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級，是這個世界人類戰力極限的存在，至少目前能被大眾得知的消息之中，沒有在黑級之上的存在。
之前於救贖教會內部之時，查看過他們的統計表，雖然比例比記憶中組織內的高，但在黑級的培養上，他們比組織明顯要落後了一個階段。
在教會統計檔案中，普通人經過系統訓練，成為銀級的概率為九成，但想再進一步成為影級，沒有特殊經歷或者異變，比例是千分之三。
組織在這一步的比例只有千分之一，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來他們對於基礎的培養並沒有教會這麼重視。
但他們贏在基礎人數更加龐大。
而黑級的數量，就已知的人數上教會始終只有組織的一半，但若算上基礎比例，其實二者差距並不大。
但組織隱藏的很深，除了明面上這些黑級，肯定還留了後手。
而教會的底蘊明顯不如組織，即使同樣也藏了一部分，但肯定比不上組織。
畢竟它們兩個勢力的資源獲取，在災難爆發之前基本不是屬於一個量級的。
不如說，教會能做到如今這種程度，已經算是一個奇迹了。
其中那個聖女，絕對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黑級之所以難以誕生，其關鍵還是無跡可尋。
縱觀所有體內暗物質純度達標的黑級，他們關於自身晉陞之時的心得大多非常模糊，這一點無論教會還是組織都一樣，並非他們有所隱瞞，而是難以用言語表達。
我是第二次成為黑級，並非初次覺醒，但當時除了感受到體內暗物質運轉方式發出了奇異的轉變之外，什麼總結都無法得出來。
而在教會少女的自述中，則是更為抽象的結論。
【就像是擰不開的瓶蓋突然自己彈飛了的感覺吧。】
這是她留於記錄檔案上的結論，但比較起來，她這還不算是最抽象的。
所以他們只能靠老方法，情緒波動。
突破影級，雖然同樣沒有規律，但情緒或者心境上的波動確實能極高的提升成功率，這個是雙方都得出的結論。
黑級理論上應該也是如此，但需求的程度沒有人知道到底是多少。
教會會安排一些試煉和挑戰，但有着絕對的底限，不至於讓人徹底絕望。
但組織沒有這個顧慮。
所以組織內的黑級有很多內心扭曲的病態存在，可能我也算是其中之一。
但像如玉這樣，完全依靠神源石晉陞的人，我並沒有看過類似的記載。
可能有特殊的隱患或者涉及的層面無法公布，至少以我曾經在組織中的權限，無法調閱到相關信息。
——但現在看來，至少好處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體內暗物質達到黑級只是第一步，若是沒能掌握屬於自身的第二神跡，那不過是偽黑級。
這樣的存在，實際上並不少見。
就如前面的階段一樣，黑級同樣有劃分低中高三階，然而千辛萬苦的成為黑級之後，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到了一個新的起點。
覺醒第二神跡，這一步比起成為黑級還要隱晦，而且教會和組織都沒有關於這方面的記錄，也就是絕密。
所以一般會作為資料保存的，都是他們第一神跡的詳細能力。
那時謀划著如何算計組織的我，依靠第一神跡進行過大致的推敲，結果卻是成為了小丑一般可笑。
必然的潰敗，是因為我錯誤估計了敵人的力量。
這其中有一條至關重要的信息，我當時並沒能得到。
第二神跡——不僅僅是提升暗物質幅度那麼簡單，第除了擁有比第一神跡更高的基礎增幅之外，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能力。
那就是對於未掌控第二神跡之人的絕對壓制。
那種感覺很玄妙，就像是置身於泥潭之中，渾身乏力，連內心深處都會湧出不可力敵的悲觀情緒。
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壓在了頭上，讓人窒息。
在那種情況下，哪怕因為個體偏差，實際戰力也許與對方相差不大，也會因為這股奇妙的氣勢而導致迅速的敗北。
