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體內那金光察覺到了隨之而來的危險,它們也開始行動起來,關閉那個架設在兩人之間的那個通道,然後將那些“後來者”給控制起來,可當它們交匯之際,卻並沒有產生任何的排斥反應。

  那兩種看起來截然不同的力量竟然神奇地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太極中的黑與白一樣,形成了一個極為微妙的平衡。

  就像在路上遇到了另一個有過幾面之緣的陌生人一樣,他們見了面,打了聲招呼,然後又各自朝着各自的方向前行。

  方白體內原本的力量並沒有成功阻止那些後來者的“肆意妄為”,也沒有打亂它們原本的計劃,那些力量仍朝着之前的計劃進行着。如數朝着方白那顆“芝麻般”大小的心臟涌去,這個不長不短地過程,對方白來說又是另一種難以承受的苦痛。

  不知道這是每一個【縛靈者】都要經受的苦難,還是方白比起其他人來講更慘一些。他每次使用這股力量的時候,都會感受到或多或少的痛苦。

  在【通魂塔】的時候,他使用這股力量束縛住了那條狂暴無比的巨龍,隨之而來的便是曠日持久的高燒與頭痛。第二次是遇到木伶希的時候,最後他雖然成功控住了木伶希身上的力量,可自己也被那股衝擊波震得半死。前幾天熱湖救蘇澄那回就更不用說了,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到最後就連方白自己都數不清了。

   沒想到今天,他再次面對着那同樣的故事。

   那些力量在幾秒鐘之後完全佔據了方白的心臟,只是僅止於此,它們卻覺得仍有些不太滿足,好像有些必須要做的事情正等待着它們去完成。

   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才是它們最後的歸宿。

   於是它們以方白那顆心臟作為溫床,幻化出千百條細密的根將它纏繞起來。那幾秒方白的心臟陡然停止了跳動,他維持着原先那個怪異的姿勢,右手緊緊握着清竹的手,眉頭緊蹙,無盡的痛苦在胸口躍動着。就在那幾秒之中,就真的好像死掉了一樣。

   “方白?你沒事吧?”清竹將着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她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在源源不斷地轉移,也察覺到眼前這位少年的痛苦,可她卻什麼也做不到。那些狂躁的力量仍盤踞在她的身體之中,清竹現在連動一動手指頭都顯得異常的艱難。她有些急切地開口,卻沒有得到那個男孩任何的回應。若是方白真的因為要幫助自己而除了什麼事情,那她真的會內疚一輩子啊!

   那股力量將方白的心臟嚴嚴實實地包裹住,就像被寄出去的快遞包裹一樣,它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命運。只要那些絲線願意,隨時都可以令這顆心臟永遠停止跳動。

  只不過它們並沒有如此絕情,因為方白的身體是另一個適宜它們生長着的溫床。它們圍繞在方白那顆心臟周圍,不斷地醞釀著,不知過了多久,那些停滯了許久的心臟突然開始撲通撲通地重新跳動起來。

  方白這才覺得那種好像一隻無形的手握住心臟的痛覺漸漸消失,他趴在地面上,渾身上下大汗淋漓,沒有一絲力氣。

  就在這時,一株嫩芽突然從他的心臟中偷偷探出頭來,默默地生長着,在一個方白看不到的地方。如果他能看到自己胸腔中那顆跳動着的心臟,便能夠見識到這一件奇妙的事情。

  那株嫩芽從方白的心臟中鑽了出來,衝破一切般地生長了起來,很快,它變得越來越高,也越來越粗壯。它不顧一切地生長着,衝破一切的束縛,穿過了方白的肩胛骨,然後刺破了他的皮膚,從他的身體中探出頭來。

  一股劇痛突然再次從心臟傳來,然後漸漸蔓延至方白後背那條控制四肢一切行為的脊柱,那股撕裂般的疼痛讓他難以承受,好像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都被一雙手撕裂了開來。他咬緊牙關,緊閉雙眼。方白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個細胞都沉浸在這巨大的疼痛之中,背後也隱隱約約傳來痒痒的感覺,但這對於那無法承受的疼痛來說,太微不足道了。

  方白整個人趴在地面上,臉色蒼白,渾身每一塊肌肉如鋼鐵緊繃在一起,體內那金色的洪流在不斷地運轉着。只是這些都無法幫助他去抵禦那疼痛,他攥緊拳頭,用腦袋死死地抵在地面上,除此之外,他無法做到任何事情。

   即使在那片火海之中,方白也未曾如此絕望過,因為那時候他雖然身處險境,可他有手有腳,心中還有那堅定無比的信念,可現在,他不知道為什麼完全失去了所有的行動能力。

   就好像有什麼沉重無比地東西壓在他的後背上,使他無法再像以往那樣做出那些簡單的動作。他僵持在那股無邊的疼痛之中,腦袋裡嗡嗡作響,一開始他還能聽到清竹那迫切和擔憂的聲音,而後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的腦袋裡面一片空白,然後陷入昏迷之中。

   過了許久之後,那股力量終於完成了轉移,從清竹的身上到方白的體內。方白失去了所有意識,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地面上,身後有一棵散發出璀璨金色光芒的大樹在無言地生長。

  清竹注視着這一切在痛苦中發生,只是她也身在其中,無法改變這即成的命運。她只是覺得,自己好像又給別人添麻煩了。

  好重啊!!方白逐漸從沉睡中蘇醒,只不過好像有什麼特別沉重的東西壓在他的後背上,讓他渾身無力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方白睜開雙眼,清竹那張滿含擔憂的俏臉頓時浮現在眼前。“你怎麼哭了?”方白下意識地伸出右手,幫她擦拭着眼角的淚珠。

  方白現在覺得自己有點奇怪,腰酸背痛,好像有一個東西壓在背上,讓他有一種被壓在五指山下的感覺,說來也是可笑,他身為方家最後一個傳人,可連他們祖上傳下來的那股力量到底有什麼獨特的能力,這一點仍未搞清楚,還真是有些不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