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當你看到這封信,就表示我解脫了。
先別急着銷毀,你就當是聽聽故事,也許我會在字裡行間提供情報喲(笑)。
一周前,我將這座實驗大樓徹底變成了自己的遊樂場,那些給予了我痛苦的人們,我大度的給了他們永恆的安寧。
因為我實在忍受不了這份折磨了。
無論是在睡夢之中,還是在清醒的時候,我的眼前全都是吃着活人的自己,這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我無法抑制住嗜血的衝動,那是種讓人瘋狂的感覺,我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多年來在戰鬥中磨鍊出來的意志,在它面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隨着這個惡魔藥劑的注入,我也成為了惡魔。
但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也明白我們這樣的人,很多時候能夠選擇自己的死法已經是一種奢侈。
我自然知道組織的陰暗面,但說實話,在平衡上曙光組織做的相當完美,而且他們拯救人類的初衷也從未改變,滋生了黑暗的,僅僅是人心罷了。
兩個月前,我的妹妹因為災難爆發的時候處於感染區,雙腿被咬深度感染被迫截肢,變成了永遠只能躺在床上的人。
即使她對我一直都是展露着笑容,但我明白她的絕望。
自從成為影級,我從未對錢感到如此的無力。
資源極度匱乏之下,給她裝上一雙義肢,我需要不吃不喝的工作三十年。
就算我願意,組織也不會收留我到那個時候,何況我的妹妹還年輕,她還有光明的未來。
跟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我不同。
所以我並不後悔,成為自願的小白鼠。
像我這樣保留了自身心智,缺仍然需要保持進食血肉的被稱為缺陷者,而若是能突破所謂的基因限制,就有機會成為升格者。
目前而言,還沒有踏出這關鍵的一步的方法,我想他們也沒辦法解決,畢竟這些怪物的力量充滿了未知,像我這樣的缺陷者都是千里挑一,何況頂級的升格者。
在我看來,這個研究和實驗充滿了瘋狂和愚蠢,但我也明白,組織的目地仍然是想要拯救這個世界,這點我非常明白。
那麼問題來了,我又是為什麼要佔領這座實驗大樓?這樣一來不是會導致前功盡棄嗎?
那是因為我想到了某種可以快速解脫的方法。
這棟實驗大樓的地下室,有着五個雖然擁有理智,但暴走狀態沒有任何徵兆的半缺陷者,而他們就是我計劃中的重要部分,昨夜我還特地讓一位逃了出去,不過他半途上想起了自己的執念,大戰了一場之後還是配合了追擊的士兵回來了。
不過很順利,只要開始出現成功逃亡的,之後爆發動亂也不會引起太大的懷疑。
但這需要大量的時間安排籌劃,還得保持組織那邊的聯絡,我特意留下來的幾個管理人員,確實有起的拖延時間的作用。
只是這一切都隨着你的到來,變得簡單了起來。
我認識你,年輕的黑六,而我也通過調取了組織內部資料了解到,你已經被組織放逐了。
而且你對組織的敵意,無論誰都明白,那必然是非常之深。
所以當我從睡夢中醒來,看到侵入者是你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因為馬上可以去死,而開心的差點哭出來。
這份喜悅,你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吧。
於是我直接就把留着的實驗人員斬殺了,隨後拿起了筆,開始了這封書信的構想,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是一路人。
而你看起來,比我要更加堅強。
與之相對的,你的路會更加艱難。
為了讓你能夠果斷的斬殺了我,留下影像資料,我特地把前幾天舉世歡慶的錄像給找了出來,但我也明白,若是太過放水,必然會被你覺察到。
所以我會認真的跟你戰鬥,只是我不會變成徹底的怪物,因為監控中的你,看起來就像是隨時都會倒下的人一樣,我很擔心會不小心把你殺了。
不過我相信曾經被稱為災禍的黑六,即使是瀕死之際,也足以將我斬殺。
在這裡我要對你說聲抱歉,我沒有任何惡意,單純只是渴望着死亡。
逃跑的路線我想你應該有所準備,就不多費口舌了。
最後,我不知道你潛入這裡要的是否是這管TG-001常規藥劑,還是最新研發出來的ST-01,如果是那個,你去地下室C區編號304研究室里,左側第三個柜子上就能找到。
啊,差不多該來了。
我已經看到了你站在了實驗室的大門之外,不過你看起來真的是糟透了,連幾個普通的影級低階處理起來都那麼吃力,只能希望你確實還有足夠的餘力吧。
否則…不行,我必須成功!
