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有些酥軟的年輕女聲,來自於前方的黑暗。
清脆的皮靴聲后,季同看見了那傢伙的樣子。相當修長苗條的身材,黑寶石般的披肩短髮下,是一張精緻如同人偶的面容。
最讓季同難忘的是她的眼睛,像是有一種天然的誘惑力,能讓人深陷其中。哪怕是季同在第一時間都有些失神。
這種姿色的女孩,居然混跡在這種風俗店。
“我見過你。”灰音很快就想起這張漂亮的面容。
“很榮幸,那麼再次容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安蒂大人的部下——洱兔。”女孩微微的彎下腰。
這種標準的貴族禮節……
季同不禁突然對還未面見的安蒂,隱隱開始抱有興趣……不光在這座廢墟城市裡開了一家整潔還有排場的風俗店,而且還有着這麼漂亮部下,真是太讓人嫉妒了!為什麼自己身邊的灰音不是這樣的人啊!
“你是來帶我們進去的嗎?”
季同花里胡哨的想法,灰音是不知道了,她毫無感情的望着面前洱兔,就像是打量一件毫無生命的物品一樣。
“是的,雖然很抱歉,但您不能從正門進去,裡面有不少鐵血尼爾帝國的貴族,看到您的裝扮。我想,會給雙方,帶來不小的麻煩。”
邏輯清晰的表達方式,就連灰音也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裹緊了自己的黑色風衣說道。
“那麼,就帶路吧。”
“這邊請——”
衝著灰音伸出自己的左手,洱兔的表情依舊平淡如水。
在季同和灰音走過她身邊的那一刻,藉助着昏暗的燈光。季同看見身邊的短髮披肩女人望了自己一眼……
隨後,她整個目光,就這樣定格在了季同的臉上,久久沒有散去。
“誒?”
驚呼聲,讓灰音停下自己的步伐,她回過頭,望向聲音的來源,季同。
“怎麼了奴隸?”
“不,這個……”
與灰音對視了一眼之後,季同再次將視線對向洱兔,卻發現對方已經恢復到了平靜的表情,目光也已經從他的身上移開。
嗯?難道剛剛是錯覺嗎?
莫名出現的焦灼感,讓季同皺起眉頭,剛才,他明明看見了,這個女人盯着自己的那份目光里,包含了不可置信,以及一閃而過的其他感情。
而且,這份焦灼感是怎麼回事?自己見過她嗎?還是說……她見過自己?
“請快點吧,魔女小姐,主人應該等急了。”
不知不覺,洱兔已經走到了灰音的前面,並轉過身。
“奴隸,走了。”
灰音衝著季同有些催促的說道。
“啊,我知道了。”
搖了搖頭,季同將內心中可笑的想法散去,對於這個女人,自己百分之百是第一次見到。而且現在他可是來到了新的世界,怎麼可能有人認識他?
大概,就是錯覺吧?這段時間的生活讓他的神經都開始大條。
牢牢的跟在灰音的身後,季同環繞起了四周。他們從公館的另外一側,來到了整個公館的最後方,高高的石灰牆攔住了季同的視線。
從這裡看不到哈雷利亞城的街道。
而道路盡頭的一盞路燈下,一扇破舊的木門,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後門嗎?”
季同喃喃的說道。同時對於這個安蒂,也多了一份警惕。
不管是行事風格,還是部下,都意外的相當嚴謹。和莽撞的狼牙不同,如果與他為敵的話……
季同的大腦內開始飛速旋轉。
“奴隸。”
溫暖的觸感,來自於季同的手心。與往常一樣,在這種關鍵性的時刻,灰音都會握住他的手。
“沒事的,還有我在——”
炙熱的手心,很難想象,這份手感來自於毫無感情,性格冰冷的灰音。
“啊,我知道……”
點了點頭,季同抬起下巴,那邊,洱兔已經打開了後門,正在那裡等待着他們。
既然是灰音決定來這裡,那麼自己的話……
不知什麼時候,季同也回握緊了灰音的手心,踏進了這座公館的後門。
他曾想過,那位即將與自己見面的地下頭目會是什麼樣子?是周圍都是凶神惡煞拿着砍刀大漢?還是說,他會拿着一把還散發著硝煙的手槍,擺出酷炫的POSS,周圍橫七豎八都是躺下去的屍體。
引入眼帘的昏暗的燈光,讓季同的心抬到了嗓子眼。
“啊!魔女小姐,你來了啊——!”