這樣的信息也許對於真正的黑級是常識，對於普通的影級應該也是常識。
但我長期以來都是帶着黑級的身份，同級自然不會跟我有這方面的交流，影級更不可能把這常識性的問題掛在嘴邊。
若非我現在已經真正掌控了第二神跡，可能還被蒙在鼓裡。
但這種壓制，在對付異形之時卻是完全體現不出來。
至少經過我的測試，目前並沒有觀察到明顯的壓制效果。
噗嗤——
一如既往的黑色血液，伴隨着些許奇形怪狀的甲蟲張牙舞爪着似要吞噬我的一切。
比起異形，這些甲蟲類的存在連一絲恐懼都不會產生，這應該也說明了它們的智力較為低下，可能就比喪屍要好那麼一點點而已。
不知道那曾經遭遇過的巨型甲蟲，又是否會是如此。
滋——
化為蒸汽之後迅速的瀰漫而開，這股氣味比起血液直接灑到身上還要刺鼻，不過為了防止有漏網之魚，斬殺之後消滅殆儘是最好的處理方案。
這些體內存在蟲子的喪屍，不僅比例越來越高了，甚至軀體的強度上也比以前要堅韌了不少。
雖然對我而言沒有太大區別，但這也不是可以忽視的問題。
畢竟我需要活下去的話，就肯定要和它們打交道。
“體力的消耗，比預料的還要少。”
陰雲下的破舊都市，散發著一股寂滅荒涼的氣息。
頑強的鳥兒還能夠在天空翱翔，但生存在大地之上的人類，又是否能夠撐過這一次的劫難？
只要最初遭遇的那個異界存在降臨，人類的毀滅只會是時間問題。
明明看不到擁有希望的未來，但我卻無法停下腳步，甚至還必須摧毀組織那些人不切實際的妄想。
因為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前進。
放棄一切很輕鬆，也很艱難。
走下去也許能看到希望。
所以為了走下去，我必須摧毀他們的執念。
“暗物質運行也很平穩，沒有異常狀況。”
動用左眼的前提下，使用第二神跡的消耗降低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副作用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原本我的第二神跡就屬於爆發類，對體內和意志的需求極大，但在湧入腦海的左眼信息之中，卻有着極致消耗這一項能力。
大體上就是以最完美的方式運作體內的所有能量，這樣能夠最大限度的避免無意義的消耗和浪費。
雖然它輔助的能力並非神跡，但一番試驗之下，卻發現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這樣一來，不消耗生命力的情況下，我的第二神跡起碼能夠維持一個小時。
當然，戰鬥時承受的壓力越大，這個時間就會被壓縮的越嚴重，但只要安排得當，就不會出現關鍵時刻能力解除的危險局面。
要是因為這樣而死，可就太難看了。
【這就像是牙齒痛的時候，用力捏大腿一樣，主人的左眼承受的壓力雖然並不嚴重，但雙重狀態下長時間戰鬥仍然有未知的危險性，若是有爆發性的反撲，主人您可能會承受不住。】
“嗯，我會適時收手。”
凡事都有一個界限，即使被延長了也不代表就一定是好事，這是她想表達的意思。
不過左眼這項能力並非麻痹自己的透支行為，就算有壓力也不會太大。
看來涉及到左眼，即使是小愛也沒能了解透徹。
所以聽聽就行了，無需太過在意她的看法。
我抽回了仍然散發著黑色粒子的長劍，即使失去了能量供應，不斷的於空氣中交互碰撞的暗物質仍然具有強烈的侵略性。
略微觸碰，不安定的落於指尖之上，彷彿隨時都會爆炸一般，擁有毀滅一切的氣勢。
對比起來，第一神跡的銀白色粒子，卻像是溫順的小羊了。
我對它的掌控力還沒到極致，但這需要太多的時間了，而現在的我缺的就是時間。
只能靠戰鬥來完善，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選項。
【比起第一神跡的銀色粒子，無論是速度還是侵略性都要強上數倍，不過…危險性也強了很多，就像是不安定的火藥一般，主人要注意一下。】
我能覺察到的問題，她自然也能夠明白。
“嗯，我明白。”
就算明白，也沒有解決方法。
所以，順其自然。