不然我的一切努力,就都會變成笑話!
所以……
神啊……!!!
讓我死吧!!!!!!
——看着扭曲顫抖的筆跡,我彷彿聽到了他絕望的吶喊。
這是在試劑下擺着的紙條,若不是可能含有關鍵信息,我也不會耗費幾秒的時間來閱讀。
難怪在最後一決勝負之時,我感覺到了它的力量出現了衰弱。
我還以為,那是副作用的影響。
真是個狡猾的傢伙。
“就是這個吧。”
我拿起了呈現着深紅色的藥劑。
嚴密的封存在非常堅固的保險箱之中,若不是我拿了最高級的權限卡,估計只能看着干發愣。
他在最後應該下達了某種調遣指令,讓剩餘的守衛全都離開了,所以我才能一路暢通無阻。
而外面爆炸的聲音則似乎是離我越來越近了,其他的實驗大樓正在被襲擊,而且看起來像是碾壓式的,速度很快。
當然,我此時所處的區域,也伴隨着連續不斷的爆炸和倒塌。
不過這一間實驗室的構造相當堅固,或者是不在自毀覆蓋的範圍之內,至少目前我感覺不出這裡有倒塌的跡象。
“超級試劑…”
無法解析其成份究竟是什麼,但卻是蘊含著最為精純的能量,僅一滴就足以讓普通人發瘋狂暴,提取難度極大,集合了所有實驗大樓的成果,才完成了這麼一瓶。
等第二瓶提取完畢,就會開始實行正式的實驗。
下方還配上了複雜繁瑣的文字繪圖,勉強能看出來,應該是類似於提取方法之類的東西。
“罪惡之源。”
我能感受到這瓶藥劑里蘊含的恐怖能量。
【無論是提取方法,還是這瓶藥劑,都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
腦海中傳來了清冷的聲音。
我點了點頭,將提取方法的繪圖點燃燒毀。
至於藥劑,則是暫時放入了手環之中。
【主人,您…留這種危險的東西做什麼?】
“後路。”
我不能失敗。
多一條後路,我成功的幾率就會多一分保障。
【這其中的能量根本不是單獨存在的生命體可以吸收的、主人不要異想天開、那隻會讓您瞬間爆炸…!】
“那到時候,我就喝一滴。”
【…不行,我不會阻止您走上那條道路,但這個…絕對不能碰。】
“因為那條路,我的身體並不會死,對吧?”
