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季同和灰音回到宿舍后,灰音熟練的脫下身上的衣服,準備洗澡,卻在中途,卻停頓了一下。

“季同。”她叫道。

“幹啥?”一邊整理着房間,季同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出去,我要脫衣服。”

“哈?事到如今你在說什……誒疼疼疼!”臉頰被用力的揪住,季同的臉蛋被灰音拉的老長,甚至於連灰音的臉上都出現了隱隱的紅印。

“你這瘋女人,到底要——”

季同話都還沒講完,直接被灰音丟出了宿舍,他一臉茫然的盯着緊閉的大門,思索的嘖了嘖舌頭,明明原來,這女人脫衣服都完全不會避諱自己?為什麼現在突然……

難道說這女人開竅了?懂的男女有別了?不不不,灰音沒有感情,她就是一頭野獸,怎麼可能懂的害羞?

但為什麼現在把自己轟出去了?

季同站在門口,陷入輪迴的沉思,而在門內中,灰音正站在房間里,安靜的一件一件拖着衣服,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忽然將季同給轟了出去。

為什麼呢?

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剛剛在脫衣服的時候,因為季同的關係,灰音的內心出現了明顯的燥熱,身體本能的將灰音隔離在了門外,可至於理由,灰音並不清楚,她所能感覺到的,只有不同於平常,臉頰灼熱的溫度,以及加快的心跳。

當灰音洗完澡穿好衣服后,才放季同進來,對此他還像看着稀世物品一樣,盯着灰音看了半天,直到灰音又準備上手的時候,季同才開始拚命的求饒。

“灰音,你是不是病了啊?”季同一邊吃着今天的晚餐,一邊說道。雖然學校的學生變少了許多,但工作人員還是照常的堅守着崗位,維持着學院的基本運轉。

“嗯?”旁邊的灰音投來冷冰冰的眼神,這季同慫的低下頭。

氣氛有些尷尬,對此季同只能走到終端前,打開新聞來緩解裡面的氣氛,卻在裡面,看到了一段視頻。

“這是——”季同一眼就認出,這是學校的大禮堂,而上面演講的人……

“這是鐵血尼爾帝國的第三皇子,尼亞·克洛爾,當然,他是我們的敵人。”不用灰音說,季同就已經看出來了,這傢伙正在裡面憤憤不平的說著狂徒一系列的罪惡。

“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呢,不,不止是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季同有些疑惑的揉着頭髮,但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了呢?難道是某種錯覺?他怎麼認為如此優秀的傢伙。

“哦對了,這個傢伙也是英皇茶治喜歡的對象。”灰音額外附加了一句。

“哈?這傢伙嗎?”季同顫抖的指了指屏幕里的人,本來想說點什麼,但季同發現,他好像說不出什麼,裡面的人相貌端正,儀錶堂堂,不說身份,就這長相足以迷倒萬千少女,而且他說話的方式,一看就是擁有足夠的修養。

所以季同張嘴閉嘴了半天,一個字都未說出口,然後轉身回到灰音的身邊繼續吃着早餐。

“怎麼了?你心情不好么?”

“怎麼可能,我只是想到一件事。”季同擺了擺手,他的目光逐漸嚴肅起來:“你說他是英皇茶治所喜歡的人,但他同時也是我們的敵人,那麼不是——”

“你說的沒錯,最終,我們與英皇茶治或許也會為敵,前提是她加入這位皇子的陣營當中的話。”灰音直白的話語讓季同開始凝重。

如果說與英皇茶治為敵,那落落呢?落落最後會怎麼辦?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毫不在意季同的表情,灰音咬着盤子里的煎蛋:“但現在這就是現實,與其想着這種不好的事情,不如想想怎麼預防。”

“目前有點懸,畢竟鐵血尼爾帝國已經在對我們出手,而且聽他們的意思,會掃蕩哈雷利亞城,如果安蒂他們被抓住的話——”季同不太相信他們不會出賣他們,畢竟人為了自保,什麼事情都可以乾的出來。

