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鐵桶，環繞成了一個圓形的屏障。
外部呈現為老舊金屬的暗銀色，外圍層層擺放了纏繞了鐵絲網的拒馬，最外圍的部分則是鐵絲網牆體連綿而成，看起來應該還是有通電的。
大部分喪屍就被隔絕在鐵絲網的外面，不過並沒有出現不停進攻的畫面，地面上存在着數之不盡的斷肢殘骸，地面也都被染成了墨色，可以看的出來這裡應該發生過無數次的廝殺對陣。
一部分的鐵絲網有被毀壞過的痕迹，最後的圍牆上也有一些明顯的凹痕，這應該就是屬於異形進攻留下的東西了，普通的喪屍還沒有這種實力。
電磁炮的轟炸，還沒掀起動靜就已經結束了。
就連噪音都沒有產生，也沒有人從城門內出來，站在哨塔上的軍人們依然保持着挺拔的身姿，就連遊盪着的喪屍看起來也是那麼的和諧。
連我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還沒有動手，但她發來的短信上確實是寫着已經開始了。
以簡易電磁炮的毀滅力來說，在其連番轟射之下能夠生還的人類，目前應該是不存在的。
緊跟在我身後的人們臉上帶着什麼表情的都有，但他們也明白，即使安全的地方已經近在眼前，也不能無視那圍在基地外密密麻麻的喪屍軍團。
天邊燃燒着的雲彩，為這片天地平添了幾分蕭瑟，伴隨着破空音的響起，平靜和諧的畫面開始發生變化。
驚雷般的轟鳴聲降臨，濃密的黑煙直衝雲霄，沒有任何規律的炮彈有不少在空中就被攔截了下來，可是並不能做到完全攔截，可以看出來這裡對來着人類的攻擊防禦並沒有完善。
畢竟現在的世界，人類大規模的內戰應該已經很難見了，而不具備規模的也不可能會來找死。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這片天地，成功吸引到了大批喪屍。
“別亂，跟我來。”
我們現在所處的區域，距離海軍基地就只是隔着一條直線的街道，過去之後就是一片空曠的地帶，道路兩旁都有喪屍在遊盪，不過此時都因為那穿透性強的警報聲而興奮了起來，如同潮水一般的朝着那裡撲了過去。
我帶着他們躲到了側面的小巷之中，避免了被後面衝來的喪屍群捲入其中，感知之中有出現異形，但它們同樣也沒有注意到我們。
警報聲持續的時間並不久，但吸引的喪屍和異形估計會讓他們連城門都無法打開吧。
所以做出了這個選擇的他們，肯定不會出城而是加強防守，他們可能還不知道黑級和黑級小隊所居住的地方被毀滅了。
不過這樣一來，她們的撤退就要更迅速。
因為反擊肯定是很快的，以彈道判斷出方位並不是什麼難事。
“頭…剛才那裡好像是被炮擊了？有其他勢力要進攻那裡嗎？”
頂着耀眼光頭的楊三，深邃的粗礦的臉龐上出現了一股凝重之色。
這應該是大部分人都在擔心的事情。
就算他們大部分擁有了超越常人的實力，但在炮火面前依然是脆弱的，這點我也不需要說明。
“我也不清楚，不過他們怎麼也是個軍事基地，一般想要攻打下來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先靜觀其變吧，現在路上很亂。”
“…嗯，也只能這樣了。”
反擊的炮火接連響起，被轟炸產生了轟鳴聲的區域，大概就是她們布置炮台的地方了。
不過，她應該在第一波無差別轟炸結束的時候就撤離了，哪裡還會在原地等着對方的反擊。
“葵，怎麼了。”
“誒…？什麼怎麼了？”
“你看着我好像有什麼想說的。”
她從剛才就一直看着我。
眼神感覺跟平時也略有不同。
“…沒有什麼想說的。”
聲音聽起來也有點冷漠。
不過表情倒是沒有什麼異樣，保持着平靜，只是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最近總覺得她跟我說話的時候有些異樣，但我又沒辦法分辨出來那到底是什麼。
而且說到變化，現在的她跟最初的她比起來，也是改變了很多。
不再刻意的去附和他人的觀點，而是更加隨性的活着了，也許只是我變得有些敏感了吧。
她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迷人的紅霞，秀眉也微微的皺了起來。
“別盯着我看啊…！”
“妹妹，不能這麼對媽媽說話喔！”