她選擇了沉默。
也就是默認了的意思。
雖然我不清楚曾經的我走上了什麼道路,但既然後來誕生了如今的我,那就表示他付出的代價很有可能是類似於自我人格的東西。
也許也能說是靈魂。
不過那太過於虛無縹緲,而且也不是我需要明白太多的東西。
我只需要知道那樣一來,我就能擁有改變一切的——
【主人…您…再吃點葯,這樣下去可能沒辦法……】
“…早知道就不使用燃血了。”
我強行撐着地面,努力的站了起來。
剛才又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平地摔倒這種事情要是被灰她們看到,肯定會被笑話吧。
【我也是…不該放任主人的。】
我搖了搖頭,用力的咬碎了苦澀的藥丸,希望這能加速身體吸收的速度。
連神心都無法凝聚的情況下開啟燃血,完全就是透支我的生命力,而且沒有循環補充暗物質的神心,直接導致了我本就瀕臨崩潰的身體,開始朝着不可逆的毀滅方式前進了。
能夠感受到身體內部,沒有一片區域不在承受着宛如正被腐蝕般的痛楚。
腿腳也感覺輕飄飄的有點不聽使喚,這應該是開始喪失四肢控制力的徵兆。
還好我的感知能力沒有出現問題,而且不知道是否跟精神狀態不穩定有關,我能感應到的動靜反而變得更加清晰和廣闊了。
大概比之前要寬了四分之一的範圍,可能這就是人在將死之時才會獲得的寧靜感吧。
所以我拄着坑坑窪窪的長刀慢吞吞的走都沒有被炸或者被落石砸到,這額外多出來的範圍,肯定有着不少功勞。
我不清楚時間過去了多久。
地下通道內連雨水的聲音都聽的很模糊,不過按照體感,應該已經很接近黎明了。
“…也許這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覺吧。”
終於看到了鐵軌,我無法控制的靠到了牆上。
連動一根手指,都充滿了刺骨的疼痛。
想要喊出來,卻發現自己連發出聲音都變得十分吃力了。
【嘶哈——!!!!!!】
我聽到了,充滿嗜血之意的咆哮。
空氣彷彿都震動了起來。
我剛才似乎是昏迷過去了。
不知道是多久,但肯定不是一兩分鐘。
才會讓這兩隻匍匐在地,雖保持着一定程度的人類外貌,但卻已與異形無異的存在,來到離我只有幾十米的位置。
這就是引起他信中提到的半缺陷者嗎?氣息確實跟那晚我感受到的非常相似。
至少不是現在的我能夠對抗的存在。
“不太妙。”
他們在判斷我的狀態,也許是因為我身上沾染了那個人的血,所以才會讓它們有所忌憚。
但很顯然,他們已經覺察到了我已是強弩之末。
【…怎麼辦?】
我大概是第一次聽到,她的聲音充滿如此的絕望和無力。
【主人…怎麼辦?】
在這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神聖莊嚴的教堂上,正在念着聖經的神父。
大多詞彙我都無法聽明白,但其中有一句神愛世人,清晰的傳入了我的耳中。
“…神愛世人,但我…看來確實是不應該存在下去的生命。”
【主人、醒醒!您不能失去意識、我快要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了,不要放棄一切、您還有要做的事情沒有完成啊!】
導致了這裡啟動自毀模式的實驗體暴動,大概就是它們吧。
隨着再度加入的三隻,它們似乎終於失去了顧忌,朝着我急速的撲了過來。
我試着握緊雙手,想要揮動手中的長刀以作警告。
但卻連握緊的力量都沒有了。
“大意…使人毀滅。”
因為我覺得到了這裡,就已經安全了。
徹底的放鬆了戒備,才會導致自己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功虧一簣,也許說的就是我吧。
為什麼會這樣?
我多想知道,如何才能做到真正的成功。
越是靠近成功的地方,離失敗也越近,這樣的道理我明明知道。
這樣的事情,也不止一次的發生了。
為什麼我還會大意。
我看到了尖銳的利爪。
彷彿也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被它們撕碎的瞬間。
“給我滾開!!!”
預想中的安寧,並沒有降臨到我的身上。
反而是一股熟悉的芬芳,將我的意識從黑暗之中拉了回來。
“瞳……?”
黑白相間的長裙上沾染了鮮紅的血液,顯得是那麼的凌亂。
那是屬於她的鮮血。
也許是因為擋下了沉重的攻擊,她的左手臂上出現了深深的傷痕。
然而她的背影,卻沒有一絲動搖。
流淌着鮮血的手臂仍然緊握着刀刃,彷彿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將率先攻來的第一隻擊退。
然而也就僅僅只是擊退。
連神跡都沒能擁有的她,不可能斬殺這些變異了的人類。
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瞳會戰到最後一刻。”
她微微的轉過了側臉,對我露出了一個柔和的微笑。
想要開口,卻發現自己已經連聲音都無法發出來了。
除了眼睜睜的看着,我什麼都做不到。
“報告,第二分隊發現了黑大人,以及五隻特異實驗體,請求支援,在我們全部戰死之前,請速來支援!”