況且,他們與那些地下組織目前只是互相合作利用的關係,沒達到夥伴的程度。

“的確,所以現在,我們得要主動出擊了。”灰音拿起魔導通訊器。

“你是說,洱兔和勇智?”季同一下就猜到灰音話里的意思。

“是的,他們兩個,現在可以發揮作用了。”灰音默默點了點頭,在這裡坐以待斃,不是狂徒的風格。

更不是,灰音的風格。

……

次日,在哈雷利亞遊樂園的心動酒吧,季同和灰音來到這裡的時候,門口已經多了兩個人。

“魔女大人,奴隸大人。”一直站着筆直的洱兔走向前,她已經褪去了安蒂家的女僕裝,換上了一身漆黑的大衣。

“來了嗎。”在看到洱兔的時候,灰音停下腳步,看向洱兔身邊的高大男子——勇智。

“現在我們暫時都是狂徒的一員,你聯繫了我們,我們當然會來。”勇智穿着一件漆黑的背心,這個時候季同才在內心裡讚歎着他們的專業。

加入另外一個組織,連服裝都不需要他們兩個特地說明。

“我們進去說吧。”點了點頭,灰音打開了酒吧的大門,這間小小的酒吧,目前就是她對抗鐵血尼爾帝國的第一個窩點。

安靜的酒吧大廳中,向著柔和的爵士樂,季同沒有想到這裡居然還有古老的唱片機,而且不需要魔導器驅動,上面的音樂季同到是沒印象。

洱兔正在吧台忙碌,身為安蒂身邊的女僕,她精通各個技能,包括調酒,很快,四杯咖啡色液體的洋酒被送出,洱兔一邊擦着手一邊說道:“這是我自己專門調製的,而且度數不高,我記得勇智大人很喜歡喝烈酒,這次就不好意思了。”

“傳聞洱兔小姐調酒可是一絕,甚至有貴族花大價錢雇你,你都沒去,今天能有幸品嘗,是我的榮幸——”勇智拿起酒吧,一臉陶醉的聞着,正準備灌入口中的時候,季同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杯子里的酒差點潑灑在勇智的臉上。

“我說你們兩個別商業互吹了,明明之前氣氛還那麼糟糕,現在加入一個組織,居然這麼友好。”

“你這傢伙……你以為我想啊,這不想着和洱兔小姐同時進入到狂徒里歷練,所以想先打好一下關係嘛。”

“雖然我不太喜歡勇智大人這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但現在也是寄人籬下,我願意做出妥協。”洱兔放下手中的毛巾,若無其事的飛快說道。

“對對對,嗯?等等,洱兔你這女人,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罵我的話?”習慣性點頭的勇智聽着洱兔的話,剛剛這傢伙是不是罵了他?

看着面前兩個人耍寶,季同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為什麼這畫面頗有一種熟悉感?難道是他喝多了?

這時,灰音品嘗了一口酒後,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才將這場幾乎要爆發的戰爭熄滅。

“這次我叫你們兩個人來,是有事情要與你們商議。”

“嗯?難道說,狂徒已經有了新的行動?”勇智皺了皺眉頭,這行動是不是太頻繁了點,之前才鬧出這麼大的事情。

“應該說,是被動行動——”季同摳響了桌子,將所以人的注意力吸引住,他面罩上的眼睛,炯炯有神。

“被動行動?奴隸大人的意思是……”洱兔已經聞到裡面的火藥味。

季同衝著灰音點了點頭,後者才從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份紙質的文件,上面是後續拜託鍾無德弄到的一份鐵血尼爾帝國的公文復件。

洱兔和勇智僅僅看了一眼,就互相的沉默了起來。

“哈雷利亞要淪陷了?”半響之後,勇智反應了過來。

“你也看到了昨天尼亞皇子的宣言,鐵血尼爾帝國要對狂徒出手,自然不奇怪,而且想必,他們也應該察覺到了什麼。”灰音的目光,注視着房間屋頂的燈光。

“察覺到了什麼?”