自失去了對我的所有感知之後，她的話明顯變多了。
偶爾還會有略帶不安的語氣，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進行安慰。
一直以來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且大部分思考都能夠感知到的存在，突然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會有一絲不安是正常的，但也僅此而已。
我不可能再把主動權交回去，畢竟了解的越多，我越是看不透她的想法了。
左眼的赤瞳之中，仍然輝映着一道耀眼的金光，似要捅破這片布滿了陰霾的天空。
距離很近，赤瞳沒有超遠距離觀測的增幅能力，依靠神跡我也只能看到那裡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了。
但還是安全的，起碼如玉所在的那棟大樓，沒有倒塌，外面也沒有戰鬥的動靜。
這些異形喪屍，乃至甲蟲類的群體，僅僅是圍在那片區域騷動着，並沒有發起攻擊。
似渴望着什麼，又似充滿了忌憚。
連喪屍和甲蟲都能出現猶豫或者畏懼的情況，我是沒有料到的。
我看了眼銀白色的劍刃——
劍身簡約而不失精細，用的金屬充滿了千錘百鍊的質感，就算是在教會的武器中也屬於上品的行列。
不過並沒有特製系列增幅神跡的能力。
透過劍刃，我看到了擁有黑暗系風格的銀色假面，不過我把左眼位置扣了個洞，雙眼都露了出來，可以更方便看清我眼睛的模樣。
“得想辦法匯合。”
至於頭髮，倒是很微妙的長了出來，以至於我都沒能第一時間覺察到假髮的不翼而飛。
雖然長度跟之前差不多有一部分披在了肩上，但卻有着好幾縷刺眼的白髮，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詢問，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去花時間去找那不知存於何處的染髮劑。
我應該是付出了什麼作為代價，畢竟掌控了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但這樣的發展應該在紅雪的意料之中，她還不會讓我過早的離開人世。
所以沒有問題。
“這樣應該算完美了。”
跟之前那樣遮掩着左眼相比，毫無疑問此時的我能夠更好的融入如玉護衛的身份，只要我不像現在這樣左眼存在一道豎長的赤瞳就行。
經過仔細的觀察，雖同為赤瞳，但明顯比紅雪的還要更加像野獸，或者說她的眼睛比我更像人類。
還真是奇妙的身份轉換。
身為人類的我，擁有着更像野獸的眼睛。
【沒想到還有這種功效，主人您對這隻眼睛的掌控可比那小狼崽要細緻多了。】
我搖了搖頭，淡淡的笑了笑。
她語氣中那股想要了解的期望自然有被我感受到，但我還不打算解釋太多。
秘密知道的人越多，就不是秘密了。
第二神跡的使用需要付出一定程度的代價，但動用赤瞳的情況下，這個代價被極大幅度的降低了。
這是已知的。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保持着潛息狀態使用第二神跡。
沒有任何頭緒，就像是靈光乍現一般，突然感覺可能可以這麼做。
原本這就不是屬於我的力量，突然冒出的靈感也有可能是引導，我沒有抗拒的理由。
沒有什麼特殊的步驟，保持着左眼的狀態，再同時保持着潛息下的靜心凝神，直接進入第二神跡。
沒有任何氣息的外泄，就如沒動用任何力量一般。
但澎湃在體內的能量，並不是假的。
這左眼，就像是為即將渴死之人降下的甘雨一般，讓我忍不住感到了一絲興奮。
雖然這樣的狀態我最多只能動用一半的力量，再多潛息狀態會直接解開，而且連那令大部分生命都本能畏懼的氣息也會溢散出來。
但總比一點力量都不敢用要來的好。
否則作為如玉的護衛，我總不可能只在她身後擺擺造型，時間久了總會引起懷疑，甚至還不能隨便出手，這明顯合適。
不過小愛的狀態明顯比之前還要差，若非必要，我不會進行這種增加她辛苦程度的事情。
