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無雲,皎潔的圓月高懸於天際,揮灑着清冷的銀色月光。

離燈火通明的都市有一定的距離,周圍皆是自然的花草樹木,沿着河流朝上望去,遠遠的能看到應該是發電站的建築群體。

而在那不遠處,則是原本應該是我們目的地的通訊中心。

躲在沿途哨點的我們,正各自以自己的方式休息着。

最後一次的休息,已經是昨天在那家牛排店的時候了。

那之後我們一路上都沒有停下腳步,我沒辦法保持長時間的感知狀態,即使再小心,運氣不好還是撞到了大批的類犬異形。

還有源源不斷的喪屍襲來,那種情況除了逃跑並不存在其他的選擇。

雖然最終靠着公路製造出了連環爆炸,有驚無險的甩開了他們,但我們的狀態都也已經差到了一個臨界點。

灰倒是撐着一副沒什麼的模樣,葵則是早就趴在我的背上睡著了。

意外的有些倔強的她,也是堅持到了自己暈了過去,才被我背了起來。

超越身體極限的長時間疲勞,準確來說應該是九個多個小時,這九個小時是全力以赴的在逃命。

不僅是奔跑,還要強行突破包圍,我們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出現了點傷口,不過沒有嚴重的所以簡單的處理一下就行了。

最後還說要讓我休息,她先警戒的灰,

被我輕輕一推就失去了平衡,然後給她顫抖着的四肢按摩放鬆了一下,也就自然的睡著了。

直接休息是不行的,必須給身體各部位的肌肉按摩放鬆,不然休息就很沒效率,所以我也給睡着的葵來了個按摩套餐。

大臂小臂,大腿小腿,腳踝,腹部腰部,還有臀部附近的一些肌肉,都是需要放鬆的。

…以後還是讓她們互相按摩吧。

即使我的定力再強,在疲憊的狀態下,受到這樣視覺與觸覺的雙重衝擊,差點就忍不住了。

即使通過按摩的手感或多或少能緩解一點,但就像飲鴆止渴一樣。

特別是灰還時不時的誘惑我幾句,我能忍下來真的完全是靠意志。

【我這邊沒什麼事…按關係,你是我的直屬上司,我不應該提出什麼建議之類的東西。但作為朋友,我覺得你應該先保留態度,還有我目前的權限沒辦法查到她的資料。】

“所以你說的沒什麼事,是爆發過災難,還是沒有出現過任何異常。”

坐在碉堡似的哨點門外警戒還沒到一小時,我的超長待機手機恢復了正常通訊。

也許是更早,因為我沒有一直看着它,而是直到鈴聲響起我才反應過來。

同時還有大量未接來電的跳字顯示了出來,名字跟我接通的是同一個人。

那之後我跟她談到了灰的事情,心中對於任務產生的些許焦躁,我並沒有說,但我卻感覺她覺察到了。

因為她有讓我,自己去決定。

這不是一直以來,都讓我遵守命令的她會說出來的。

一直都是這樣,在她面前我似乎沒有什麼能夠隱瞞的。

但她對我而言,卻有太多的無法理解。

不過我也不是完全的被動,她的一些破綻,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之前一直正常,前天開始出現了些戰鬥能力很強的異形,除了你說的犬型的,還有一種兩足行走的,彈跳力很強,可以瞬間跳十幾米。附近有一片區域淪陷了,不過傷亡不算大,而這裡作為分基地之一,防備能力很強,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你剛才明明說沒什麼事的。”

短暫的沉默過後,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隱約能聽到她似乎在嘀咕着什麼,距離太遠或是聲音太小,我並沒有聽清。

【葯…吃了幾顆?】

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在我的記憶中,她給我的感覺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但與其說是關心,我卻感覺她的聲音像是在害怕着什麼。

“一顆,瀧…我的記憶真的是因為重傷導致的?為什麼這顆葯會讓我恢復了一部分?你以前沒有說過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組織的手段根本不是我們能想象的,也許是藥效在你的身上出現了另一種變化吧,不過我能保證三顆下去,你一定會……】

“即使記憶殘缺,但我還是能明白,以前的我對你是絕對信任的,或者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特別的…如果連你都無法相信,那我的存在意義也許是沒有了。”

【我可以把這當作是告白嗎?】

手機里傳來了挑逗似的輕柔笑聲。

“你覺得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

【哼~這種回答就太糟糕了,你跟兩個女孩生活了這麼久,還沒有變的圓滑一點啊。】

“那你希望我變得圓滑一點嗎?”

我認真的回道。

她除了輕輕的笑着,似乎並不打算回復我的這個詢問

“算了…我能選擇相信你嗎?我還想回去,只要能在你的身邊就好。”

她的笑聲消失了。

短暫的沉默。

神跡這種東西,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絕望中覺醒,這是組織內部大部分成員都知道的。

也有其他的覺醒方式,但似乎只有絕望中覺醒的才能達到高等級。

至於在部分人中流傳着的,他們的絕望都是被組織安排好了路線,從出生之時就已經規劃好了路線。

對於這個我則是保留了意見,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想反抗組織,到了現在,更是沒有辦法反抗。

植在大腦深處的芯片,想都不用想必然裝有某種限制的東西,組織不可能創造出一批無法控制的強者,那隻會讓他們玩火自焚。

就算我可以去死,但…瀧又會怎麼樣呢?

