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也沒有想到,他這好不容易才重新回來,竟然會碰見這種事情,不知道是這座城市本來就對他不怎麼友好,還是自從他離開這裡之後,這座城市裡面又發生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

方白本以為在往前走一走,那種味道就會自己散掉。可他還是太年輕了,沒想到那味道不僅一點都沒消散,反而越濃烈了起來。這讓方白更加的難受,而且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可不是那種封建迷信,只靠自己第六感做決定的人,只不過今天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的確讓他感到難受,有些心煩意亂。

抬起頭,不知不覺又看到了熟悉的場景,方白起初還沒有注意到,沒想到他這次重新回來,兜兜轉轉竟然先到了這裡,熱湖,一個讓他至此都記憶猶新的地方,也是在這裡,有一個女孩浴火重生,鳳凰涅槃。只是不知道她如今又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今天的熱湖明顯與往日不同一大群人正匯聚在裡面,七手八腳得,似乎在搭建着一個開演唱會之類的檯子。

自從那一天之後,這座熱湖公園名存實亡,水都沒有了,怎麼還能被叫做湖?

而且知道現在方白也很好奇,當初那些人究竟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讓民眾接受了熱湖裡的水全都不知去向了這個聽起來荒唐至極的現實。

由不得他們不信,因為那湖裡成千上萬噸水真的沒有了。

不得不說,儘管這裡已經沒有水了,但空下來的一大片地方的確能夠被用來做更多的事情,只要稍微開發一下,就是一塊“風水”極佳的地皮,拋出去就能夠讓一些人爭得頭破血流。果然,這的確勾起了方白的好奇心,看熱鬧一直是中華民族長久以來良好的風俗習慣與傳統。

如果是某個他曾經在偶然間在電視手機上看到過的明星就好了,這的確可以為方白無聊而且乏味的生活增加那麼一丁點樂趣,雖然他現在和身後的琳連一個落腳地都還沒有找到,現在差不多是下午一兩點,要不然還要晚上那麼一點。

若是方白再在這裡磨嘰一會,浪費些時間的話,他們兩個人今天晚上的確要睡大馬路了。在街邊找條長椅湊活一下也挺好,他和琳一人一條,這整條街都是他們的。

不過方白的運氣可能不是太好,因為他來得太早,明星可能還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夠出來,而且那檯子也沒有搭好,僅僅只有一個雛形,估計還得幾天之後才能完工。若是方白執意想在這裡看到那個明星的話,估計得多等一會。不多,也就兩三天。

方白雖然傻,但還沒傻到這幅天理不容的地步,看個熱鬧也就算了,要真在這等幾天那他看起來比傻子還要傻一點。只是這裡的味道確實比其他地方要更加濃郁一點,這種味道搞得方白很是難受,就像是喉嚨裡面卡了個東西一樣,不上不下。

總之這些事情跟他也沒有太多的關係,先找個地方安頓兩天,解決掉那條心比天高的青龍之後,就起身去燕京,在把李曌給解決掉,至於之後的計劃,方白的確沒有想好。可能會就順勢留在燕京,也可能去找個別的地方,反正他是不可能再回到金陵了。

事實上,方白現在沒有察覺到的是,他現在的表現其實比那個小女孩還要自大許多。因為他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生物。【縛靈者】和這個片土地上最強大的龍融合在一起,他的確有着能夠小巧一些的資本,而且方玲瓏附加在那條龍一起交給方白的記憶,也讓他身上產生了某種變化。

嗯!

心理上的。

那股味道讓方白想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一樣難受,同樣,周圍這陌生的環境也並沒有讓琳感到多麼的適應。看過別人的記憶和自己親身經歷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他們這才出來幾個小時的時間,琳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快速適應現在這個社會的環境,一舉一動都有些驚慌。她的確無法迅速地融入這種生活,只能皺着眉頭跟在方白身後一步不落。

方白突然又想對她說些什麼,開些玩笑亦或是問候之類的東西,可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麼事情似地。只是突然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又把頭給轉了回去。他和琳現在又有什麼好說的呢?中間是一條無論如何都解不開斬不斷的鎖鏈,而鎖鏈的兩頭連着兩個不尷不尬的人。

方白和琳都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一個奇迹的話,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會一直僵硬如此到天荒地老,除非其中某一個人先離開這個世界。

事情怎麼會變得這樣?他們兩個人都想知道那個原因。

站在最外圍盯着那群人忙來忙去好一大會,方白也突然覺得興趣寥寥,這裡面最讓他提起興趣的反而是掛在一旁的那張大海報,上面畫著一條揮舞着利爪,搖頭擺尾着的青色巨龍,卻沒有在上面寫上任何其他的東西。

以方白個人的眼光,他自己是覺得要是在那張海報的上面或下面寫上一句“華夏傳承!”亦或是“龍的子孫!”之類的標語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難道是逢年過節之類的公益文化演出嗎?