“如果鐵血尼爾帝國夠聰明的話,大概已經知道,狂徒現在的位置,就在卡琳帝國的某個角落裡,因為我們任務回歸的那輛車,最終的目的地就是卡琳帝國,所以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情況,至於掃蕩哈雷利亞城,也是因為撞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時機。”季同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在這種關鍵性的時刻,剛好出現在狼牙窩點的那次行動,所以鐵血尼爾帝國的最新目標,就直指哈雷利亞城。

但那次,的確是無奈之舉。狼牙窩點裡的物資,是狂徒與其他組織聯動的全部籌碼,一旦失去,灰音將會變得寸步難行。

“奴隸大人的意思,是因為地下組織可以幫助你們狂徒共渡難關?”洱兔一眼就看出了灰音和季同在想什麼。

季同一直都認為洱兔比勇智可是要敏銳太多了,甚至有的時候,能與灰音平齊。

“我的確是有這個意思,但我想,安蒂小姐應該不會同意,至少,目前情況,是不會同意。”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爭,小小的地下組織怎麼可能和當代最強帝國鐵血尼爾帝國對抗。

“沒錯,憑我對安蒂大小姐的了解,她不會參與這次的行動,或許還會將我抽回去。”洱兔將最壞的結果,公布了出來。

這種事情,不能隱瞞,也無法隱瞞。

“老爺子那邊,估計也是一樣的,如果沒有看到勝利的希望,他們是不會出手幫忙。”勇智的臉色有些難看。

在強大的鐵血尼爾帝國面前,終歸他們還是過於渺小。

“但是如果,我有計劃,可以幫助我們翻盤的話,你們會參與進來嗎?”半響之後,季同的嘴角,勾勒出從容的微笑。

三十分鐘之後,洱兔和勇智從心動酒吧里走出,分別上了兩輛不同的黑色吉普車,在發動車的時候,勇智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真是一個瘋狂的計劃……但,能成功嗎?”

“如果按照奴隸大人的計劃,這次,我們不光可以度過哈雷利亞城市的危機,同時還可以解決掉水之城那邊的鐵血尼爾帝國的勢力,更重要的是——”洱兔扭轉了車的鑰匙,發動了魔導石碎片:“能幹掉迪爾提督,解放卡琳帝國全部地區。”

“哈,果然在瘋狂的世界裡,只有瘋子才能生存下去嗎?”勇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但他的眼神中,卻沒有任何的沮喪,相反,充滿了期待。

他很期待,狂徒能從這絕望的環境中,逆轉過來。

“那麼,烏卡茲老爺子那邊的工作也拜託你去完成了,我去和安蒂小姐好好商議一下。”洱兔重複着灰音給他們下達的任務。

這也是,狂徒交付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

“沒想到第一個任務就是坑我自己,真是的……不過斌先生和凱迪先生那邊,怎麼處理?”

“等到烏卡茲老爺子和安蒂大小姐同意之後,他們自然也會同意,對於他們而言,也是穩賺不賠的生意。”沒有在繼續糾結這種問題,現在紙上談兵,沒有任何用處,只有實踐起來,才能跨出第一步。

兩輛黑色的吉普車立刻背道而馳,駛向遠方。

過了一會兒,灰音與季同也從酒吧里走了出來,在走之前,灰音鎖上了酒吧的大門。

“你覺得,他們兩個怎麼樣?”

“嗯?”鎖好了大門,灰音將鑰匙放到了口袋裡,她說道:“至少沒有當間諜的意思,他們也沒有問我們兩個任何私人的問題,也許是現在還沒到時候,不過也無所謂,我也沒有破綻可以賣給他們。”

洱兔和勇智來到狂徒,對於狂徒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季同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人,是真的只是單純的來狂徒歷練的嗎?