“我還沒見過紅雪動用眼睛的力量，小愛你見過嗎？”
沿着遍布殘渣的破舊街道一路潛行，感知到迎面有異物走來的瞬間翻進二樓的窗檯，落地之時踩到了玻璃殘渣，但並沒有發出異常的動靜。
感受到異物的同時動用暗物質將其直接湮滅，就不會有動靜了。
很簡單的事情，不過對於曾經的我而言，也許有些難以想象吧。
我退出了第二神跡的狀態，穩定的氣息有外泄的徵兆，但仍然還是被收了回來。
潛息狀態不能解除，否則會被直接覺察到，那些火焰異形的感知能力幾乎不亞於潛息狀態下的我，只是他們沒有隱藏氣息的方法，或者是不屑於這麼做。
體內血液的流動急促了一瞬，隨後是心臟劇烈的鼓動了起來，喘息稍微有點無法控制，不過直至左眼恢復正常狀態，都沒有再增加其他的不適反應。
很好。
【嗯，其實我們都見過她動用本命赤瞳的力量，主人難道忘記了？您是在什麼樣的狀態，被迫跟她連在了一起嗎？】
倒是有些久遠的記憶了。
經過她的提醒，我才模糊的想了起來，記憶中初次相遇之時的紅雪，確實擁有着極為恐怖的氣息。
那是絕對凌駕於黑級之上的力量，當時我過於弱小，只能感受到致命的威脅和無法抗衡的差距。
那股深邃暴虐的氣息，彷彿連靈魂都能刺痛，甚至可能比我最初遇到的那個看不清容貌的存在還要恐怖。
起碼在壓迫感上，紅雪要更加強烈。
【若非動用了左眼，主人您至少能夠逃跑。】
原來如此。
那時候我本能的認為，自己無法移動是因為恐懼。
就像是在巨人的腳下，若是覆蓋上一層岩石雜草，我可能會以為它只是普通的山峰，因為看不到雲層之上，所以只會認為它的山峰很高而已。
就算是現在，我也無法看透。
…不知將來，我能否達到那樣的高度。
雖然不渴望成為絕對的強者，但我亦明白沒有力量，什麼都無法守住。
無論是尊嚴，還是自己珍視的一切。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弱者的乞求沒有一絲意義。
【主人不用想的太遠了…您早晚會接觸到那個世界。】
她的語氣沒有一絲遲疑。
雖然很想問她為何能夠如此確信，但我卻沒能來得及開口。
驚人的能量爆發，其壓迫感在一瞬間讓我腦海中閃過了灰在被紅雪半強制性的覺醒能力之後，那一記憾動大地的暗物質爆發。
不過二者對比起來在純度和質量上還是有着明顯的差距。
就像是開戰的信號一般，發出各自嘶吼的喪屍異形們如潮水一般撲向了建築大樓，不再猶豫也不再退縮，甲蟲類的潮流之中，我甚至看到了幾隻巨型蟲王的存在。
血獸總計二十，火焰異形起碼有八隻，這還是肉眼可以觀察到的。
【殺人滅口吧。】
那裡要是只有如玉，我大可以最強姿態將她帶走，只是逃跑的話，再多上一倍它們也攔不住現在的我。
我有這種自信。
但那裡還有其他的倖存者，而且都是飽受折磨的可憐之人，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她們看到。
指望她們保守秘密？
在這裡還可以，但回到教會之後，她們必然會接觸到關於我的信息。
【主人，該抉擇了。】
她在催促着我作出決定。
目光的盡頭，我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渾身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宛如戰神降臨一般揮舞着凌厲的長槍，一縷淡銀色的長發如夜雪般恬靜，而那之下的冷峻面容卻是沒有一絲緊張的情緒。
就連眼神都充滿了平靜。
在這一瞬間，我感到了些許的陌生。
一直以來，她戰鬥之時，眼神中都充滿了熾熱的光芒。
但現在，卻是變得平靜了。
我以為她會成為更加旺盛的火焰。
結果卻是變成了冬日寒冰。
不對。
籠罩在她渾身上下的戰意，依然熾熱。
但那一股清冷寒意，卻也是同時存在。
有點無法理解她身上的氣息，但應該不會是什麼壞事。
第二神跡，真是充滿了意外。
而且，我也沒想到她能夠直接覺醒第二神跡，也許這也是神源石給予的好處吧。
這樣一來，她幾乎是可以算是一步登天了。
起碼在這個世界，她已經來到了巔峰區域。
但是…真的沒有代價嗎？
“看來不需要我暴露了。”