三名身着黑衣的男女,也迅速的加入了戰鬥。
四對五,但卻是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死斗。
很快,其中一人便被刺穿了胸口,狠狠的撕成了碎片。
但他在臨死之前,卻是用盡了最後一口氣,將一枚炸彈塞入了對方滿是尖牙的口中。
我無法形容他們的戰鬥身姿。
每一個人都似乎在燃燒着最後的生命,毫無保留的進行戰鬥。
即使手被扯斷,也會奮力的抱住對方,給予了其他人攻擊的時機。
即使腹部被拉開,也會動用那看上去不值一提的牙齒,拼盡全力的咬住對方的脖子。
當第三隻實驗體被斬殺之時,剩下的兩隻選擇了逃離。
哪怕它們前面,就僅剩一人還站立着。
但那渾身布滿了鮮血的少女,卻是仍然散發著熾熱的鬥志。
哪怕她已經失去了一隻手臂。
哪怕她身上的傷痕,深到了連森白的骨頭都清晰可見。
她仍然還是靠着意志,震退了最後的兩名敵人。
“主人……”
她拖着疲憊的身體走了過來。
沒能走兩步便倒在了地上。
被撕的七零八落的衣服之內,儘是血肉模糊的傷痕。
甚至連腹部,都被刺穿了。
她要死了。
我能感覺出來。
“主人…瞳…成功了……”
她艱難的在地上扭動着自己的身體。
我不清楚究竟過去了多久。
也不清楚,此時的我,究竟該思考什麼。
彷彿時間已經停止了。
彷彿眼前的一切,都應該是虛假的。
但她,確實要死了。
“主人…你不能…死在瞳的前面……”
她爬到了我的身上,伸出了鮮血淋漓的右手,輕柔的撫摸着我的臉龐。
就如溫暖的陽光般和煦。
“瞳…一生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主人……”
她瞳孔的光芒正在急速的消退着。
臉上的笑容,卻是滿含着我無法理解的情緒。
也許是不舍。
也許是哀傷。
我不明白它究竟為何物。
但我卻感受到了,因為這個笑容而產生的,比肉體的疼痛還要強上無數倍的痛苦。
“……來生……瞳……要替主……生十個……孩…………”
她的呼吸停止了。
連着心臟的跳動,我也無法聽到了。
“啊……”
明明近在咫尺,我卻無法動用左眼來給予她治療。
哪怕只需要一點點,她都能夠活下去。
但失去那一點點,我也會瞬間死亡。
身體本能的求生欲,竭力的阻止了我的行動。
“啊!!!!!!!!!!!!”