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直撲而來,手中似乎握着什麼東西,正閃着寒光。季同立刻叫了出來。
“魔女!快蹲……下,誒?”
直線下墜的聲調,周圍沒有所謂的大漢,更沒有什麼狗屁屍體。
在灰音身上掛着的是一名身材爆棚的金髮女人,已經完全迷離的雙眼,她整張臉正不停地在灰音的臉頰上蹭來蹭去。
“嘿嘿,自從上次見面后,我可是相當的想你呢,哦呀,還有一個小男孩呀。”女人緩緩抬起手,衝著季同投來曖昧的視線,這時候他才看清,她手裡的東西,是一個透明的高腳杯。
順道,女人還騰出另外一隻手,繞過季同的口罩位置,在他的臉上狠狠的摸了一把。
“啊啦,手感不錯喲。”
一股撲面而來的酒精味,以及眼前混亂的情形,讓季同直接獃滯在了那裡。
誒?發生了什麼?
“咳,安蒂大人。”
關上後門的洱兔默默的咳嗽一聲。
“洱兔你回來啦,來來來,陪我來喝酒。”
完全一副醉鬼的樣子,讓季同心裡泛起嘀咕。他想起剛剛在入口的那幾名守衛,果然都是一個德行。
在沉默了幾秒之後,灰音無情推開了還攤在她身上的金髮女人,並扇了扇自己的鼻子位置。
“啊啦,我還以為魔女小姐的口罩肯定是密不透風的呢,要不要摘下口罩,來一杯酒壓壓驚?來談談我們上一次動人心魄的見面。”說道這裡,安蒂擺出一副陶醉的樣子。
“抱歉,我來這裡並不是你敘舊的。至少現在不是。”灰音很自然的在她和安蒂中間劃了一條界限。
“那還真是讓人傷心,我還以為上次的見面后,魔女改變主意準備將狼牙的戰利品賣給我呢。”
安蒂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但季同知道,這個女人……並沒有任何的傷心,同時她的話語中居然還有一絲調侃的語氣在裡面。
“所以,不準備先介紹一下嗎,魔女小姐——”
指了指黑髮女孩身邊一直沉默的男孩,安蒂舉起酒杯,將裡面的甜美的果酒喝完之後,舔了舔自己性感的嘴唇。
“他是……”灰音剛剛準備開口。
“在介紹我之前,您應該主動報上您的姓名吧?”飛快的打斷灰音,季同歪起自己的腦袋,眼睛眯成月牙形,雖然看不見他的嘴巴,但安蒂知道他在笑。
“在淑女面前,男士不應該更主動一點嗎?”
“我可沒覺得您很淑女呢……”季同指了指她手中還在把玩的高腳杯。
這小鬼……
燈光下,安蒂的目光逐漸開始冰冷。
果然,和魔女在一起的傢伙都不是省油,笑容里可都是赤裸裸的刀子。
而在季同這邊,他的內心捏了一把汗。
誰要告訴她自己的外號啊!如果不是自己阻止了灰音,估計下一秒奴隸兩個字就會從她的嘴巴里蹦出來吧?!
自己可不想被當成有什麼特殊癖好啊!
按照季同的理解,這種大佬級別的人物在聽到他的挑釁之後肯定生氣,然後不會再搭理自己——這樣,他就可以隱瞞下那種羞恥的外號。
情不自禁的撫摸了一把自己的劉海。
哼,我真是太機智了。
至於對方的名字,季同早就已經知道了。
“好吧——”
將手中的高腳杯仍在桌角,安蒂坐進了房間內的皮沙發中,她抬起自己纖細的右腿,踏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的名字叫安蒂,如你所見,是這座公館的主人,啊,順帶一提。這裡是風俗店,小弟弟如果有什麼喜歡類型的妹子,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物色物色。”
打了一個響指,安蒂的伸出手指,指了指季同的額頭。
“所以你的名字呢,弟弟?”
恩?等等,這劇情怎麼不對啊。
抽動起自己的嘴角,季同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先不說這個套近乎的稱呼,更重要的是,為什麼她沒按常規出牌啊!
正常情況下不是應該直接無視自己嗎?!
戲謔的望着季同有些難堪的眼神,安蒂攤開了自己的雙手。
“啊呀,怎麼了弟弟?”
“……”季同鼓動起了他的喉結,在大腦里想着可以應付的措辭。
這是不給自己留活路嗎?!
