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獸家族的體質很特殊,動物不會對幻獸家族的人發起進攻,哪怕是吃了雲豆后變得兇殘無比的巨獸,也不會對幻獸家族的人產生任何威脅。

這也是他們家族名由來的原因之一。

祁家層也算是個修道族,只是沒有太高的造詣,在同行中沒什麼威信,徹底改變他們家族歷史的便是來自魔界的雲豆。

雲豆很好種植,結出的豆子具有魔性,只要動物吃下就會變得巨大且兇猛,缺陷便是時效維持短,且變成巨獸的動物會一直狂暴到身體難以負荷而死。

雖然雲豆讓曾經的半吊子修道家族成就為了聲名遠揚的“幻獸家族”,儘管這遠揚的聲名也並不怎麼好聽,但至少它讓這個家族崛起了,以往不怎麼看好祁氏一族的修道者們儘管對他們仍舊頗有微詞,卻也不敢再當面造次了。

隨着年代的推移,世界越來越和平,雲豆的弊端就越來越明顯。

半吊子的修道家族,依靠那些兇猛巨獸才得以在一方站穩腳,現在卻是正兒八經的伏妖師們看不起他們,妖魔看不起他們,明明身而為人類,卻又與人類有些不同的他們,被夾在一個無比尷尬的中間位置。

想要找回幻獸家族的尊嚴,雲豆是個至關重要的點。

幾百年來,幻獸家族的人一直在尋找個各種有可能改變雲豆基因,驅除雲豆魔性的辦法,可從未見效過,那顆被裴千鹿隨身攜帶后,吸食了她靈氣的雲豆,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此刻祁炎洛攔在裴千鹿前面,族長帶領着四五個人站在他面前。族長手持權杖,渾身散發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息,目光凌厲的盯着祁炎洛,聲音蒼老卻康強有力:“炎洛,你這是想讓我親自動手不成?”

族長身後的那幾個人中,有個裴千鹿在之前那棟別墅客廳里見過的。

她猜想應該是那個男人在祁炎洛帶她出去后,去跟族長報了信。

“我會說服她。”祁炎洛堅毅的目光中隱着怒火,毫不畏懼的與族長對視着。

“已經沒多少時間了!”族長身後的一位年長者面色凝重的說道:“現在那條蛟已經到了楓葉林,子彥他們在那邊處理,也不知道那條眼鏡王蛇究竟能撐多久,我們必須趕快拿到更多的種子!”

蛟?!

裴千鹿捕捉到了這個字眼,頓時眸光一亮。

是夜還生嗎?他來了?!

裴千鹿心底升起希冀。

“知道了!”祁炎洛不耐煩的轉過身,對上裴千鹿清澈的目光,他緊握成拳的雙手又加重了力道,指關節幾乎都被捏的發白。

“喂,你剛也看到那隻巨熊的慘狀!如果你能幫我改善雲豆的缺陷,至少那些巨獸不用承受那麼大的痛苦,我們也不會太為難你!”

“……”裴千鹿失望的微眯起眼,“就算我能改善雲豆的魔性,讓吃了它的動物沒那麼痛苦,那隻動物又能活多久?”

“……還不知道。”祁炎洛避開她的視線,“那條眼鏡王蛇的詳細數據還沒出來,所以我也不知道改善後的雲豆能讓變成巨獸的動物活多久,但至少不會像你看到的那麼殘酷。”

裴千鹿覺得有些可笑,“原來你還知道這樣做很殘酷!”

咚咚……

族長的權杖在地上敲了幾下,威嚴的提醒道:“炎洛!”

不能在跟她浪費時間了,否則他們肯定會強行用符咒來操控她!

“我要你幫我做的事情很簡單!”祁炎洛的樣子有些焦急,卻異常認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用你的靈氣來灌輸埋進地里的種子。”

裴千鹿現在只能先妥協。

如果她還不答應的話,恐怕那幾個人就不會像祁炎洛這樣跟她說了!

至少要先拖延時間!

