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蜘蛛的出現,無疑是在跟林東汐和野加奈提個醒——此刻起,已經進入到裘裘的領域。

“我們需要找到4318號寢室,才能找到裘裘。”

林東汐憑着記憶,找到剛剛離開的位置。被破壞的牆已經復原,4318號寢室已經不在原地。

幻境的空間是多變的,前一秒可能還在一樓,回過神就會發現自己在頂樓。

“我們不要離得太遠,這裡很危險,稍不注意就會遇到奇怪的東西。”

於是林東汐和野加奈貼肩而行,在漫長的走廊摸索着。

“哼哼哼~”

一路上都能聽到這樣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慄。

“野加奈老師,之前你進入幻境后,是如何找到裘裘的?”

閑來無聊,林東汐忍不住開啟話癆模式。

“我覺得這條走廊沒有盡頭,我們一直走下去只是浪費時間。要不我們反向思維,嘗試逃出去,說不定就會被指引到4318號寢室。”

“你說得有道理。”

林東汐滿意地點點頭,愣了一秒鐘,藉助手機微弱的光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裘裘?

不!

那種笑容,絕不是善良可愛的女孩的模樣。看似平和,卻暗藏殺機。

“你居然又能進入到我的領域,這不是巧合,你應該找到了某樣東西。”

“不光是我,野加奈老師也來了。”

林東汐見機抓住裘裘的手臂,但抓住的,卻是空氣。

“我知道你們要幹什麼。你們都是壞人,想讓我離開這兒,離開安全的地方。”

人格分裂者,大多遭受過童年暴力。另一重人格的覺醒,是為了保護軟弱的本格。

本格缺乏勇氣,那麼就會誕生新的靈魂,具備勇氣,完美和本格形成互補。但新誕生的人格往往具備攻擊性,對待外界一切事物都充斥着懷疑和戒備。

裘裘另外一重人格展示出的,完全就是一名殺手形象。

林東汐背貼着牆壁,避免四個方位都暴露在敵人攻擊範圍。

“怎麼?不敢和我正面打一架?”

林東汐想把裘裘激怒,後面要做的,就是用一場戰鬥來結束。

沒有任何動靜,這裡彷彿成了無人區。

——對了,我還有清鈴。

柜子里的清鈴是在進入幻境之前找到的,說明那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在幻境中可以不相信任何人或物,但在真實世界,所見所觸的一切,定是真實存在。

那是裘裘的本格留給野加奈的線索,她一定也受夠了漫無天際的囚禁生活。

對於她的另外一重人格,生活在這兒,是對本格的保護,殊不知裘裘更嚮往的,是自由的生活。

為了自由而戰。

多少和平軍為了自由犧牲在戰場上。

他們是英雄,他們的名字將會永久記錄在通天高的慰靈碑上。

現在,林東汐為了她人的自由,拿出了清鈴。

他不知道這件影器,同時也是法器有沒有用。既然裘裘的另外一重人格對它如此在意,側面反應了它的重要性。

“你要的東西在我這兒,如果再不出現,我就毀了它。”

大地開始震動,林東汐反而興奮起來。

——如我所料。

“把它還給我。”

裘裘小巧的臉蛋出現在林東汐面前,帶着邪魅的笑容,如果沒有這抹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看起來就是非常可愛的女孩。

“你打贏我,東西就是你的。”

“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反悔!”

裘裘打了個響指,周圍變得明亮起來。走廊變得支離破碎,很快又開始重新組建。

當林東汐重新睜開眼,所站的位置在草地上。後方是20餘米高的瀑布,側面有竹林和叫不出名的樹。正前方是裘裘,以漂浮的姿態,又由於小巧的緣故,看上去真的像是幽靈。

“嗯~這裡確實很適合決鬥。有山有水,你以前經常來這兒嗎?”

