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帶有不知名花香的微風吹過。

有着粗壯枝幹的細葉老樹隨之輕輕搖擺,將枝葉上的雪花抖落了下來。

天邊高懸着巨大的銀色圓月,但卻沒有漆黑的夜幕和漫天星辰為背景,顯得有些孤寂。

白雲藍天下本該存在的驕陽,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裡的一切,都無法以現實世界的知識來解釋。

“主人還有心情觀察這裡,我原以為這次的打擊會讓您失落一段時間呢~”

身旁傳來了茶具相碰的聲音。

淡雅芬芳的茶香沁入了我的身體,跟樸實搭不上邊的精緻茶具倒是和那時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當時我們是處於奢華的房間之中。

我接過了她遞來的香茶,輕輕的泯了一口。

隨後放上蓋子,將目光看向她迷人的臉龐。

“比起失去的,我得到了更加重要的東西,不說這件事…那時候提到的,我現在連拼的資格都沒有是什麼意思?我想問的只有這個。”

我自然不會順着她的話繼續聊下去,否則很有可能就被她帶偏了。

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意外,保持着嫵媚迷人的笑容,給自己的茶杯滿上。

“其實~當時我只是想讓主人放棄、緩兵之計…畢竟您確實拼不過呀~這麼說您會不會生氣~?”

她的語氣很自然,也很平靜,如同紅寶石般的瞳孔沒有透露出任何信息,存在着的只有淡淡的笑意。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更不會在那種時候騙我。”

“嘿…看來不能敷衍過去了呀。”

這次進來之前,我們達成了一個談話條件。

前提是無法感應到我內心的想法,我則是向她提出一個疑問。

附帶的是今後我願意在正常情況下讓她感應到部分心思,而且我這邊也只要想象她的容貌在進行思考,就能主動跟她交流。

這也是為了方便。

至於我給的好處,則是我願意給她一個除了自己和他人性命之外的任何要求。

雖然這是空頭支票,但我們之間的口頭承諾,比什麼都管用。

她同意了。

“這個問題應該不難,我一直都明白你知道很多我曾經的秘密,但也尊重你的意志沒有追問,只是這次…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一部分真相。”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略顯無奈的攤了攤手。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曾經的您因為某件事情精神崩潰過,然後大鬧了一場,瀕死之際被人救了回來…這些您應該也通過部分記憶猜出來些許了,不過當時拯救了您的那人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無私,他還順帶將您的身體徹底摧毀了。”

“是黑一?”

“不是,雖然只有一瞬間的感應,但我基本能確定那是這顆星球最強的人,實力遠超黑一…他不過只是一個幌子。”

我還以為最強的敵人就是他,結果他也只是旗子嗎?

焦急,煩躁…無意義的負面情緒只能讓思路變得狹隘。

但我確實越來越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

“但接受過那個小狼崽改造的您,已經有了重塑巔峰時期身體的條件,但這並不表示…您最終能夠成功。”

能夠百分百保證勝利的條件,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奢侈了。

“就算如此,我也必須去做。”

該有的覺悟,我已經有了。

那股濃烈的不甘,時時刻刻都纏繞在我的胸口之內。

我不想再這麼弱小下去了。

她依然是掛着迷人的笑容,將纖細的手指貼在了我的胸口。

“您的決意…我無從干涉,但我只希望您能夠活下去,這對我很關鍵…如果我將來能夠獲得肉體,以伴侶的身份陪伴着您…您願意放棄踏上這條絕路嗎?”

她的語氣非常的認真,眼神之中還有着些許的希翼。

“這條路,一定是死路嗎?”