混沌的思緒,各種各樣的東西就像是突然被塞進了我的腦海之中。
我看到了綻放在透凈小河對岸的紅白之花。
我看到了,那雙將我推入了黑暗的雙手。
我看到了冰冷刺骨的目光,宛如一柄柄利劍刺穿了我的身體。
我看到了,漫無邊際的黑暗。
憤怒。
憎恨。
和彷彿要將我融化般的熾熱。
我的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化為了無數晶瑩剔透的碎片。
似乎有某種力量,順着我的胸口蔓延了出去。
但卻在它即將完成擴散之時。
冰冷的銳利之物,貫穿了我的身體。
“……好險。”
我無法辨認眼前的究竟是什麼存在。
無法理解的聲音,和無法分辨的容貌。
暗紅色的世界之中,它似乎有着人類的輪廓。
然而在我思考的時候,身體卻擅自的動了起來。
“別發瘋,這女人身體強悍到了詭異的程度,還有救。”
有什麼柔軟又冰冷的東西,用力的甩在了我的臉上。
也正是在這個瞬間,我聽倒了宛如融化冰雪的陽光一般的鼓動。
那是什麼,我似乎想不起來了。
但我只知道,那是我…不想失去的存在。
然而爆發般侵染了我的那股熾熱,卻是仍然沒有收斂的趨勢。
“…死。”
我的意識,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也正是在這個瞬間,我似乎聽到了凄厲悠揚的怒嘯。
其中蘊含著的濃烈情緒。
我無法理解。
——我似乎做了一個夢。
夢裡的我,無所不能。
不用付出代價,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春天漫步於滿是花瓣的小路上,看看風景,感受着帶有香氣的微風,沐浴着柔和溫暖的陽光。
夏天遨遊於湛藍涼爽的海洋,與魚兒競速,腳踏金沙飛馳,追逐着即將西去的落日。
秋天於池塘河邊閉目靜心,躺在落滿樹葉的道路上,與蟲蟻為伴,與鳥獸為鄰。
冬天踏在無痕細雪之上,看着手心的雪花消融為水,看着沒有了綠葉的老樹上長出的嫩芽。
我想要的一切,似乎這裡都有。
但卻又似乎,什麼都不存在。
我無法記起,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
但我總會陷入沉思。
然後我發現了。
我的世界裡,該有除了自己之外的存在。
而不是這些永恆不變的東西。
覺察到了這是夢境的瞬間,我被無數蒼白的手死死的抓住了。
它們想把我拉下去。
我沒有抵抗,坦然的張開了雙手。
“神愛世人。”
我聽到了彷彿能夠穿透一切的聲音。
他就站在人群的中心,穿着莊嚴神聖的純白服飾,有着我從未見過的整潔,而真正吸引了我注意力的,是他手裡拿着的食物。
散發出來的香味,讓周圍的人都處在了暴走邊緣,特別是他的身後還跟着幾個同樣拿着食物的美麗女性。
在這裡,女人和食物,都是會引來爭鬥的源頭。
但奇怪的是,我明明看到了男人的眼神中充滿了熾熱,但佔了絕對人數優勢的他們,卻仍然保持着秩序。
整齊的排隊領取食物。
難以想象,這些跟野獸沒什麼兩樣的人,也會表現出這樣的一面。
“哦…?這小鬼還沒死啊,命真大。”
“真不知道是誰生出來的怪胎,我們這裡什麼時候連個小鬼都能隨意走動了?”
“不行你去搶了他?他身上至少有買兩個麵包的錢,我們兩個合計一下?”
“別了,你看他一身的血,估計又是剛打完,我可不想對小鬼出手。”
滿是污垢的襤褸衣褲,和邋遢的鬍鬚髮絲,在我眼裡,他們都是一個模樣的存在。
而我可能也會成為他們這樣的人。
我沒有如何來到這裡的記憶,彷彿從能夠思考開始,眼前就是一幕幕的扭打和爭鬥。
若是出現了女人,那他們會更加的瘋狂,幾乎就跟野獸一般狂歡,我能做的也只有靜靜的在邊上看着他們。
因為我無法理解他們在做什麼。
“閉嘴。”
說話的是這裡的首領,隨着他沉穩的聲音,周圍的男人們馬上就變得安靜了起來。
他有着一雙如鷹般銳利的雙眼,而且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也不同與他人。
他定下了規定,可以搶奪,但不能殺害。
否則我早就已經被弄死了。
雖然我的力量跟他們個人比起來差距不大,但那也是他們在懼怕這個男人,所以不敢對我下死手。
而我自然不會有那個顧慮,每一次都是拼盡全力的戰鬥。
因為我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拚命。
哪怕我連活下去的理由都不明白,也不想就這樣簡單的放棄一切。
“…我不能給你。”
乾淨漂亮的大姐姐,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將本應放在我手中的麵包收了回去。
我不明白。
“為什麼?”