她且戰且退的殺出了一條血路，而且那位叫霜藍的女性，也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起碼在影級之中已經屬於上流了。
加上那些喪屍異形們的目標似乎也並不是她們，幾乎算半放任為止的朝着她們衝出來的地下室區域涌了進去。
所以她們的逃跑顯得非常順利。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看來是不需要了。
自然不存在殺人滅口的選項，只是無法跟着如玉回教會罷了。
自行上路的話，雖然也會增加一點嫌疑，但不會第一時間被懷疑，那到了組織之後，我需要在意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了。
我搖了搖頭，跳下了窗檯，徑直的朝着她們撤退的方向沖了出去。
雖然沒有過多的阻撓，但她仍然還是被三隻火焰異形盯上了，那貪婪的眼神似看着什麼大補之物。
不過都沒有用盡全力，而是還有一小部分注意力在地下室的方向，彷彿是打算用最小的力量解決掉如玉，再進行那不知為何的爭奪。
這樣一來，反而是讓如玉更加順利的突破喪屍異形群體了。
——感受到了氣流的波動。
也許是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玉身上，並沒有第一時間覺察到從側面疾馳而來的存在。
但並沒有感受到殺意。
踩下的左腳進行暗物質壓縮爆發，我朝着右側進行了強制移動。
拔出劍刃的同時，施展三步式突進，保持着第二神跡的運行下，他用來抵抗的大劍被我輕易的挑飛，僅一瞬間就將脆弱的脖子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沒有第一時間拔劍，是因為以我腰間這把劍的強度，若用來抵擋會直接化為碎片。
即使使用暗物質，都不可能抵消的熾熱。
溫度極高，普通的金屬瞬間就會被融化的程度。
“不要——！黑六先生手下留情！”
女性的悲鳴聲，和有着堅毅面容男性臉上錯愕的神情讓我沒有直接斬下他的頭顱。
若非沒有包含殺意，他也不會被我一瞬間瓦解防禦，這點我是明白的。
算了。
“…呼、哈……不愧是能夠和准聖女大人交戰的存在，赤霄竟然在氣勢上被壓制了……”
緊張的拉住他的女性慌張的檢視了一番，才鬆了一口氣的看了過來。
即使沒有包含殺意，但確保掌控主動權這個行為也是必要的。
這是常年執行組織安排的任務，所保留下來的習慣罷了。
“…你們，好像在哪裡見過。”
穿着一身厚實的黑色長袍，並沒有遮住臉的斗篷半掛着後頸之上，我看了眼插在地上泛着火光的沉重大劍，這把武器也很眼熟。
“嗯…咳咳……”
他略顯尷尬的撓了撓頭，隨後認真而嚴肅的略彎下了腰，將右手放至胸前，
“初次見面…或者也不算初次，我是赤霄！前教會第三黑級小隊隊長！現幽靈小隊隊長！”
第三黑級小隊？
啊…我想起來了。
看來聖女並沒有說謊，不過他在記憶體中還是個影級高階，而現在卻是黑級的存在，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時間聯想起來。
“你好。”
我也微微低頭回了個禮，至於教會特有的那一套，我倒是不太習慣。
知道他們是誰之後，無須多想，肯定是聖女安排的。
有着共同目標的我們是最好的盟友，所以我不會懷疑她對我有什麼惡意。
“說起來…這位天心流的美女可真是讓人吃驚啊，晉陞黑級的同時掌控了第二神跡，教會內只有準聖女的紅大人做到了這樣的事情……”
他的眼神中閃爍着不加掩飾的羨慕，看來並不清楚如玉是依靠神源石晉陞的。
“之前她給你的印象是怎麼樣的？”
“啊…？嗯…怎麼說呢，最初展露頭角的時候感覺實力很強，但為人很低調，不怎麼會展現自己，充滿了神秘感…所以還是有很多追求者的，不過她提出了只要同等級正面擊敗她就能夠答應，然後那是唯一的一次吧，將排名影級中排名第七的傢伙揍的幾天都下不了床，那之後就沒什麼人再自討沒趣了。”
還是不夠沉穩啊。