“這是存儲在我大腦中為數不多的記憶場景。如果你想,我還可以把戰鬥的場景切換到學校。只是學校太大了,我無法展示完整。”

“你們倆共用一個身體,應該有不同的名字吧。”

“嗯,我叫尛。”

“饃?看來你也是個吃貨呀。”林東汐笑道。

“愚蠢的人,怎麼能明白我的意思。廢話少說,等我打敗你,就算你不想把清鈴交出來,我也會從你手中奪走。”

——嗯~確認過眼神,是戰鬥的氣息。

也不知道野加奈老師那邊是什麼情況。

另一邊……

野加奈發覺林東汐走失后,沿着走廊不斷奔跑。她覺得這條走廊一定有盡頭。

沒錯,她屬牛的,愛鑽牛角尖,也是死腦筋。認準一件事,即便是錯誤的,也會一直做下去。

畫面轉到深林僻谷。林東汐和尛已經打了起來。

她的手中也拿着清鈴,林東汐現在知道那是幻境誕生的產物,無法發揮出影器的作用,心中也有了底氣。

“貓咪,小灰!”

漂浮在半空中的尛招呼出一隻大貓和獵狗,體積比豹子和藏獒還要大不止一倍。

——如果不解決掉本體,這些召喚的產物沒辦法清理乾淨。

“你有你的貓咪小灰,我有我的小左小右。等等……好像小左小右聽起來太普通了,一點也沒震撼力。我要取個霸氣點的名字……”

林東汐攤開手,對着自己的雙手自言自語。

——那個人怕是個傻子吧。

尛漂浮在貓咪和小灰中間,對林東汐的行為表示不解。

“乾脆叫大黃和二花!記得以前在老家,爺爺養過兩條大狗,霸氣得很,經常追着我滿村子跑,它們的名字就叫大黃和二花。小右對應着力量,小左對應着敏捷,就讓小右作為大哥,保護小左。行了,你們今後就叫做大黃和二花!”

大黃和二花對它們的名字十分不滿,配合默契的拽住林東汐的衣領,好似在質問他,為何要取這麼傻吊的名字。

“你在表演小品嗎?”尛怒喝道。

“啊——並不,我只是在做戰前準備。”

“像你這種人,是如何活到現在?”

“或許是靠運氣吧。”

野加奈說過,裘裘的另外一重人格殺害過非常多的影將。住在她家附近的影將都被清光了。她的厲害之處不僅僅是幻術,而是能夠覺察到影將的存在,無論如何隱藏氣息,都逃不出她的感知。

“呵,運氣?那麼今天,你的運氣將會戛然而止。”

貓咪和小灰同時對林東汐發起攻勢,林東汐退到竹林,那裡可活動空間不大,可以限制大貓和獵狗的活動。

和幻象生物打架只會白白浪費體力。

獵狗埋頭衝擊,所到之處,竹子攔腰折斷。

目標不見了,就在它們眼前消失。獵狗開始用它出色的嗅覺尋找目標,大貓趁機偷懶,趴在地上舔舐着肉墊。

——怎麼回事?

尛也加入到尋找的隊伍當中。

她剛進入竹林,鋒芒從天而降。

“雕蟲小技,還想傷我!”

尛在空中側過身,大馬士革刀從她的眼前穿過。沒等她高興太早,林東汐藉助竹子的彈力,幾乎一瞬間就出現在尛的面前。

奧義,影舞葉。

林東汐貫徹八方的copy理念,憑藉記憶,對動漫中出現過的招數進行模仿。普通人做不到,影將可以。

在距離地面還有兩米的高度,林東汐抓住竹子,整個人翻轉180度,以腳作為攻擊主體,壓住尛的腹部,直至落地。

裂!!!

大地為之一震,尛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壓倒在地。

林東汐當然不會以為這就結束了,對方可是連野加奈都忌諱的人物。

“好疼,嗚嗚嗚……”

——哈??

裘裘趴在地上打滾,沒穿鞋的小腳丫裸露着。

“啊——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經變回來了。剛才你的身體被另外一重人格控制,野加奈老師說必須要打敗她,才能解除幻境,所以我才……”

“原來是這樣。”

裘裘猛地抬起頭來,露出猙獰的臉。

——不好,上當了!