見她答應后,祁炎洛的表情絲毫沒有放鬆,只是轉身跟族長說道:“她答應了,我帶她去基地。”

“好!”族長很高興,“三寶,去通知其他人。”

“是。”叫三寶的年輕人趕緊跑開。

祁炎洛帶着裴千鹿往基地的方向走時,族長帶着那幾個人就跟在他們身後。

這一片位置的別墅明明很多,但並沒有看見多少人,特別是女人和孩子。

走到之前囚困巨熊的別墅後面,巨熊的屍體已經消失了,只是地上還殘留着血跡,裴千鹿往遠處望去,發現林子的深處竟然還有一隻巨型的老鼠,老鼠的一條腿上也套着很粗的鐵鏈。

她隱隱約約看見,鐵鏈上貼着符。

“吱吱吱——”老鼠發出細細的聲音,前面的雙腳不停的在刨地。

裴千鹿收回視線,有些難受的握緊了拳頭。

經過了幾棟別墅后,有一棟很大的白色圓形房子,從外觀看起來像極了實驗基地,但裡面實際卻是用來種植的。

基地裡面是若干個兵乓球台一樣的白色石台,中間凹陷進去的地方是黑色的土壤,上面灑滿了細細的白色肥料,一株株低矮的植物像是才種了不久。

室內開着恆溫空調,溫度較高,進來一會兒后就感覺熱。

祁炎洛側過臉看了裴千鹿一眼,裴千鹿又側過臉,看着堵在門口的那些人,努力調整了一下心態后才轉身背對着他說:“我儘力。”

祁炎洛給她解開了捆着手的繩子。

楓葉林中,不少的楓樹都被攔腰截斷,眼鏡王蛇在被蛟一口咬在了脖子上后,痛苦的仰起頭吐着信子發出嘶叫聲:“嘶——!!”

它猛地甩腦袋試圖擺脫蛟的啃咬,身子也不斷扭曲的纏繞上了蛟的身子,暗紅色的血液在掙扎扭曲中不算從高處灑下,斑斑點點的濺射在了地上。

眼瞧着情況不對,幻獸家族的人便從籠中拿出鳥來,將雲豆塞進它的嘴裡後放開。

鳥兒拍打着翅膀飛起來,身上的羽毛開始脫落,體型也變得巨大。

“咯咯咯——”體型巨大的鳥兒發出刺耳的叫聲,一雙眼睛變得猩紅,充滿攻擊性的向纏鬥中的眼鏡王蛇和蛟飛去。

在巨鳥的騷擾下,眼鏡王蛇趁機脫身。

巨鳥不停的找機會啄蛟,蛟揚起脖子張嘴嘶吼一聲,巨鳥立即上飛的躲開,蛟卻一躍身子,一口就將巨鳥給咬住了。

一口甩開被咬死的巨鳥屍體,蛟身上的鱗片褪去,身形迅速縮小后化作人形。

夜還生懊惱的眯眼,由於距離太遠,無法感應到裴千鹿的靈氣。

眼鏡王蛇又迅速的找到了他的位置,張開血盆大口就向他咬來。

夜還生跳躍的躲開,地面冒出水飛到他的手心中凝聚成了一把冰藍色的長刀。

就在他與眼鏡王蛇的對戰時,地上潛伏的一隻巨大變色晰蜴躍起身子就向他咬去,他躲開的同時,眼鏡王蛇的尾巴突然甩了過來,掃斷了一片楓樹。

巨大的尾巴將巨型變色蜥蜴都砸飛了好幾米,撞在一顆楓樹上將楓樹撞斷的同時,它身上的顏色也跟着變成了樹皮的顏色。

深山基地里,裴千鹿的手放在白色石台上,她手心泛着微光,靈氣順着石台不斷滲透進黑色的土壤里。

靈氣的灌輸遠比雲豆慢慢的吸食靈氣要變化快得多。

族長領着兩個人進來,站在石台邊閉上眼睛后,可以感受到那些埋在土壤里的雲豆都在逐漸散去魔息。

其他人都一臉焦急的等待着。

族長睜開眼,感覺差不多后才伸手拔起一株雲豆植物抖了抖,黏着的土掉落後露出了雲豆。

雲豆已經變大了些,與之前祁炎洛帶回來的一樣,但是——

族長皺起眉頭,語氣有些凝重地說:“對生長出的植物沒用,只能改變雲豆。”

