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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司空問充滿侵略感的視線，我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把秋水雲讓到身前。
“哦？這次也準備躲在女人身後？”
司空問挑了挑眉。
“我不是你的對手，就算貿然插手也只會給秋水雲添亂，還不如和你身後那位同學一起找個地方聊聊天。”
這種時候直接認慫就行了，我可不會這麼簡單就被激怒。
“哼，隨你。”
“喂喂，書獃子，打架的時候不要把視線從對手身上移開哦？很危險的。”
秋水雲依然是毫無防備的姿勢，歪着頭看向司空問，但她的語氣顯然是在嘲諷。
“我可以把你的行為視作挑釁嗎？”
“怎麼想都隨你哦。”
雖然看不到秋水雲的正臉，但我能想象到她現在的表情——那多半是一張相當燦爛的笑臉。
“那麼閑談就到此位置吧。”
司空問絲毫沒有禮讓女性的自覺，他率先發動攻勢，朝秋水雲撲過來。他的身材非常標準，行動也很迅捷，如果忽略他身上的書生氣質，這個人就會給人一種敏捷型選手的感覺。
但如果要比敏捷，我認為全校都不一定有人能比得過秋水雲——但和她出身相同的學生會秘書長秋水虹不在此列。秋家的女僕本就擅長以技巧取勝，她們經常在力量上處於弱勢，但也經常能夠制服力量遠遠強於自己的對手。
身為女僕長的秋水雲恰恰是其中的精銳之一。
面對司空問速度極快的一腳，秋水雲敏捷地側身躲過，甚至連濺起的泥水都完完全全地避開。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她抬起肘部，朝司空問的後頸發動痛擊。
司空問應該也是極富實戰經驗的類型，在一擊失手的瞬間便將整個人的重心下壓，成功躲過秋水雲的肘擊，同時出拳打向她的側腹部——顯而易見，秋水雲再次避開了這一擊。
和點到為止的銘牌爭奪相比，他們的戰鬥更像是有死無生的血戰，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置對方於死地的機會。和司空問同組的女生顯然沒見過這種場面，當秋水雲和司空問的戰鬥開始，她就一直小心翼翼地躲在遠處，眼神中滿是被嚇到的感覺。
兩位敏捷型選手的對決可以說極具觀賞性，但由於環境的狹窄，地上還滿是暴雨之後的泥水，我不得不想辦法躲避因打鬥而到處飛濺的泥點。我多少有一點運動基礎，勉強還能夠應對過來，但那位女生就沒這麼幸運了——從打鬥開始到現在，她的運動服上已經被濺得到處都是黑點。
“喂，那邊的同學，我們要不要去其他地方聊一聊？”
我主動向她發出邀請——畢竟拖住她才是我這次的主要任務。
“啊，我、我嗎？”
她一邊慌慌張張地用袖子擋住臉，避免被泥水濺到，一邊用怯生生的語氣回應。她的眼神左右飄動，似乎有些不敢看我。
“我想……這裡應該沒有第二個能跟我聊天的人了。”
“什麼啊，這是在抱怨我不怎麼理你？”
這是秋水雲的聲音——這個傢伙，在和司空問游斗的同時居然還有心思關心場外？
拜託，請你專心對付司空問好不好！
“可是……”
那位女生露出猶豫的神色。
“沒關係，你和他去吧，反正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知道了。”
女生無法掩飾地露出失落的表情。司空問的話非常傷人，就算她真的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女孩子的心思不同男生，好歹也要說的委婉一點。
嘛，和我沒啥關係就是了。
既然對方已經同意，那我也沒什麼好猶豫的，就這樣直接從交戰區的邊緣穿過，走到另一邊那個女生所在的位置。秋水雲和司空問的對決在短時間內應該結束不了，他們似乎還在熱身——我有着這樣的感覺。
“抱歉，這邊走可以嗎？”
“好、好的！”
她積極地回應我，用力地點頭。就第一感覺來說，她應該是和艾可有點類似的女孩子，一樣是有點怕生，而且也戴着眼睛，身上散發出文學少女的氣息。她似乎完全沒有運動方面的才能，腳步相當虛浮，走路的時候甚至有些不穩。
這可能和林間糟糕的地面環境有關。