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的灰，露出了苛責的表情，不過語氣之中倒是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哼。”
冷哼了一聲的葵移開了視線，將目光對準了揚起漫天煙塵的那片區域。
回到了我身旁的灰則是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低着頭用含着某種期待的目光偷偷的看了過來。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誒嘿嘿……”
他們的反擊並沒有持續太久，馬上就演變成了跟喪屍異形之間的對抗，各種槍械和炮擊的聲音變得更加激烈了。
主要還是因為電網被攻擊了，看起來喪屍並不是很害怕電流，雖然不停爆出紫色的電光但實際上被阻礙下來的並沒有多少，不過喪屍們的動作倒是因此變得遲緩了不少。
作為長期在這裡駐守的軍隊，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時機進行宣洩怒火的掃射和炮擊，哪怕那並不能改變他們的現狀，但他們的心中不可能對這些異類存在沒有怒火。
若是沒有它們，人類就不會讓出大片的區域，蜷縮在狹小的生存空間之中。
“好像很激烈啊…我們要去幫忙嗎？”
凝雪試探性的看了我一眼，在得到了我搖頭示意之後便是再也沒說什麼。
以地基高度來講，我們所處的這片區域要比海軍基地高了十多米，出了這片街道之後就是一片綠化良好的大路區域，大體上應該也是呈現下坡的趨勢，所以增幅了視覺的我能夠清楚的掃視着正在進行攻擊的喪屍異形。
沒有特殊異形情況下，被攻破的幾率很低。
全副武裝的軍隊可不是一群拿着步槍亂掃的蝦兵蟹將，他們的命中率很高，而且重型火器對於喪屍的殺傷力是毀滅性的，就連異形都有不少直接被打成了馬蜂窩。
加上重型火炮的連番轟炸，蜂擁而來的潮水很快就出現了潰散的跡象，而撞在了金屬色城牆之上的喪屍異形們似乎也是本能的開始了攀爬，不過很快就被倒下汽油點燃，一片片的火海擴散出去，連我們這裡都彷彿聞到了陣陣惡臭。
長腿異形的飛踢倒是能夠將城牆踢的凹進去一塊，所以可以判斷出來，這城牆應該擋不住血獸之類的攻擊，只是那些具備衝破防禦的存在，也許早就已經被清理乾淨了。
剩下的這些，也就是數量還比較龐大。
我其實不太明白，這支軍隊駐紮在這裡的意義。
因為他們完全就是被孤立在了這裡，佔著這裡的他們時刻都得保持着備戰狀態，還得消耗大量物資來維繫防禦和供給日常。
若是計劃反攻出去，那這點人數肯定是不夠的，畢竟重新奪回一片區域需要的不僅僅是戰鬥人員。
但我明白，組織肯定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硝煙四起的戰鬥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才結束。
喪屍悍不畏死的亂沖，直至我們這附近都看不到一隻的程度，而異形則是早早就開溜了，沒有強力存在的它們也明白無法攻破，只是也許以為警報是一種挑釁，本能的發起了幾波進攻罷了。
夕陽早已落入了地平線，新月當空的夜幕之下，充斥着大量的火藥味和血腥氣息，在高牆之上探照燈的光芒下，可以看到支離破碎的屍海。
“走吧。”
我們從黑暗中走了出去，經歷過上次那場圍殺之戰，他們的心態也都變得平穩了，略微蒼白的臉色應該只是因為這片地帶實在是過於噁心了。
就如同地獄繪圖一般。
在進入他們射程的同時，我從手環里取出了不怎麼用的手槍，對着天空進行一發射擊。
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戰場，這一聲槍鳴毫無疑問能夠吸引到內部人員的注意力。
探照燈準確無誤的探到了我們的位置。
【是倖存者嗎？收起武器，雙手舉過頭頂進來！】
“我們——”
在我的示意下，想要喊話的楊三心領神會的閉上了嘴，遠距離交流太麻煩了，而且浪費時間。
灰始終拉着我的手，葵則是站在她的旁邊高舉着雙手，擋住了她的身體，也算是個保護動作吧。
“是人類，先放進來！”
“是！”
空曠的地帶迴音傳播的很遠，即使隔着一定距離也能夠聽得很清楚。