否則她不會這麼早就被聖女當成了手中的籌碼之一，畢竟她接觸神跡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啊、抱歉…黑六先生，為了讓您停下腳步，我們只能出次下策了、還請多多擔待！”
即使穿着黑袍也難擋窈窕曲線的女性，用力的甩出了一記發出骨頭碰撞聲的敲頭。
“啊、你輕點再敲人都傻了！”
男性那略顯粗礦的面容吃痛的扭曲了起來。
“用赤霄攔人虧你想的出來！還好實力太弱被輕易反制了，否則傷到了黑六先生我看你怎麼跟聖女大人交代！”
“……唔、抱歉……還有給我留點面子…我也沒想到成為黑級之後還能被一瞬間反制……”
“主要是你沒有想繼續進攻，而且大劍防守本就比較緩慢，破綻較大。”
“…啊哈哈，沒事沒事，有打擊是好事，證明我還能繼續變強！”
倒是個樂觀的人。
我微笑着搖了搖頭，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看來這位女性是個滴水不漏的人，為了避免可能出現的矛盾，儘可能將一切扼殺在搖籃之中。
“這位就是梅小姐吧？比記憶晶體中還要漂亮，也很會照顧人。”
她掩嘴輕笑了一聲，自然的縷了縷耳邊的秀髮，渾身散發著戀愛中的女人那種奇妙的吸引力。
讓我微微有些出神。
“啊、這是我的女人！”
“噗、你突然說什麼呢！黑六先生可能是想起什麼事情了吧……”
“美麗之物總會吸引人的視線，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稍微想起了一點事情而已。”
她羞澀的搖了搖手臂，倒是沒有了尷尬的神色。
“沒有沒有，黑六先生過獎了……跟您身邊的女性比起來…我這樣的只能算路邊野花啦……”
看來關於我的信息，她們基本也都從聖女那了解清楚了。
“梅小姐過謙了。”
“啊哈哈……嗯那個，我們已經派出兩位隊員前去接應了，而且開着特製的車輛，很安全，您要從這裡追過去很有可能會陷入重圍、這不利於聖女大人的後續計劃…所以……”
“我明白，只是沒想到你們一路跟了過來，這算是監視嗎？”
餘光之中，衝出了包圍圈的如玉她們已經上了一輛大型運輸車，朝着那一側的公路疾馳而去了。
“非常抱歉！這是聖女大人怕你們遭遇什麼意外、畢竟…她真的很在意您！”
她的眼神中閃爍着些許的疑惑，不過並沒有作過多的詢問。
可能有什麼奇怪的誤會，但那個聖女，想來也是不會在乎的。
而且這支幽靈小隊，本來就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一邊是讓那個黑蝶成功融入組織，另一邊則是多出一股教會其他高層所不戰鬥的力量，這樣她能暗中做很多事情。
站在她們兩個身後的隊員們都保持着沉默，目光之中淡含着一絲敬意，這是對於上位者正常的尊敬姿態。
不至於過分卑微，又給予了應有的敬畏。
在禮儀方面，教會這邊做的比組織好很多。
“帶路。”
“這邊請，黑六先生。”
四散而開的隊員也都是清一色的黑色長袍，臉龐藏於斗篷的陰影之中，認真而又嚴肅的警戒着四周，相當於護衛着我們前進。
離開了髒亂的城區，靜靜的停靠着老樹一側的車輛還散發著啟動過的汽油味。
安穩的行進了十多分鐘，除了偶爾出現一些落單的喪屍之外，並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簡單的詢問了一番，才得知這些喪屍異形是被什麼吸引了，以及某些我未曾得到過的情報。
他們因為特殊性，從‘死亡’開始到現在都未進入過教會的管轄區域，而是在舊東城區域附近找了個較為安全的臨時據點待着，而支援如玉只是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狀況提前下達的命令之一。
至於主要任務，我倒是沒有深問。
畢竟能說與不能說的，他們比我更清楚，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那位聖女肯定也早就安排好了。
而這次如玉晉陞黑級所引發的騷亂，只能算可能發生的事件之一，根據他們所說，從災難降臨至今，存在記錄檔案的就發生了三起。
