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大雪，由於雪后的路面比較濕滑，校車開得很慢，用了至少比平常多出一半的時間才到達商業區。
“大成功！果然沒有什麼人耶！”
夏眠大喊大叫，拉着艾可一起衝出車站——真希望她的舉止能像今天的穿衣風格一樣成熟。
“喂，小子虛，行程是怎麼安排的？”
“讓我看看……我們首先要去的是沙爾購物中心第三層，目標是滑雪時要穿的衝鋒衣和貼身運動褲，之後要下到第二層，防水手套、帽子和防風鏡也是滑雪的必備品。除此之外，還有透氣性好一些的長襪，滑雪的時候如果襪子不合適，滑雪板可是會變得遲鈍的。啊，對了，你們女生應該會常備防晒霜吧？這個東西也是滑雪的時候必須準備的。”
我打開手機里的備忘錄功能，逐條檢查需要購買的物品。
“誒誒？為什麼還要防晒霜？”
艾可一蹦一蹦地來到我面前，對我眨了眨眼睛，眼神中充滿了疑惑的含義。
“因為雪地的反光性實在太好了，即便是在陽光不太強烈的冬天，如果因為輕視陽光和雪地反光對皮膚造成的雙重傷害而沒有好好準備防晒工作，那也一定會被晒黑的。”
“哇，感覺穆子虛好專業啊，我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哎。”
“不……只是提前做好了相關的攻略而已。畢竟我是發起者，如果不做好充分的準備，到時候可是會丟人的。”
“喔！那目標就是沙爾購物中心啦！”
艾可又蹦蹦跳跳地回到夏眠身邊，兩個人打鬧着前進。
真好啊。
“真好啊，她們好有活力。”
陳菲琳小聲地說出和我相同的感慨，這讓我微微為之側目。
“如果羨慕的話，你也可以加入她們的，把我丟下也沒關係。”
“那就算了，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換句話說——你能想象出我和她們一起蹦蹦跳跳的樣子嗎？”
聽了陳菲琳的話，我嘗試想象了一下……
好吧，她是對的，我確實無法想象出那樣的光景。
“抱歉，是我錯了，你還是留在後面和我慢慢走吧。”
“什麼啊，你這個遺憾的語氣……如果一定想看到我活潑的一面，你可以試着對我下達命令，說不定我就會去做出嘗試呢？”
“嗯？”
陳菲琳說出了我意料之外的發言，讓我有點摸不着頭腦。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可以算作是你的‘下屬’吧。所以……如果是你的命令，我可能會不問緣由地去執行……也說不定哦。”
“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戲弄我嗎？”
“我可沒這麼說過。怎麼樣，不試試看對我下令嗎？”
“不，還是算了吧，按照你喜歡的方式行動就好。”
不知為何，我從現在的陳菲琳身上感到了一種奇妙的危險，不同於生命受到威脅時的恐懼，而是無法言明的另一種層面上的感覺。
於是，我下意識地否決了她的提案。
“喂！你們兩個在後面悄悄說什麼呢！該不會是在調情吧！”
突然，已經跑到前方很遠處的夏眠回過頭，雙手在嘴邊圍攏成圓形，發出了大聲的呼喊。
“才沒有！”
我和陳菲琳異口同聲地反駁。
走了不到十分鐘，沙爾購物中心就出現在我們的視野範圍內。這裡屬於校內的中高端購物廣場，入學以來我只來過一次——也就是夏眠剛剛提到的那次。
那是我和蘇綺濼、蘇綺礫、夏眠、艾可她們第一次出來玩的時候，大家在這裡給我挑了入學之後的第一套常服。
不知不覺，一個學期就這樣過去了。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我還是要感嘆……沙爾的裝修真的很有格調。”
是類似北歐風格的裝修風格……吊頂、牆壁和立柱都是潔凈的白色，輔以表面塗了白漆的木製飾物，以及隨處可見的純黑色櫥窗，整個建築和裝潢都顯得線條分明，到處都充滿着小資氣息。
“嗯，聽說設計者是天育學園的第一批畢業生，接受過前任理事長的親手栽培，後來成了國際知名的室內設計師。”
陳菲琳在一旁做出補充，還若有若無地瞟了我一眼。她對這所學校的了解遠遠超過我，在空閑的時候，我應該要向她多多請教才行。
“哼哼，這麼空曠的沙爾我還是第一次見，簡直就像是被我們承包了一樣嘛！”