城門的位置很顯眼，其左右都有兩個崗哨存在，端着制式步槍的他們保持着舉槍的動作，看來若是我們作出什麼危險舉動，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進行射殺。
這很正常。
畢竟現在的這個世界，倖存者的威脅並不比喪屍異形低到哪裡去。
城門打開了，厚重的金屬大門發出了摩擦地面的聲音。
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同時將槍口對準了我們。
“武器先全部交出來，還有…要搜身。”
仔細一想，跟他們我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
為首的男人肩上的軍銜，證明着他是一個上校。
大概在三十多歲，堅毅的臉龐之上遍布着風吹日晒的痕迹。
我抽出了長槍，將準備上來繳械的幾名士兵攔了下來。
子彈上膛的聲音整齊的響起，數道紅色光點也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想做什麼，年輕人。”
我平靜的回視着銳利的眼神，這些時刻準備着戰鬥的軍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血氣都是實打實的，倒是還有軍人該有的模樣。
跟我以前在某些地方看到的有着天壤之別。
不過再怎麼他們也是男人，在看到灰和葵她們的時候，目光控制不住的獃滯了，驚艷和震驚表現的非常明顯。
不過這名中校倒還好點，雖然同樣眼神中充滿了震撼，但卻很快的掩藏了下去。
“我是曙光組織的成員，代號黑六。”
我的身份雖然沒有跟其他人直接表明過，但基本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請出示身份證明，我無法靠一句話就相信你。”
他的語氣變得恭敬了不少。
“嗯，我想想。”
我記得一張以前經常用來刷卡支付的磁卡，跟身份證有點類似，上面還有我以前的照片。
不過他在看到我手環的瞬間，便急忙的對我行了個標準的敬禮。
“向黑六長官問好！”
齊刷刷的收槍立正，所有士兵都對我行了國際通用的敬禮。
““““““黑六長官好！””””””
“你們好。”
我的回禮動作也有研究過，至少不會太奇怪。
以前組織內的銀級和影級里，就有不少是軍隊選拔出來的，所以組織的戰鬥人員，大部分情況下都會被軍隊的人當作是長官。
軍隊的士兵為人處世雖然大部分都有些一板一眼，但我並不討厭。
在機械式的訓練和日復一日的重複中，人變得木訥還是很正常的。
"看來你認識這個手環。"
"是的長官！我之前有在黑七黑八長官的手上看到過，他們也說了這是只有黑級才能擁有的東西，在您取出物品的時候我就反應過來了，這不是裝飾的物品！"
我點了點頭，看了列成兩隊的士兵，他們擺出夾道歡迎的陣勢，每個人的身姿都很挺拔，眼神目視前方，再也沒有被我身旁的少女們所吸引。
實際上還是有在偷瞄，不過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你們這裡的編製有多少人，上校。”
“報告黑六長官！我們戰備人員三千，後勤人員五百！”
以這片基地的規模來說，人顯得少了點。
我點了點頭。
“之前我在外面看到你們好像被人為的襲擊了，你們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帶我去其他組織的人居住的地方就好。”
“是！”
略顯忐忑的眾人跟上了我的腳步。
不過在我們從士兵中走過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的雙眼控制不住的停在了她們的身上。
“…不好意思，黑六長官，部隊的都是太久沒吃到肉的狼，您身邊的少女又實在是太過漂亮了，請見諒……”
“無妨，可以理解。”
就算是我，也無法做到自己若是初次看到葵和灰，能夠徹底的無視她們的存在。
愛美的天性是不分男女的。
“葵，口罩戴上。”
“嗯。”
在純真的雙眼不解的注視下，我替灰戴上了純黑色的面罩。
“媽媽，為什麼要戴這個？”
“因為你太可愛了。”
“誒嘿嘿…媽媽說可愛那就沒問題了~”