晉陞的黑級吸引了大量喪屍異形發動進攻，不過其中兩位因為是執行任務的途中因為某些事情覺醒的，所以未能保全自身便身隕了，只剩一位較為幸運的是在教會管轄區域的邊境內，所以留下了一些有用的情報。
那個黑級資質一般，似乎是得到了什麼機遇才成功突破，按照教會推測應該是類似於小型神源石的存在。
經過殘留物研究，得出的結論是神源液在提供神跡擁有者晉陞之後，還會殘留一部分並非神跡成份的存在，大概佔十分之一，會依附在原先存在着神源液的區域之上，解析無法得出究竟是什麼的結果，但似乎對喪屍異形有着極高的吸引力。
以此為誘餌，還製作了幾枚特製炸彈，不過因為量少且不好保存，所以並沒有投入實際運用。
如玉應該是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的，但她沒跟我提起過，我則是根本不知道還會有這種發展，否則絕對不會離開她的身邊。，
“你們演技很好，拍電影的話可能會大賣。”
上車之後，我被引導着落座於後排靠窗的一側，這個位置對車內環境一覽無餘，明顯是屬於領導者坐的地方。
其餘人則是以兩位隊長為首坐在了左邊。
雖然他們多少還有些拘謹，但已經沒有之前那樣如履薄冰的緊張感了。
不知道聖女跟他們都說了些什麼，總感覺隱約中他們對我都有一絲畏懼，即使我刻意講了些輕鬆的話題，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
“黑六先生見笑了…我們哪有那種天分，都是聖女大人英明！”
對於聖女，她們基本完全一致的有着近乎虔誠的態度。
那是一場由聖女主導而來的大戲，至少從我當時的角度來看，她們沒有絲毫破綻。
無論是被刀刃貫穿的身體，還是那一幕幕死亡的模樣，都極其逼真。
當然，記憶晶體本身就無法做到身臨其境的反饋，記錄影像和部分內心活動就已是極限了。
這也許就是用來動手腳的條件吧。
“哈哈哈…都是為了聖女大人的計劃…不過其實很多地方是來真的，否則無法騙過所有人，只是我們救治的很快，否則還是有死亡風險的…如果拍電影的要求這麼高，那我們小隊應該沒人願意再拍一次……”
“梅這麼漂亮，要是去拍電影那追求者肯定會很多，所以我也不會允許。”
“隊、隊長！別亂說話！”
“就事論事而已，我可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朝思暮想。”
“啊…真是的……”
這兩個，看起來好像也不是相戀已久的存在。
為了追求真實性，或者說他們原本的對內關係，可能就如記憶晶體傳達出來的那樣。
不過因為晶體會記錄部分記憶和想法，他們自己應該也有進行查看，所以這一層窗戶紙也就消失了。
大概如此吧。
我輕輕的咳了一聲。
這才將他們從甜蜜羞澀的氣氛中拉出來。
也只有這種時候，他們那一絲淡淡的警惕感才會消失。
“還有，那所謂‘異能源’真的不重要嗎？如果很珍貴，我可以想辦法搶過來，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沒有壓倒性的實力，教會目前還無法活捉擁有黑級實力的異形，所以並不清楚得到那些之後它們會產生什麼變化。
但從神源液里分離出來的東西，可以對它們產生吸引力，總讓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嗯，其實重不重要都沒辦法，教會也只有一次成功保住的經歷，而且那還是依仗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和大量士兵的存在，而這裡我們沒辦法面對源源不斷而來的敵人，只會陷入絕望的境地，撤離是唯一的選擇。”
始終被主導着話語權的赤霄，老神在在的晃着腦袋，不過高深的表情沒能持續兩秒便發出了吃痛的聲音。
我所見識過的情侶，似乎都是女方佔了更大的優勢。
也許這是恩愛的表現吧。
“…別聽他亂說，這個肯定是不重要的，黑六大人無需放在心上。”
看來她是怕我作出什麼危險的決定吧。
我搖了搖頭，淡淡的笑了笑，將假面重新戴回臉上。
“能說說，為什麼你們看起來有點害怕我嗎？”