“因為會吃壞肚子,你還小,吃東西要把手擦乾淨。”
她將麵包撕開了,似乎是想要喂我。
我很討厭這種動作,不過因為她蹲了下來,我看到了小山一樣的東西。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想摸一下。
“…你在看哪裡呢?小小年紀的不學好,吃不吃?”
她手中的食物,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味。
根本沒有半點發霉的模樣,肯定是最新鮮的。
我很久沒有吃到過這樣的東西了。
“好吃嗎?”
她似乎很開心,笑容看起來非常的溫暖。
但我的注意力仍然沒辦法從那小山之上移開。
我很好奇那到底是什麼。
因為我發現了,周圍的男人也都在注視在那裡。
雖然隔着一層黑色的衣服,但還是能明顯感覺那與男人之間的差別。
“再看就不給你吃了。”
她似乎生氣了,用手指彈了彈我的腦袋。
“那可以摸一下嗎?”
我認真的作出了詢問。
不過她似乎變得更加生氣了,白嫩的臉龐變得通紅。
我記得那些男人,生氣的時候也會這樣。
不過她明顯要好看多了。
“不行!吃完就走!”
“好的。”
我點了點頭,把最後的半塊麵包叼在了嘴上。
因為後面的人已經開始抱怨了,我可不想引起眾怒。
雖然大部分情況這些人都是只注重自己的利益,但這裡也沒有規定不能群毆。
“神會給予你們救贖,即使這一刻被黑暗籠罩,光明也終會到來。”
躲在了角落裡的我,仍然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而那位給了我麵包的大姐姐,則是時不時的看我一眼,可能是想要教訓我一頓吧,她身後的籃子里已經沒有了食物,就表示她空閑下來了。
我沒有跟女性打過,但也想試一下。
因為那樣就可以——
“…你這小屁孩,還真就是一直盯着這裡看啊!”
她一路走來的路上,都會引起無數的視線關注。
即使是這時候,她身後的男人們也都在雙眼放光的盯着,就如同喂不飽的野獸一樣。
但他們卻只敢看看,這就表示她們可能具備了恐怖的力量。
“不讓摸就算了,不要打我。”
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我決定對她示弱。
不過她還是敲了敲我的腦袋。
有點痛。
“哼,現在知道怕了?”
“我有看過他們,撿到女人之後,對那個非常執着,所以有點好奇。”
雖然我也就只看到過幾次,但距離不算遠,所以看的還比較清楚。
只是沒她的這麼有分量感。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在這裡多久了?”
“不知道,好像一直都在這裡。”
“容貌不像是我們這個區域會出現的孩子,而且沒有混血的影子,純正的東方血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小聲的嘀咕着什麼,似乎是在思考問題。
我有點困了。
“大姐姐想養我嗎?我從其他區域有聽說過,有些人會來撿小孩帶回去養,我長大之後可以保護你。”
“嘿…你確實跟其他小孩有點不一樣,不過想保護我還早了點,而且一直盯着我這裡看,我可不敢養。”
“我保證以後只會偷偷看。”
她的笑容似乎僵住了。
然後又用力的敲了敲我的腦袋。
“真是的…我…看看情況吧,等我過了實習期也許可以收養一個……”
“選我,不會吃虧的。”
“噗、哈哈哈哈…好好、我的名字是塞琳娜,小色狼,你有名字嗎?”
“小色狼是什麼?我沒有名字。”
“哦……沒事沒事,以後再說,等姐姐幾個月啊,我會再來的。”
“好。”
找到了離開這裡的方法了。
也許我只是想摸一下。
不過肯定不能這麼說出來。
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看到我都是一臉厭惡之色,他們似乎都比較喜歡那些弱不禁風的小孩。
所以我一直都沒有被挑中。
她拿出了一條潔白的布料,替我擦拭着臉龐。
“挺可愛的孩子啊…不過也就我們教會能收了吧,殺氣太重了。”
“不是大姐姐養我嗎?”