“他的名字叫奴隸。”
這次,沒有人在阻止灰音,倒不如說,在她飛快地說出季同的外號后,下一秒就揚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別怕奴隸。”
在灰音的潛意識裡,看到季同猶豫的表情。
她認為季同對於安蒂這種挑釁的行為有些怯場,而現在,她幫到了自己的同伴。應該受到對方的讚揚。但為什麼……
面前這個男人的臉綠了?
刺耳的笑聲,回蕩在這片狹隘的房間內,沙發那頭,安蒂一邊摸着眼角的淚水,一邊顫抖的指着季同。
“小、小弟弟,沒想到你的名字居然這麼有個性,不錯不錯,我喜歡,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來這裡當牛郎?我想很多女人都會點你哦。”
“你們肯定在玩兒我吧?”
如果不是對灰音的了解,季同都會認為,這是一場灰音和安蒂聯合起來整自己的滑稽演出。
“安蒂大人,外面的客人們還沒有走呢。”
冷不丁的,洱兔平靜的語氣打破了安蒂的笑聲。
女、女神啊!
季同差點跪下來去抱她的大腿。
“我不認為我的奴隸有什麼讓人發笑的……”一旁,還能聽見灰音小聲的嘀咕。
在花去了將近六分鐘,安蒂才撫平了自己的情緒,恢復到了平日里的樣子,只是她看季同的眼神,多了一份看玩具般的眼神,她說道。
“奴隸小弟弟可以考慮考慮,我歡迎你。”
“安蒂,你看我奴隸的眼神,讓我有些不喜歡,他是我的——”
灰音強制性的單方面宣布了季同的所屬權。
……
我是物品嗎?
站在一旁的季同在內心裡翻起白眼。
“好了,玩笑也開完了,現在的話……”招了招手,安蒂拿過洱兔恭敬遞過來的香煙,滿足的吸了一口之後,靠在沙發墊上。抬起下巴,吐出煙霧。
“既然魔女小姐不是要和我談狼牙的物資的,那麼為什麼你要來這裡呢?別和我說是來這裡玩兒的,當然,如果真的是,我很歡迎。”
“很遺憾讓你失望了,我並不是來玩兒的,而是來找你買情報的。”
“情報?我可不認為我有什麼情報可以給你。”
“安蒂,你能在這裡開這麼大的風俗店,肯定是有許多鐵血尼爾的公民來光顧,其中應該不缺乏一些大客戶吧?”坐在了安蒂的對面,灰音的紅色眼眸,盯着她的臉。
“比如,卡琳帝國現在掌握政權的某個人——”
“打住,魔女小姐。既然你不是來找我談狼牙物資的,那麼我也只能說一句送客,我們,不是朋友。”
在這個時候,季同意識到,這個女人褪去了偽裝,換上了鋒利的獠牙。
“那個人的情報,我用錢來換。”
“你認為我缺錢嗎?看看這裡,魔女小姐。”指了指四周,安蒂換上一副諷刺的笑容,像是在嘲笑面前女人的無知。
灰音,逐漸開始沉默下去,她一向不擅長交涉。比如乏味的口水戰,她更喜歡用行動去證明自己的決定。
之前在哈雷利亞城和那些人談話,也基本是她單方面的決定,而且還有季同教導自己。
可現在……
氣氛,陷入僵持。
安蒂輕輕揚起嘴唇,將煙蒂仍在地上踩滅。簡短的談判已經結束。
“洱兔,可以送客了。”
逐客令已下,安蒂站起身,準備離開。
“安蒂小姐。”
背後,忽然冒出的聲音,讓安蒂和洱兔同時停下腳步,那個一直望着這場談判的黑髮男孩,終於開口。
安蒂疑惑的回過頭,並眨了眨眼睛,她認為剛剛自己的態度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怎麼了奴隸小弟弟,難道說,你要離開這個女人,來我們這裡了?”
“這個嘛,很抱歉,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打算。”聳了聳肩膀,季同滿不在乎的說道,這讓安蒂露出更加諷刺的嗤笑。
“既然如此,小弟弟是想幹什麼?難道說要武力解決嗎?外面可是有鐵血尼爾的公民,還有一些貴族,我想你們不會那麼愚蠢吧?”
“當然不是,只是我想把交涉的條件換一下——”
豎起一根食指,季同隱藏在口罩下的嘴角開始上揚。
“如果我說,我要修改一下談判的籌碼,來換取您的情報,而且我保證,您一定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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