裴千鹿手心中的微光消失后,覺得有些累,但族長卻讓祁炎洛帶她到旁邊去繼續為雲豆灌輸靈氣。

裴千鹿在旁邊為另一台雲豆植物灌輸靈氣的時候,族長朝着門口招了招手,一直在外面候着的近二十人就全都進來了。

無一例外的都是成年男人。

他們將雲豆植物全都扯了出來,發現雲豆的確都發生了改變,但生長出來的植物卻仍舊是帶有魔息的,這樣的話,結出來的雲豆肯定也還是以前有缺陷的雲豆。

一個年約四十來歲的男人問:“族長,怎麼辦?”

族長面色深沉的看着正在給旁邊一台雲豆植物灌輸靈氣的裴千鹿,心想着她的靈氣既然只對雲豆有用,而對雲豆發芽出來的植物沒用的話,想要一隻擁有沒有缺陷的雲豆,恐怕……

其他人都在小聲的議論,說法不一,有人乾脆大聲提議道:“要不就把這個女生留在這裡,讓她長期為雲豆提供靈氣!”

“不妥!”另一個人反對道:“楓葉林那邊已經快拖不住了!如果強行留下她的話……”

“呸!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我不過是實話直說!如果你們不擔心出問題的話,又何必連夜讓女人跟孩子都先轉移位置?難道我們真的要為了改善雲豆的問題而搭上自己的命嗎?”

“沒腦子的東西!我們現在得到了這些改善過的雲豆,想救她的人也沒那麼容易進來!”

“先找幾個人帶雲豆去楓葉林支援!”

那些人的話裴千鹿全都聽到了。

他們要帶剛剛經過她改善的雲豆去支援?攔住夜還生?!

不!不可以!

裴千鹿突然收回手,一個男人立即不滿的問:“小丫頭!你幹什麼?!”

“我答應祁炎洛改善雲豆的缺陷是為了讓那些動物不那麼痛苦!如果你們要拿着我用靈氣改善的雲豆去對付小夜的話——”裴千鹿一臉無所畏懼的眯眼,倔強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罕見的狠勁,“我會摧毀這裡!”

本來雙手環胸,一臉厭惡的看着自己那些族人的祁炎洛在聽見裴千鹿這般有氣勢的話后,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側過臉看着身後表情冷漠兇狠的女生,嘴角彎起一抹有趣的笑。

果然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不過咬的痛不痛就不知道了!

族長和其他人並沒有將裴千鹿的話放在心裡,畢竟她要是真有多強的話,又怎會在這裡任他們擺布?

族長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就開始協作的整理植物根部的雲豆。

“族長!”又一個年輕人反對的說:“族長,我們對雲豆的用量並沒有那麼大!只需要改善一些,能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就好了!沒必要把這個女生長期留下來!不值得冒這麼大的險!”

“一旦放走了她,以後在想抓到就沒那麼容易了!”另一人又說:“既然已經冒險了,何不冒險到底?我覺得可以現在安排幾個人,帶上雲豆和她走,轉移到另外的地方!”

很快反對的和堅持要留下裴千鹿的兩方就地吵了起來。

咚咚咚咚……

族長連續用力的將權杖砸在地上,那些爭執的聲音才算停下。

他看着裴千鹿,嚴肅的說:“小姑娘,繼續做你該做的事。”

“這不是我該做的!”裴千鹿理直氣壯的和他對視,目光又瞥向族長旁邊那兩個鼓搗雲豆的人身上。

其中一個已經清理了一把雲豆裝進口袋裡,到族長身邊耳語了兩句后就作勢要走,裴千鹿立即大聲喊道:“站住!!”

那人回頭看了裴千鹿一眼,不屑的往外走去。

“小姑娘……”族長正準備勸她繼續給雲豆灌輸靈氣,裴千鹿就憤怒的尖叫起來:“啊!!!!”

屋內頓時颳起了狂風,所有人的被被這突如其來的風嚇了一跳,可來不及出聲就不得不趕緊抬起手臂遮在臉前。

黑色的土壤連同植物都被捲起,滿屋都是塵土,年齡大些的長輩更是被吹的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拿着種子走到門口的人也被外面湧進的狂風給直接吹的摔坐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