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月14日這天，我和陳菲琳、夏眠、艾可組成的四人小隊起得非常早。因為套票的時間限制是四天三夜，為了不浪費第一天的時間，夏眠也掙扎着爬了起來，並沒有再次上演前幾天的賴床戲碼。
托她的福，天才剛剛亮，我們就已經坐上了校車。
和學校其他區域的位置不同，滑雪場位於主校區東北方向的一座小島上，通過一條跨海大橋和主校區所在的島嶼相連。校車的路線是繞島一周的環線，並不經過滑雪場，因此我們需要先去往娛樂區，然後換乘在娛樂區和滑雪場之間來往的大巴。
“哎呀，有點冷呢。”
下車之後，艾可用厚厚的手套捂住凍得紅紅的臉，嘴裡呼出一連串的白氣。
“要我幫你暖一暖嗎？”
聽到艾可的抱怨后，夏眠鬼鬼祟祟地向她靠了過去。
“啊，我自己沒問題的。”
大概是被夏眠前兩天開的玩笑嚇得不輕，艾可連連擺動雙手表示拒絕。
“如果感覺很冷，那就趕快去大巴車站吧，車上是有暖氣供應的。”
“好主意呢，小菲琳！”
換乘的大巴車站距離校車車站並不遠，大概只有三分鐘的路程。夏眠和艾可在前方一邊跑一邊催促，我和陳菲琳也不得不因此加快腳步。
今天的運氣不錯，當我們抵達車站時，剛好有一班大巴準備出發。我們選擇了比較靠前的位置，艾可和夏眠率先坐下，我和陳菲琳則坐在她們後面的一排——我靠窗，陳菲琳挨着過道。
車上的乘客不多，只有六個人，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應該是其他年級的前輩們吧。
也對，以一年級各班目前的收入情況，我們還難以支持滑雪場的消費。如果不是因為從學生會得到了免費的門票，我們幾人恐怕也只能對滑雪這項運動望而興嘆，然後選擇在宿舍里呼呼大睡吧。
“咦，是陳菲琳嗎？早上好。”
我們剛剛上車，坐在靠後位置的一位女生就突然看過來，熱情地朝陳菲琳打招呼。那是一位扎着丸子頭的可愛女生，如果僅從外表上來看，感覺也就是高中生的年齡，完全不像來自高年級的學姐。
“早上好，初佳學姐，沒注意到您也在車上，不好意思。”
本來已經坐下的陳菲琳又站起來，然後向那位叫做初佳的學姐鞠躬。
“不用這麼客氣啦，現在又不是工作時間。啊，左邊這位是穆子虛吧？我記得你，上個月的時候，你在考試中的表現非常精彩。”
“哎？您居然知道我？”
真是讓我大吃一驚，我可不覺得自己在學校里有什麼名氣。
“真的是，你們一年級的……怎麼一個個都和老頑固一樣死板？張口就是尊稱。直接叫我初佳就好，記住了沒？”初佳學姐似乎因為我的稱呼而感到生氣，“對了，你大概還不認識我吧，我是學生會現任的副會長之一，負責內勤相關的工作，所以沒怎麼在新生面前露過面。”
原來是學生會的人，這樣就能解釋得通她為什麼會知道我在考試中的一些表現了。
“哦，初佳學姐……早上好。”
“唉，真拿你們沒辦法。好吧好吧，隨你們怎麼稱呼。不過，穆子虛同學，你應該有收到學生會發出的邀請函吧？我想稍微了解一下沒來參加面試的原因——我最討厭放人鴿子的人咯？”
說著，初佳學姐眯起眼睛，溫和的目光慢慢變得鋒利。不愧是這所學校里的學生會副會長……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這個，大概是因為……我覺得自己沒有相應的能力吧。”
“哦？就這點原因？”
初佳學姐的表情突然玩味起來。
由於信息方面的嚴重差距，我並不知道學生會對我的了解能夠達到怎樣的程度。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學生會在考試中並沒有採取包括但不限於監控和竊聽等方式的、任何可以直觀獲得考生信息的手段，所以我的具體行動沒有任何暴露的可能。
……在沒人告密的前提下。
然而事實上，天育學園學生會的現任會長是秋江風，而在第二次排位考試中和我有過密切合作的4班，正是由他的妹妹秋江月所領導的班級，我並不能保證秋江月會對我在考試中的表現守口如瓶。