“那個……”
“在！”
她似乎被我突然的搭話嚇了一跳，用很大的聲音回應，明亮的雙瞳看向我的方向——這反而差點嚇到我。
“呃……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想問一下你的名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可能也是個相當棘手的對手。
“喔！我叫程沐，是2班的文娛委員！”
她雙手抓着運動衫的下擺，用盡量放大的嗓音來掩蓋聲音中流露出的緊張感。真是個努力的好孩子，不過……
“文娛委員是什麼職務？”
我完全沒聽說過這種東西，在我所在的1901班，除去陳菲琳和蘇綺礫之外，所有同學都沒有職務在身，更別說什麼文娛委員了。
“是我們自己設立的職位啦，班長說他要把2班建設成一個完備的組織，聽起來非常厲害的！”
說到這裡，程沐的雙眼中幾乎閃出了小星星，這可能就是普通學生對於強者的崇拜心理吧。
“所以文娛委員一般都負責做什麼呢？”
我的任務就是盡量牽制住她的行動，現在難得地抓住了合適的話題，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於是順着她的話追問下去。
“這個……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因為我比較喜歡看書，所以才競選了這個似乎和文學相關的職務，然後又剛好沒人競爭……感覺就像挂名一樣，毫無實權呢。”
程沐的語氣突然變得失落——這可不妙，我得想個辦法來緩解氣氛。
……有了！不如來迎合她的興趣吧！
“哎？我也很喜歡看書，別看我看上去肚子里沒什麼墨水，但實際上在入學之前，我在我們那裡可是相當有名的——雖然名著讀的不多，但如果提到雜書野史，能勝過我人幾乎一個都找不出來。”
我故意表現出自豪的樣子，而我所說的話也句句屬實——我看的書確實很駁雜，曾經也確實是個一定範圍內人盡皆知的天才——但那只是因為這個“一定範圍內”的人實在是有點太少了……
當然，這些事就沒必要和程沐解釋了——她已然被我所說的話吊起了興趣。
“哎？那麼神話、靈異故事或者都市傳說什麼的，你也有了解嗎？”
程沐突然激動地抓住我的袖子，看來是對這個話題非常感興趣。
“誒，這個我剛好很擅長。不管是聲名在外的希臘神話、北歐神話，或者是沒那麼熱門的猶太教神話、凱爾特神話，這些我都讀過很多遍，甚至是被稱為神話學界難題的中國傳統神話，我也有所研究。”
我的興趣也被調動起來，因為這還是我第一次遇見興趣相投的人，之前和別人說起這些話題的時候，最終一定會演變成我單方面的講解。雖然我對科普也樂在其中，但沒有能一同探討的朋友，果然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真的嗎？我也非常喜歡這些，有時候經常會想，如果能夠把自己寫的故事也變成神話就好了。不過神話之所以是神話，就是因為它所反映的是遠古先民的神性思維，我寫的這種最多也只能算是靈異故事吧。”
程沐的語氣中包含着憧憬和失落這兩種複雜的情緒。不過從她的話來判斷，她似乎是一個會進行獨立創作的自由作者。
我對天育學園的招生標準早有猜測，程沐的出現讓我更加確信自己是對的。截至目前，在這所宣稱“天才育成基地”的學校中，我發現了太多無法與“天才”之名相匹配的同學，但他們往往在某一方面有着相當亮眼的成績。天育學園明明想要培養“全才”，卻招收了這麼多只在單一領域有所建樹的學生，這不得不令人深思。
“那個……同學？”
“啊，抱歉，稍微想到一些事情，所以發了下呆。對了，我還沒有進行自我介紹吧，我是穆子虛，雖然在1班的成績是墊底的，但如果你想找人聊閑書野史，我覺得自己應該能夠勝任。”
“好、好的！正巧我有幾個困擾了很久的問題……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看着程沐充滿期待的眼神，我偷偷鬆了口氣，話題的主動權已經被我牢牢握在手中。這樣一來，我的這部分任務應該就能圓滿完成了。
那麼接下來，我只需要默默等待合適的時機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