那些地下組織的頭領,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人手不足嗎?我忽然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帶那對姐弟回來了。”季同嘆了一口氣,現在的事情一多,他們兩個人已經無暇去分心其他的事情。

“現在後悔也沒有用,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先不談這個,季同,你的計劃是認真的嗎?”灰音從身上拿出之前鍾無德交給他們的那些冒充狂徒之名實行犯罪的地下組織與恐怖分子,本來是想着解決掉他們,但沒想到的是——

他們,是這場戰爭中最為關鍵的棋子。

“既然我們兩個是命運共同體,那麼你也應該知道,我的計劃是不是認真的。”

“的確,你的計劃一向都是這麼的瘋狂……”灰音冷哼了一聲:“但,可以一試。”

呼出的白氣,從灰音的面罩出口處噴出,形成白色的霧氣,她望向哈雷利亞的上空,自從這座城市變為廢墟之後,就幾乎沒有出現過太陽。

但現在,灰音卻看見了,在這片灰色的天空盡頭,卻隱隱的出現了曙光。

悠長的鐘聲響起后,鐵血尼爾帝國女子學院結束了一天的課程,現在的禁止外出命令依舊沒有解除,很多學生都覺得很奇怪,明明狂徒已經很久沒有行動了,但鐵血尼爾帝國一直沒有頒布去掉禁止外出的公告。

所以到現在,這位學生在放學后,也只能呆在宿舍或者學院的咖啡店裡打發時間。

在尼爾女子學院的學生會裡,冒着香氣的熱茶從陶瓷壺中流出,像是一條瀑布,灌入了茶杯里。

“所以說,季同同學和灰音同學要出去嗎?”英皇茶治拿起茶杯,一臉為難的說道:“在這種關鍵的時期?”

“啊,你也知道,現在學院是全部封閉狀態,但外面的世界可不平靜,我也需要回去復命,會稍微離開學院幾日。”季同平穩的說著。

現在,他剛好挑了一個幽年和落落都不在的時候,獨自來到了學生會的公館,這次行動的目的地在水之城,往返也要花上將近四天的時間。

四天不在學院,哪怕要愚鈍的英皇茶治,肯定也會發現。

“那為什麼灰音同學也要離開?”

“你也知道,她曾經也參與過我的一些行動,有的報告,需要她來寫,所以考慮了許久,我想着也帶她一起。”

“這樣……我是沒什麼問題,只是落落那邊,你打算怎麼去說?”英皇茶治一臉惆悵的說道:“我可不去幫你,我可不想看見她失落的表情。”

“這點的話,我會親自和她去說,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嗯……”英皇茶治皺起眉頭,但很快,她的眉梢稍微舒展了一下,恢復到平日的微笑:“總覺得,季同你的時間,永遠都是那麼繁忙,而且神秘呢。”

“大小姐就別調侃我啦,畢竟我不幹活的話,就沒有工資,沒有工資,我喝西北風啊。”

“嘛,我想落落手頭上的錢,好像已經可以包養你好幾年了。”

“哦……嗯?!”季同打了一個激靈,誒?剛剛英皇茶治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啥叫落落可以包養我了?

難道她這麼有錢的嗎?

“不要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我,落落一直服侍我,不求回報,但我肯定不能一直無條件的接受她的照顧,所以我就想給她錢,可她……你也知道,在這方面她是一個倔脾氣,所以沒辦法,我就偷偷摸摸的給她辦了一張卡,藏在了她的房間里,並每個月偷偷的打錢上去,啊,你可別告訴落落啊。”英皇茶治一副對待自己女兒般的口氣,又責怪, 又心疼。

“哦……沒想到茶治大小姐還有這樣的事情,剛開始我還挺羨慕你的,覺得你從哪裡找了一個又能幹又乖巧的女僕,太走運了,但現在,你也應該配這樣的女僕,走運的人是我。”

“你也知道啊……每次想到這種事的時候,我就不由的有點生氣呢……”

“啊不不不茶治大小姐請息怒啊!”

“哼。”英皇茶治有些傲嬌的撇過頭,季同的內心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她難道在那個什麼時候皇子面前,也是這樣的嗎?

