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有進步啊,小子。”

在戰鬥了幾個來回之後,我已經在司空問的絕對壓制下節節敗退,只能勉力支撐了。在一擊重拳之後,司空問迅速收回被我用雙臂擋下來的拳頭,又使出一記迴旋踢,抓住我因傷痛而無法快速做出反應的時機,成功擊中我的肋部。

嘶,好痛。

和表面上的書生氣質完全不同,這傢伙的力氣可真不小,我現在感覺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

但我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在司空問攻擊我的同時,秋水雲也配合著我的行動,從司空問的身後對他發動攻勢,讓他無法繼續對我追擊。

“穆子虛,從上次我就發現了,你難道沒有名為‘恐懼’的情感嗎?”

在抵擋住秋水柔的一次攻擊並把她逼退之後,司空問再次找上我,同時試圖用言語讓我產生動搖。

“你是想說我應該對你的武力感到恐懼?別開玩笑了,校方可是明令禁止暴力事件的,就算我們現在已經在越界的邊緣試探,但只要沒有證據,校方也拿你沒辦法吧?所以你是不可能讓我受到重傷的。”

“這就是你一直表現得非常從容的原因?”

在躲過了秋水雲連續的快速踢擊后,司空問抓住她後勁不足的機會迅速向我靠近,同時投來銳利的目光。他準備先把我搞定,然後再去專心對付秋水雲——這樣的戰術意圖已然顯露無疑。

首先襲來的是一記快速的直拳,直取我的頸部,然而在我做好閃避的準備后,拳頭的行進方向卻突然改變,改為類似里拳的出拳方式。這是司空問慣用的攻擊手段,能很好地迷惑對手,讓對手產生誤判,從而來不及躲避隱藏在幌子之下的真正攻擊。

很顯然,我現在就是那個被他玩弄的對手。我雖然早知道他會發動這樣的攻勢,但卻每次都無法做出正確的應對方式,到頭來只能選擇硬扛。

“咕!”

在最後關頭,我已經緊急選擇用雙臂擋住胸口,因此並沒有受到很嚴重的傷害,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使我向後倒去,後頸因此撞在身後的樹榦上,讓我感到了鑽心的疼痛。

不好,接下來一定是……

我的大腦在極短的時間內作出判斷,緊接着對身體下達了向右滾的指令。

“哦?”

司空問發出輕微的感嘆聲,與此同時,他一腳踩在我剛剛倒下的位置,泥水飛濺。要是被這一擊命中,我肯定免不了要在醫院裡躺好久。

緊接着,他踏進泥里的右腳向我這邊揚起,黑漆漆的鞋底伴隨着被帶起的泥水,立刻佔據了我全部的視野。

我下意識地緊閉雙眼。

“這下,你能感受到恐懼了嗎?”

預料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我睜開眼睛,發現司空問沾滿污泥的鞋底停在我面前,只要稍微再往前一點,他就能把我踩在地上。

……虧我還做好了反擊的準備,真沒勁。

“不好意思啊,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呢。”

我把頭稍微向右偏,使我的視線能夠剛好越過司空問的鞋子,與他四目相對,映入視野的是他一如既往氣勢逼人的目光。

但下一秒,那份逼人的氣勢中就產生了一些瑕疵,宛如玻璃上出現的裂痕,成了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污點。

“什麼?”

以臀部和右腿為支點,我的左腿用力踢向司空問支撐着全身的左腿,他馬上因為失去平衡而向右摔倒。從後方追着趕來的秋水雲迅速使出了類似腳跟韌帶絞的關節固定技,一舉把司空問制服。

“幹得好!”

“哼,所以你們覺得這樣就可以制服我?”

倒在地上的司空問顯然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發出不屑的嘲諷,然後開始劇烈地掙扎。在他堪稱怪力的掙紮下,秋水雲當場發出略帶痛苦的輕哼。

“那要是加上我呢?”

顧不得男女有別,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然後直接撲向司空問,連同秋水雲用來施展固定技的一條腿一起緊緊抱住,把司空問的雙臂束縛在背後。

“你是笨蛋嗎!抱得這麼緊,連我也沒辦法活動了啊!”

“沒辦法啊,不然他會跑掉的!”

面對秋水雲大聲的抗議,我回以理直氣壯的解釋。

於是,現場的情況突然變得尷尬起來,如果附近還有其他人,那他們一定會看到三個人在地上扭成一團的奇妙場景。我倒是沒什麼,雖然全身上下都在疼,但還沒到無法忍受的程度,然而秋水雲此時和兩個男生扭在一起,這可實在不怎麼好看。

司空問的力氣非常大,通常來說,被束縛住的一方會在纏鬥中跌入下風,但我卻感覺他隨時都可能掙脫。手臂傳來的劇痛讓我無法用上全部力氣,司空問眼看着就要從我的束縛中掙脫出來。

“快鬆手!我已經把他的腿捆住了!”

