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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秋水雲成功制服司空問之後,4班事先埋伏在周圍的數支小組立刻趕到現場。把被綁成粽子的司空問交由他們看守,我聯繫上蘇綺礫,向她所在的位置趕去。

秋水雲邁着端莊的步子走在我身邊,一點也看不出剛剛在面對司空問時的慘狀。

“雖然我們一開始就保留了黑色銘牌在程沐身上的可能性,但你是什麼時候確定這一猜測的?”

忽然,秋水雲不着痕迹地向我這邊靠近,神神秘秘地向我問道。

“是程沐讓我回來幫你的時候。正常來講,即便是再好心的人,也不會在公平競爭的情況下主動把優勢拱手讓人吧?但她偏偏這麼做了,這很難讓我不往其他方面思考。而且,她口中的司空問是一個溫柔的人,如果她真的這樣認為,那就更加沒有必要讓我去幫你——所以她前後矛盾的表達中一定隱藏了什麼東西。”

“這可真是精細的語言分析,不愧是你。不過我在這方面一直都沒什麼天賦,大概是學不會了。”

秋水雲忽然開始唉聲嘆氣。

“這沒什麼好傷心的,我不是說過‘暴力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足夠可愛不就行了’嗎?”

“可是你不是讓我忘掉這句話嗎?”

“所以你就真的忘掉了?”

“因為服從命令是女僕的職責嘛。”

秋水雲吐了下舌頭,有點可愛。

“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麼活潑的人。在這次考試之前,我一直都覺得你會是那種比較沉穩的性格。”

畢竟我都沒怎麼見到過她的笑容。一直以來,秋水雲的身上雖然始終帶着小孩子般的靈動,但在待人接物方面,向來都表現得相當穩重。

“那是人設啦,沒想到吧?”秋水雲嘟了嘟嘴,似乎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還不是因為江月小姐下了死命令,讓我扮演一個成熟穩重的班長,我才不得不每天板著臉,結果她自己倒是在副班長的位置上摸魚摸得愉快。而且……如果不是小姐說‘可以像對我一樣對待穆子虛’,你可沒機會看到我這麼活潑的樣子。”

“哎?那可真是受寵若驚。”

“哼,知道就好,要給我心存感激啊!”

說好的像對待秋江月一樣對待我呢?女僕難道是這樣對待主人的嗎?

當然,這種話我是不敢說出口的。以今天短短十小時不到的接觸中我對她的了解,她極有可能是個小惡魔式的女孩子,如果一時沒有注意,說出了什麼不合適的發言,我多半會受到她借題發揮的捉弄。

對付女孩子可是我最不擅長的事情之一。

“啊,看到她們了。”

順着秋水雲的目光,我也看到了不遠處的蘇綺礫和程沐。秋水雲馬上恢復到她在人前一貫展現出的沉穩形象,並且稍微走在我的前邊,顯得我好像是隨從一樣的存在。

畢竟這次的合作名義上就是以4班為首。

“還順利嗎,蘇綺礫?”

“嗯,我和程沐聊得非常盡興。倒是你和穆子虛……身上全是泥,看上去贏得很艱苦。”

“你們把班長怎麼樣了?他不要緊吧?”

一看到我和秋水雲,程沐馬上緊張地詢問司空問的情況。司空問確實是一個受人愛戴的班長,在掌握人心這一點上,他做得比陳菲琳不知道要好多少。

“放心吧,以司空問的實力,我們還沒辦法奈何他,所以只是稍微限制了他的行動自由。等到1班的行動徹底成功,我們會拿走你的黑色銘牌,到時候自然會放了他。”

“你們的目標果然是銘牌啊……所、所以,穆子虛接近我的目的也是這個?”

程沐是個單純善良的女生,她似乎沒辦法接受被這樣欺騙,甚至快要哭出來了。

“這個……起因確實如此,但要從結果來說,和你聊天也真的讓我感到非常開心。如果我們的做法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向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大家立場不同,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但也正因如此——我不會把銘牌給你們的。”

程沐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絲毫沒有因為被敵人包圍而露出怯意。

面對表現得非常強硬的程沐,我突然覺得事情棘手起來。難得遇到一位聊得來的同學,如果強行奪取,恐怕這段友情就會到此為止吧。

於是場面就這樣詭異地安靜下來,蘇綺礫和秋水雲都把視線投向我,但我對此完全束手無策。

我就說自己完全不擅長應付女孩子嘛。

“哎?稍等……是班長?”

程沐的表情突然變得詫異,她雙手捂着耳機,似乎是司空問正在聯繫她。

“真的要這樣做嗎?可是……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程沐支支吾吾地回應,表現出為難的樣子,“……好,我明白了,我按你說的做。”

在做出決定后,程沐彎下腰,從褲管下面摸出了那枚屬於2班的黑色銘牌。

“班長他……讓我不要無理取鬧,說‘敗者就要有敗者的自覺’。所以銘牌……你們拿去好了。”

我可沒想過司空問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他該不會是那種真正的正人君子吧。

我想要確認一下。

“抱歉,我可以和司空問說幾句嗎?”

“啊,好的。”

程沐順從地把耳機取下來交給我,通訊馬上就接通了。

“司空問嗎?這裡是穆子虛。”

“果然是你,我早就該想到你的身份沒那麼簡單。”

雖然表面上好像是在試探我,但司空問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顧。

“隨你怎麼想,我只是想問問你為什麼要把銘牌拱手讓人。”

“很簡單,敗者給勝者獻上戰利品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我們不這麼做,你從程沐手上奪取銘牌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如果事情朝這個方向發展,大概還會讓她遭受不必要的傷害吧。”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吧?和外表的淡漠不同,你居然是個挺溫柔的人。”

“被男人這樣稱讚真的很令人反胃,我建議你收回前言。”

“我怎麼說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可不歸我管。”

“無聊,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就掛斷吧,我可不想再被噁心到第二次。”

司空問毫不遲疑地單方面掛斷了通訊。我聳了聳肩,把耳機還給程沐,她慌慌張張地接過去,重新佩戴好。

“那麼……秋水雲,之後就拜託你暫時幫忙看守程沐吧,我們差不多也該回去進行下一步作戰了。”

我向秋水雲告辭,準備回去參與對項瑾的圍剿。

“比起這個,我還有更好的提議,要聽一下嗎?”

“嗯?請講。”

秋水雲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她有着非常特殊的身份,無論做出怎樣的行動,身後都逃不掉秋江月的影子。這次圍剿司空問的作戰完全是我的主意,如果可以,我倒是也想聽聽秋江月有什麼高見。

“我會帶着程沐和你們一起去對付項瑾。和司空問比起來,項瑾其實才是更加麻煩的對手——這是我和秋江月的共同判斷。我不知道1班究竟為他準備了怎樣的大禮,但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如果這次沒能把他按死,之後4班可能就要面對來自2班的報復了——畢竟我們也參與到了針對2班的作戰當中。”

“所以你想要親眼見證項瑾被1班按死的時刻?”

“順便還能客串一下這次作戰的最後一道保險——放虎歸山可不是什麼好事。假如你們沒能戰勝項瑾,我可要親自動手了。”

原來如此。

如果我沒有曲解秋水雲話語之中的含義,那麼秋江月主僕顯然也是“非人計劃”的知情者,否則絕對無法做出這樣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