即使隔着黑色的面罩，我也能想象出來她臉上浮現的笑容。
紅雪戴了個圓邊帽藏好了耳朵，尾巴也塞到了褲子里去，平時她很討厭這種感覺，不過在我的要求下，她並不會抱怨太多。
需要戴面罩的只有灰和葵，她們兩個的容貌實在是過於引人矚目，凝雪雖然也是屬於美人，但還稍微接點地氣，所以她要成為擋箭牌。
至於紅雪，我想應該沒什麼人會太在意一個小女孩才對。
“走吧。”
“感謝理解！你們先回到自己的崗位，不要放鬆戒備！”
““““““是！””””””
軍隊士兵的應答聲一直都很大聲，這點我倒是早就習慣了。
不過身旁的眾人，就有幾個被震了一個激靈。
“黑六長官，聽說您是要護衛重要的人前往美堅國？”
“是的，現在航線應該還是可以通行的吧？”
“嗯…跟不安定的空域相比，我們海路還算是較為安全的，偶爾會出現傳送門，不過現在都能夠提前探測到。”
飛機之所以無法使用，就是因為傳送門區域會形成的特殊磁場會導致機器失去控制，而在海里就算出現了這種情況，也能夠補救，畢竟船的速度對比起來要慢的多。
空中就顯得乏力多了，依靠降落傘落在大海上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上岸，而且無法控制落點很容易就會分散，而且落到大海之上基本沒人可以游上岸，這不是靠毅力就能做到的事情。
一路上可以看到不少建築被炮火轟擊導致的崩塌，震斷或是被燒成焦黑的樹木更是隨出可見，不少士兵都在有紀律的進行善後工作，目光雖有停留在我們這裡，但也很快就移開了。
“嗯，你們駐守在這裡的任務不知道是不是保密的。”
他面露難色的笑了笑，露出了黝黑皮膚下略顯亮白的牙齒。
“那個…其實我也不清楚這些，這個基地的最高指揮官是少將，我可以去通報，讓首長來見您！”
少將嗎。
這在軍隊中已經算是不低的軍銜了，以這裡的人數規模來說有點高了，不過這也可以從側面表示，他們並不是一支普通的軍隊。
“嗯，這些就交給你了，還有轉移的船也記得儘快準備。”
“是！我會把您的需求都通報給首長！”
這個海軍基地內的建築群分成了幾片區域，而我們正在走的路線，應該是朝中心區域去的。
不過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有着行道樹的小路，一位癱坐在道路中央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這是影級的長官？您在這裡做什麼呢？”
看來她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
當時收到的短信，內容是已經準備好了手續，不過出城要進行審核流程，所以她留在了接待站休息，並沒有在外面等我們。
而且無論她在哪裡，這麼大的動靜想要看不到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我在進來的第一時間選擇去組織成員住的地方，就是感覺她很有可能就在這條路上。
她被扶了起來，面無血色，獃滯的目光緩緩的停在了我的身上。
“…您來了，主人。”
她的嘴角浮現了一個冰冷的笑容，眼神閃爍的躲避着我的視線。
我來到了她的身前，示意攙扶着她的上校鬆開手。
“辛苦了。”
“雖然我一開始就有點懷疑，但我沒想到您竟然這麼冷血——”
我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這是一張充斥着自嘲和恐懼的臉龐，沾染了水氣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着，眼神相對的瞬間她就脫力般的倒在了我的身上。
“你累了。”
冰涼的身體，她本能的做出了想要推開我雙手的動作，但卻軟弱的沒有一絲力量。
放在了她背上的手心，感受到了同樣冰冷的液體，這應該是她的汗水。
“…您…擁有一顆惡魔的心靈。”
她的聲音很小，但卻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如果惡魔有心，那它也許不就能稱之為惡魔了吧。
我控制着嘴角，回了她一個平淡的微笑。
“好好休息。”
她張合著嘴唇，顫抖的點了點頭，隨後就縮到了我的懷裡。
她很明白，如果繼續說下去，我就有了折磨她的理由。