“以主人平凡的資質來說,是絕對的死路。”

“如果放棄一切,你也會看不起我吧。”

“不會,在我眼裡,只有主人您是重要的,其他的存在都無關緊要。”

放棄一切。

這是條輕鬆的道路。

我閉上了雙眼。

眼前浮現出了一幕幕恍如昨日的畫面。

吵着讓我幫忙梳頭髮的灰,總是一副冰冷的模樣,頑固的同時又非常的聽話,毅然的朝着深淵邁進的她,無疑讓我對那份光芒有了一絲渴望。

任性又溫柔的葵,雖然選擇了背叛,但她承受的痛苦,無疑是最深的…這份堅強,也是我渴望的存在。

以及…在無數個冷到徹骨的夜晚里,守候在我身旁的瀧。

哪怕她們最終不會選擇我。

我也不想讓她們成為犧牲品。

這個決心,是屬於我自己的。

“看來…是我輸了。”

她的聲音似乎有一絲失落,也許僅僅是我的錯覺。

即使我沒有開口,她也從我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存在。

“…明明最早的人是我,但卻還是輸的這麼徹底,稍微有點難受呢~”

“如果是你,我也會做出這個決定。”

她捋了捋耳邊的髮絲,不置可否的笑了。

“…一直看着您走相同的道路,可真是一種折磨啊。”

這份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讓我一瞬間陷入了獃滯。

我還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

相同的道路嗎。

看來曾經的我,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的存在。

“你回答了很多,我沒提問的問題。”

“不重要了,反正以您現在的態度,那第三顆藥丸下去之後,什麼都該知道了。”

封印着最後一塊區域記憶的藥丸,應該就是我成為真正黑級的關鍵了吧。

那肯定會是充滿了絕望和黑暗的記憶,就像曾經的我初次覺醒神跡一樣。

不知道到時候,我還能否保持住現在的平靜。

“現在就能服下了嗎?”

“不能,不過也不會太遠了,後面的等主人跟小狼崽匯合,保住了性命再來談吧。”

突然發現,我的手腳被某種透明的線綁住了。

無法動彈。

“…等等、我還沒問完,時間還挺多的不是嗎?”

她將身體壓了過來。

充滿了誘人的芬芳,迷人的臉龐上染着一層陶醉。

“不行,我已經餓的快沒力氣說話了,有什麼事情到床上再說。”

隨着她的聲音落下,原先還在我身下的草地,瞬間就成為了柔軟的大床。

我也被順勢扯了下去,以大字被綁住了手腳。

“男女之間,還是這樣交流最為合適,主人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就算得到了我的身體,我——”

“開這種玩笑,我可是會當真的喔?”

她舔了舔嘴唇,嫵媚的雙眼似也含着一絲笑意。

她對我,就如同紅雪對我差不多。

並沒有其他多餘的想法,僅僅只是依存罷了。

所以我對她很放心,也很信任。

“…今天,讓您明白什麼叫女人的尊嚴不可挑釁。”

跟她眼神相對的瞬間,我的意識似乎變得朦朧了起來。

只能感覺到,她如蛇一般的纏到了我的身上。

沉於黑暗中的意識,就什麼都無法感覺到了。

像是沉浸在了溫暖的海洋之中。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右眼能看到的只有泛着昏暗火光的油燈,和貼在我胸前已經醒了過來的瞳。

她的氣色看起來恢復的相當不錯,嫩白的臉頰上還有着些許的紅暈,比起昨晚實在要好的太多了。

“主人,中午好~”

我勉強的點了點頭以作回應。

沉重的虛弱感籠罩着我的全身,就像是經歷了一場魔鬼訓練般,精神上的疲勞讓我忍不住想要再度閉上雙眼。

我試着想象着小愛的身影。

【嘿…發生了什麼呢~我也不清楚呀~?】

腦海深處傳來了玩味的聲音。

【這種程度的疲勞休息一下就能恢復了,主人趕緊吃點葯補充一下吧~】

雖然記憶有點曖昧,但我明白她沒有理由做毫無意義的事情。

我停止了想象她的身影。

才發現自己額前的髮絲似乎在被人整理着。

“主人在想哪個女人呢?”

我的臉上應該沒有出現什麼奇怪的表情才對。

“…沒有。”

“主人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她似乎並不在意我的回應,臉上保持着可愛的笑容,然後將目光停留在了我的左眼之上。

“之前都沒來得及問,主人的左眼…是看不見了吧?”

我點了點頭。

“這是主人那個治療能力的代價嗎?”