已經晚了。

尛上演了一出好戲,假裝切換裘裘的人格,讓林東汐放棄進一步攻擊,從而吸引他靠近自己身邊,完成反擊。

挺拔的竹子變得像鞭子一般柔韌,捆綁住林東汐的四肢,將他提至半空中。大貓和獵狗在底下發出低沉的嘶吼,即便知道它們不是真的,就算被啃咬,也不會真正造成啃咬的傷口。

可是,未知的一切都是恐怖的,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想嘗試被野獸啃咬呢。

“再給你一次機會,主動把清鈴交出來,我會讓你離開幻境。要麼等我主動來拿,那麼你將會永久囚禁在幻境中。”

“哈哈哈……”

尛面露不悅,“你笑什麼?”

“說白了,你的幻境領域只局限於4公寓罷了,讓我永久待在幻境之中,是不可能的事。我還有夥伴,倘若我失蹤,他們一定能找到我。這是對同伴的信任,所以我才敢肆無忌憚的來找你。”

“沒有清鈴,他們不可能找到進入幻境的方法。”

尛對此深信不疑。

“嗯……怎麼說呢。他們不像是會遵循事物本身規則的人,與其尋找進入幻境的入口,我覺得他們更傾向於把整棟樓都拆掉。”

“閉嘴!死到臨頭還要嘴硬。”

——我分明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林東汐無語的閉上眼睛,再睜開,尛已經朝向他飄來,如同小惡魔拿着三角叉。

“做決定吧!是你自己主動交出,還是我親自來拿?”

“我的雙手都被你捆綁住,想主動拿,也沒法做到!”

“閉嘴!死到臨頭還要嘴硬。”

“……”

——要問這個世界比和女孩交流更艱難的對象是誰,那一定是小女孩!

“那你要我怎麼做嘛!”

林東汐的語氣中透露着無奈。

難!

真是太難了!

完全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相互交流的困難程度,就像人類要理解蟲蟻的行為。

“我要你主動把清鈴雙手捧上奉獻給我。”

——已經沒法交流了。

大黃不受控制,強行將竹子折斷,伸手進口袋,將清鈴拿出。

“這是你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我有個要求。”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當然有,只要我想,立馬可以捏碎清鈴。”

這是一句威脅的話,其實林東汐也沒信心可以毀壞影器。

尛的眼珠子轉動着,這是在思考的表現。

到底是小女孩,一顰一笑一動作,都能反應出她的內心活動。不像大人那樣擅長偽裝,這對林東汐來說是好事。

“那好,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希望你能解放裘裘,她應該生活在自由的世界,你以為你在保護她,實則不然,讓她長期生活在溫室中,她沒法判斷世間的善惡。”

“你什麼都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尛癲狂地雙手抱頭,不斷搖晃。

“我是在保護她,讓她免於父親的毆打,母親的責罵。讓她安穩的睡在街頭,不被野狗追逐,流浪者騷擾。影將是危險的物種,我讓她免於與他們見面。因此,她才能活到現在,全都是因為我。”

“所以你殺害了她的父親、母親,殺害了野狗、流浪者。直到她被親戚收養,你又殺害了住在親戚家附近的所有影將。”

尛的聲腔發出無法形容的奇怪笑聲,她緩緩抬起頭,天空頓時烏雲密布。

“沒錯,是我殺了他們。她的軟弱,讓我的身體受到傷害,最好的共生方法,是讓我接管她的身體,只有這樣,我才不會再受到傷害。”

“不管我是否交出清鈴,恐怕下場都和那些被你殺害的人一樣。不僅是我,你也沒打算放過野加奈老師對吧。對你而言,一切想要解救裘裘的人都是敵人。”

一條青色巨蛇悄無聲息的靠近林東汐,在竹林的掩飾下,很難發現這隻龐然大物。

“是的,你們對我而言是威脅。我剛才提出讓你主動交出清鈴,只是無聊的取樂。我有太長時間沒見過活人,昨晚要不是她強行出現,求我放過你們,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和我說話?”

“你這句話並未讓我恐懼,反而加深了我想要救出裘裘的決心!”

大蛇俯衝而下,尛的嘴角微揚。

——結束了。

氣氛乍變!

看見大蛇倒在腳下,尛的笑容漸漸消失。

林東汐以掰斷右腳為代價,從韌性十足的竹鞭脫身,躲過大蛇的攻擊,右手毫不客氣地貫穿了大蛇的腦袋。

瀟洒一甩,大蛇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