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着悲痛,我掏出手機,沒有理會剛剛冼流織給我發的一條消息,用最簡短的信息給她發送了一條短信。

“祝未央死了。在我這裡。”

然後把這裡的地址通過位置信息也一併發了過去。這之後手機收到再多回復我也不管了。

我戴上手套,沒有等警方到來就開始了現場的調查工作。

首先是屍體周圍。

很明顯的,在祝未央的腳邊散落着一封黑色的信。

信的內容是——阻礙新世界降臨之人將被施以穿刺的神罰。

哈……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秋匣,一直以來的違和感終於解決了。”

我對紫夏的總結沒有什麼心情的回復,只是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連這麼簡單的把戲都看不穿。

之所以汪茜把那封黑信放在了趙月芝的屍體旁邊,是為了讓我們警方誤以為趙月芝就是黑信系列案件的第二個受害者。雖然在次日我就揭曉了趙月芝是自殺的這件事。但警方也因此而放鬆了警惕,沒能夠察覺到這封黑信上所寫的話的真意。

阻礙新世界降臨之人,“將”——被施以穿刺的神罰。

也就是說,黑信系列案件的第二個受害者並不是趙月芝,甚至說,在我們收到黑信的時候,第二個受害者還沒有出現。

而能讓我肯定了祝未央便是那第二個受害者的,是她屍體的特徵。

她的馬尾辮被剪下了,這才讓本來在第一時間能認出來的我花了些時間確認。

“第一個案件是指甲,第二個案件是頭髮,那麼第三個案件又是什麼呢?”

就在我打算繼續調查祝未央的屍體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我拿起一看,來電人的名字寫着“白武進”這三個字。

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說過……也許是錯覺吧。總之接了看看。

“喂!是祝未央嗎!?一整天都沒聯繫,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男性看起來很焦急的樣子,而我只能報以冰冷的回應。

“不,我不是祝未央。”

“你是祝未央的什麼人?她現在在哪裡?”

“你才是,你又是誰?”

“我是白武進,姑且算是祝法醫的同伴吧……”

但下一秒積攢在我心中的憤慨就爆發了出來。

“同伴?身為同伴你竟然對她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調查這樣的事放置不顧嗎?”

“難不成……祝法醫她……”

電話那頭那位名叫白武進的男子似乎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陷入了一時沉默。

這回該輪到我提問了。

“聽你所說,你和祝未央應該是合作關係吧。你們到底在調查什麼?”

“……抱歉,在電話里我不能完全相信你。把位置發給我,我這就過去。”

於是我用祝未央的手機給白武進發了位置信息。

回到現實,我不得不再次面對祝未央的屍體。

“明明約好一起去喝酒的,這樣我豈不是,不能守住和你的約定了嗎!”

祝未央什麼都沒有做錯,我想她大概只不過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僅此而已。

因此,就要剝奪她的生命?那作為人也太過傲慢了。

“秋匣,不能和那樣的犯人共情。他們已經喪失了作為人應有的良知了。”

紫夏這麼說著,她也是一副氣憤的樣子。

而婉婉這時候扯着我的衣服,對我示意。

“秋匣哥哥,冼流織姐姐他們來了。”

到場的警員,除了冼流織和徐易雷,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技偵和幾名幹警。

他們看到屍體的第一反應也是一樣的。

冼流織甚至哭了出來,想必是回想起了和祝未央共事的場景吧。

但是不能停滯在此,既然案件發生了的話,就一定要抓住真兇……然後,將這黑信殺人案完全地斷絕在這裡。

而徐易雷則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祝未央的死狀,沒有做太多的停留,就朝我走來。

“事到如今,我想怪罪你,也沒有什麼道理了。”

徐易雷摘下眼鏡,擦拭着濕潤了的眼角。

“……祝未央似乎是在獨力調查着什麼,調查對象應該是祭秋康復醫院。然後今天她去了那裡,隨後遭到了不測。我是這麼想的。”

“是這樣啊……發生這樣的慘劇,我也有管教下屬不嚴的責任在。如果能早一點察覺祝未央在獨自調查這種東西的話……”

“也有我的一份錯在裡面,如果我沒被打昏,接到了祝未央的電話的話,或許可以把她勸住。”

徐易雷輕嘆了一聲。

而且就算我再怎麼老道,那封黑信的謎我還是沒能解開。

而彭先對我說的話……不要一個人調查,就正好應驗在了祝未央的身上。

“現在後悔也沒有用了。作為補償,紙秋匣先生,我希望你繼續在這祭秋工作,我們需要你。”

“……我會的。我發誓,我一定要將他們繩之以法。”

我很少用“我發誓”這句話,所以這句誓言的效力是可信的。在此之前,我也只有發誓過,要抓住那個收藏家而已。

我來到頂替祝未央的技偵旁邊,看着他慢慢將捆綁着祝未央的繩子解開,將屍體放平到了地上。

“死因是心臟被錐子刺穿而死。不過這麼大這麼長的錐子,很少見。”

“身體上有其他外傷嗎?”

我這麼問道。

“有且僅有一處,在脖子後面,細小的紅腫,看起來是被某種麻醉針所射中了。所以祝未央前輩才會無抵抗地……”

豈止是毫無抵抗,祝未央屍體的臉上,表情是那麼地祥和,似乎死亡的痛苦與她無緣。

能在死亡的時候讓她感覺不到痛苦……大概是犯人唯一的“好心”。

而這時,一位身穿單薄衣服的年紀與我相仿的男性出現在了這裡。

“打擾一下,我是白武進,那邊的那位先生找我。”

我不清楚他是通過何種方式確認到我就是接電話的人的。

“你好,白武進先生,我是來祭秋幫忙解決這黑信系列案件的警方偵探。”

聽到我是警方偵探,白武進愣了一下。他的目光開始游移,飄到了那邊正在進行調查的屍體上。

“叫我白武進就可以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好?”

“我叫紙秋匣。”

“紙秋匣先生,那麼時間允許的話,請讓我把我和祝未央在這幾天調查到的東西陳述給你聽。”

“可以的話能來一趟警局么,我們在那個路上再說也不遲?某種程度上,你也是祝未央被害一案的證人了。”

我打發走了一旁不知所措的婉婉,讓她小心點回家待着。

然後冼流織帶着我和白武進前往了警局。

“其實……我是私家偵探。”

“我還以為那種職業在我們的國家沒法生存,看起來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白武進講述了自己和祝未央調查的一切。

從白武進聯繫到祝未央開始,到祝未央獨自的調查整理的報告,有關森氏葯業和神愛醫院的事情,還有發生在白武進姐姐白芸身上的事情。

最後——是那種藥物的名字:安比1-安適2。