“嗯,在災難發生不久的時候逼迫着自己完成的,一路走來幫了我不少的忙。”

僅僅只是失明,代價已經算是很低了。

“銀色的瞳孔還挺好看的…若是能夠恢復就好了。”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努力撐着自己沉重的眼皮,不讓它擅自閉上。

“以後也許會機會吧,瞳,你去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我鬆開了雙手,她自然而然的離開了。

“好,那我先去把那個女人叫醒~”

她看了一眼裹着毛毯蜷縮的貼在牆角而睡的女性,雖說只是萍水相逢,但既然有緣順帶的送一程也算是做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我悄悄的從手環里取出了一瓶可以緩解精神疲勞的藥物,不會有副作用,也不是強行提神的那種類型,而我的狀態跟正常的精神疲勞也有所不同,不知道能不能有效。

服下三顆短暫的閉目養神,能夠感覺到渾渾噩噩的沉重感減輕了不少。

看來還是有效果的。

被繃帶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身體,仍然還是處於一種刺痛灼熱的狀態,而且能夠調用的力量非常有限,現在的我大概就相當於普通的成年男性標準值了。

我坐到了方形長桌的矮凳之上,從手環翻找着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被粗魯的叫醒了的女性無言的對我投來了抗議的目光,緩慢的穿起了那身已經有些破舊的外衣。

“瞳,我那身制服被燒毀了嗎?”

下半身的繃帶較少,外面還套着一件寬鬆的黑色長褲,作為男性最重要的部分意外的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然我昨晚起夜去方便估計都得麻煩半天了。

這肯定也是小愛的功勞了。

“啊,當時被融到了主人的皮膚上,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剝出來,被污染的太嚴重了我就沒保存…主人想要我可以去拿回來。”

“沒事,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不錯了,那套組織給的衣服,就讓它在這裡退場吧。”

我擺了擺手,將一柄普通的制式手槍拿到了手裡進行校對。

太久沒用了,不知道我的準星還靠不靠譜。

彈藥的儲備很足,不過大部分都是步槍的,手槍子彈並不多。

我將僅存着的銀色狙擊槍也拿了出來,遠距離射擊有這把就很足夠了,步槍之類的我之前都分發給了倖存者小隊里還沒覺醒神跡的成員,手環里現在只有兩把射程跟威力都不算太大的類型。

除了高爆手雷之外,閃光煙霧震撼這類的存量都不多,而且對喪屍異形基本沒有什麼效果,超級炸彈還有兩顆,這個可得精打細算的用了。

“沒想到黑六大人…身上還會存着這麼多槍械和炸彈…我以為你們黑級都是不屑熱武器的。”

“主人心思縝密,在災難發生之時他就處於核心爆發區域,經歷過的事情…不是你我這種待在安全區域的人可以想象的。”

“熱兵器有熱兵器的好處,在遠距離的情況下基本算是完勝神跡,可惜的是一旦近身那就基本沒什麼用了。”

有危險直覺的存在,想靠熱兵器暗殺黑級幾乎是不可能的,這種直覺我並不知道是怎麼訓練出來的,但既然我都有,那就不排除其他黑級也同樣會擁有。

瞳來到了我的身旁,饒有興緻的看了一樣桌上擺放整齊的槍械彈藥。

“主人,這把特斯92的準星不太好,我可以調整一下。”

她指了指僅有一柄可以掛在脖子上的半自動步槍,配備的是全息鏡,自帶消音,射程大概能達到一千米,彈頭跟我的輕型狙擊槍是一樣的。

“送給你了。”

“嘿…謝謝主人~”

她熟練的拉開了槍栓,進行了一番急速的校隊調試。

然後迅速打開保險,僅靠一瞬的瞄準便進行了射擊。

地下室不遠處的鐵門鑰匙孔,冒出了刺眼的火光,旋即自然的打開了門扉。

一旁有些傻眼的麗雅,尷尬的將視線看向了另一側的牆壁。

“…現在女僕的要求都這麼高了嗎?”

我已經見怪不怪了,而且最初領到她的說明書上,就有寫她對這類的知識也是精通,如果條件足夠,她自己就可以製作一些簡易的炸彈槍械之類。

我是沒有這種能力。

“你也挑一把。”

我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麗雅。

她窘迫的搖了搖頭。

“…我就只會手槍,而且還挺歪的……”

“沒事,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那好吧……”

她拿走了一把普通的制式手槍,彈藥也象徵性的抓走了三個裝好的彈夾。

“瞳,近身武器你喜歡什麼?”