“嘿嘿…看你表現。”
她沒有對我露出厭惡的表情,而且笑容也非常溫暖。
——但我沒能等到她的出現。
沒有多久,這裡遭遇了一場突然襲擊,一群穿着詭異服飾的人沖了進來,一邊喊着凈化罪惡,一邊無情的屠殺着人們。
我無法理解他們口中的罪惡,也無法理解他們所謂的凈化是什麼。
但為了活下去,我搶到了一把刀刃。
但他們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根本找不到逃跑的機會。
“神愛世人。”
似乎是首領的男人,嘴裡吐出了我曾聽過的詞彙。
明明內容相同,但他們做的事情卻是截然相反。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歸於平靜之後,你們都會被徹底的凈化。”
持續了一夜的屠殺,首領的頭顱被斬了下來,掛在了破舊的木屋之上。
不過小孩基本都沒有被殺,只是都被裝進了鐵籠子裡面。
“竟然在這種地方,還能遇到體內存在着惡魔之力的孩子。”
不過我則是被他們按在了地上。
四肢都被奇怪的武器固定了起來,根本無法行動。
也許是因為我剛才差點就成功逃跑了的緣故吧,他可能想殺了我。
死亡之後會如何,我不明白。
但不知為何,此時的我腦海中會浮現出那個溫暖的笑容。
“而且不僅僅是力量,這孩子…有意思,帶回去重點照顧一下,我們對抗教會需要可造之材。”
“不殺我,我會替他們報仇。”
雖然我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但我依然記得在找不到食物的時候,偶爾會有人給我一點食物。
即使那可能已經發臭了。
“那你就努力看看吧,我等着。”
他發出了嗤笑的聲音。
而我,則是被關進了腐臭潮濕的鐵籠子里。
然後我看到了,很多哭喊着的小孩。
不僅有認識的,也有陌生的。
只是他們看着我的眼神,不約而同的充滿了畏懼。
“怪物。”
這是他們給予我的叫法,一直都是這樣。
不過他們以前只會偷偷的叫,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眼前這個高大的男孩存在着,他們幾個有了底氣。
“滾到一邊去!”
比我高了一個頭的男孩走到了我的面前,似乎是想抓我的衣服。
我扭斷了他的手臂。
“呃?!!啊啊啊啊啊啊!!!”
比起大人的骨頭,這種小孩實在是太容易對付了。
他倒在了地上,如蟲子一般的扭動了起來。
“不想死,就讓開。”
不過跟他們斗沒有什麼意思。
好在我清楚,他們欺軟怕硬的習性,跟那些大人沒有什麼區別。
“…救命啊、救命啊!!!手、我的手!!!”
沒有人搭理他。
哪怕在前一刻,他還像是個首領一般的存在。
失去了力量之後,就變成了無關緊要的垃圾。
“我…想出去。”
那張溫暖的笑容,也許永遠都無法看到了。
【您…渴望力量嗎?】
悅耳輕柔的女性聲音,似在我的耳邊低語。
又似是從我的身體里發出來的。
【我就在您體內,我可以給您力量…但前提是,您也必須付出一點代價…不會特別嚴重,僅僅是失去一點東西罷了……】
“你是誰?”
她發出了溫柔的笑聲。
【您可以把我當成是神,也可以把我當成惡魔,還有您不需要說話,您的想法我全部都能感知到。】
她的聲音聽起來,最少也是跟大姐姐一樣的年齡。
那應該。
【呵呵…真是可愛的要求,只要您願意給予我想要的東西,那我的一切…都會是屬於您的。】
“成交。”
雖然無法理解她究竟是什麼,但她提到了力量。
若是足夠強大,我就能按照自己的意志活下去。
這一點,我還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