可最近好像沒什麼值得如此“大動干戈”的節日吧,也不知道他們又在搞什麼幺蛾子。只不過這麼一想方白感覺自己就有些興緻全無,也不打算再在這裡呆了。

腦袋裡則是在盤算着自己該去哪裡弄點錢花花,順便現在他和琳的身份也很成問題,若是不弄到一張身份證的話他們兩個人就真要去睡大街去了。

“我們走吧!”方白突然說道,只是這句話似乎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琳心裡現在也無心觀察這個世界有多麼美麗,來到一個新世界的緊張感足以壓垮一切的好奇。對於方白這句話她自然也不會反對,方白扭頭就走,琳也急忙跟在方白的後面,生怕自己會跟丟了一樣。

只是正當他們兩個人剛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方白卻發現自己的去路已經被一隻鹿給擋得結結實實。是那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就來到他身邊,然後一直跟着他的鹿,沒想到今天他們兩個人竟然又遇上了。

它身上的確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方白與它對視了一眼之後,它似乎真的將方白給認出來了一樣,又邁開蹄子朝着方白跟前湊了湊。

方白是真的沒有想到今天在這裡會遇見它,而且還被它給認了出來。可這並不是最關鍵的地方,最關鍵的地方在於這隻它應該不是一個人跑出來,專門來找方白的。肯定是蘇澄或是將夢白把它帶到外面的,至少現在,方白還沒有能夠直面蘇澄和將夢白的勇氣。

“我們該走了!”

在見到這隻鹿之後,方白的語氣也焦急起來,突然極其反常地一把抓住琳的手腕,就想要帶他離開,只是那隻鹿正正好好擋在了他的身前,左邊右邊甚至後邊都是人,除了飛出去之外,方白也找不到一個能快速離開這裡的方法。

“它看起來很喜歡你哦,我很久都沒有見到它對別人這麼感興趣過了。”

果然,方白最不想見到的局面還是發生了,蘇澄突然出現在他們兩個人的面前,周圍雖然嘈雜,但她的聲音卻還是準確地傳達到了方白的耳中。

那個完全融入人群之中的女孩此刻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色T血衫,下半身是一條黑色的運動褲,高高的馬尾辮,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其他的裝飾,甚至連首飾都沒有。而少女的背後,卻尤其奇怪地背着一個大大的旅行包,如果不出方白意外的話,那裡面應該躺着一隻不怎麼安分的小海豚,它的名字叫做千里。

最近在方白的身上發生了太過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做好的充足的準備,不會再因那些突如其來的意外而弄得驚慌失措。

可事實上,他仍然沒有像一個合格的成年人一樣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在適合的時候,露出一個比哭要好看上許多的笑容。至少在蘇澄面前,他似乎永遠也長不大。少女的臉色的確有些憔悴,不知道再為什麼事情而擔憂。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她現在的確沒有認出來這副面孔下的方白,他穿着與離開這以前完全不同的衣服,帶着與原來模樣截然不同的面具,就連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樣。

他們竟然還是巧合般的見面了,以這樣一種方式。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動,方白已經儘力克制着自己的所有情緒,可身子還是忍不住地顫抖着。身上的偽裝迅速地崩塌,化作一塊塊碎片逐漸消散。十幾天的時間究竟能改變一個人多少?

他走的時候帶着滿身的罪惡,回來的時候面目全非,身上還多了一條龍,一棵樹還有一團亂七八糟的記憶。這是方白無數次覺得自己長大了之中最有自信的一次,可蘇澄僅僅只是站在他的面前,朝着另一副面孔的他說了寥寥幾句話,就將方白所有偽裝着的鎮定自若。

任誰都能看出來此刻方白的異常,他看着蘇澄的眼睛,就連那副由幻術構成的假面也顯得有些不真實起來。還好琳即時在方白的小腿上給他來了一腳,正好踢到了他腿上的一塊鱗片上,疼痛這才讓方白從那種迷茫與不知所措中清醒過來。

雖然方白小肚雞腸地覺得琳那個時候狠狠地給他來了一腳只是單純地想要報復自己,因為那一腳的力氣真的很大,方白差點就要叫出聲了。不過方白也卻是挺感謝這一腳,雖然疼了點,但的確沒有讓他在蘇澄面前露餡。

“疼!!”方白還是忍不住朝着她抱怨道,又鬆開握着琳胳膊的那隻手揉了揉小腿,整個人也變得鎮定了許多,不再像剛才抖篩子似地抖個不停。

看到這一幕,蘇澄卻是突然笑了笑,用一隻手捂住嘴巴,整個人散發出來一種有些怪異的病態美,有些強顏歡笑的味道,他離開的這幾天,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以前從來都見到過如此虛弱,臉色如此蒼白的蘇澄,更何況在方白離開之前,她就已經變成了【共生者】,還獲得了【審判者】那二分之一的力量。

“您和您的女朋友關係還真好。”蘇澄看着他們兩個人,突然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只是方白的確不知道他和琳現在兩副臭臉擺在一起,那裡像是一對關係挺好的小情侶。

“她才不是我女朋友!我們兩個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的那種。”方白極為平靜地說道,雖然他認真地像是在說一個笑話,不過這確實一件真事,只不過蘇澄看起來不會相信罷了。

“哈哈,你就像我以前的男朋友一樣有趣。只不過.......”

現在的蘇澄的確跟以前不一樣,至少在以前,她不會和一個剛剛見面的陌生人說這麼多的事情。而今天,她背着包,帶着一隻小鹿,像是一個傲然獨立在這塵世之中的旅行者,在每一個有趣或是艱險的地方停留,留下自己的足跡之後,再次踏向另一片土地。

至少現在,她並不像沉默無言,孤身一人,而是想像一個此生

“只不過什麼?你的男朋友他出什麼意外了?”方白突然有點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而且他以前和蘇澄在一起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坦然,兩個人的關係就算再怎麼好中間始終隔着一層紗。雖然關係好得不得了,可始終離男女朋友還有一段距離。

並不是因為將夢白亦或是其他人的緣故,也可以說是他自己的問題。雖然方白也知道自己女人緣挺好,但他卻的確沒有想過自己會和某個人一起走下去,或是像小說中男主人公一樣和一群女孩走下去,心裡設想過的最好的結局便是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