊啊好燙!”

他放在桌上的手,被一灘撒了出來的茶水恰到好處的澆到了。

“船太晃了。”

金髮女性撇了他一眼,然後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我的邊上。

“要小心點啊、真是的……”

我並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那幸福的傻笑倒是讓身旁這位女性眼裡出現了一絲歉意。

我並不喜歡喝茶,但同樣也不討厭。

而且她泡的這個味道,還挺像當初跟葵相遇的時候,她給我泡的那個。

都是紅茶,只是散發出來的香味略有不同。

“怎麼這麼看着我?”

放下茶杯之後,我才發現他們兩的眼裡似有水光在閃爍。

“隊長…這樣的處境還這麼信任我們,在這個冰冷的組織里,也就只有您會給我們這種溫暖的感覺了……”

“017,我是一定要說的,你可以出去。”

金髮女性認真的說道。

然而他還是搖了搖頭。

“不,要也是你出去,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你不應該插進來。”

看來他們確實是想跟我說什麼。

而且是站在他們現在的位置上,絕對不能說的事情。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只是來喝茶的,你們大可以當我沒來過。”

他們身為黑級小隊,還是四支里最為隱秘的那一支,掌握的消息肯定不會少。

只是現在,他們的任務應該沒有解決我這一項。

他的額頭上溢出了些許汗水,喝了一口紅茶之後,目光堅定的看了過來。

“隊長…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聖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