身旁的灰只是好奇的注視着我們，嘴角微微翹着似乎有點不大開心的模樣，其他人也都是有點無法理解的表情，但只要她不繼續說下去，我不用解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黑六長官還真是風流啊~！”
上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很明顯他也知道黑級的男人，擁有多少女人都不會奇怪。
“一般。”
“黑…媽媽，你們…是什麼情況？”
眉頭微皺的葵略微有些不快的問道，與其說是不滿我的舉動，不如說是她對這個女人本身就還是抱有些許敵意。
只是她比較擅長掩飾而已。
“沒有什麼情況，她有點累了，你扶一下。”
明顯葵對我的這個回答很不滿，但她還是接了過去，綁成雙馬尾的頭髮在轉身的同時還輕輕的甩在了我的身上，似乎是在表達某種無聲的抗議。
始終睜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注視着我的灰則是迅速的拉住了我的手，她在我鬆開的時候會保持沉默的待在一旁，但一有機會就會馬上黏上來。
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可以感覺到那股沉重的依賴。
即使只是因為把我當成了母親，這份依賴的重量依然不會有所改變。
“上校，繼續帶路吧。”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再次走到了最前面。
一開始四處存在的炮彈轟炸過的痕迹還不能讓他感到異常，這是因為本身這裡就遭受了一輪突然襲擊，但他的臉色隨着腳步變得越來越凝重了。
直至我們離開了林間小道，來到了一片較為空曠的區域之後。
他那飽受風吹日晒的黝黑臉龐之上，已經充滿了驚慌之色。
“怎麼了？”
我不動聲色的來到了他的身旁，輕輕的拍了拍他那微微顫抖着的肩膀。
“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要不是我用手掌頂住了他的背部，也許他已經坐到了地上。
“冷靜點，你可是個軍人，發生了什麼仔細說出來，出了什麼問題，我可以盡量解決。”
也許是意識到了，我也是一名黑級。
他眼神中的慌亂減少了些許，額頭上溢出的冷汗從下巴滴露，他目光閃爍的看了過來。
“不見了…組織的大人們居住的兩棟房子都不見了，明明就在那裡的…我前幾天還有從這附近經過的！”
他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說不見了還是挺牽強的，畢竟那裡還有一片碎石堆積而成的區域。
不過就質量而言，肯定有一大部分都化為了虛無。
“會不會是你記錯地方了？就算是被炮火轟炸倒塌，這片廢墟的石塊也未免太少了一點。”
“不…不可能的，這裡…我先跟首長報告請求指示，黑六大人…您可以去查看一下，聽說過您們擁有神跡的人互相都有特殊的感應，說不定還有倖存者活着！”
畢竟是個老練的軍人，震撼過後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嗯，我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帶着身後的眾人緩緩的邁出了步伐。
身後傳來了他正在通話的聲音，我想很快就會傳到組織的那裡了吧。
“灰，你在這裡等我。”
“嗯，小灰明白了。”
摸了摸她的腦袋，我掃視了一眼跟隨着我腳步的眾人。
被葵攙扶着的女人，深深的低着頭，身體還在微微的顫抖着。
“頭，需要我們做點什麼嗎？”
來了這裡之後，他們每個人都變得拘謹了不少，就連楊三也把說話的聲音控制的沒有平時那麼大了。
“都在這裡等我。”
避嫌的最好方式，不是置之不理遠遠的躲着。
而是像現在這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絲毫不在意成為第一個踏入現場的人。
我也不是第一次踏入廢墟了，而且從規模上來看，這兩棟建築應該佔了不小的面積，圍欄的存在就很大，內部還配有花園跟泳池殘存構造。
遠看的時候並不能看清這麼多東西，只有走進來才能感覺到這裡究竟有多大。