“砍刀之類的?”

“什麼類型的砍刀?”

“唔…能暢快的把人一刀兩段的那種!”

她的臉上掛着可愛的笑容,還來了個劈砍空氣的動作。

意外的沒有任何違和感。

“適合單手劈砍的刀…這把你看看怎麼樣。”

我從手環里取出了一把造型類似於古代的斬馬刀,但要更為精細的武器。

“稍微輕了一點!主人還有嗎?我擅長雙刀!”

刀類的武器比較受歡迎,存量並不多。

不過這類的比較短,倒是沒多少人用。

“好~現在的瞳,就是火力全開的戰鬥女僕了!”

她滿意的將雙刀綁在了腰間,還試着對空氣來了一次左右同時拔刀的急速劈砍。

速度很快,動作也很利落,破風的勁音虎虎生威,這種爆發性的力量,已經不輸於強化過肉體的凝雪了。

而她的身上,我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神跡的氣息。

這種基礎值要是能強化起來,估計只需要達到影級初階,不依靠神跡就能跟紅雪近身搏殺了。

不過目前不是讓她服用覺醒神跡藥物的時機,等以後有時間了再說吧。

一旁的麗雅,似乎悄悄的挪開了自己的身體。

瞳露出了憐憫的眼神。

“…別看我、我是普通的女人!”

“不能跟主人生孩子的普通女人,真是沒用啊。”

她無奈的聳了聳肩。

我將一柄匕首丟了過去。

“啊、好危險啊!”

“起碼身上備個,人類被逼到絕路的時候什麼都能成為武器,總比你到時候靠牙齒咬好。”

她默默的點了點頭,將匕首收入了褲袋之中。

我從手環里拿出了幾件特製的防護服。

“瞳也披上,直接出去可能會被污染到身體。”

“好。”

“這是什麼?”

接過了簡易防護服的麗雅,輕聲的發出了詢問。

“普通外套。”

“呃…當我沒問。”

我點了點頭,先穿上了普通的黑色外套,隨後將防護服披在了身上。

然後從手環里拿出了餅乾和麵包以及礦泉水。

“吃一頓再走。”

“好~有吃的就什麼都不怕啦!”

“主人的手環里…還真是什麼都有。”

我伸手將她略顯凌亂的髮絲壓了下去。

“有備無患,準備充分才能儘可能的保證生存。”

她點了點頭,回了我一個迷人的笑容。

可能會用到的槍械都已調整完畢,可能會用到的手雷也都整理倒了一起,收入手環之後只留兩把掛在特製腰帶上的制式手槍。

如果可以,我是不希望這些準備都能派上用場。

但為了生存,再小心謹慎都是沒錯的。

離開地下室來到地面的第一感覺就是灼熱。

空氣中飄蕩着詭異的氣味,即使戴上了防毒面具,呼吸起來感覺都不太舒服。

作為核輻射污染的區域,這裡應該算是很好了,若是重度污染的區域,只靠這簡易的防護服估計撐不了太久。

森林區域按照原先的路線來走只需要半天的路程,但現在則是因為要繞開重度污染區域,導致一天都無法走完,預計得到明天傍晚才能到達森林區域的邊緣。

手機雖然之前我丟到了手環里得以保存,但現在沒有任何信號,所以無法進行聯絡。

根據腦海中的小愛所說,紅雪可能已經跟她們匯合了,就算沒有應該也是在相同的方向,所以走這個方向不會有任何問題。

我沒去過沙漠,也沒去過戈壁灘,不過曾經在網絡上倒是有見識過圖片,此時的地面就像是二者結合,既有成沙存在的地面,也有些許殘存的石塊擱淺,偶爾還會有光禿禿的小山映入眼中。

能夠聽到的只有鞋子踩在地面之上的聲音,以及時不時刮過的漫天黃沙帶來的風聲。

灼熱的氣溫條件下,最容易出現的就是脫水的癥狀,所以一路上我們前進的速度並不快,還會時不時的停下來補充水分。

朦朧的火球消失在天邊之時,我們才走出了高溫的區域,來到了溫度正常有着零散建築的地方。

破敗到了連喪屍都沒有都小鎮,纏繞着綠色藤蔓的路牌上寫着幾個方塊字,大概就是這小鎮的名字吧。

沒有保護性的圍牆殘存的痕迹,應該是在災難之初就淪陷了的存在,完好的建築幾乎沒有,但路燈之類的卻還是在正常的運行着,莫名透着一股陰森的氣息。

而且要說這裡什麼都不存在,那是騙人的。

“主人?”