“安靜啦眠眠，小心被工作人員當成怪人哦。”
保持着前二后二的隊形，我們直接上了三樓，直奔衝鋒衣的售賣區。早在出發之前，我就事先讓大家準備好了自己的尺碼，採購工作因此進行得非常順利。
僅僅半小時后，我們便完成了選擇款式、付款、取貨的全部操作。然而，當我們準備前往其他區域時，卻在樓梯處遇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貴安，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1班的諸位。”
秋水雲穿着黑白相間的洛麗塔式裝扮，向我們行了完全看不懂的禮節——應該是什麼貴族人家的規矩吧。跟在她身後的秋江月穿着盤扣式的長風衣，微微彎了下身體，向我們點頭致意。
如果仔細觀察，我越看越覺得秋水雲的裝扮和歐式的女僕裝有些相像，只是花紋的複雜程度上升了不知多少倍。
“好巧啊，4班的兩位……你們也是來採購的？”
“沒錯，之前從學生會得到了滑雪場的門票，我們因此來準備必需的物品。”
秋水雲彬彬有禮地回答，一點也看不到和我單獨相處時的那個小惡魔的影子。
“哎，真的嗎？我們也是為了這個來的。我們準備後天去滑雪，你們呢？”
夏眠是個天生的自來熟，她馬上興奮地向秋水雲詢問行程安排。
“真是太巧了，我們也準備在後天去，說不好能在滑雪場再次見到諸位。唔，時間寶貴，我們先行告辭，如果有機會，希望後天能夠再和諸位聊天。”
秋水雲向我們鞠躬致意，和秋江月一起邁着優雅的步子，不緊不慢地從我們身邊走過。
“哇，秋水雲一定是哪個大家族的千金吧，感覺她的禮儀好複雜，我完全看不懂哎。”
等到秋水雲和秋江月走遠，艾可輕聲發出感嘆，聲音中帶有由衷的羨慕。
“醒醒啦，我的艾醬現在已經很可愛啦，用不着羨慕別人喲。”
夏眠從後面一下子抱住艾可。
“真、真的嗎？”
“真的喲。”
“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呦。”
“真的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真的喲。”
“你們兩個給我等下……情人節是下個月，別這麼急着秀恩愛啊……”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出聲打斷她們。
“什麼啊，人家才不是百合！眠眠，你也趕緊說兩句。”
艾可氣鼓鼓地大聲反駁我，同時試圖把夏眠也拉入她的陣營。
“呃？這個……我覺得沒什麼不好啊。”
夏眠似乎被嚇了一跳，一反常態地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手指悄悄撓着側臉。
“哎哎哎哎！？”
被夏眠單手抱在懷裡和艾可發出分貝驚人的尖叫，如果是在外界，我想她大概能夠憑藉這聲尖叫申請到一項世界紀錄吧。
一項名為“最高分貝尖叫”的世界紀錄。
不過，艾可似乎覺得這還不夠。她雙手不住地拍打夏眠抱住她的左臂，氣鼓鼓的嘴裡發出“嗚嗚嗚”的抗議聲音。
“好啦好啦，逗你的，我這種鋼鐵直女怎麼可能是百合嘛。”
“真、真的嗎？那你證明給我看。”
艾可小聲的嘟囔，微微回過頭，眼睛偷偷看向夏眠。
“哎呀，這個可不好證明呢，讓我想想……啊，有了！小菲琳，把小子虛借我用一下唄？”
等等，為什麼會突然扯上我？
面對夏眠的請求，陳菲琳並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向左跨了一步，把我從身後讓了出來。
“呃……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向艾醬證明我是異性戀啦。”
夏眠鬆開抱住艾可的手，氣勢洶洶地走向我，臉上掛着莫名的笑意。
……一種不妙的感覺從我心底油然而生。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啦！”
在夏眠走到我面前的瞬間，艾可突然從後面抱住她的腰，聲音中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