混亂中突然傳出秋水雲的喊叫聲,我精神一振,馬上稍微放鬆身體,以便秋水雲能順利把被我抱住的腿抽出去,從而獲得自由。

但能夠抓住機會的顯然不止秋水雲一個人,司空問也趁機解放自己的雙臂,向我打來一記刺拳。

“嘶!”

緊急關頭,我連忙抬起左臂擋住司空問的攻擊,整個人被打得跌坐在地,左臂好像被撕裂了一樣疼。

“你先忍耐一下,等我把他綁好就幫你處理傷勢。”

在司空問的雙腿被繩子緊緊綁住之後,他對秋水雲已經完全無法構成威脅了。秋水雲一邊繼續捆綁司空問的上半身,一邊叮囑我注意傷勢。

等等,這嫻熟的手法……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很快,司空問就被綁成了一個粽子,完工後的秋水雲拍了拍手,滿意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傑作,然後丟下司空問,來到我身邊。

“讓我看看……”秋水雲把我的衣袖挽上去,然後用一系列看上去非常專業的手法對我的左臂又揉又搓,“不像是皮肉傷哎,不會是骨頭受傷了吧。”

“不會吧,只是稍微有點疼,應該休息一會就好了。”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已經可以了,然後試着活動了一下左臂……

嘶,還是好痛。

“喂喂,你們兩個就這麼把我丟在這裡?就算想要秀恩愛,也不急於這一時吧。”

被晾在一旁的司空問似乎無法接受自己被無視的現狀,開始在我們之中尋求自己的存在感——這當然是開玩笑的說法。事實上,他接下來應該打算用黑色銘牌作為誘餌,然後趁我和秋水雲放鬆警惕的時候發動反擊。

可惜,這些全都在我們的預料之中。

“因為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你啊,司空問同學,而且……我們又不是情侶,哪裡有恩愛可以秀?與其在意這些小事,我覺得你不如思考一下自己失敗的原因。”

“你想表達什麼?站在勝者的角度嘲笑我?我確實沒想到自己會被這種像小孩子的遊戲一樣亂來的方式打敗,但你們真的確定我已經失敗?”

司空問完全不像是被捆成粽子的階下囚,那不屑一顧的態度就好像在嘲笑我們的無知。

不過,他的這個態度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想。

“所以才讓你反思一下自己失敗的原因啊……”

我故作無奈地攤了攤手。聽到我的話后,司空問的眼皮突然不受控制地跳動了一下。

“哦?看來你已經想到了。沒錯,我們之所以不急着處理你,就是因為你已經沒有用處了,從我們知道2班的黑色銘牌在那個女生身上之後,你的結局就已經註定。我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抓住你,只要拖住你足夠長的時間就夠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會對我們之後的作戰產生威脅,我們甚至都不用費盡心思去想辦法制服你。”

哇,秋水雲真是說出了非常帥氣的發言。

“……大意了。所以程沐怎麼樣了?你沒對她使用暴力吧?”

雖然語氣上是詢問,但司空問用銳利的視線瞪着我,有種一言不合就把我揍扁的感覺。

就像程沐說過的那樣,看來司空問真的很珍惜自己班上的同學。

“當然沒有,負責抓捕她的是我們班上的蘇綺礫。你應該知道,她和程沐一樣,是一位和“暴力”二字絕對扯不上關係的文學系少女。”

“喂喂,我怎麼覺得你在指桑罵槐?暗示我是個暴力狂?”

秋水雲迅速地向我貼近,投來不懷好意的眼神。

“不不不,我可沒有這個意思。而且暴力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足夠可愛不就行了嗎?”

秋水雲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僕。在她身邊,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放鬆心情,開一些平常不會開的玩笑。

“是、是嘛,這句話我會原封不動地轉告‘她’哦。”

“請務必忘記我說的話。”

我馬上義正言辭地阻止她這個無理的決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無徵兆地,司空問開始大笑,就好像自己才是獲勝的一方。

“我真的沒想到,1班和4班居然在私下有這麼好的交情。而且,穆子虛,你似乎比我預料的更有意思,真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和你正面較量。”

“……較量就免了,如果是合作,我倒是很感興趣。”

揉搓着痛得已經快要失去知覺的左臂,我趕緊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