我將手指貼在了她的嘴唇上,制止了她的聲音。

由於離開了高溫地帶,我們身上的防護服也都脫了下來,她還是一身亮眼乾淨的女僕服,麗雅則是時髦一點的露腰外套和長褲,這外套也是我從手環里隨便找出來給她的,畢竟她身上那身殘破的有點不適宜注視了。

我閉上了雙眼,將自己的感官擴散了出去。

並不是錯覺。

“有點麻煩,你們注意不要引起什麼噪音。”

教會少女給的特殊儀器我有啟動運行,正常情況下就算是異形也無法發現我們,但在絕對寂靜的環境里,被發現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這裡沒有總是在活動的喪屍產生的聲音,我們的腳步和動靜就會非常明顯。

但感應之中的那些存在,並不是異形,而是蟲子。

大概間隔幾百米就有一處類似於巢穴的建築,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那活動着軀體的聲音非常的明顯,而且似乎還在相互吞噬,咀嚼的聲音到處都存在着。

這些甲蟲類的入侵物種,之前還有些會鑽到喪屍的體內,這種巢穴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但那時候只顧着逃跑,倒是沒深入思考過。

這些存在究竟是想做什麼?

這裡並不是必經之路,但卻是繞路的情況下最近的方向,而且進來的時候我多少也有點麻痹大意了,導致感應慢了一拍。

現在掉頭就走也無法能夠確保安全,所以只能幹脆的繼續前進。

咀嚼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多了。

我們的速度放的很慢,瞳也將掛在身上的步槍緊緊的壓住,防止晃動產生聲音。

除此之外,我們應該沒有其他可以產生噪音的可能性了。

要是炸彈充足,我還是有點想把這些蟲巢全都炸了的,可以點燃空氣的爆燃彈我還有剩餘,但現在的我虛弱異常,這種冒險的行為並不可取,所以還是算了吧。

僅僅只有幾公里的距離,卻比白天在荒涼區域走的還要疲勞,注意高度集中避開所有存在着那些生物的建築,我們基本就是在這個小鎮里繞了個S曲線在前進。

“停下。”

我拉住了瞳的手臂,她馬上縮回了腳步。

一隻奇異的生物,正在遠處的街道上散步。

跟我曾經見過的甲蟲類異形中的一種很像,擁有八隻長足,腦袋的部分有着兩個類似於蒼蠅的複眼,也許是嘴巴的部分則是圓環狀的無數利齒構成。

但我那時候看到的,還是只有足球大小的那種。

不像現在這個,都快跟轎車一樣大了。

【主人你們小心點,這東西…感應非常敏銳。】

腦海中出現了清冷的聲音。

我想象着她的容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類似於蟲王的存在,具體我也不清楚…這些蟲子只要是活的什麼都能吃,互相吞噬就有可能誕生這種東西,在某種意義上比主人曾經遇到過的強力異形還難纏。】

有沒有什麼弱點?

【…有弱點也不是現在的主人可以處理的,你還是別問了,趕緊走吧。】

我點了點頭,停止了想象。

“…那是什麼…?我、我沒聽說過外面的世界還有這種東西啊……”

“閉嘴、你是想死嗎?”

被瞳冷冷的警告了一句的麗雅緊張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見那隻生物趴到了一座感應中存在着大量蟲類的建築上,揮動婉如鋼刀的前肢切開了牆壁。

密密麻麻的蟲類瞬間就如同揮灑的爆米花般噴涌了出來,它則是張開了巨口,似非常愉悅的進行着吞噬。

落到了地面上的其餘甲蟲,則是迅速的四處逃竄了起來。

“…主人…我們要繞路嗎?”