不過畢竟是在軍隊里的建築，倒是沒有極致奢華。
踏在細碎的石塊之上，我進入了潛息狀態，感應着可能存在的生命跡象。
原本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還真的感應到了微弱的氣息。
而且數量還不少，集中在了左側的廢墟之下。
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的才對，還是說這是她故意的？
人數上來算，有接近二十多人還活着，不過通過神跡的感知來判斷，都只是影級的存在。
也就是說，黑級的二人確實已經化為灰燼了。
我從手環中取出了長槍，眼神凝視着掩埋了尚有生機的人類的殘垣斷壁。
【主人，既然活着，那就沒必要做無意義的殺戮了。】
雖然她已經沒辦法洞悉我的內心，但還是猜出了我的想法。
看來裝作營救順手能坑害多少坑多少的打算，並不能實現了。
而且這些人的傷勢，我不出手治療恢復起來也不知道要花多久，兩名黑級的損失應該已經足夠了。
就這樣吧。
我輕輕的嘆了口氣，對着遠處的人們招了招手。
“全部過來，還有活着的人。”
原本連站都站不穩的那個女人，甩開了葵的手迅速的跑了起來。
她的眼神中還充斥着難以置信和無法理解的光芒，但卻並沒有懷疑。
“那片有三個，輕拿輕放。”
“嗯、嗯！”
後續跑來的眾人也加入了營救，他們之中也有很多人曾經都被建築所掩埋過，其中滋味我想他們是最清楚的。
灰被我攔了下來，她並不清楚該怎麼做，待在我身邊是最好的。
雖然有我在一旁指揮，但這種廢墟救人確實是較為吃力的行為，加上天色昏暗，而且他們無法完全洞悉那些人的方位，所以動作都很小心翼翼。
救人的效率並不高。
“請、請主人幫忙！您能感應到準確的位置…肯定可以用最快的速度……”
跪在了我面前的女人，沒有任何尊嚴的將頭抵在了遍布着砂礫的地面之上。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求我了，營救的過程里有幾人在她面前斷氣，那種感覺應該不會很好受吧。
不過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沒補刀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我只在邊上指揮，你想跪多久都可以，我也可以隨時離開這裡。”
我自然能看到，她落在地上的淚水。
她自然也知道，我本就是造成這個噩夢的罪魁禍首。
“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別煩我了。”
“是……”
沒有太久，軍隊的救援隊也趕了過來，至於那名上校則是在報告完了之後就加入了救援行動。
將大概的位置指出來之後，我也就坐到了一旁看着遍布着星辰的夜空。
可以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也可以感受到越來越微弱的生機。
最後能活下來的人，大概只有一半左右吧。
除了靠着我肩膀睡着的灰，還有一人是沒有動作的。
自然是戴着隱藏了狼耳的圓帽，就連尾巴也塞進了褲子里的紅雪。
雪白色的髮絲之中，存在於眉心區域的那一縷紅髮即使是在夜幕之下也仍是顯眼。
“這就是你留下那個女人的目的嗎？”
就算我否定，她的語氣已早已認定了這個答案。
詢問應該也只是因為閑的無聊吧。
“雖然結果有點偏差，但這樣一來，我們就不會有被跟隨保護的這個可能性了。”
“僅僅只是可能性，你就能作出這樣的決斷…我是無法認同，對同類這麼冷酷…不過，無論你最終變成什麼模樣，只要活着，我就會跟在你的身邊。”
她這話，似乎是在暗示着什麼。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即使是在徹底恢復了之後也會跟着我嗎？”
她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櫻色的雙唇也微微的翹了起來。
“報完仇了之後會跟着你。”
這個答案，似乎有點過於遙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