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了。”李雲摯伸手阻止了他這個兒子接下來的動作,不知為何,他那一直以來古井無波的語氣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也許真的是躺在這卧榻上太久了,當年揮刀見血的日子都快給忘乾淨了。

    他從那張躺椅上慢慢地站起來,不知何處而來的風吹動着這位老人的衣擺。幾秒鐘之後,他那滿頭的蒼蒼白髮迅速被一種莫名地力量重新染成了黑色,他的面容開始變得年輕起來,身姿也重新回到了年輕時的那般模樣。幾秒鐘之後,他重新變回了中年時候的模樣,面容雖不及青年時的耀眼,可內心之中仍有一團熱血在翻騰不休。

    他大步走了出去,就像一位即將出征的將軍。“既然他們都還沒動,就讓我李家拔了這‘頭彩’吧。”李雲摯走到門前停了下來,他負手而立,望着門前那顆鬱鬱蔥蔥的大樹,一陣風吹來,無數片樹葉如一隻只蝴蝶般朝着地面一片片飛落下來。李雲摯向著身後的李曾易吩咐道:“讓族中四十歲以上修成【心界】和【烈風劍】的子弟集合,拿好劍,帶上腦袋,我們————”

    “該出發了......”

    他在這燕京城中忍了不知道多少年,卻始終沒有學會如何向一隻吃人的畜生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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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那老不死的還是這麼火急火燎的,等都不等我就走了,跑得可是比誰都快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在庭院裡面,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正拿着一個小小地花灑給他最喜歡的那盆蘭花澆着水。

    那株蘭花的顏色卻是一種大自然中基本沒有的翠綠,一株綠色的蘭花,看起來有些可笑,但卻異常美麗。它正那安安靜靜地紮根在那花盆裡面,慢慢地生長着,周圍滿是它那沁人心脾的芳香。其實這盆花並不需要水便能夠存活,但若是因為如此就僅僅只是遠遠地看着它,也便少了不知道多少的樂趣。“讓家裡人都收拾收拾,我們也該走了。”

    他有一個在這燕京城中極為出名的姓氏,複姓公孫,同時他還有一個在這燕京城中很有明的名字——公孫無上。這個名字在他小時候不知道被多少人或多或少的嘲諷過,而就算時至今日他也未能成為這燕京城中真正的“無上之人”。只不過也沒有人敢再以那種方式笑話他了。

    公孫無上的大兒子公孫奇就站在他身後,卻並未有着他那樣的從容。皺着眉頭左右搖擺不定,忍了又忍,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爸,真的要這麼做嗎?若是這次敗了的話.........”

    公孫奇說著說著,便又沒了底氣一般地停了下來,畢竟他們這次的對手連人都不是,是那條至今沒有人能打過的龍。當年那姓方的跨江而來,他是這天底下最克制,也是最有機會制服那條龍的人。

    可最後他的命運卻是屍骨無存,至今還躺在那條龍的肚子裡面,然後化作了它渾身上下的一部分。渺小如他們這些“凡人”,又怎麼有斗得過那條龍的力量?

    他們這次若是參與進去,贏了九死一生,輸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且王守一雖然厲害,但也只是一個最有希望打敗那條龍的人,就算是他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那便更不用說他們這些連那條龍一根手指都比不上的“小雜魚”了,公孫奇知道他那個老爹的脾氣,因為那個名字,他小時候沒少找別人打架。頭破血流只能算是小事,斷胳膊斷腿問題也不大。公孫無上在十幾歲的時候就不知道傷過了多少人,雖然沒有打死過一個人,但他下手也並非有分寸。

    那些人之中,有好幾個都是生死一線,若不是修真者的體魄勉勉強強吊著一口氣,這才活了下來。而且時候他老爹還會親自帶着公孫無上去那些“受害者”家裡面,當著人家的面再把公孫無上打個半死。要不然公孫無上還真得不會幸運至極地活到現在。

    公孫無上從小就是這個暴躁的性子,而且跟一頭倔牛一樣固執。一旦決定的事情,別人便再也勸不動了。公孫奇自小就很怕他,而且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沒少挨過打。只是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重要了,它不僅關係著一兩條人命,而是一整個家族。

    那些靈由人類信念所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它們本身便是比人類來講更強大的存在,而龍卻可以說是靈之中最強大的生物,那些什麼樹靈精怪比起龍來講,的確和妖怪沒有什麼區別,而龍卻是俯視眾生的神靈。

    這世間怎麼會有人能打得過那條龍呢?他們畢竟只是凡人啊!王守一可謂是幾百年來最優秀的天才,可就算修到他這樣的境地,除了那條龍之外,天下無敵。可就算是他也找不到那條在冥冥之中不知道藏在何處的“道”,得道升仙,對他們來說,終究只是一個無論如何也無法實現的謊言。

    而那些【縛靈者】,號稱是靈的天敵,他們擁有那種對靈克制極大的能力。可從古至今,還沒有一位【縛靈者】能成為第一位【屠龍者】,人類的身體是一種天生的束縛,他們不會飛天遁地,呼風喚雨。

   而這些能力,那條龍卻隨手拈來,那些姓方的人唯一的依仗,便只有那些又細又短卻能控制靈行動的鎖鏈。

   公孫奇本不想說話,可是他卻見識過那條龍的能力。【揮手成界】,【翻雲覆雨】,【異能者】需要花費數十年刻苦和努力才能完成的事情對於它來說,只需要動一動爪子。

   它雖然時刻保持着人類的形態,在各個方面都模仿着人類的一舉一動,細緻入微。可每當你看到它那雙平平無奇的雙眼,便會感知到那種無窮無盡的壓力。

   臣服,那種發自內心的臣服。

   它什麼都沒有做,僅僅只是看了你一眼,你便再也無法握住手中那把長劍了。

   和它作對,呵!簡直是一種玩笑!

   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怎麼能打得過一條龍呢?它至高無上,不可戰勝!從古至今,任何勇於挑戰它的人現在都靜靜地躺在它的肚子裡面,在歲月之中慢慢地被所有人遺忘,直至這世間再也找不到一丁點他們曾經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