沒有我的她,在組織里會任人魚肉,我連想象都不願意去做。

所以即使像傀儡一樣的活着,被操控着,我都無所謂。

休息的時候,任務完成了之後,訓練結束之後。

回到房間,總是能看到做好了飯菜的瀧。

雖然不苟言笑,但卻能讓我感到一絲溫暖。

這種感覺,應該就是所謂的依賴了吧。

思緒轉瞬即逝。

手機的那頭,隱約能聽到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也許她正在苦惱着,該如何回應我這幾乎算是告白一樣的話語。

但冷靜下來就能明白,我的語氣沒有一絲曖昧。

我希望她即使是騙我,也能夠將理由說出來,無論什麼理由我都會原諒她。

但我不希望她什麼都不說,因為這樣只能表示,我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對我而言,阿黑也是唯一的…特別的存在、所以…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懷疑我…那剩下的兩顆,不到生死關頭,絕對不能再吃了…好嗎?】

我從來都不知道,她這顫抖着的聲音,會讓我的胸口出現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就連這份疼痛,都是我無法理解的東西。

我感覺到了謊言的氣息,但不知道是哪一句話。

不過她確實是說謊了,就算不願意去承認,但我確實是分辨出來了。

不願意去想象到底是哪一句,也許全部都是吧。

但我還是會相信她。

既然她希望我相信她,那我只要這麼做就好了。

【阿黑、你別不說話啊…】

她似乎有點緊張,可能是覺察到了什麼吧。

“瀧,這個話題到此為止…關於這座都市通訊失常,以及突然恢復,有沒有什麼發現?”

調整好心情的我,用出了以往我們具有隔閡的那種清冷的聲音。

也許這樣,她反而會習慣一點吧。

畢竟我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我了。

【啊……咳、關於這個問題,不止是你現在所處的區域,而是世界各處凡是出現大規模侵襲的城市,通訊網絡都是第一時間被干擾破壞的,就連衛星通訊都會被屏蔽。】

“原因呢?”

【很有可能是我們無法解析的異能力。還有順帶提一下,那些喪屍有一半以上並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原人類,這是組織解析了實驗體之後得出的結論,不過他們會吃活人,被咬到的情況感染的可能性很大,不過速度很慢,處理的及時不讓傷口的血液擴散並吸出來,是可以避免的。】

“嗯…這樣一來避免被感染就簡單多了。”

只要把血吸出來就可以,那不是跟處理部分蛇毒一樣了?

這倒是一條挺重要的信息。

【是這樣的,還有最初的那批喪屍以及現在的異形,應該都是被傳送過來的,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到底是怎麼進行宇宙空間長距離轉移。】

“可能是魔法之類的東西吧,這個我覺得目前的人類是解釋不出來的。”

【嗯…至於通訊恢復我懷疑是這個,剛才查到半小時前有一份影級小隊的報告,就是從你那發出來的,具體內容我沒有權限查看。】

“我明白了——黑級個體編號006,允許專屬秘書柏麗雅·瀧,進行登錄。”

沒有我的同意,她是不能直接使用我的身份進行登錄的。

也就是因為她是我的專屬秘書,在組織內部的規則里,存在着這條代為登錄的方式。

不過需要我的語音指令,她才能夠登錄。

和煦的微風吹動着緊靠在哨點外牆的樹蔭,閉上雙眼略微休息了幾分鐘的我,被一陣輕聲的呼喚召回了意識。

【影級小隊,編號177,隸屬於東部聯合國組織分部,報告上說是在市中心遭遇了一隻渾身遍布晶體的異形怪物,正面沒有取勝的可能性,初次遭遇時損失了兩名成員的代價才得以逃脫。不過對方感知能力不強,而且並沒有離開那片區域,最終他們在危險範圍外,組裝了簡易超導電磁炮裝置,一舉殲滅了之後,通訊就恢復了。】

市中心?也許是之前曾擦肩而過的那群人吧。

影級的小隊,並不是全員都是影級,而是他們小隊能以三比一的比例對抗影級個體,就能判定為影級小隊。

黑級就是,整個隊伍,十人以下,能夠對抗一名黑級個體,就為黑級小隊。

比起僅有十三人的黑級個體,黑級小隊反而更受各國待見,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價格上的問題了。

一個黑級個體的要價,一般都是在黑級小隊的三倍,獨立個體的優勢,讓這價格也顯得合情合理。

然而這大部分傭金,都是要上交給組織的。

與之相對的,組織會提供給你優質的一切,包括用來解決生理需求的異性,都是可以挑的。

其實就連專屬秘書,一般也都是類似於這樣的存在。

只是我不敢碰她而已。

“影級小隊,如果遇到的話可以湊合著用吧。”

因為恢復了通訊,我的身份也可以證明了,正常來講他們是可以被我直接指揮的。

不過還是那個問題,我並不太想跟他們接觸。

【那邊的組織分部,跟我們這裡的關係不太好,可能會不太方便。特別是在這個時期,很多地方都失控了的情況下,如果你是一個人那我什麼都不會說,但你現在…還有兩個累贅。】

“嗯,我也沒有要主動去跟他們匯合的打算,對了,我的權限可以查看灰的資料嗎?”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影像資料我傳到你的手機上,內容比較多。】

隨着一個黑色基調的圖標閃過,手機的屏幕上出現了紅色的字體。

嘟——正在接入,核心級機密檔案。

特殊渠道開啟,權限使用者黑級個體編號006,身份確認。

條件允許接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