她的肩膀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似沒想到我會直接了當的問出來。
隨後，擠出了一個略顯勉強的微笑。
“…非常抱歉，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說的話，以我個人的感覺而言，面對您的時候…我有種彷彿一柄利劍抵着喉間的錯覺…可能您也沒有覺察到…您身上的殺意和煞氣非常恐怖……”
殺意和煞氣嗎？
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但自身的異常往往都是最難察覺到的。
這點並沒有錯。
是因為急躁，還是因為想要抓住那一縷宛如夢幻的光芒？
“嗯…黑六先生，您的力量非常重要，我們並不了解您究竟經歷過些什麼事情，但若說沉浸在殺戮之中，那可能會導致非常嚴重的後果。”
面色沉重的赤霄誠懇的說道，眼神中還帶有些許歉意。
“為了避免嚴重的後果，你們有沒有信心阻止我？”
不知為何，我的嘴角揚起了並非刻意的笑容。
似有那麼一瞬間，我有了想要和他們進行一次較量的衝動。
…不知道這是否是覺醒了金瞳的後遺症，雖然沒有那麼強烈的衝動了，但還是多少影響了我的心境。
“…提前準備的話，利用好教會給予的裝備，和布下密集的陷阱，我有三成把握……”
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就連副隊長的眼神中都閃過了一絲驚訝，似乎沒想到他對我會是這樣的評價。
黑級小隊，本身定義的標準就是能夠對抗黑級為目標，所以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和真正的黑級戰鬥過。
第三這個序位，必然面對過掌控第二神跡的黑級。
其餘的隊員們投來了難以置信的目光，似想從赤霄的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是打擊你們…要知道黑六先生是從組織走出來的，我並不是說教會的培養方法不好，但比起整天活在生死之中的他們，我們確實沒有得到過於沉重的壓力。”
“但是…隊長，現在的我們就算對上准聖女大人，也能糾纏一陣子啊…畢竟您也成為了黑級……”
嬌小的少女緊張的看了我一眼，似害怕我會有什麼反應。
不過看我仍然保持着微笑，則是略顯安心的低下了腦袋。
“危險程度上…准聖女不如這位先生，您覺得我說的對嗎？”
他比我想象的要沉穩，眼光也足夠毒辣。
沒有被成為黑級這件事沖昏頭腦，而變得盲目自大起來。
答案是肯定的。
教會少女不夠果斷，或者說對於組織而言，她有多餘的憐憫之心。
但我沒有。
至少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那種東西。
只要是阻礙着我前進的一切，都是可以斬殺的。
特別是群體作戰，我只要以最快的速度處理掉他們的核心人員，哪怕是正副隊長中的一個，他們就會潰不成軍了。
畢竟異常團結的同時，他們對於彼此的重視程度太深，這是所有黑級小隊都有的通病，但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
“你很不錯。”
“我會努力變強，也會讓大家一起變強，爭取以後與您和准聖女大人並肩作戰！”
純粹的信念，他前進的方向是我們這些站在更高處的存在。
這是好事。
我認可的看了他一眼，隨後不在言語，安靜的閉上了雙眼。
——夕陽的餘暉透過白紗窗帘，將一切都染成了赤紅之色。
泛黃的落葉隨着寒風卷向遠方，時不時傳來的鳥鳴讓這片天地顯得格外蕭瑟寂寥。
沒有人類的世界，卻是讓人感覺最和諧的。
還真是諷刺。
細微的交流聲時不時會傳入耳中，顛簸的車身象徵著未曾停下的前行。
直至目光之中，出現了一道落於車前，被燈光照耀出靚麗身影，揮手致意着我們的女性。
圓月，已高懸天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