因此我打算稍微試探一下。
“那麼……初佳學姐認為我在考試中的表現究竟好在哪裡呢？我一直以來都比較缺乏自信，因此很希望能得到一份中肯的評價。”
“是嘛，那直接告訴你也無妨，因為答案非常簡單——你是那次考試之中僅有的一位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人。為了確保考生的人身安全和心理健康，我們在給所有考生配備的裝備中加入了能對身體各項數值進行檢測和監控的系統，從最終的圖樣中來看，你具有極強的心理素質——這是某些高強度工作所需要的必備素質。”
初佳學姐展示出自己的手機，頁面上顯示着各式各樣的折線圖，她點開其中的一張峰谷差極小的圖片，左下角標註的正是我的名字。
“這樣啊，我還以為自己……或許在某個方便有着不得了的才能。”
我故意做出失望的樣子，撓了撓自己的頭髮。
“別輕易失望。即使是學生會，我們也不能在考試中進行全方位的監控，除去這個系統之外，能夠獲取信息的渠道就只剩口頭詢問了。在這種條件下，我們可沒那麼容易找到可用的人才，因此每一個潛在的人才都彌足珍貴——否則我們才不會專門設置一個負責數值分析的部門呢。”
還有這樣的部門嗎？學生會還真是全面。
“原來如此，學生會也很辛苦啊。”
“是啊，所以呢？你的答覆是什麼？”
初佳學姐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然後繼續對我追問。
“呃……什麼答覆？”
嘖，我還以為能糊弄過去呢。
“當然是要不要加入學生會的答覆。”
“這個……抱歉，我的回答依然是拒絕，原因也是一樣。如果我記得沒錯，一年級的學生在整個學年的任何時間裡，應該都可以向學生會遞交入會申請吧？所以如果我能在今後的考試中找到自信，一定會向您正式提出申請。”
“你可要想好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就算你以後還能夠入會，也沒辦法獲得現在的優待——在第一學期就能加入學生會的新生，我們一般都會直接授予很高的職位。”
初佳學姐似乎並不准備放棄，繼續用半威脅半誘惑的口吻進行勸說。
在這種時候，如果我沒能斬釘截鐵地拒絕她，她一定會像聞到鮮血的猛獸一樣繼續圍攻過來吧？
因此，我決定毫不遲疑地對她的邀請予以回絕。
“不，我認為如果是真正的人才，即便初始時的起點較低，也能在最終獲得與才能相配的地位和待遇。”
“雖然我很想表示遺憾，但不得不說，你確實說出了相當帥氣的發言。在今後的考試中，我希望你能展示出和這個發言同樣帥氣的才能。”
“承您吉言，我會努力的。”
結束了和初佳學姐之間的對話，我剛準備鬆一口氣，卻發現坐在我前面一排的艾可和夏眠在悄悄說著什麼。如果是普通的悄悄話也就算了，但我好像在裡面隱約聽到了我的名字……
那我可不能錯過她們的談話。
這樣想着，我側過身子，把左耳探過去，準備偷聽她們接下來要說的內容。陳菲琳坐在我的右手邊，擺出這個姿勢的我剛好面向她，因此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鄙夷。
那絕對是在鄙視我吧……
“穆子虛？”
“啊？在！”
我嚇了一跳，馬上把身體坐正，收回準備偷聽的耳朵，目不斜視地看向正前方的車載電視。
“你剛剛準備偷聽吧？”
“不，完全沒有，我是在偷看陳菲琳。”
“嗯？”
被無端牽扯進來的陳菲琳一臉疑惑地看向我們。
“小菲琳，他說剛剛在偷看你誒，我們幫你懲罰他好不好？”
“好啊，請便。”
陳菲琳很乾脆地點頭，然後站起來，坐到了過道另一邊的空位，把我旁邊的座位讓出。我深感不妙，想要從這裡逃脫，卻因為坐在靠窗的位置而沒能來得及離開。
於是，夏眠馬上佔領了陳菲琳剛剛坐過的位置，對我伸出了魔爪。
“哈，就讓我來試試小子虛怕不怕癢吧！”
不！求求你放過我啊！我超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