那也太真實了吧!

“算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同意你們出去,老師那邊的話,由我來解釋,這樣可以了吧?”

“哎哎呀,茶治大小姐,你最近氣色紅潤了不少呢,一看你就是有桃花運!”

“少來,我才不吃你這套,能上你當的,估計也只有落落那個傻孩子。”

季同尷尬的笑了笑,英皇茶治說的,好像就是事實,的確也只有落落那種天真溫柔的女孩子,才看得上他吧?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季同也就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留在這裡,畢竟英皇茶治的觀察力不也弱,話越多,露出破綻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就當他告別後,拉開學生會的大門準備離開時,英皇茶治的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

“季同,我聽別人說,外面目前還是相當亂的,因為狂徒的關係,很多殘留的犯罪分子又重新出現,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且保護好灰音同學的安全。”

季同的內心裡,湧出一陣愧疚,這女人現在說這些話完全就是犯規啊,如果她很久之後知道,他們就是最大的恐怖分子,放任他們出去,無疑就讓外面更加的混亂。

那個時候,這個女孩的心裡是否會後悔呢?

季同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這種誅心的事情,是一輩子都不可能讓這位大小姐知道的。

就讓她,一直保留着這份從容和正義,天真的活下去吧。

時針指向晚上十點,季同在一間房門前輾轉反側,來回原地走都快走的將近半個小時,在他的面前,就是落落的房間。

這也是第一次,季同來到其他的宿舍樓,第一次即將看到落落的宿舍。

自己到底該不該敲門呢,這麼晚了,她睡下沒呢,開門之後我該怎麼說呢。

難道說,嗨,好巧哦,你還沒睡呢,我在散布,散着散着就散到你宿舍門口了?這算哪門子八點檔狗血肥皂劇的情節啊!

季同揪着自己的假髮,怎麼每到這個時候,那個一向能編製出各種瘋狂計劃的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呢?!

看了眼走廊牆壁上的時鐘,季同意識到不能在繼續拖下去了,灰音還在宿舍等着他,他們凌晨,就要搭上前往水之城的火車。

就當季同的手摳響房門的那一刻,落落的房門卻在此刻被打開,一頭齊肩短髮的乖巧女孩拿着一個茶壺正準備出門。

然後,兩個人靜止在了那裡。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季同的耳朵彷彿都能聽見時針轉動的聲響,看着落落無比震驚的眼神,季同一時間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季同?你來了?”

讓季同意外的是,這個平日里相當害羞的女孩,卻比他更快一步的反應過來。

“啊啊,我,呃,散步,對散步。”說著,季同還做出僵直的原地踏步動作。

“然後散着散着,就散步到我宿舍的門口了?”

你真是太睿智了!

季同強忍着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看見了對方明顯想笑的神情,最終他嘆了口氣,停下的動作。

“其實我是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是這樣嗎?那正好,我正在研究新的花茶,季同不嫌棄的話,就一起來品嘗一下吧?”說著,落落讓開了一個身位。

季同咽着口水,卻沒有走進去,這裡面可就是落落的閨房啊,她的家啊,第一次去別人女孩子家應該注意點什麼?拖鞋?自己有腳臭嗎?等等,是不是換身乾淨的衣服比較好?

“進來呀季同,外面挺冷的。”這時候,季同才注意到,落落的身上不再是標準話的學生制服或者是女僕裝。

而是一身藍色的透明磨砂睡衣,雖然模糊,但季同還是看見睡衣下,落落若隱若現的潔白皮膚。

季同瞬間感覺腦袋裡開始發出紅色的警報。

“那、那我就打擾了——”

