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醫院就在學院隔壁,在向住院部的保安出示了證明后,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奧莉爾特所在的病房前。
房門上並沒有掛着“謝絕會客”的牌子,所以碧卡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
“請進。”
令人意外的是,從裡面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打擾了……”
推門而入,碧卡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床前的中年男人。
“防衛官?”
理所當然,對方正是奧莉爾特的父親,防衛官斯帕羅•羅賓,看到碧卡之後,他對着兩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對方的氣色比起之前看見的好了很多,大概是因為這幾天沒有什麼緊急事務,女兒的傷情也趨於安定的關係。
在少女們進門后,防衛官很快就轉身離開了病房。
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前,碧卡發現床頭的花瓶里已經插上了一束鬱金香,正如星凜所說,會給病人送這樣的花是非常少見的,恐怕是這位父親按照女兒的喜好送來的吧。
病床上的少女緊閉着雙眼,皮膚略顯蒼白,不過嘴角掛着淺淺的微笑。
‘是在做着美夢嗎?’
會是抱着“凱撒”午休的夢?還是與自己一起舉辦茶會的夢境?注視着友人安靜的面孔,碧卡開始胡思亂想。
“莉特……”
有很多事情想要和你傾訴。
對於剩餘的未來的擔憂。
將自己染成黑色的恐懼。
明明說過要幫助別人,但是卻傷害了別人的苦惱。
想要傾訴的話語……
‘但是——那只是任性而已吧?因為莉特自己,也是在苦惱着的啊。’
感覺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怎麼了,小凜?”
少女右邊的黑髮又滑了下來,稍微遮住了一點眼睛,她用輕細的聲音對碧卡鼓勵道。
“不要太擔心了,奧莉爾特同學已經沒事了,如果現在讓她看到碧卡同學懦弱的樣子,反而不會開心的吧?”
強硬地將稍微有點溢出的眼淚擠了回去,碧卡猛地點頭。
也對,現在是莉特的中場休息時間,那自己要連同她的那份一起努力才行。
打定主意等會去求朱雀好好鍛煉自己的時候,碧卡感覺到口袋中的終端發出了震動。
進入病房之前就已經調整成了靜音模式,不過這個頻率的話,應該是短信。
“千小姐的短訊……唉?”
收到了令人意外的訊息。
“姆……小凜。”
轉向身邊的另一位友人。
“怎麼了?碧卡同學。”
“能夠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
“教官……”
感覺到有人呼喚自己,“ACE”睜開了雙眼。
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隔着鈦合金的圍欄,橙灰色短髮的少女在另一端呼喚着他。
“碧卡?”
稍微有些意外,雖然很合理,但是依舊讓人感到有些意外。
“教官,是晚飯喲!”
少女晃了晃手中的便當盒。
“抱歉呢,因為比較倉促,所以讓小凜幫忙直接用宿舍里剩下來的材料做了一些料理,雖然也可以選擇外賣,不過果然還是想讓教官吃地好一點。”
便當的組成相當地豪華,裹上麵粉炸得黃金髮亮的蝦,包裹在菜葉中的新鮮魚肉,切地恰到好處、精心烹制過的肉,放在末世的話是一介士兵絕對吃不到的美味。
“謝謝。”
無論怎麼樣,在保證了分量的情況下,“ACE”都是無話可說,沒想到千所說的送飯的人竟然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不對,正是因為知道自己認識她,所以那個女研究員才會讓她來送的吧。
一口一口,迅速仔細地咀嚼着飯菜,很快剩餘的料理就被消滅殆盡。
“哼哼,怎麼樣,小凜可是料理社團的精英成員,她做的東西可是連口味刁鑽的莉特都會稱讚的哦!”
少女驕傲的樣子彷彿做出料理的是她自己一般,不過——
“感覺好像在哪裡吃過。”
而且是最近吃過的,有點像是偶爾會來公園的那位少女所做的細緻料理。
“啊!”
“怎麼了?”
將空空如也的便當盒收好,遞還給碧卡,少女在看到盒子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麼被嚇到了一樣。
“那個……忽然想起來,教官現在用的便當盒是我自己的呢。”
碧卡有些不要意思地擺弄着自己的頭髮,直到剛才她才想到了這件事。
“……抱歉。”
雖然並不管他什麼事,但是這種涉及到少女情節的事情還是老實道歉為妙,這是“ACE”從以前的友人那邊得到的教訓。
“不對,我才應該向教官道歉。而且……謝謝。”
“?”
不理解少女為什麼忽然道謝。
“是教官救了莉特對吧?聽千小姐說過了,如果沒有教官的話……總之非常感謝。”
“沒什麼,畢竟是可愛的學生拜託我的。”
“嗚嗚,又這樣說!教官才是,明明只是個普通人……雖然有那麼一點點不普通啦,但是依舊只是人類對吧?明明是這樣,卻毫不猶豫地讓自己深陷險境,那份勇氣的來源到底是什麼?我也可以像教官……像‘ACE’一樣變得那麼強大嗎?”
“……”
“ACE”自己也不知道,這個身體的內在還能不能算是人類。
雖然只有親眼見過一次,但是“奏者”的力量依舊給“ACE”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或許這個世界並不需要他也說不定,或許自己的所謂“使命”只是舊日的虛榮,純粹的自我滿足也說不定。
這樣的自我否定,更能夠令人感覺到深刻的絕望。
不過,在那之前,少女的手伸過了圍欄的縫隙,在“ACE”的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教官。”
隔着圍欄小心翼翼地看着“ACE”的碧卡,流露出些許擔心的表情。
正是因為如此,少年在這陌生的世界中,依舊能夠感覺到熟悉的存在。
眼前毫無保留地信任着他,依賴着她的少女,像是閃耀在陰暗角落的光輝,正如天使一般。
故此,一切的迷茫都是沒有意義的,已經不存在能夠干擾少年的選項。
“碧卡。”
“?”
“ACE”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少女的頭上。
“教……官……?”
與少女的聯繫已經將他拉入了這個世界,現在把自己當做外人反而是一件失禮的事情。
“我對於‘奏者’的力量並不了解,不過要是說更強的力量的話,我大概沒有辦法威力提供幫助。”
輕輕地摩挲着,碧卡的,稍微有些打理過的橙灰色短髮,非常地柔軟,令人着迷。
“但是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一個變得更加強大的話,那個大概叫做心意。”
“?”
少女無法理解,實際上,“ACE”自己也並不是完全地理解。
“想要保護某個人,想要和某個人成為朋友,想要看到某個人微笑的樣子,這就是‘心意’……大概。”
如果能夠一直記得自己的初心的話,無論怎麼樣都會努力下去,無論怎麼樣都會變得更加強大。
“為什麼是不確定的語氣!”
來自少女的可愛的質疑。
“因為教官我也,依舊在修行中。”
因為有少女的存在,“ACE”才能再次找到自己應當行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