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出征
1
此時此刻，千里之外。
夜空澄澈如水，偉瀚的大理石宮殿里，一個女人從石板床上爬下，月光穿過一層又一層白色薄紗，最終落在她腳下。
那高挑豐潤的酮體被汗水浸濕，在燭光下香氣四溢、美不勝收。但是旁人卻不敢抬眼，只能低着頭顱，靜靜地等待着她的動作。
女人張開嘴，白煙飄了出來，喉嚨底似乎亮着光，溢散出恐怖的溫度。
“您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到……力量。”
她伸出手，白色的光流在她的皮膚底爬行，每一條肌肉、神經都散發著隱隱的威壓，不是因為高貴，而是因為力量太過強大。
她將手搭在旁邊的銅像上，黃銅立刻泛紅並飄起裊裊白煙，五指微微用力，金屬發出凄厲的尖嘯，它在巨大的壓力下生生壓縮變形，被捏成了一個實心圓球。她隨手一揮，風壓捲起薄紗，銅像破空而去，消失在了夜空中。
她握緊拳頭，露出滿意的笑容。
“五年時間，一百多次手術，我第一次感到擁有了足夠的力量。”
“您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這份力量……連您丈夫本人都不曾擁有，如果急於過度使用，”醫者嘆了口氣，“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您在這幾年內成了許多領域和實驗技術的第一人，根本沒有足夠的數據和經驗來輔以——”
“不需要。就算使用之後就會粉身碎骨我也毫不介意，我只有一個訴求”，她咬牙切齒，目露凶光“——殺死她，僅此而已。”
醫者半跪在地：“是。”
女人拿起旁邊的罩袍披在肩上，推開了大門。
兩排全副武裝的重甲侍衛林立道路兩側，面無表情、氣勢威嚴，像是人形的鐵牆，不可撼動。
但當女人的裙擺經過他們時，他們依次跪下，頭顱沉在胸口，毫無威勢。
女人走到隊伍盡頭，一個瘦削的小個子男人低頭行禮，雙手呈上一套黑色長裙。
他張嘴道：“恭賀陛下平安！”
所有侍衛同時附和，氣勢如虹，宮殿震顫：“恭賀陛下平安！”
這個女人，正是此國之君，鐵與火的女王，路娜狄克本人。
“為什麼這麼大陣仗？”她語氣平緩，倒無傲人之氣。
女皇毫不避諱地脫下罩袍，習慣地拿起呈來的長裙穿上，她不介意有旁人，因為知道此時沒有人有膽量抬頭看她。
“陛下能安然無恙地從那手術台上下來，我等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不由自主就匯聚於此。”
“哼，你已經看我做過那麼多次手術了，哪還需要這些。”
“臣都是發自肺腑，陛下慧眼，自臣上任內務總管起，何曾落下過一次？”
總管抬起頭，臉上是分明的諂媚笑容。
路娜狄克當然看得出來，但內務總管他做得很盡職，也就沒有說什麼。
女皇移動起來，他緊跟在半步后：“似乎陛下今夜氣色格外好，小人斗膽猜測手術十分成功？”
“沒錯，我終於完成了十層神之血變異，再也不需要顧忌任何人的實力了。”
即使是那個“絕對不可能戰勝”的人，這一次也會倒在自己腳下。
“啊，小人雖然不懂陛下所言，但確實打心底里替您感到高興。那接下來陛下有何安排？”
“有何，安排。”
她仰起頭顱，數十米高的天井投下垂直的月光，照在她臉上，無論是那恨意還是喜悅，都一清二楚。
“出征。”
“對外戰爭還是平叛？”他壓低聲音，“有幾個屬地的領主最近似乎頗有微詞，更有甚者直接叫囂中央管理無力，小人建議給他們點顏色，以顯女皇之威。”
“那種瑣事沒有必要在意，我只在意一個人，一個通緝犯，一個國家公敵，”她回頭瞥了眼總管，眼角里溢着駭人的神色，“那個人。”
“臣明白。”
那個人，還能是誰。
一個人獨佔整個國家懸賞榜百分之九十五金額的逃犯，來無影去無蹤的殺手，國王刺客……穿越者獵殺者。
“您要對，她一個人出征？”
“沒錯。”
“您要派遣軍隊嗎，馬爾斯將軍那個老古板可能會反對。”
“不需要大動干戈。”
“那您可以驅使皇宮侍衛，重甲兵團和影衛隨時都聽命調遣。”
“太弱了。”
“弱？可他們都是軍隊中層層選拔出的佼佼者，放眼整個大陸也是頂尖的軍人。”
“炮灰而已。”
總管皺起眉頭，不得其解：“那您打算向外徵兆有意者？確實有些賞金獵人和冒險者有些實力，不過管理起來可能有些困難。”
“暴怒的瑪蒙·沃拉斯、貪婪的海德·什都爾都不是她的對手，如果穿越者都不行，其他人怎麼可能可以。”
“那您？”
女皇停下腳步：“內務總管，你作為皇宮內一切事務的負責人，肯定自以為已經了解了這宮殿上上下下的每一個角落吧？那你就從來沒有好奇過，我連你都禁止進入的區域里裝着的是什麼嗎？”
“這……”
此時，總管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站在了禁區的門前。
十米高的巨型石門，被層層魔力流完全封死，即使不劃分禁區，它本身的威壓也足以讓人卻步。
總管當然無數次想象過門那邊是什麼，事實上，剛上任的有段時間他每晚因為強烈的好奇心而無法入眠，若是那時的自己知道有一天女皇會當著他的面打開，恐怕會雀躍出聲吧。
但此時，當他真真切切地感受門本身的禁忌感時，卻只感到害怕。
“這後面的東西，人民怕他們，大人們聽到他們的名字會戰慄，孩童會開始哭泣，罪人會落淚祈禱。他們的存在成為了未被書寫的法律，即使從未露面，也令王國內的異心者不敢造次。”
她將手搭在巨門上，白色光流開始在皮膚下匯聚，數十噸的大門竟然顫動着緩緩打開，強風衝出門縫，嘯聲振聾發聵。
總管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身體顫抖，雙腿發軟，與跌倒只有一步之遙。
“今天之後，百姓們會知道所有那些傳言，與真身相比都不值一提。”
她張開雙臂，前方的長廊里，數百盞燭燈依次亮起，十二座插滿導管的巨棺吐出蒸汽，齒輪交錯旋轉，棺蓋一節一節打開。
“擺臂歡呼吧，為他們的蘇醒，為我的復仇的到來，也為我新生的——禁衛十二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