對於蟲子之類的存在,女性大多數處於天然的劣勢,特別還是這麼大的…說實話我看着也感覺有點噁心。

但這條路是最適合的路線了,再繼續饒可能會從巢穴的邊上經過,到時候同樣也有可能遇到危險。

“繞。”

不過麻煩總比糟糕要好。

雖然它距離我們要走的路有一定距離,而且還在認真的進行撲食,但抱着僥倖之心是不可取的行為,這點非常重要。

於是我們花了更多的時間,總算是饒到了接近小鎮出口的地方。

然而出現在眼前的,是另一隻有着十六隻長足,長相更加噁心的巨型甲蟲。

而且吃着的,還是殘存着人形的某種存在。

瞳在第一時間捂住了麗雅的嘴,她則是像腹部產生了痙攣一般顫抖了起來。

瞳的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抓着我衣服的手非常的用力,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作安慰。

以衣服的顏色來看,這可能不是喪屍,而是倖存者的屍體。

衣服的背面上刻着‘自由’兩個字,倒是讓我想起了之前在城市之間趕路的時候,從網絡上了解到的一些叛逆人群。

他們對於組織的保護非常不滿,且憧憬着去外面的世界冒險,似乎還時不時發起一些探險活動,不過類似的帖子很快就被刪除了,我也沒有了解到更多的訊息。

只是某個像是領頭人的發起者,似乎就有提到過會統一在衣服上刻下這兩個字。

在那隻巨型蟲子的後方,存在着一輛停靠在建築邊上的吉普車,透過增幅的視覺,我看到了數具幾乎已經沒有多少血肉的殘缺肢體。

“主人…我們還要繼續繞路嗎?”

我搖了搖頭。

這裡已經是出口了,想繞也沒地方繞,除非我們可以在建築之間跳躍,但那明顯不切實際。

“準備一下,我們要跑了。”

我從手環里取出了噪音特別大的震爆彈,要是無法引開,我們就只能放棄這條路重新回到污染區域前進了。

臉色蒼白的麗雅和一臉嚴肅的瞳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隨後我朝着另一側的方向將震爆彈甩了出去。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力量增幅,手臂就傳來了被腐蝕着一般的疼痛。

不過這一切看來都是有意義的。

我們跑了起來。

那隻巨型甲蟲急速的朝着發生噪音的地方沖了過去。

然而就在我們衝刺着來到吉普車旁的時候,從一側建築的陰影中再次竄出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那對複眼明顯已經發現了我們。

第三隻嗎。

怎麼會這麼多?

“上車!”

我拉着想要開槍的瞳直接沖入了吉普車中,雙腿似乎發軟了的麗雅則是也被她一起拉了上來,然後她則是迅速的坐到了我的懷裡,緊接着甩出槍托將前擋風玻璃砸碎,隨後把碎裂成一條條的鋼化玻璃掃到路面上,最後將槍口瞄準了那隻正在朝我們撲來的第三隻巨型甲蟲。

“要死我先死。”

坐在我懷裡的她,語氣充滿了決然之意。

“不會死的。”

簡單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之後,我扭轉了車鑰匙。

跟我想象的一樣,車鑰匙還插着,而且沒有漏油的痕迹就肯定有油,否則這些人也不會開出來探險了。

車窗旁還擺放着幾個開封的小盒子,上面印着美女圖案,倒是不用解釋這車上還發生過什麼其他的事情了。

引擎啟動的瞬間,我鬆開了離合器將油門直接踩到底,感知之中四面八方的蟲潮似乎都在朝着我這裡趕來,只要被拖住我們基本就要在這裡告別人世了。

但那樣的未來,並不會出現。

臉色蒼白的麗雅也顫抖的握住了手槍。

“開槍!”

並不只是一發,而是連續不斷的射擊。

半自動步槍的射速很快,坐在我身上的瞳渾身都被后坐力帶的抖動了起來。

…下次跟她說清楚,不能坐在別人身上開槍了。

雖然不能造成致命傷害,但密集的彈雨還是讓迎面撲來的巨型甲蟲吃痛的發出了恐怖的嚎叫。

而我則是再度加速,從它的後仰身軀邊上沖了出去。

最大功率的引擎轟鳴聲,劃破了這片沉寂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