忐忑的說著,季同走進了那道門,但落落並沒有走進來,而是走到了走廊的茶水間。率先進去的季同看着落落的宿舍。

無疑,這是灰音的宿舍是同一個戶型,有一張大床,但相比灰音那麼簡單的布置,落落的房間要更加繁瑣一些。

不光是女僕的衣服,更多的,是一些打掃用具,還有廚具以及各種瓶瓶罐罐,裡面都是各種樣式的植物以及花瓣。

空氣中,都瀰漫著讓人心安的香味。

這房間,季同感覺他可以住上幾年都不會出去。

“這麼晚了,季同肯定有事才會來我這裡吧?”正巧這個時候,落落從茶水間回到了宿舍,或許也是意識到自己的穿着,她的臉頰也帶着紅潤。

“啊、啊……”季同的嘴巴不由的開始哆嗦起來。

“那我們一邊喝茶,一邊說吧。”儘力的調解着氣氛,落落把季同帶到了房間的沙發處,這裡有一張茶几,上面擺着是各種不同的零食。

“落落有晚上吃零食的習慣?”季同有些拘謹的坐在沙發上。

“不,因為有時候來不及準備,所以我都會經常將做好的零食先放在這裡,這樣隨時就可以用了。”落落在季同面前輕輕彎下腰,茶壺裡的那股已經散開而來的香味讓整個宿舍更加的香氣四射。

但季同的注意卻不在這上面,從他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落落領口衣服的下墜,半邊的風格讓他連忙轉移了視線。

“季同找我,是因為要離開學院的事嗎?”

“啊,對的沒錯沒錯,我沒偷看,嗯?你都知道了?”

“什麼沒有偷看?”季同有些答非所問的回答讓落落歪起了小腦袋。

“不不不,沒什麼,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和你說離開學院的事情?”難道說今天下午在和英皇茶治交涉的時候,她就在門外?

“其實是茶治大小姐告訴我的,她說你可能不知道怎麼開口,所以她就先告訴我了。”落落的臉上,洋溢起笑容,但季同卻從裡面,讀出了一絲寂寞。

撐在膝蓋上的手指,輕輕捏緊,季同低下頭,用有些低沉的聲音說道:“抱歉,落落。”

“嗯?為什麼你要道歉啊季同……”

“因為……因為,我明明都沒怎麼陪過你,你都是一個人,而每次我煩心的時候,你都在我的身邊鼓勵我,陪伴我,我覺得,我的很差勁。”

季同每次看到落落的笑容時,都有一種強烈的負罪感,他,是在欺騙這個女孩。

“這個,其實我也很抱歉,季同。”說著,落落也低下了頭:“我知道,季同有着艱巨的任務,而我,有時候的確會抱有私心,希望你能留下來陪伴我,但我卻沒有想過,這些東西,都是因為我的能力不足,所以無法站在你的身邊幫你分擔,其實,在你去帝都的那次,我就感覺到了,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在這裡等着你。”

“……”

“所以,請不要那麼說自己季同,真正差勁的人,是我。”落落的聲音更加的低沉,中間,還帶有一絲顫抖。

屢屢的熱氣,依舊上揚飄蕩在房間的上空,季同抬起頭,我到底在做什麼呢?

明明是他的錯誤,現在,卻要讓這個女孩來買單,甚至連出學院這種的事情,都無法與她進行流利的說明,就連氣氛,都是落落一直在率先開口。

她在顧慮自己。

而他呢?

他又做了什麼——

“其實,落落在我的心裡,已經足夠優秀,雖然你無法陪我去外面,但,你是我的念想,在帝都那一次,每次我想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了一種歸屬感,我就會想,這裡還有一個女孩,在等待我回去,用着她那最為拿手的花茶,等待着我。”

季同的面前,落落並沒有說話,相反,她傳出一聲抽泣。

“請不要說你能力不足,落落,你已經不止一次,給了我前進下去的信心還有動力。”

“所以說……我也幫助到了季同,是嗎?”落落的聲音,已經因為哭泣,而斷斷續續,她也不甘心,她也希望,自己能夠陪伴這個男孩。

“啊,是的,只是用着其他不同的方式而已,哪怕是現在,也是如此。”說著,季同站了起來,在看見那個縮在一起顫抖的身影時,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樣退縮下去。

季同安靜的蹲在了落落的面前,然後,伸出雙手,將她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